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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昆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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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浅浅的酒窝,何等迷人又何等醉人!   
  她的话更令人陶醉。“我崇拜军人,他们奉献了很多,他们牺牲了很多,忠于祖国的军人也忠于自己的爱情,跟军人结合是可靠的。”比他小两岁、年满二十五岁的李天兰发射了一颗超低空的气象卫星。   
  他说:“跟军人的女人是要吃苦的。”   
  “我不怕。”她说。   
  有人吹冷风:“一脸的疙瘩,路又那么远,你图他什么?”   
  她笑笑:“图他人好。”   
  商业局批发公司的会计李天兰和青藏高原的中尉汽车连长幸福地结合了。元旦办的喜事,当年就得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儿子叫王浩。   
  王培选是幸运的,他只找过五个对象,27岁便成功地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已经二十八九岁还找不到对象,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中尉上尉还有不少,如果要刊登征婚广告,仅青藏兵站部就可以出一本专号。管线团政委关心的是沿线泵站的几位正职军官的婚姻:“昆仑山的指导员张平稳,沱沱河的指导员张胜利,一号站站长刘伟,还有优秀党员兼优秀指导员的杜昌茂,都是28岁,都是好干部,可都找不到对象!愁人哪!唐古拉指导员山西太谷人,刚探家回来,问他情况怎么样?他为难地摇摇头。”   
  在见不到女性的世界里,高原军人的婚姻主要靠探亲期间的突击介绍。自然,成功率极低。也有一些新潮的年轻人利用覆盖面极大的现代传播手段发出爱的信息。《征婚广告》一登,应征信件就来了,一旦得知是青藏高原的部队,温柔可爱的女郎吓得再也不敢通信了。刊登广告的作用不仅仅在于物色知音,那来自天南海北的信中,有千姿百态的玉照,那一张张笑脸,给渴望爱情的军人多少欢乐和希望。各种式样的发型和服装,又给高原战士大开眼界,连信封上娟秀清丽的钢笔字,也让士兵们赞叹不已!   
  在花一样的姑娘们面前,火一样的激情慢慢地熄灭了。他们不敢采摘这鲜嫩的花朵:“高原太苦,不能跟着我们受罪!”   
  湖南妹子成桔英哭了,她是对着窗玻璃上的大红喜字哭的。今天是她和他的大喜之日,鞭炮震天,红烛欢笑,杀了两头猪,亲戚朋友坐了二十五桌,全村人都赶来贺喜,祝贺他们美满幸福、白头到老。每一个人都问:“新郎在哪里?”新郎在哪里呢?   
  新郎王立平在海拔四千七百米的青藏高原上,这个27岁的志愿兵是泵站的电工,结婚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回家,工作需要。   
  他们是同村的同学。3月份女方从湘乡发来一份电报:“结婚速归。”这时刚开泵,是最紧张的时刻。他发了个电报回去:“推迟。”   
  推迟到了8月份,阴历八月初二,这天是吉日。这时另一个电工到上海去学习了,只剩王立平一个人管发电机,他走不开。他感到委屈。他早就作好了准备,坐四百二十公里汽车从格尔木买来的一件深蓝色呢子上衣已经装在提包里,还有一块红底白条的方格头巾。这是他送给她的情深意长的礼物。甚至,他想好了新婚的晚上要向她说的那一肚子悄悄话。   
  婚期只有十多天了,电报和信一封接着一封。桔英23岁了,家乡23岁的姑娘已经抱上孩子了,亲戚朋友都发了请帖,万事俱备,只欠你新郎一个人了!   
  诚实和内向的王立平心里酸溜溜的。他真想长出翅膀飞回家,那怕参加两个小时婚礼后再回来管发电机。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从脚下的长江源头游下去,游过三峡,游过葛洲坝,游进洞庭湖,然后顺着湘江游回了家。这是梦。   
  他到沱沱河邮局去寄了一个包裹,把红的头巾蓝的上衣和他的一片深情一起寄给了他的妻。   
  八月初二是他的婚期。这天夜里,幸福的新郎孤独地在高原上思念他的新婚的妻子,泪水湿了枕巾。   
  包裹是婚礼后才收到的。收到包裹的那天夜里,她又痛哭了一场。睹物思人,她思念她的丈夫,那个英俊的立平!   
