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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莱斯-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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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我人在这儿,不是吗?』他说道。我感受到他内心藏着伤痛,伤痛就如矿
脉,在他身上到处隐藏着。
    我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随着转开;我希望自己能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那就是我爱他;但是我不能,那种感觉太强烈了,不能形之於口!
    『不管发生什麽都是值得的--』我说:『倘若你和我、卡布瑞、阿曼德……
还有马瑞斯能在一起,即使只是短短一刻,也是值得的。假设潘多娜也亮相了呢,
还有马以尔!只有上帝  知道共有多少。倘若所有的大老全来了,那岂非太值得了?
路易斯,至於其他的,我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你是放在心上的--』他说着,脸容含笑,他深深受到引诱了。『你只
是确信,一切都将会酣畅淋漓,不管有什麽大战发生,你一定是赢家。』
    我低下头大笑了。把手放在裤子口袋,正如现代凡人的习惯,我在草地上走着,
即使在清凉的加州夜晚,地上犹可以闻得出阳光的味道。我没告诉他,有关内心潜
在的凡人部份,有关想上台的虚荣心;没有告诉他,当我看到自己在电视荧幕上出
现,看到自己的脸在唱片封套上出现时,那种奇特的疯狂快感。
    他跟到我的旁边。
    『倘若大老们真想毁了我--』我说:『你不认为他们早就已经动手了吗?』
    『不见得--』他说:『我看见你之後就立刻跟踪你;在那之前,我根本找不
着你,尽管一听到你的讯息,我已经四处寻探你的行踪,可是一直拖到今晚  见到
你。』 
    『你怎麽会听到我的消息?』我问道。
    『几乎在所有的大城市,总有个地方是吸血鬼经常聚会的--』他说:『你应
该早知道。』
    『不,我不知道,告诉我。』我急忙说着。
    『大城市总有一个酒吧,我们会称之为吸血鬼联谊处--』他说着,笑容中微
带嘲弄:『当然那里仍是凡人常去的地方,我们乃从他们取的店名而得知。在伦敦
有个波里多博士,巴黎有拉米亚,洛衫矶有贝拉鲁,纽约则是卡米拉和鲁斯凡爵爷。
在旧金山,我们有一个是漂亮的小酒馆,名叫「德古拉伯爵的女儿」,酒馆就在卡
斯楚街上。』
    无法忍住内心的开怀欢畅我开始捧腹大笑。看起来他也快失笑了。
    『在《夜访吸血鬼》里,指的又是哪些名字?』我故作愤慨的问着话。
    『微伯登--』他扬起眉毛说:『他们绝非虚构,他们都是真实的。我告诉你,
在卡斯楚街上,应凡人顾客的要求,他们还放映你的录影带呢!他们以血腥玛丽来
对你乾杯;乾杯时,圣婴公墓之舞,就在墙上摇来晃去!』
    一阵真正的狂笑就要发作了,我摇摇头,尽量抑制自己。
    『不过你确实已发生影响,或明或暗,改革的气息多少形成了。』他仍然是那
种微妙的嘲弄态度,说话时也没法子一直板着脸。
    『你的意思是指什麽?』
    『幽冥法术,幽冥禀赋,魔鬼之路--他们拿这些字词大开玩笑,最最生涩原
始的小鬼,连半点吸血鬼风采也还没有沾到,都在模仿你书上所写的样子,而偏偏
这是他们最最谴责的一点,这些小鬼戴着埃及式的首饰,黑色天鹅绒又一度成为最
最时髦的花样哩!』
    『太美妙了--』我说:『这些酒吧都像什麽样子?』
    『它们都充满了吸血鬼装饰,吸血鬼电影的大海报贴满墙上;电影则乾脆就放
映在高高的银幕上。上门的凡人顾客,多是那种剧场型的怪物,年轻庞克族啦,艺
术家啦,有的还穿上黑披风,戴着塑胶獠牙。他们根本很少注意我们,比起他们来,
我们太沈闷单调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不管是不是穿丝戴银,我们几乎是看不到的。
当然,没有谁会猎杀这些凡人顾客,我们去吸血鬼酒吧乃为了打听消息。吸血鬼酒
吧乃是基督教地区内,对凡人而言最安全的地方。你在吸血鬼酒吧,绝不能杀人的。

    『奇怪从前有没有人这样想过--』我说道。
    『他们想过的--』他说:『在巴黎,在吸血鬼剧场就有这种规矩。』
    『不错。』我同意了。他又絮絮叨叨不绝:
    『一个月之前,在吸血鬼联谊中心,传出你还魂复出的话,那时传的还只是老
消息,他们说你在纽? 良猎杀,然後;他们  知道你的打算,他们有你自传的最先
版本,他们还没完没了的谈论着这些录影带。』 
