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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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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女人的方式。”宋颖仪说。    
    “什么是女人的方式?”    
    “就是让身体和灵魂分开。”    
    “你的身体放纵的时候,你把灵魂放在哪里?”    
    “我爱的男人身上。”    
    “也包括我么?”    
    “如果你认为值得的话。”宋颖仪说。    
    叶江川陷入矛盾,他既把自己绑在耻辱柱上,却又对宝塔上的明珠顾目期盼,就像一个人一边满面笑容,一边把被打落的牙齿往肚子里咽。    
    四年来压抑在叶江川心头的郁结,在他当上军长后得到缓解。对他来说付出沉重代价的人是他而不是宋颖仪,因为宋颖仪是他的姨太太。现在他付出的代价终于有了回报,那中将军衔仿佛是他巨大投资所获得的利润。    
    但是他对姨太太和陆平的私情仍然蒙在鼓里,对陆平的提拔就是最好的说明。当然陆平的提拔与姨太太的作用不无关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这名能量和潜力巨大的女人,因为他知道她和阎长官非同一般的关系。    
    此时阎锡山已就职南京中央。    
    34军也奉命调动进驻上海。


第二部分门口拉客的妓女招呼陆平

    陆平站在豫园路3号原大世界美发馆前,像拜谒一座墓。他神情凝重肃静,眼睛里噙着泪水。这里埋藏着他的过去,他现在想把过去挖掘出来,但是他无能为力,因为美发馆已经更名易主,变成了一所妓院,虽然馆址犹存,但是内容已经变了,除了一个个淫荡的肉体,陆平找不到一个帮助他回忆当年和凭吊师傅亡灵的人。美发馆的历史仿佛在他十年前出逃的当天就已经结束,因为师傅也就是在那天被日本人杀害的,他以自己的命替换徒弟的命,以留下失手将日本人杀死的徒弟的性命。与师傅一同受害的一定还有师傅的女儿,她不可能在日本人的屠刀下活命,虽然她免受日本人的糟蹋——理发师陆平英雄救美,使日本人的强奸没有得逞,并使日本人丢了性命。那把割断了日本人喉咙的剃刀后来同样在日本人的面前出现,但是再也没变成杀人的工具。他成了一名纯粹的理发师,不管是对平民、官商、纨绔,还是对八路军、日军、中央军,他都一视同仁,来者不拒,直到有一天他成为一名军人。    
    “长官,来吧,进来吧,玩一玩。”在门口拉客的妓女招呼陆平。    
    陆平如梦惊醒,意识到他站的地方不能留恋。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他正确的选择就是逃离。    
    “你离开上海有多少年了?”宋颖仪说。    
    “整整十年。”陆平说。    
    他们现在秘密相会,依偎在上海某饭店单人客房的双人床上。房间是宋颖仪订的,约会也是宋颖仪要求的。自陆平结婚以来这还是宋颖仪陆平第一次同床共枕——两人的身体从1948年底一直分开到1949年春,从山西东进上海,才彼此交给了对方。他们的情欲因为美丽浪漫的上海而如痴如醉、高潮迭起。    
    “现在你终于回上海了。”宋颖仪说。    
    “是。”    
    “我可是第一次到上海。上海真美。昨天我和会棉去逛了一天,在商店买了很多东西。会棉给你买了一条围巾,给你了吗?”    
    “给了。”    
    “我让她买的。我看中给你的那条围巾,就对会棉说表哥戴这条围巾一定很好看,会棉就买下了。”    
    “会棉不信我是你表哥,以后在她面前别叫我表哥。”    
    “她知道什么啦?”    
    “没有。但她就是不信,她说从你看我的眼神就觉得不像。”    
    “叶江川就看不出来。”    
    “他可能在装傻。”    
    “无所谓,我不怕他,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在一起。”    
    “我们有多久不在一起了?”    
    “从你和会棉成婚以后。”    
    “我们以后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去做。”    
    “我也爱你,可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你能给我快乐,快乐就是幸福,这就够了。”    
    “……”    
    “哎,你回原来住过的地方去看了没有?什么时候也带我去?”    
    “我去过了,可理发店已经没有了。”    
    “那你师傅呢?”    
    “死了。我杀了日本人后,师傅就让你爸带我逃走,他和你爸是好友,你爸正好来上海做买卖。日本人找不到我,就把我师傅抓起来,给……”    
    “你是怎么把日本人给杀的?”    
    “日本人奸污我师傅的女儿,被我遇上。我拉开那个日本人,他和我打了起来,我身上正好带把剃刀,不知怎么,就把他喉咙给割了。”    
    “你师傅的女儿呢?”    
    “当然也被日本人杀了,我想。”    
    “你一定和日本人不共戴天。”    
    “是的。”    
    “后来你给日本人做事,说你是汉奸,我就不信。”    
    “我那是为了你爸,为了我身边的人不再因为我而死。”    
    “我理解你陆平。”    
    “后来还是你救了你爸和我。”    
    “我说过,为了我爱的人我什么都肯做。只有我爱的人活着,我活着才有意思。”    
    “我想活着,可我现在是军人,而且在一个腐败的军队里,我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得活着。你明白吗?”    
    宋颖仪翻身趴到陆平的身上,黑亮的长发浓密下垂,像帘子一样遮蔽自己的脸和陆平的脸。陆平伸手把发帘撩开。他看见情人的眼睛红润和忧伤。    
    