  直到银色的12月,昆仑山大雪纷飞的时候,他才回乡度婚假。他们重话恩爱,再度蜜月。只是,大红喜字已经褪了颜色。红烛油像一滩凝固的泪水,诉说着新娘的孤独和伤悲。   
  她又哭又笑,一个劲地责怪和埋怨。拳头在丈夫的背上不停地擂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这是嗔爱的“气”。   
  自然,也有人动了真格儿的。   
  这一位气得向法院递交了离婚状——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能陪伴她。   
  副团长包文森痛苦地听着法院的裁决。   
  “我同意。”他说,“本来,我想要孩子,这样,对她,对她的将来可能会好一些,既然法院认为我一人在高原无力抚养和教育孩子,我同意……”   
  他的兵为他骄傲:“副团长有骨气,一下子把孩子十八岁前的抚育费全付了。他说将来孩子认我这个父亲最好,不认,就拉倒!”   
  副团长觉得失去了一切。他觉得这个世界也是空荡荡的:“上了高原,丢了老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孤独和寂寞!”      
第四节   
  7.孤寂的心   
  破裂的缘由是不尽相同的。九号站副站长的遭遇比包文森还要悲哀得多。30岁的胡副站长是山西人,他负责管理设备。   
  泵站的柴油机日夜轰鸣,冷却没有水。地下是冻土,河太远,只有造一个蓄水池。靠雨水和雪水供全站的工作用水和生活用水。1986年9月,水泵出了故障。抽不上冷却水,柴油机将停止运转,一千多公里的输油管线就要瘫痪!   
  他跳下了水池。他说:“我是干部,我是党员。”彻骨的冰水冻得他牙齿咯咯响,全身瑟瑟发抖。他在冷水中用手摸、用脚探,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排除故障。   
  他站不起来了,四五个人上拉下推才把他从水池中拖上来。他脸色苍白,颤抖的身上滴着冰凉的水珠,他说不出话了。他的嘴歪着,他不会说话了。直到暖和过来,他才用笔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一句话:“我讲不了话。”   
  他的妻子刚来队探亲。妻子在格尔木的家属院,离他六百多里地!   
  医生询问病情,他伊伊呀呀地说不出病因。他的面前放着一叠纸和一支笔,他给医生写了几行字:“谢谢你们,没办法,我不能说话,请原谅。”经诊断,这是神经受刺激的结果。   
  他的思维也有了毛病,时而清楚,时而糊涂。一脸青黑,两眼发直。最重要的是,他丧失了一个男人特有的功能。   
  妻子要和他离婚。   
  高原上特殊的自然条件改变着人的心理特征和生理特征。调查表明,男性性机能减退和女性月经失调是高原综合症之一。一位中尉连长说:“我们连有六七个人结婚七八年没有孩子,老是怀不上。”   
  老兵王如虎结婚十年了,妻子一趟又一趟地来队,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后来气得她再不来格尔木这个家属院了,她有很多难言的苦衷,这是个喘不过气的地方。   
  一年又一年,王如虎决心要让妻子有一个孩子。妻子太孤独了,一个人在农村只有辛劳,没有欢乐。别人抱着孩子有说有笑,她呢?三十出了头的女人嫁了丈夫仍然孤身一人。多嘴的人背后说得更难听:“不会下蛋的母鸡。”为此她在梦中哭醒了多少回。   
  每次回山西老家,王如虎常常感到力不从心。他是舵手,在蔚蓝色的爱河中,他无力与她乘风破浪,一起驾驶幸福的方舟驶向远方。他懊恼至极,他自卑,妻子骂他,他无法辩解。有几次只好提着个瘪塌塌的提包,耷拉着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似地提前回队。领导问他缘由,他唉声叹气,他承认他不行。   
  枯枝发芽。回到故乡的土地上,王如虎恢复了虎一样的男子汉的雄风。转业第二年,他使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他激动万分,怀孕就给连长指导员写信。他说:“向战友们报喜!”   
  姓何的配电工没有喜悦。结婚五年了,一直没有收获。1984年和他一起入伍来高原的一百零一个人中,除去退伍的,留队的肥城老乡中结婚后有八个人都没有孩子。趁去上海学习的机会,他走进了医院的大门。医生一检查:“是不是你的工作环境有点特殊?比如污染、噪音?”   