    『为什麽我从没在纽? 良看过他们?』我问道。
    『因为近半世纪以来,纽? 良就是阿曼德管区,没有谁敢在那里横行。他们是
从洛衫矶和纽约的凡人消息来源中,打听到你的。』
    『我也没在纽? 良看到阿曼德--』我说着。
    『我知道。』他回答着,看上去有片刻的惶惑於困扰。
    我感到内心深处稍稍紧缩了起来。
    『没有谁知道阿曼德在哪里。』他的口气有些迟缓:『但只要他在,他就会杀
害年轻雏儿,他们为了他只好离开纽? 良,他们说许多老家夥会杀年轻的,他们也
这麽说我。不过,我  不干这种事,我在旧金山四处作祟,除了不幸的受害凡人外,
我  不去找任何同类的麻烦。』 
    这些消息倒很少令我感到意外。
    『我们太多啦,』他说:『一向就有不少;纷争战争自然也很多,城里的每一
个集会,也只有叁五个较强有力的家夥,同意不互相残杀罢了,反正根据法则,彼
此要同甘共苦嘛。』
    『法则?说来说去就是法则。』我说着。
    『现在的法则大不相同,而且严格多了。像任何杀戮绝不可留下蛛丝马迹,绝
不可以留下任何  体,让凡人有调查的可能。』 
    『这是当然。』
    『在世界上绝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严禁照相特写镜头啦,重复凝焦的录影带
啦;反正绝不可冒险,导致凡人世界的搜捕、监禁,以及科学验证等等的行动。』
    我点头同意,但是心跳却加快了。我喜欢当法外之徒,反正我已经无法无天了。
所以,他们已在模仿我书中的行为,不是吗?我的构想已逐步实现,轮子开始转动
了。
    『黎斯特,你认为你已了解--』他耐着性子说:『可是你真的了解吗?只要
世界上有一点点我们的蛛丝马迹,落入凡人的显微镜下面,所有的传奇或是迷信的
争论,都会宣告结束;一旦证据确凿,还有什麽可争论之处呢?』
    『这一点我不同意,路易斯--』我说:『事情并不那麽简单。』
    『凡人有的是方法,可以确认与证实我们身份,激励所有人类的种族来反对我
们。』
    『不,路易斯,这个年头的科学家,正像从前巫医不休不止的论争一样,他们
在最基本的问题上,吵闹不休,你得把所有的蛛丝马迹,全摊开在世上每一个显微
镜下;纵然如此,一般大众也未必相信任何一字一词。』
    他沈思了片刻。
    『只要捕获一个--』他说:『只要任何活生生的例证落入他们手里--』
    『即使这样也没用--』我说:『再说,他们又如何逮得到我?』
    不过这种想法太有趣,不能不列入考虑。追捕,密谋;可能被捉,之後再逃亡
;太逸趣横生了,我喜欢。
    他奇怪的微笑了,即满怀不赞成,却又忍不住兴高采烈。
    『你比以前还大胆疯狂--』他屏息着表示:『比从前你在纽? 良故意吓人时,
胡闹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开心大笑不已。然而我倏然安静下来,黎明即将降临,时间不多;而我今天
晚上大可以一路笑到旧金山的。
    『路易斯,这件事,我已经从各种角度衡量过--』我说:『想跟凡人真正挑
起战端,谈何容易?比起你想像的要麻烦多了--』
    『--所以,你已下定决心要开始,是不是?你要每一个,不管凡人或不是凡
人,都向你宣战呀!』
    『为什麽不呢?』我问道:『就让它开始吧,让他们试图毁灭我们,正如他们
已毁过其他的可怜虫一样,让他们将我们一扫而光吧!』
    他以敬畏和难以置信的神情注视我,他这种神情我看得太多了;饶是如此,我
也还是照昏头不误。
    天色渐渐微明,星星渐渐沈落。早春的清晨即将来临,我们可以  守的珍贵时
刻,已剩下不多。 
    『所以,你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热切的说,音调比以前更温柔了。
    『路易斯,我有意让某些事或任何事发生--』我说:『我有心期待天翻地覆
的改变!我们算什麽呢?不过是吸血水蛭罢了,可憎的,鬼祟的,不清不白的。古
老的罗曼史已消失。所以让我们能或得有点新意吧!我渴望亮光一如我渴望鲜血,
我渴望透明坦荡磊落,我也渴望战争。』
    『你曾是承先启发的新邪恶,借用你曾说的老话--』他说:『这一回是二十
世纪当仁不让的新邪恶!』
    『完全正确。』我理直气壮。不过,我也再次想到自己纯如凡人的冲动,虚荣
心作祟的冲动;我渴望名传遐迩,举世皆知。
    『为什麽呢?黎斯特?』他明显怀疑地质问:『为什麽甘愿冒险?毕竟你已经
历过险,你也已经复出,你比从前更加威猛凌厉,更加热情洋溢活力充沛,就好像
从未受过挫折一样。你明白这是多麽难能可贵!能保持如此不是好多了吗?干什麽 
复出就立刻冒大险?我们拥有全世界,除了我们自己,再没有谁能伤害我们,这种
自在的感觉,难道你已忘记而置之脑後?』 
    『这是个提议吗?路易斯。你是不是像情人之言,告诉我你已回到我身边了?

