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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这回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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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还家,做了佛老,终究是畏缩无勇的弱者。
    史彬公到底是多大的官?有些日子史维总想着这事。可遍翻明史,都找不到有
关史彬公只言半语的介绍。史维便估计史彬公的品级只怕不会太高。这想法简直是
罪过,他不敢去向爸爸讨教。爸爸说过,史彬公是建文帝的宠臣。史维猜想,宠臣
起码应该是近臣,倘若不是近臣,就没有机会成天在皇帝跟前行走,自然就不会得
宠。而近臣差不多都是重臣,不是一定品级的重臣,哪能经常接近皇上?按这个逻
辑推断,史彬公再怎么也应该相当于当今的省部级干部。可是除了《明史纪事本末》
上提了一下他的名字,明史上怎么就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了,这是为什么呢?后来
史维猛然想到翻翻自家家谱。家谱是爸爸收着的,史维找了借口,拿了出来。他当
然不敢向爸爸谈起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说想多了解一下家族的历史。这让史
老很高兴,把家谱交给了他。你们的确要多了解自己家族的历史啊!你们欠缺的就
是对自己历史的了解!
    翻开家谱,见扉页上竟然就是史彬公的肖像,下面赫然写着:大明徐王府宾辅
史彬公。史维平素也翻阅过一些外姓家谱,发现大凡家谱都有攀附陋习,总得推出
一个历史上显赫的人物认作祖宗。似乎这一姓人的历史只是从这个祖宗才发祥的,
在此之前这个家族都还是猴子。要说史家的显赫人物,史彬公之前至少还有史思明。
只是史思明同安禄山先后造反,史家羞于认这位祖宗了,就像秦氏家族并不乐意把
秦桧当作祖宗。史维反复琢磨,不明白这徐王府宾辅是个什么级别的官,只怕不会
相当于省部级。充其量徐王也只是个省部级,那么史彬公勉强是个厅局级干部。那
个时候的厅局级干部有机会经常同皇上在一块儿,是不是那时的皇上比较联系群众?
史维想不清这中间的道道,反正史彬公的形象在他心目中是打了折扣了。真是罪过!
    史维研究家族历史这段日子,史老慢慢放权,也乘此一步步树立史维的威信。
好些事情,本该是史老亲自作主的,他都让史维作了主。要说家里也没什么拿得上
桌面的大事,无非鸡毛蒜皮。比方那棵榆树的枝桠伸到院子外面去了,快撑破邻居
家的屋顶。邻居找到史维协商这事怎么办,史维说他得问问爸爸。他知道爸爸最看
重那棵榆树。史老听史维说了这事,手一挥,说,都由你处理吧。史维同邻居商量
了三个小时,拿了好几套方案,最后达成一致意见:由史家请人,将伸过去的榆树
枝锯掉一节。
    民工爬在树上锯树的时候,正是中午,史纲、史仪都下班了,他俩吃惊地望着
在树下指手画脚的哥哥。他俩还不知道爸爸把处理榆树枝的事情交给哥哥全权负责
了,生怕爸爸回家时生气。爸爸照例带着妈妈去明月公园唱京戏去了。过会儿秋明
也回来了,望着树上纷纷扬扬飘落的锯末,嘴巴张得天大,忙问这是谁的主意?她
还清楚地记得,前几年邻居也提过榆树的事,说是榆树叶子落在他家瓦楞上,把屋
顶沤坏了。邻居家没明说,只是暗示史家把这榆树砍了。史老笑了笑,一句话没说。
邻居也就不好多说了。史老是街坊心目中的贤达,大家都顾着他的脸面。自此全家
人都知道老人家很喜欢这榆树,没人敢动它一枝一叶。史维全然不在乎弟弟、妹妹
和妻子的惊疑,也不作任何解释,只是在那里抬着头指指戳戳。
    这天史老回来得早。大家听到小珍在里面喊道爷爷奶奶回来了,这边榆树枝正
好哗然落地。秋明吓了一跳,双肩禁不住抖了一下。史纲把脸望在别处,像躲避着
什么。史仪飞快地从耳门进了屋里。
    史老径直来到了后院,抬头望望榆树,说,好,好。史老说完就转身往屋里走。
史维这才问道,爸爸你说这样行吗?史维明知是多此一举,还是冲着爸爸的背影问
道。史老不再多说什么,点着头进屋了。一家人便跟着老人进屋,开始吃中饭。
    一家人正默默吃着饭,史老突然说,今后,家里的大小事情,你们都听哥哥的!