  他点点头:“我是配电工,我在高原上工作。”   
  “噢,这是高原反应。”医生说。   
  医生还不知道,高原泵站里柴油机的马达声震耳欲聋。混凝土浇灌的地面颤抖着,面对面地说话都听不清,一个个都成了大嗓门。有几个柴油机工的耳朵已被震聋,他们调离了泵站。新上任的总后勤部政委周克玉到纳赤台泵站检查工作时,对着耳朵问管线团政委:“这里的噪音达到多少分贝?”   
  “一百五。”张政委回答。   
  周克玉政委听不到。张政委只好把他拉到泵房外面:“现在只开一台柴油机,噪音是一百五十分贝,两台柴油机发动的话,有二百多分贝!”   
  “这样长期下去,干部战士怎么受得了?一定要想办法!”周政委知道,都市的十字路口,人流车流加在一起的噪音才七十分贝左右。这是人体最大的承受力了。二百多分贝相当于嘈杂的城市中心噪音量的三倍以上!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高原上的女人,经受着比男人更多的苦难。   
  杨蕴芳,这位青藏线上受人尊敬的白衣天使,是到了35岁那年才成为母亲的。本来,她早已是妈妈了。结婚的第二年,她就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这时,一位急需手术的产妇推进了医院。值班员杨蕴芳连忙从楼下往楼上的手术室挑水,那时没有自来水。挑完了,她配合妇科医生手术,足足站立了两个多小时,当手术台上的产妇诞生了一个呱呱乱叫的小生命时,她腹腔中的那个小生命,才两个多月的血肉夭折了。   
  两年后,已经三个多月的小生命又流产了。   
  在高原,严重的缺氧是胎儿发育不良而流产的主要原因,作为医生的杨蕴芳当然懂得这一基本的常识。可是,青藏线需要她。   
  输油管线工程热火朝天,她带着医疗队出发了。一次又一次的呕吐引起队员们的关注。一摸脉膊,滑脉。她只得实说:“四个多月了。”   
  唐古拉海拔五千多米,他们的帐篷就扎在这里。严重的缺氧加剧了她的妊娠反应,她全身浮肿,吃不下饭。   
  医院来了命令,要杨蕴芳去西安学习。   
  她回到格尔木的当晚,又一个小生命失落了!   
  她说:“这是奉献。”   
  从此,杨蕴芳再也不能参加医疗队上山了。领导特别强调了“这是高原”这四个字。她点点头。她多么想有一个孩子,她多么想听自己的孩子叫一声“妈妈”!   
  直到35岁那一年,她才当了母亲,虽然晚了,她仍然自豪。   
  高原,是一片神界,是一片魔域。它作恶多端,它造福万代。它使人欢乐又令人痛苦,使人留恋又令人逃离,使人坚强又让人懦弱,给人新生又叫人窒息。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高原人都在大自然的风刀霜剑面前走着自己的命运之路!四川兵卢照明正经历着苦难的人生。他是修理工,电焊技木相当好。千里管线上,有他焊接的油管。军旅十年,他的青春像灿烂的弧光,他把自己的热血化成了西藏的一分光明。因为文化低,他没有转成志愿兵。   
  他回到了他的故乡。他得了软骨病,半身瘫痪。他站不起来了,他的双脚已经迈不开步子。他佝偻着背,靠双手抓着小木凳一步一步地在地上挪动。战友们去看他,他泪水涟涟:   
  “部队的同志都好吗?我真想念他们!”   
  高原夺走了他的青春,像热恋的情人,他的心里仍然执著地热爱着这块骇人的土地!他想念什么呢?   
