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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淘气 作者:[美]史特林.诺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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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于鸊鹕、小淘气和父亲的世界里,我觉得无比快乐。我完全不在意睡在哪里,或是从帆布吊床上摔下多少次。
  新月升空,一缕缕月光从枞木叶缝中洒映在远处的湖面上,松树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夜色中。
  我们终于找到睡帆布床的诀窍了,盖上毛毯后,我们愉快地进入梦乡。猫头鹰为我们唱催眠曲,悬崖下传来柔和的松涛声,好一首完美的天籁。
  入夜以后,车子的手煞杆变得不太灵光。这个突发状况使我们从吊床上掉下来。父亲迅速地拿块石头顶住轮胎,免得车子继续往下滑。小淘气敏锐地跳起来,跑到车边,以为我们遭到攻击了。
  父亲和我实在太困了,把吊床移到另一块石面和树干上之后,我们又睡着了。在这种非常时期,想躺在吊床上睡,唯有这么做了。这件小事情并没有破坏整个凉爽的夜晚的美好,耳畔的小夜曲还在演奏着,苍鹭在远处嘎嘎叫,时而夹杂狐狸的脚步声,还有鱼儿在水池里不时啪喳啪喳地跃动。宇宙行星包括北极星,正在我们的四周运转。记得小时候,母亲曾教我一一细数天上的北斗七星,并且告诉我它们准确的位置。
  我们在黎明时分醒来,清新的空气带点松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父亲说他的手脚有些僵硬,我便向他挑战,要他和我们去冰冷的湖中游泳。游完后,我们用毛巾擦干身体,跑到悬崖上,边喘边笑,小淘气也快乐地跟在后头。之后,我们烤三明治,煮一壶咖啡,并吃完剩余的水蜜桃作为早餐。
  当我们低着头,满意地吃着早餐时,我发现一只大鸟从高处飞过湖面。
  “爸,你看,是只大胆的老鹰!”
  父亲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嗯!儿子,虽然你差点说对了,不过那不是鹰,是鹗。”
  “你怎么知道?”
  “老鹰飞翔时翅膀是伸直的,鹗的翅膀则有些弯曲。这只鸟只有冠毛是白的,长大后的老鹰头部应该是全白的。”
  从父亲身上我还是可以学到很多知识的,他总会把复杂的事简单地解释清楚。
  小淘气以后腿站立,拍拍我的脸颊,向我要最后一块三明治。我趴在地上和它一样高,彼此注视对方,各咬三明治的一角,假装争吵似地吼叫,玩得很开心。
  不久,我们打点完毕,踩着松荫下酒落的斑斑白光,穿过森林。
  来到苏必略永湖,我们也有相同的震惊和疯狂的想象——完美的蔚蓝水域延展到整个地平线,仿佛是半个蓝宝石,嵌在花岗岩悬崖和松林间。
  瑞迪森在一六五九年秋天,寻访过这类湖岸后,发觉这是世上最大最深的大湖,而形容它是“甜美的海水”,在我们的陆地上再也没有比它更干净、清凉、明澈的湖泊了。
  我们从高处往伽卡米果湾眺望,可以看到好几个阿波托鸟屿散布在湖面上。当我们急速转过这湖泊时,我实在很不愿意承认,这个湛蓝色的湖泊比我的高哥隆湖还美。
  在一个清新亮丽的沙滩上,海鸥在空中翩翩飞翔,父亲、小淘气和我并肩漫步,像是梦中码头的流浪汉似的。这里犹如与世隔绝,我们置身海天之间是如此地孤单。
  一条不知名的小河在此汇成小池塘,我的小浣熊捉到一条身上有条纹、很像鳟鱼的小鲤鱼。小淘气又习惯性地到水边洗净这条鱼。为了避免迷失在这迷宫里,它好奇、谨慎地走着,同时期待再次捕获什么。
  苏必略尔湖的岸边布满玛瑙,这古老的珠宝是由于湖水渗透进石缝中而形成的。湖水带着矽石沾染多种矿石,所以形成内部黄色、一圈一圈由蓝变成深红的宝石。我们不容易从外貌上发现玛瑙真正的美丽——一种绝妙的彩色玻璃。假如它意外地碎了,就会在湖岸上见到它们温润、灿烂的本色。这一个早上,我们看到二十颗以上受自然切割、磨亮的玛瑙。