    全家人便望着史维,说当然当然。
    过了好一会儿,史老又突然说,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们就听大哥的吧!

    史维对建文帝逊国的研究几乎走火人魔了。可是能够找得到的史料少得可怜,
他只能在只言片语上费劲琢磨。历史竟是这种玩意儿,可以任人打扮的。他反复研
究手头的材料,没有大的收获。有个雪夜,史维面对发黄的竖排线装书,弄得头昏
眼花。他去了后院,抓起地上的雪往脸上乱抹了一阵,一下子清醒了。他发现自己
苦苦研究两年多,终于发现有些史实同爸爸跟他说的有些出人。爸爸说当年有二十
多名大臣发誓同建文帝一道殉国,其实根据他的研究,那二十多名大臣只是愿意随
建文帝出逃。爸爸和先祖怕是把“自矢从亡者二十二士”这句话误读了。这里面的
“亡”其实是“逃亡”之“亡”。祖祖辈辈对先贤们的忠义感动得太没道理,简直
是自作多情了。再说,建文帝无力复国,却还有脸面回到宫里去,就连有血性的大
丈夫都算不上,更莫说是英明之君了,不值得大臣们那么效忠。史家世世代代还守
着个铜匣子做逸民,就更显得可笑了。史彬公也不是先辈们标榜的那样显赫的重臣,
这个家族没有必要把这么重的历史包袱当作神圣使命一背就是近六百年。而且,即
便先辈们传下来的故事是真实的,建文帝也并不是说这个匣子不可以打开,他只是
说但愿史家世世代代都用不着打开它。史维站在寒风瑟瑟的后院里,感觉自己简直
可以当历史学家了,便有些踌躇满志了。
    可史维一回到房里,面对一大摞明史书籍,他的观点动摇了。他重新翻开做了
记号的地方,一行一行地读。他很佩服古人发明的竖排法,让后人读前人书的时候
不得不点头不止。所以中国人总是对前人五体投地。而外国人发明的横排法,后人
读前人书的时候总是在摇头,偏不信邪。相比之下,还是中国古人高明,牢牢掌握
着后人。史维想,难道那么多高明的史家先辈都错了?不可能啊!
    信奉和怀疑都很折磨人,就像热恋和失恋都会令人心力交瘁。这两种情绪在史
维脑子里交替着,叫他一日也不得安宁。他想解脱自己的痛苦,便试着不再关心什
么历史,把注意力放在了铜匣子上。每到夜深人静,他都有瘾似的要把铜匣子偷偷
取出来把玩。他把台灯压得很低,让光圈刚好罩着铜匣子。心境不同,铜匣子给他
的感觉也就不同。有时候,铜匣子在灯光下发着幽幽青光,像盗墓贼刚从古墓里挖
出来的,有些恐怖。而有时候,铜匣子让灯光一照,烟烟生辉,似乎里面装满了财
宝。史维尽量不让自己猜想匣于里面的谜,好像这是种邪恶,可其实他想得最多的
还是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宝物。他夜夜把玩铜匣子,上面九条龙的一鳞一爪,四壁两
面的一纹一理,他都烂熟于心。后来一些日子,他越来越着魔的就是那把神秘的锁
了。锁是蝙蝠状的,锁销子掩藏在蝙蝠的翅膀下面,匣子的挂扣也看不见。转眼又
是一年多了,可老人家一直没有交给他钥匙的意思。他真的有些着急了。
    终于有一天,史老叫他去房里说话。史维,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把钥匙交给你
了?老人家不紧不慢地问。
    史维恭敬地注视着老人,说,爸爸交给我的话,我会很好保管的。
    是吗?史老问道,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琢磨那个铜匣子?
    爸爸怎么知道?史维感觉爸爸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了,慌张起来。
    史老眼睛望着天花板,说,你不要成天想着铜匣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这
个匣子本来就不是交我们打开的。
    是的,史维说,但按建文帝的旨意,也不是说不可以打开铜匣子,只是说但愿
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用不着打开它……
    史老长叹一声,说,我就知道,我只要把钥匙交给你,你马上就会偷偷打开铜
匣子的。那样史家说不定就大祸临头了。你借了那么多明史书籍回来研究,我还让
你读家谱。看来,我让你掌握我们家族历史,是个失误啊!