  成了植物人的原国联不可能想念他曾战斗过的五道梁了。他是在五道梁得的病,开始全身无力,后来失去了视力,看不清东西,也听不到声音,更不会讲话。只有呼吸和心跳,只有靠鼻孔中的一根皮管维护生命。医院诊断:病毒性脑炎引起的脑软化,与高原缺氧有关。   
  西安,兰州,河南。后来抬进了北京中日友好医院,他在病床上不知不觉地躺了七年!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也是不知不觉的。   
  他孤寂地结束了一生。   
  8.头发的故事   
  雪山,蓝天,群峰莽莽,寒风萧萧,雄奇而苍凉!南京改变了容颜。   
  随着女报幕员清丽的嗓音,江南塞北的军人屏住了呼吸。他们震惊,他们崇敬:这是一片遥远的疆土,这是西部的声音:   
  “……青藏高原六月飞雪九月冬,一年四季刮大风,平均海拔四千米以上,年平均气温零下六度,空气中含氧量只有海平面的一半。在恶劣的环境里,我们青藏兵站部全体官兵发扬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的精神,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各项任务,被中央军委授予‘青藏高原模范兵站部’的荣誉称号。一万两千多名官兵创造的光辉业绩,在世界屋脊上树起了一座当代军人的丰碑……”   
  挟带高原风、昆仑雪,青藏兵站部战士演出队用多彩的舞姿和多情的歌喉展示了他们的生活和情怀,这使观摩全军业余文艺会演的所有人肃然起敬!掌声如潮。   
  观众们从艺术中体味到的,是一种思想深处的东西。   
  一个小品就像一部童话。   
  “年轻人,谁不希望有一头潇洒的头发?可长年驻守在青藏线上输油泵站的官兵,由于缺氧、油气和高噪音以及目前尚未被人们所认识的原因,致使大多数人的头发脱落。海拔四千七百米的五道梁泵站,就是有名的秃头站。请看小品——《头发问题》。”   
  舞台上出现了一个戴橡皮头套的军人和穿红衣的来队妻子为了丈夫失落了满头黑发而惋惜痛哭和军人以坚贞爱情和革命道理教育妻子的故事。   
  剧情出人意料,扣人心弦,又动人肺腑。   
  故事是真实的。   
  三十岁的男子汉张天河居然没有头发,没有眉毛,也没有胡子。甚至,还没有腋毛和阴毛!   
  原来他有的。1977年入伍时他十七岁,毛发黑油油的。特别是满头的乌发,不上一滴油在阳光下也闪闪发光!那时候他英俊又潇洒。   
  因为潇洒和漂亮妻子才爱上了这个甘肃酒泉的男子汉。   
  五道梁泵站的张天河是开柴油机的,这是个艰苦的岗位。噪音、油气和缺氧使泵房里的士兵头疼、耳鸣、眼花、恶心、失眠和吃不下饭。张天河水土不服。这里的水苦涩难咽,水中有弯弯曲曲的小虫。这里缺乏维生素,因此,好多人指甲凹陷。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掉头发,101生发精也不起丝毫作用。   
  张天河比其它人掉得更厉害。整个头部光溜溜的,活像一个大土豆,加上两排被烟熏得焦黄的牙和被强烈紫外线灼烫得乌紫的面颊,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无情的大自然把人折磨得面目全非!   
  他到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去找有名的医生,医生也无能为力:“这是高原症,没有办法治。”这是真话。谢庆锡也是五道梁泵站的,原来也是秃发,后来下到格尔木,才长出了青丝。   
  怪病惊动了各级领导。总后勤部部长赵南起从北京赶到青藏线,看见张天河一头光溜溜的形象,将军掉泪了:“你买点药吃吃。”   
  “吃了好多药,都不起作用。”   
  战士的疾苦牵动着将军的心,总后卫生部奉命研制新药。上海产的防紫外线辐射的擦脸油和多种维生素发下来了,人手一瓶,似乎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可以说,青藏线的士兵差不多将百货商场中所有护发护肤的香波、香脂、香水统统领教过了。为了恢复自己青春的形象,他们舍得花钱,他们到拉萨,到格尔木,甚至从西宁、上海、北京买来了国内外出品的五光十色千姿百态美不胜收的化妆品,排列在桌子上比都市发廊还要琳琅满目。有一洗黑、海飞丝、威娜宝、爱罗莉、郁美净、达尔美、丹蒂丝、美波、力士、嘉露、飘柔、大宝、华姿、永芳、诗丽,甚至还用过乌发生发牙膏。遗憾的是所有美丽的浓香统统无效!   
  马太在《圣经》中说,长在你头顶的发丝是可以完全数得清楚的。他说亚洲的黑褐色头发的中国人应有十一万根头发。大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认为纵欲无度是秃发的原因。祭司们认为脱发是上帝的指尖触了人的头顶所致。而精神病学者在研究报告中说:脱发的致命原因是开怀大笑。   
  这些似是而非的结论似乎显得有些荒诞不经。高原战士的性生活极其可怜,开怀大笑似乎与他们没有多大的缘份,至于上帝的指尖是否触及过他们头顶,这只有上帝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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