第二部分偷偷和宋颖仪相会

    与解放军的决战已接近尾声,南京失守,国民政府从南京迁往广州。从长江防线溃散的队伍涌入上海,被34军收编。陆平升任71师173旅旅长。    
    师长谭盾握着陆平的手,向他表示恭喜。“我发觉党国军队是越吃败仗,老弟你是升得越快。开玩笑呵。”    
    “你不也升了嘛。”陆平回答过去的参谋长说。    
    “那是,不过没有你快。”师长谭盾说。    
    “我升得是快,可惜不是好时候呀。”陆平说。    
    “此话怎讲?”    
    “万一做了共军的俘虏,罪可是要按官职来算。”陆平说。    
    “是吗?”谭盾说,“那我是师长,岂不是比你罪加一等?”    
    “你不一样,”陆平说,“到了你这一级,已经纳入老爷子保护的视野。据我所知停留在黄浦江入海口那几艘轮船,是专门为你们师职以上军官及家属准备的。”    
    “你的消息不对吧?”师长谭盾说,“我听说那是专门用来装运黄金国宝的。”    
    “师长也算得上国宝级人才呀,乃党国之栋梁。”    
    “我哪算得上,军长还差不多,”谭盾说,“你是军长的亲戚、心腹,万一上海守不住,你可以跟军长屁股走人的。”    
    “我哪也不去,”陆平说,“我是上海人,保不住上海,我就留在上海做鬼。”    
    “佩服。”师长谭盾给旅长作揖。    
    解放军大兵压境,国军数十万将士困兽犹斗。    
    71师作为34军的一张王牌,被军长捏在手里,往对手前面一甩,指望能抵挡住对手凌厉的攻势。该师果然负隅顽抗,利用解放军放弃炮攻以免城市被毁的弱点,与解放军短兵相接,展开巷战。战斗激烈迫使解放军的进攻速度一时缓慢,终于改变策略——善于用计的共军由强攻而智取,也就是说由枪战而心战,他们铺天盖地的传单和四处出击的地下党在国军的内部无孔不入,56军119师、121师相继倒戈起义。    
    173旅旅长陆平亲自给部属推头剃发,以壮行色,没想到成为身边一名参谋“策反”的对象。    
    参谋黄是勇趁陆平给自己推头,说旅长,有人托我带口信给你。陆平说谁?    
    黄是勇转头,用手挡着嘴,让声音只传给陆平:“共产党。”    
    陆平不吭声,像没听见,但手上的发剪忽然停顿。    
    “共产党说了,只要起义,不仅不定罪,还要论功行赏。”黄是勇说,音量有所加大。    
    “我怎么相信你的话?”陆平开口。    
    “我就是共产党。”    
    “你不怕我把你交给军政处?”    
    “怕就不是共产党。”黄是勇说。    
    “你不怕我怕。”陆平说。    
    “你不用怕,得共产党口信的不止你一个,”黄是勇说,“还有师长。”    
    “师长的意思呢?”陆平说。    
    “他还要看你的意思。”黄是勇说。    
    “师长要看旅长的意思,奇怪。”陆平心想。“我没意思,我只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说。    
    “也就是说只要师长下命令,你就服从?”黄是勇说,“师长就要你这意思。”    
    “师长也要听从军长的命令,对吧?”陆平说。    
    “对,好,”黄是勇站起来,“我这就去告诉军长……不不,告诉师长。”    
    “你的头不要理啦?”陆平看着参谋黄是勇只推掉一半的头发说。    
    陆平带着矛盾或疑虑的心情偷偷和宋颖仪相会。残酷的战争也不能消灭他们的爱情。两人的性爱欲求在生死关头反而出奇的强烈。    
    陆平把共产党的口信告诉宋颖仪。    
    “是谁把口信传给你?”宋颖仪说。她递给陆平一杯水,好像知道他渴了。    
    “一个参谋,叫黄是勇。”陆平说,他喝完一杯水。    
    “你可千万不要上当,黄是勇是叶江川放在你身边的心腹,”宋颖仪说,“这是叶江川为了考验你,让那参谋试探你的。”    
    “我看出可疑了,没上当。”陆平说,“我只说旅长服从师长,但师长也必须服从军长。我这么说行吗?”    
    “这就对了,”宋颖仪松了一口气,“不过你们师长谭盾被共产党策反是真,但情况已被叶江川掌握,如果你掺合进去,那就惨了。”    
    陆平轻拥着宋颖仪,说:“你又一次救了我。”