  小淘气不认识玛瑙宝石,只是捡起令它刺眼的东西,再把它们藏起来,我为它保存起其中一颗真正的玛瑙。这时,它发现没有小龙虾,开始显得很不耐烦,于是走到残树林的凹洞下睡觉,直到我们找腻了玛瑙为止。
  我们在亚旭地的一家小餐馆吃饭,然后往西边走到布鲁河,这里有威斯康辛最好的蹲色。
  为了补充粮食和日用品,我们停在十字路口一家没有粉刷的商店里。在这家商店里,有你能想得出来的任何东西,包括:雪鞋、猎枪、来福枪,甚至连牛轭都有。你还能买到色彩艳丽的庭院物品、滑雪用品和捕熊陷阱。这里也有吸引我的商品,如精致的分离式钓竿,更有我寻觅很久的手工制假钩。
  利用父亲添置面包、熏肉和其他必需品的时间,我和小淘气四处游鉴。长辈曾经教我逛街时不可以任意触摸商品,小淘气可就没有这种修养了。它好奇地摸着每一件它摸得到的闪亮物品,一点也不想把手缩回来,还好并没打破什么。它的小手摸索着耀眼锐利的斧头,翻动木制的钓竿,更出神地望着假蚊钩卷轮。每一样五金用品都使它意看愈高兴,尤其是木制链条和花园用的工具。我只有在它爬上收银台,想摸煤油灯时,才阻止它,因为我担心它打破它们。
  “你这只捣蛋的浣熊,给我下去,”收银员说,“有一天,我会把你制成浣熊皮帽。”
  “它永远不会变成浣熊皮帽。”我生气地回答,对自己的怒气很惊讶。我又说:“没人会剥它的皮。”
  终于到达我们计划扎营的地点了,一们位于北方森林,我所见的最深邃。最优美的地方。它位于峡谷当中,旁边有个二十英尺深的蹲鱼池。小山丘上的树影不断地摇晃着,这是我们在北方发现的唯一的原始林。森林里的松树如果是白色的,表示四十年前曾经被砍过。但是这个森林的松树是黄色的,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观。不过,这种树的质地非常坚硬,连钉子都钉不下去。对木匠来说,它们可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离我们最近的松树至少高我们三十英尺,松林的地上见不到绿草,只有一层厚似地毯的松针。置身在这遮天蔽日的松林天篷下,空气清香,令人振奋。我们又幸运地找到一处高出河面的石块,生起营火。当太阳缓缓告别我们的松树大宅时,我们的晚餐已经开始了,并准备好了睡床。此情此景,令我不禁想永远住在这里,远离把小浣熊关进笼子的梦魇。
  在我们出发之前,父亲并没有告诉我这次旅行的真正原因。原来是因为威斯康辛州法院的法官要求他,为最近处理的一个案件,提出有力的目击证据。
  法院离我们位在布鲁河上的帐篷,大约二十英里远。所以每天父亲吃过早餐后,就带着他的公事包和资料到法院去,中午才回来。
  我对法律、诉讼没兴趣,而父亲对于我的安全也相当放心。他知道我在林间不会迷路,如果不小心滑落深池中,我和小淘气都能平安地游上岸。最近几场骤雨,已降低了森林大火的可能性,周遭也不见熊的踪影,甚至在溪边或树干上,都没见到它们的足迹和抓痕。
  除了欧洲的战火外,这几天世界似乎是和平的。我们离家的时候,家门没有上锁,现在也很少把车上的钥匙拔下。我们信任每一个人,特别是森林里的生物。
  完全自由的两个星期!每分钟都充满情趣。
  到达此地的第二天,我和小淘气发现了一个光山丘,上面覆盖着一片有深红色叶子的草莓,每颗都有葡萄那么大。我们立刻回去提水桶来装,除了一面摘一面吃之外,还摘了大约三四加仑回去。小淘气更是前所未有地吃掉每一粒它所搞的草莓。
  午后,我们忙着寻找钓鱼地点。换上泳裤之后,我赤足穿过松林,涉水走过布鲁河支流,期待寻获春天的芳踪。跨过冰凉的布鲁河时,我一失神滑了一跤,坐在池中放声大笑。小淘气随我落水,和我一起欢笑。红色小松鼠喋喋不休地骂我们吵,好像我们干扰了教堂正在做礼拜的人一样。
  沿着河流,我们漫步了好长一段路。阳光告诉我们该往回走了。林间小路有八月令人舒爽的温度,我们时而走出,时而涉入溪水中。小淘气在岸边抓到了几条小鲤鱼,我则凭藉阳光寻觅大鳟色。
  回到营地,我们惊讶地发现有个贼正想侵入我们装盐、面和其他干粮的木箱子。虽然我从没见过豪猪的模样,但是父亲曾经告诉过我。那有着狮子鼻和带刺猪鬃的笨拙动物,绝对非豪猪莫属了。除非碰到它,否则它们不会射出刺。但是当它们面对敌人,还是会竖起像鱼钩般的刺来。
  小淘气走近想看清楚,但很快就有了惊觉。它的祖先似乎正在它耳畔警告着:“小心!这是豪猪!”