    他的延伸阴悒,视线却转离了我。
    『我没有嘲弄之意,路易斯。』我说道。
    『你又回到我身边了,黎斯特。』他平静的说,眼光又回到我身上。『当我在
「德古拉的女儿」的酒吧里,第一次听到有关你的讯息,我觉得某些我以为已一去
不复返的--』他顿住了。
    我明白他在说什麽,他已经表示过了。至於我,早在几世纪前就已经了解,当
阿曼德在老集会灭亡後的绝望痛苦时,我已深能体会。兴奋,渴望继续下去,这些
事对我们乃无价之宝。这也正是摇滚演奏,系列制作,乃至期待战争的最大理由!
    『黎斯特,明天晚上别上台吧--』他极力劝着:『就让影片和书做你想做的
好了。你自己犯不着当箭靶子,让我们一起  守,一起聊天,在这个新世纪里彼此
拥有,享受我们过去从未享受的一切。我是真心真意的。』 
    『好诱惑呀,我俊美的朋友。』我说:『在上一个世纪,不知有多少次,我几
乎愿意放弃一切,来换取这样的话语,我们一起  守,一起聊天,我们拥有彼此。
这将多麽美妙,多麽精彩!可是我将要上台表演,我将再一次恢复雷利欧的角色,
那是在巴黎时我从未一试的。我将让大家瞧瞧吸血鬼黎斯特,一个象徵,一个法外
之徒,一个天生怪物,有些可爱,有些惹嫌,就这麽个古怪综合体。告诉你,我不
会半途而废,我不想错失良机,而且老实说,我也一点儿不害怕。』 
    我以冷静或者说感伤来振作自己,并且也想改变他的心意。对於即将升空的太
阳,我的怨恨乃从前所未有。他转身面对微曦,光有些刺伤了他,但是他的脸上,
仍充满温暖的神情。
    『既然如此,好吧--』他说:『我将很高兴跟你一起去旧金山,我会十分高
兴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带我吗?』
    我不敢随口回答,再一次我感到兴奋至极的折磨,对他的情爱太浓,连我自己
都觉得太丢脸了。
    『当然,我将带你一起去。』我终於开口回话。
    我们彼此对望了紧张的那一刻。他必须离开了,清晨已经在望。
    『还有一件事,路易斯。』我说着。
    『什麽事?』
    『你这身衣服不合适,我是说对明天晚上不合适。他们二十世纪的人不是这麽
说吗?穿上那样的毛衣和裤子,你将未战先输呢!』
    路易斯走了後,清晨变得空洞落寞。我静静伫立了一会儿,想到那个危险的讯
息传达。我扫瞄了远处的山,广阔无边的荒野。恐吓,警告有什麽关系呢?年
轻小鬼拨通了电话,年老妖怪留下了超自然的声音。这一切难道诡异吗?
    此刻我能想到的只有路易斯,他将与我并肩而立。当其他的妖魔鬼怪出现,管
它什麽事会发生呢?