第二部分最难受最失败的一次理发

    71师师长率兵起义功亏一篑,被军长叶江川及时挫败。师长谭盾被五花大绑,推到叶江川的面前。叶江川看着跟随他多年的兄弟,挥泪如雨。他说你还有什么要求,告诉我。谭盾想了想,说我一身臭汗,你让我洗个澡吧,最好还能理个发,我这样乱糟糟脏兮兮的,不能去天堂,只能下地狱。    
    叶江川说:“那让陆平给你理吧。”    
    陆平觉得这真是一次艰难的理发,难得就像整理绞成一团的渔网,这比喻还不够准确,或不恰当。总之给谭盾理发是陆平多年以来最难受的一次,也是最失败的一次——自始至终,谭盾一直在笑,而陆平的手一直在抖,那把磨得锃亮的老发剪居然不听使唤,它在跟主人过不去,在谭盾的头发上搞破坏,在扫理发师的脸,让谭盾的毛发参差不齐,让首屈一指的理发师在公众面前声名扫地,丢失面子和尊严。    
    时间超过了正常,叶江川看了看表,示意理发结束。谭盾要求照镜子,说:“拿一面镜子给我看,我看我这个头到底理得怎么样?”    
    没有人理会谭盾这个要求,因为理发师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不仅关系到理发师脸面的问题,而且关系到上校旅长的脸面问题,所有人都看明白这一点,而且极有可能,眼前这名上校,很快就不只是上校了,因为他被认为在这场共产党策反活动中立场坚定。    
    “你连给我看你杰作的勇气和信心都没有么?理发师?”谭盾盯着陆平说,“或许该叫你陆旅长,不,我死后,别人该叫你陆师长啰。”    
    “师长,不是,我……”陆平言语不清,像想要解释什么,申辩什么。    
    谭盾会意一笑,说:“我知道,我清楚。我不怪你,我理解你。你是对的,你幸好没有跟我,不然就得和我一起掉脑袋。祝贺你。”    
    受到谭盾安慰和祝福的陆平不寒而栗。    
    过了两刻钟,身上还散发着皂味的叛军首脑被执行枪决。    
    陆平没有走上师长谭盾的绝路或死路,但是他果然接替了71师师长的职位。    
    陆平四年之中连升六级,从理发师成为一名将军。    
    但将军生涯的开始同时也是结束。    
    71师师长陆平走马上任,孤注一掷。他在军长面前立了军令状,誓死守住上海。为了让上下相信他的决心,陆平给自己剃了光头,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将官纷纷仿效。“光头师”和“光头师长”的声名不胫而走,成为解放军决意全力歼灭与活捉的大敌。    
    陆平认为他之所以成为解放军的俘虏是因为他来不及自杀。他其实已经把枪对着头,枪管顶着太阳穴,这是让意识迅速消亡的好地方,尽管开枪后心脏还有可能跳动。在精神和生命之间,他更愿意让精神提前结束痛苦。    
    但正是意识拒绝了他自杀的举动,它把宋颖仪和会棉从脑海里推出来,阻挡手枪的扳机不被扣动。    
    他在想念情人和妻子。    
    宋颖仪和会棉在临战前夕作为军属已被送走,她们将乘船去福州,然后可能从那里去台湾。这是军统局的安排。她们被告知她们的丈夫随后就到。颖仪会棉现在是否到了福州?她们能到台湾去吗?颖仪我爱你,对不起会棉,永别了颖仪会棉,永别了武器!    
    就在陆平闭着眼睛让意识主导的时候,他的枪被人轻轻地挪开,他的眼睛也在睁开。    
    他看见解放军头顶上的夜空星光灿烂。    
    叶江川带着一小队残兵逃离上海,这几乎是34军的全部。他们乔装成百姓,南下福州。    
    宋颖仪、会棉、宋丰年看见叶江川,两个女人异口同声:“陆平呢?”叶江川摇摇头,“联络不上,我就先过来了。”    
    “你怎么能抛下他不管?他是你的师长!”宋颖仪说,她不再提陆平表哥。    
    “师长又如何?”叶江川说,“老蒋把整个大陆都丢了,我顾不上一个师长算什么?”    
    “你不顾我顾!”宋颖仪说。她拒绝上船,“我等他,坐下一班船走。”    
    “要等,我等。”会棉说。    
    “你等什么?你不会等,”宋颖仪说,“光等不行,还得去找,去接,你懂得去哪里找他、接他么?”    
    会棉说:“那我和你一起去找、去接。”    
    宋颖仪把会棉推上船。“我不允许两个女人一起等他!”    
    