    爸爸……
    不要说了,史老闭上眼睛说,你把铜匣子给我拿来吧,我考虑还是将它交给史
纲算了。他只是医生,不懂历史,没你那么复杂,只怕还好些。

    史纲怎么也没想到爸爸掌握着这么大的家族秘密。他把那个铜匣子抱回去时也
是深夜,妻子已经睡了。怀玉是个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人,你背着她到街上转一圈,
她保证不会醒来,说不定会告诉你昨晚做梦逛了城隍庙。史纲一个人望着铜绿斑驳
的匣子,满心惶恐。爸爸今晚同他进行了几个小时的长谈,要他担负起家长的担子。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都是听哥哥的,因为爸爸一向要求他们三兄妹间应该讲究尊卑
上下。他觉得自己不堪此任,不说别的,他简直无法开口让哥哥怎么做。可是爸爸
的旨意是不可违拗的。就连这一点,也是哥哥反复对他说的。哥哥说过多次,爸爸
年纪大了,儿女们以顺为孝,凡事依着爸爸。要是爸爸不高兴了,发火也好,生闷
气也好,全家大小都过不好日子。还是那句老话,家和万事兴。爸爸把铜匣子交给
史纲时,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说,你不用担心他们不听你的。你只要手中有这个铜
匣子,你们就得听你的。我们史家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快六百年了。
    史维在史纲面前不再像哥哥了,倒像位弟弟似的。每天的晚饭,全家人都会到
齐。这往往是决定家政大事的时候。老人家便总在这个时候向史纲吩咐些事情。家
里人最初感到突然,慢慢地就习惯了。所以,每餐晚饭,多半老人只跟史纲一人说
话,其他人的眼珠子就在他两父子脸上睃来睃去。
    这天,也是晚饭时候,老人家说,史纲,快上春了,你叫人把屋顶翻一下,怕
漏雨。
    史纲说,好,爸爸!
    看需要多少工钱,你叫史维先帮你算算。老人家又交代。
    史纲说,好。哥哥,你今晚就算算吧,我明天就去叫人。
    史维说,好,我吃了晚饭就算。
    老人家又说,算的时候,打紧些,心里有个数。谈的时候,人家会还价的。
    史纲不知爸爸这话是不是对他说的,一时不敢回话。史维知道爸爸吩咐事情一
般不直接同他说,也不敢答话。气氛一下子就不太对味了。史纲忙说,行,我和哥
哥会注意的。史维这才答道,是是,我注意就是了。
    怀玉这天晚上破天荒地醒来了,见男人躲在角落里鬼头鬼脑。她突然出现在身
后,史纲吓了一大跳。他这会儿正想着明朝初年的那场宫廷大火,是不是真的烧死
了建文帝,爸爸说的建文帝君臣四个沦作三比丘、一道人,浪迹天涯,最后赐铜匣
子给先祖,是不是真的?他脑子里完全没有历史概念。关于历史,他的印象不过就
是很久很久以前,人们高冠博带,羽扇纶巾,在宁静的石板街上优游而行。其实他
也像哥一样,每天晚上都会把铜匣子拿出来研究一番,只是他脑子里是一团浆糊,
不像哥哥那样到底懂得历史。
    什么东西,好希奇!怀玉蹲下身子。
    史纲嘘了声,悄悄说,铜匣子,爸爸交给我的!
    是不是很值钱?怀玉问。
    史纲说,你只当从没见过这东西,不然爸爸会生气的。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只能让家族传人掌握,不能让别人知道!
    难怪爸爸现在什么事都同你商量,原来他老人家叫你掌家了。怀玉恍然大悟的
样子。
    怀玉晚上再也没有那么多瞌睡了。她睡不着,她比史纲更加想知道匣子里到底
装着什么。在一个夏夜里,天气热得叫人发闷,两口子大汗淋漓,蹲在地上摆弄铜
匣子。当初爸爸把铜匣子交给史纲时,老人家神情很是肃穆,双手像捧着皇帝圣旨,
史纲也不敢随便,只差没有跪下来了。这会儿两口子却把个传家宝放在地上颠来倒
去。没办法,天太热了,他俩只好席地而坐。怀玉突然有了个主意,说,史纲,你
明天偷偷把这匣子背到医院去,请你们放射科的同事照一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史纲笑了起来,说,你是想发疯了!这是铜的,怎么透视?你还是当教师的哩!
