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烟-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个人远远赶来,寨子里正是炊烟袅袅女人们做晚饭时分。山区冬天农闲,男人们大多在堂屋里编篾席,修家具农具,做点闲碎事。山里棉布精贵,碎娃们大多没衣服穿,光屁股怕冷的就只有呆在草窝子里玩那些几十辈子的碎娃们传下来的耍事儿(游戏)和耍伴儿(玩具)。    
    青杠寨山坳朝南,天光暗得晚一些。周老把子带着二人进了寨子,就有好多东西出来迎接,狗啊鹅啊鸡啊。狗还通人性,周老把子一吼就晓得好歹。那个鹅却是通不认,“杠杠杠”乱叫一通。大人的反映要迟钝些,碎娃们早就围拢来。性急的就笼了件哥哥姐姐穿剩下来的破旧棉袄,屁股下面光着,大概刚从草窝子里蹦出来,脑门上屁股上草毛毛飞。大概本能地感到盛世钧谭书兰的神情架势跟平常见到的人不大一样,娃儿们并不靠得太近。领头的是个丑乖的小子,他认得周老把子,跳跃着叫道:“周老把子来了,周老把子来了!带来两个人客!”其他的娃娃也就跟着起哄。男人们这才出来,站在房前招呼一阵。姑娘媳妇老太婆们就在房门前看。有大人呵斥那丑乖的小子道:“丑娃,莫乱喊,一点礼性都没得!”娃娃们的声音这才消下去,叽叽喳喳,跟到走。    
    周老把子一路把盛世钧谭书兰带到一座有围墙的院子前,院门开着。周老把子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招呼二人,径直进去。谭书兰回头望望,碎娃们却止了步,只在院门口围着,其中那个叫丑娃的,还冲谭书兰做怪相。    
    到了堂屋,有个老汉出来,白胡子有半尺,头上照例包了头布,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山里人五十六十七十看不确切。周老把子上前介绍了盛世钧谭书兰,只说他二人要去巴渝,西边一路不清静,只好朝这边走。那白胡子老汉跟二人打了招呼,转脸对周老把子说,敝主人近来不大舒服,吩咐不见面了,好在跟周老兄弟是老交情,随意就是了。周老把子看看谭书兰,想说什么,又打住了,只说:“要得要得,随意随意。”    
    那白胡子老汉转身进去。    
    谭书兰小声跟盛世钧说:“我还以为他就是,结果……遗憾没见到主人。”    
    接着就有个中年妇人出来上茶,中规中举,很有些大家风范。揭开茶碗盖子,一股清香沁人。谭书兰道:“好茶!”    
    周老把子:“那是他祖上传下来的炮制,我没好意思找他学,只是每年来取些现成回去,哪个都说好。问我来路,我就跟他们打猜猫儿(哑谜)。这回要不是你们二位,我啥时候带人到这里来?”    
    谭书兰道谢说:“凭这茶,就不虚此行,沿途风光那更不消说得,多亏我们运气好。”    
    周老把子得意,裂开嘴笑。    
    堂屋很大,院子看来也不会小,只是清静得很,一尘不染,先前路过的那些人丁兴旺五畜繁盛脏兮兮的农家院跟这里没法比。盛世钧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些怪异,仔细打量下来,发现堂屋徒空四壁,没有神龛香烛,没有楹联牌匾,没有字画盆景,没有任何装饰之物。那墙壁柱梁看样子又不是新的,看来是主人本就如此安排的。他正在那里思量着主人的特别,白胡子老汉又出来说敝主人讲周老兄弟难得带客人来,想必是老兄弟器重的贵客,住在这里怕太清淡拘束了,隔壁专门有个别院,就领客人到那里去。说完就做了个请君移动的姿势。三个人相互望望,有点不明就里,见白胡子老汉也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只好起身跟随他出来。    
    出了这个大院子往右,穿过几笼竹林盘,来到个去处,山坳深处溪水旁边一座小巧别致的院子。进了月亮门,出来一对老夫妻,老汉穿的却是青布短衫,接待大家进去。白胡子老汉跟短衫老汉交待了几句回了。    
    周老把子对盛世钧二人说:“这回我是沾你们的光了,这地方连我都没来过。”    
    那短衫老汉听到就说:“那是家主人把周老兄弟当自家人,这里一般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谭书兰道:“不敢当。”    
    周老把子问那短衫老汉:“我以往来咋个就没见到你?”    