第二部分宋颖仪寻觅情夫之路

    宋颖仪寻觅情夫之路曲折而动人,从她决意留下到闻知陆平下落的五年里,她的生命都在路上——她像一只坚韧的骆驼一样独行,她的足迹遍及华南、华东、华中和华西,她目的明确,但永远找不到目标。一开始她拦住每一个南下的伤兵和逃兵,但所有的人都对她摇头。她继续前行,看见另一支军队排山倒海般席卷南方,她当然不能向他们打听,因为这是歼灭国民党的军队。她相信国民党是完了,但是她不相信陆平会死。他一定活着,因为他答应过她一定会为她活着。只要他活着,不管他潜伏在什么地方,她都要把他找到。坚定的信念支持着她,在遭遇风暴的时候,在把钱用光的时候,甚至在被收容的时候,她都没有动摇找陆平的决心。她沿途做工,时代的变迁使她从阔太太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女人。她主要的工种是收购破烂,具体地说是收购废旧报纸,这是她有可能获得陆平消息的另一条途径,她对此不遗余力——所有收购的报纸她一张都不放过,一定通读完毕,常常是通宵达旦。    
    终于有一天她从一张旧报纸上看到了陆平的名字。那是1949年8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出版的战报,上面登载着俘获国民党34军71师少将师长陆平的消息。而宋颖仪收购这张报纸的时间是1954年的7月。    
    五年没有哭过一次的宋颖仪放声大哭。她捧着这张报纸,又把它贴在胸前,像护身符似的。    
    但这张报纸仍然不能使她见到陆平,因为她不知道他被关押在哪里。注定没有人把消息告诉他,即使知道,也不可能去探望他。    
    但是她知道应该在哪里等他,在爱情开始的地方一定可以等到相爱的人,这是她的又一个信念。    
    提篮桥监狱像一座熔炉,关进里面的人都是需要融化、改造的人。改造的模式每个时代都不一样。    
    共产党希望关在这里的战犯首先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付出的形式是学习和劳动,通过学习和劳动提高觉悟,跟过去告别。同时通过学习和劳动,掌握技能,以便将来出去,自食其力,为人民服务。    
    监狱长李文斌觉得19号陆平越看越脸熟,但是他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有一天他到监狱外的理发店理发,忽然想了起来。他认定陆平就是十年前把他的头给剃了的人。他头发不理又回了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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