                                   2
    当我们的车队开进大门,旧金山牛宫的巨大停车场里,已经挤满了疯狂的歌迷。
我的乐手坐在礼宾车领先走在前,路易斯坐在我的保时捷边座,穿上清爽发亮的乐
队制服--黑短披风,看上去正像从他的书本里走出来;看到那麽多尖叫的年轻小
夥子,他的眼神不免流露出轻微的恐慌;此时摩托车卫队已忙着维持次序,将歌迷
驱赶退後,远离我们。
    大会堂的门票,一个月前已销售一空,失望的歌迷聚集着,要求大厅的外面能
现场转播,好让他们也能听到演唱。啤酒空罐在地上滚着,少年歌迷坐在车顶、行
李厢上与车盖上;汽车收音机里,吸血鬼黎斯特的歌声,震耳欲聋。
    经理人跑过来,站在车窗边说明,我们得在广场外安装大银幕与扩音器;旧金
山的警察局已设想周延,以防范骚乱暴动於未然。
    我可以感觉到路易斯的焦虑不安,一群年轻听众突破警察防线,挤到他坐的窗
边;车队猛然紧急转弯,听众闪避让路,我们的汽车  终於开进长型大厅。 
    周遭的情况令我目眩耳迷,内心莽动躁进的感觉激增。一次又一次,歌迷不顾
一切的围上来;我开始明白,自己大低估局势的演化,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太
掉以轻心了。
    我所看过的摇滚歌唱表演影片,并没让我真正掌握情况;俗丽刺眼的灯光一路
扫射下来,嘈杂刺耳的音乐一路钻入脑际,令我羞愧的凡人虚荣也一路消失殆尽。
    挤进大厅就已是一场大混战,经过东倒西歪的守卫,我们冲进防守戒备严密的
後台区,小硬饼乾紧紧抓着我,艾力士推着拉瑞,一前一後的挤做一团。
    歌迷抓我们的头发,撕我们的披风,我转身拉着路易斯,让他紧靠在我的身边,
一起跟我们走进门里。
    在拉上帷幕的穿衣间,我总算首次领教了群众野兽的咆哮了,一万五千张嘴,
在同一屋檐下怪吼鬼叫。
    哎,我哪能掌握这种情势?这种强劲的万人合唱,使我的浑身战栗。这样的欢
欣鼓舞,多久以前曾经发生过呢?
    我向前而去,透过小缝看进观众大厅,凡人群众挤满两边的长椭圆形场地,在
巨大的中心广场上,好几千的乌合之众,在拥抱爱抚跳舞,他们的手握拳在烟雾腾
腾中挥击,争先恐後想挤近表演的舞台前,大麻,啤酒与人类鲜血的味道,在通风
的气流里飘送着。
    工程师大叫说,一切已准备就绪。我们的脸重新化妆;黑色天鹅绒披风重新刷
好,黑领带拉直。让观众再多等下去,後果恐怕不堪设想。
    话一传出,屋里的灯光悉数熄灭,一阵非人似的大叫在黑暗中鼓胀,在墙壁上
回响,我从脚底地板上也感到那种喧闹。当电子声音嗡嗡吱嘎作响,表示所有的音
响设备已连结无误时,观众的喊叫更热烈了。
    震动回响钻进我的鬓边,一层皮似已被叫声剥落,我抓住路易斯的手臂,给了
他留恋的一吻,然後感到他放开了我。
    舞台下的观众,手里拿着化学香烟式灯管,千千万万的小火光,在幽暗中闪动
;合着节拍的掌声爆开来,全面性的吼声忽高忽低,中间夹杂个别的尖叫,使我头
昏脑胀。
    然而,我记起了好久以前的瑞诺剧场,当时的景象更恍如就在眼前。只不过这
个地方像是罗马圆形大竞技场!相形之下,制作录音带录影带之况何能相提并论?
一切在掌控之下,一切冷冷冰冰,那里有这种醺醉魅惑的滋味?
    工程师作出手势,我们乍然出现在台前。我动作轻盈的闪过一大堆电路管线,
群众看不清情况,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我站在舞台右方,面对着摇摆大叫的观众,我吹管乐器的  管,艾力士负责打
鼓!小硬耕乾的手上拿着闪亮的电吉他,拉瑞则负责综合性质的庞大圆形键琴。 
    我转了一圈,视线朝向巨大的录影萤幕,萤幕上将会放大我们的映像,使得屋
内每双眼睛,都可以细细端详我们的举手投足。我再次面对年轻尖叫着的人山人海。
    黑暗中的声浪一波波涌来,我已闻到血气的热与香味。
    猛然间!头顶上庞然大物的灯组全部亮起。强烈的银色、蓝色、红色的光芒,
在我们身上闪来闪去,尖叫已达颠峰.整个大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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