  我并不想射杀这个入侵者,只拿起一根长木棍轻轻推它。等它爬上树之后,我才回头检查损失,发现只有盐包被它胡乩扯破。看来它所吃的盐,够它渴上六个月了。我猜它不会待在树上太久,座该很快就会爬下来,去河边喝水。
  小淘气和我这才放下心,背靠着背,从木箱里拿出存了将近一个春天的汽水来喝。
  “我敢打赌它也希望喝罐汽水。”我一面对小淘气说,一面看着树上的豪猪。不过小淘气并没注意这件事。
  它正忙着用改手和双腿抱住汽水罐,专心地喝着,一点也不知道这种自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回家后它将面临受监禁的命运。
  我的表坏了,只有靠光线来猜时间,更不清楚那天是几号,反正这也不重要。没有学校或教学的钟声,提醒我们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日子一天一天过,我只记得某一天发现豪猪,或是某天发现季节湖。
  可能是第二或第三天,小淘气和我沿着布鲁河最大的支流,深入森林,想寻找它的源头。我带了钓竿、小虫和鱼篮,可惜运气不好,只钓到两条八寸大的、不知名的鱼。我小心翼翼地解开钓钩,放它们回河中。
  我真希望捉到那些躲在水底的鳟鱼。它们有的红得像草莓;有的实际上是金黄色,可是一方面因水的颜色,一方面由于森林的阴影,在水底却呈现出淡琥珀色。
  松鼠和平常一样地喋喋不休,但出乎意料的,松鸡突然拍着翅膀出现,却瞬间又消失在斜阳下的森林。小淘气一脸迷惑地要我保护。我向它保证不会有危险,直取笑它连松鸡都怕。其实在我们附近,藏有许多松鸡,它们通常都躲在松针和落叶下。我不希望小淘气发现它们,要它往前走。一步步往上走,我们逐渐接近了河水的源头。
  那些年轻的生物,像小河鳟、松鸡和我的小浣熊,都能在这古老的河流中穿梭,实在是个奇迹啊!连那些散布在河里的花岗石,年纪也几乎和地球一样老。
  母亲在去世前,曾举一些简单的例子,告诉我有关地球最早的现象,并试着解释《圣经》中一些诗人创造的故事。
  母亲说,这并不表示没有上帝,或造物主没刨造天堂和地球、黑暗和光明、海洋和陆地;相反,它还创造了太阳和数以百万的行星,及整个银河系,上帝的灵魂正浮现在这个水面上。
  母亲像个极有耐心的好老师,用我能了解的字句,解释所有动植物如何从单纯的形态,演化成今日奇妙且复杂的模样。我觉得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母亲更亲切、更博学了。也没有人的声音比她更温柔的了。当我和小淘气往布鲁河支流上游走时,她和我的距离好像那么近。
  清风款款吹送,吹皱那座曾兴盛一时,如今已遭废弃的水坝里的水。河水像一条银带流过繁茂的草地,云雀正在一旁引吭高唱。
  大约往上游走了半英里远,我们赫然发现一个清澈的湖泊,这可能是水源的尽头了。它的岸边全是干净的沙和石砾,形状像杯子似的散布于低丘、森林、绿地间。尤其在灰暗的枞木当背景、白色的桦树村托下,它更显得醒目。
  湖面瓢浮朵朵水莲,莲叶大得足以让青蛙乘坐;花朵大得像茶杯,招来红绿蜻蜓的青睐。
  我们迅速地走过松林,连在湖水深处游泳的母鹿和小鹿都没发现我们。除了在介绍自然的书籍中,我从没真正见过这类动物。小淘气看到它们,脑中立刻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它悄悄下水,走捷径靠近母鹿,没能惊动它们母子。当母鹿盯着我看时,小鹿的鼻子几乎和小浣熊碰在一起了,母鹿发出讯号警告小鹿,并跳出湖面,叫它的孩子紧跟着它。迟疑了一会儿,它回过头来,眼神很不安地看着我,然后带它的孩子穿过柳树叶,在阳光中竖起了白旗(它们的尾巴)。
  小淘气欣喜地拍着水,它大概在想,这回它的表现实在太神勇了,它赶走了入侵者。现在这个湖完完全全属于我们了。
  另一天,小淘气和我往下游走,作了一次钓鱼远征。我没有属于自己的假蚊钩钓竿,也没有很好的技巧处理干的假蚊钩,只好以很好的饵代替,再抛出湿假蚊钩,让浮标浮出水面。等鱼吃饵时,就可以像钓小鲤鱼般地急拉上岸。
  我们往下游走了约半英里路,来到一个适当的鱼池旁,我感觉到一条饥饿的蹲鱼正在吃饵。不过它并没被钩住,也没有再攻击。在这种情况下,更使我倍加想要假蚊钩钓竿及爸爸各样的干假蚊钩。