    怀玉也觉得自己好笑,也就笑了,说,我是数学老师,又不是教物理化学的。
    怀玉说着,突然眼睛一亮,说,你还别说呢,我当老师的还真有办法!
    什么办法?史纲忙问。
    怀玉面呈得意色,说,我可以根据这个匣子的体积、重量等,大致推测一下这
个匣子是空心的还是实心的。若是空心的,里面是空的还是装着东西,也可算个大
概。
    史纲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于是,两人找来秤,先称一称匣子的重量,再量量长。宽。高,计算体积,再
查了查铜的比重,算算实心的应是好重,空心的应是好重。经反复计算,推定这是
个空心匣子,壁厚大概多少。最后又反复计算,结论令人失望。
    怀玉很肯定地说,里面是空的,没装任何东西。我敢打赌!
    史纲不敢相信怀玉的话。他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史家祖祖辈辈
不可能守着个空匣子守了将近六百年。我们史家历朝历代可是出了不少聪明绝顶的
人,就这么容易上当?就说我爸爸,自小聪慧,才智过人,老来德高望重,在远近
都是有口皆碑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怀玉笑道,信不信由你。我这是科学计算,不会错的!
    怀玉不再关心铜匣子,每天夜里照样睡得很好。史纲夜夜望着铜匣子发呆,慢
慢地也就没了兴趣。他倒是把一家老少大小的事情打理得清清爽爽。毕竟生下来就
是老二,他始终尊重哥哥,体恤妹妹和晚辈。所以全家人都很服他。

    又是一个冬天,史老大病了一场,直到次年春上,才慢慢好起来。人却老了许
多。儿女们都清楚,爸爸病起来难得痊愈,多半因为他自己是一方名医,不肯轻易
相信别人。可谁也不敢说破这层意思,眼睁睁望着老人家艰难地挨着,心里干着急。
老人家能自己动了,仍是每天带着郭纯林出去走走。也不是每天都上明月公园。一
向感到很轻松的路程,现在越来越觉得遥远了。有天夜里,老人家很哀伤地想,明
月公园的路远了,便离归去的路近了。为了排遣心中的不祥,老人家从此便隔三岔
五强撑着去明月公园会会老朋友。老朋友见了他,总会说他很健旺,很精神。史老
听了,开朗地笑着,心里却戚戚然。他总是在这种心境下同老朋友们说起那些故去
的老朋友。老朋友慢慢少了。刘老今年春上害脑溢血走了,陈老去年夏天就病了,
听说是肺癌,一直住在医院里。史老不再唱京戏,早没底气了。别人唱的时候,他
坐在一旁轻轻按着节拍,闭着眼睛。一会儿便来了瞌睡,嘴角流出涎水来。郭纯林
见他累了,便推推他,扶着他回家去。在家里也偶然写写字,手却抖抖索索,没几
个字自己满意。晚辈们却偏跟在屁股后头奉承,说爷爷的字如何如何。史老越来越
觉得晚辈们的奉承变了味,怎么听着都像在哄小孩。老人家心里明白,却没有精力
同他们生气了。史老暗自感叹自己快像个老活宝了。
    史纲凭自己的职业经验,知道爸爸不会太久于人世了。他不忍心把自己的想法
告诉家里其他人,就连怀玉他都没说。可是,他觉得在爸爸过世之前,必须同他老
人家谈一次铜匣子的事。他想告诉老人家,这个铜匣子里也许什么东西也没有。日
子越是无边无际地过,他越相信怀玉的话,怀疑史家近六百年来一直守着个神秘的
空匣子。他觉得自己这是在尽孝,不想让爸爸带着个不明不白的挂念撒手西去。
    这年秋天的一个夜里,且亮很好,史老坐在后院里赏月。史老坐在史纲搬来的
太师椅上,郭纯林拿了条毯子盖在老人家脚上。史纲就坐在石凳上,望着老人家,
说,爸爸,我……有件事……想同您说说……
    史老听出这事很重要,就对郭纯林说,你先进去吧,这里凉。
    郭纯林交代一声别在外面坐得太久了,就进去了。
    史纲这才支吾着说,爸爸,我想同你说说那个铜匣子……
    你也急着要我交锁匙了?史老生气了,他的声音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响亮过了,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蓝幽幽的很吓人。
    不是……不是……我是想说,爸爸……
    你不用说了!史老起身走了,毯子掀在地上。
    史纲捡起地上的毯子,望着爸爸的背影消失在黑黢黢的门洞里。他感到石凳子
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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