  小淘气比我幸运多了。它用手指检查岸边,翻小石头找小龙虾。过去和未来对它都没任何意义,它活在没有忧愁的现实中,真是一个愉快的钓鱼伙伴。
  我们发现河的对岸有一个人类居住的地方。它给我似曾相识的感受,仿佛我曾住过;但事实上,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圆形木屋,屋内还有大型石炉,宽阔的阳台和倾斜入水中的草坪。如果小淘气和我决定住在森林里,这就是我们所要的住房。
  不过,令我伤心的是,事实并不如想象。这木屋一定是属于某人的,房主想必相当富裕。当我们围绕着柳叶走时,他就在那里,在他专属的鳟鱼池畔垂钓。他的毡帽装饰有钓鳟鱼专用的假蚊钩,嘴上叼着烟斗,仿佛与世隔离般地宁静。
  我牵着小淘气,以免打扰他,只在一旁静静地观看。
  看到一个使用上等假蚊钩的钓鱼者,真是有说不出的诱惑。他还是个专家哩!看他使用分离式的钓竿,竟能把毫无重量的鱼饵,精准地抛到五十英尺的水底去,假蚊钩轻柔地浮在水面上,就像一只活生生的昆虫,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每一次向后抛竿,他总是举起饵,把的钱高举过背后,再迅速地按下假蚊钩到定点;向前抛竿时,他会除去卷轮上多余的线,直到假纹钩到达离他六十英尺下的池底边缘。
  接着,如钓者所期待的,它出现了!当鳟鱼离开它的藏身处之后,有个强烈的漩涡绕圈打转,水面出现惊人的起伏,它跃出了水面。
  我想我们该为这条鱼喝彩,因为它的表现是如此英勇,但我和小淘气更期待钓者能尽快捉它进竹篓。当这位高大冷静的钓者耐心地和这条鱼周旋时,我们顺着小径往下跑,想看个究竟。我们看到当它往前冲刺时,色竿弯得像弓一样;往上游游时,鱼竿则呈现一个弧形。
  虽然他忙着应付上钩的鱼,不过,当他发现访客时,仍微笑地和我们打招呼。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出声。钓线在水面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像溜冰者一个利落的滑姿;那鳟鱼伴随着耀眼的水花,再一次跃出水面。
  “好鲜明的褐色!”那个钓者说。
  “好大的鱼!”
  “对褐色的鳟鱼而言这并不大,布鲁河到处都是十二磅大的。”
  当那条鱼显现倦态时,那钓者指着在河边的长柄网子说:“孩子,想不想悄悄地把它放在它下面?”
  “我怕它会游走。”
  “不必太在意,这种鱼多的是。”
  我常使用这种网来接钓到的鱼,知道要小心不惊动鱼,诀窍是缓缓地把网子背后放在它下面,再迅速地往前向上捞。
  但小淘气不了解这些,它着急地在岸边跑来跑去,当鳟鱼游出水面时,它还在一旁拍打水面,因此使鱼借机游回水底。我轻轻打了它一巴掌,它叨叨絮絮地边骂边爬上树,不谅解这个惩罚。
  那钓者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把烟斗从嘴边拿下来。
  “对不起!让你失去了那条鳟鱼。”我抱歉地说。
  “多一条少一条,有什么差别呢?”
  “可是那条很漂亮。”我一边说一边把网子放在他脚下,“我敢打赌它有三磅重。”
  “孩子,喜欢它吗?”
  “我不能要你最好的鱼。”
  “最好的鱼?”他再度开怀大笑,“你带着小浣熊一起到我的木屋去,我给你看一条真正的鳟鱼。”
  当我走进木屋的厚木板门后,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涌上心,那个大房门的花岗石火炉、书架和熊皮坐毡——如果我不曾住过这里(当然没有),那么我一定在梦中住过。
  他名叫贝尔特·布鲁斯。他让我看他曾钓到的重达十一磅的鳟鱼,他把它和那枝钓它上钩的假蚊钩陈列在壁上方,逼真得像条活鱼似的。我抱起小淘气,让它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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