    短衫老汉道:“老兄弟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们这里的规矩,家主人随意得很,平时各顾各,少于走动的。你老兄弟又来去匆匆的,就少了这个缘份了。”    
    又一次上茶落座。盛世钧见这里确实多了些人间烟火气:中堂是一副刘关张,堂匾是“义为先”三个颜氏风格的正楷,楹联出自同一手笔的行书,显示出这里确实是待客之别院。四壁有不少赠题字画,博古架,花卉盆景这里那里,倒是寻常书香人家格局。    
    “家主人因为从小体弱多病,不愿意婚娶。住在城里经常有人来提亲,东问西问。他嫌烦,干脆住到这里,看你们咋个办?”那短衫老汉颇健谈,见过世面,先就告明了客人心里的疑问。    
    谭书兰道:“听周老把子讲,你们这里倒有些公社的样子。”    
    短衫老汉问公社是做啥的。谭书兰就解释一通。一来二往谈得颇为投机。    
    说了一会儿,老妇人从厨房出来对短衫老汉比划了个手式,短衫老汉就请人客上席。    
    堂屋旁边有厨房饭厅,背靠溪流。对面客房有五六间,围着院坝。进了饭厅,短衫老汉招呼三人入席。席面俭朴,菜肴都是山里货,菌子笋子青菜萝卜炒的俏头荤几盘,又有一大碗腊肉,红黄青白拼凑一起,连谭书兰都大开杀戒,狠狠打了顿牙祭。    
    一顿好吃下来,天已黑尽。雪停云开,露出几粒星斗。    
    周老把子道:“明朝好天气,赶忙歇了,一早赶路。”    
    三人洗脸烫脚,忙了一阵,各自安息。    
    第二天一早,本说去告别主人家,那短衫老汉说:“不必不必,随意就是。”三人告别老夫妻,沿途返回青杠垭,再顺着大路朝山下走。天气虽已放晴,日头却是昏昏,雪水渗进石板,滑溜溜的。好在他们脚上棉鞋的底子是用笋壳叠起再用细麻线密密扎成,摩擦系数大,踩在石板上稳稳当当。走了一阵,谭书兰问周老把子那个神秘的家主人是个啥样子。    
    周老把子想了想说:“我都记不大得啰。”    
    “记不得了?”谭书兰惊奇。    
    “那是。”周老把子道:“十好几年了嘛。”    
    谭书兰:“这中间你们就没见过面?”    
    周老把子又想想,摇头说:“啊,硬是,硬没见过面。你要不说,我都没在意。嘿嘿,硬是,十好几年了。”    
    谭书兰:“那你们当年是咋个见面的咹?”    
    周老把子想了半晌,说道:“晓不得盐行是个啥子事了,大约是收账吧,到他那里去。一听姓周,就说我们是本家。招待喝酒,喝得痛快,他就说老哥子心肠好,二回多来走动。他搬到这山里,还专门找人带信,要我有空来歇个脚。我就跑起来了。”    
    


第四部分第82节 萍水相逢

    “是这样。”谭书兰点头道。“那你们两个都是讲义气的人了,萍水相逢,难得。”    
    “那是。”周老把子又得意了。“我平时一年总有一两回要到这边来收账啊,点存货啊,十多个地头,忙都忙不赢。要是别个,哪个吃饱了没事干,专门多绕二十几里,跑到这里来?”    
    谭书兰笑:“你不是贪图他那上好茶叶么?”    
    周老把子:“那点茶叶还把我老周打不翻。我是看他造孽,孤家寡人一个,有个人客来来去去,心头总好过点儿嘛。”    
    谭书兰又奇:“照你先头说的,他又没跟你见面。”    
    周老把子:“这你就见外了。人跟人心里头有了,各人晓得,见不见面有啥不得了?我来了一趟,他晓得了,这不就了了。再说,我晓得他体质不好。人家不出来,总有人家的道理。”    
    谭书兰听了,扭头看看盛世钧,眼睛里满是笑意。    
    快到晌午,坡下有个场镇。拐了个弯下去,就听见镇子上的狗跟遭了灾似的乱吠。    
    周老把子停了步,听了一阵,扭头对二人说:“你们先不忙进去,我去打探一下。”    
    谭书兰:“你当心点。”    
    周老把子:“我一个老把子,不打眼,没事。”他四周打量了一下,指了指坡上一座竹林遮掩的坟山,对二人说:“你们先到那里,我一下儿来接你们。”又想了想,说:“我要一时回不来,你们就到青杠寨等我。”    
    盛世钧跟谭书兰进了坟山,见周老把子的身影下了坡,进了场镇,二人相互看看,都没吱声。没过多久,就听见下面“呯”地放了一枪,狗们惊吓的哀嚎声中夹杂了些乱哄哄的人声。二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紧张起来。    
    “呯呯”,下面又响了两下,谭书兰一把抓住了盛世钧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见镇子另一头走出一支队伍来,慢腾腾的,打了几杆旗。旗帜红红的,没有风,飘舞不起来,蔫着。队伍里有滑竿,马匹,士兵,中间是一长列民夫,不少担架,七七八八。看来是刚打过仗,伤员不少。打头的走出一二里,尾巴还没有出镇子,少说也有千把人马。衣装也是七七八八的,不知是哪家的部队。    
    盛世钧和谭书兰眼巴巴望着镇子这头,盼望那里出现周老把子的身影。结果直到那边队伍走出去见不到人影,这边也不见周老把子的动静。    
    四下里一片寂静,坟山不远处一棵黄桷树上有群麻雀叽叽喳喳飞来飞去闹麻(热闹)着。日头西斜了,二人吃了些干粮,喝了几口水,身子暖和了些。盛世钧起身,说道:“我下去看一下。”    
    谭书兰一把拉住他:“不,要去就一起去。”    
    盛世钧站住,看看谭书兰,想了想,摇头:“你这个样子,只要处近了,一看就不是……”    
    谭书兰看他:“你还不是一样。”    
    盛世钧望下面:“他们应该走尽了。哪家的咹……有点码不实在。”    
    谭书兰:“他们打下了地方,总会留人。”    
    “要是打游击,哪里会留人?打了就走。”盛世钧:“你看,这地方不像是打过仗,不冒烟,也没有破屋。”    
    谭书兰:“你咋个晓得?说不定先在外面打,一边遭打垮了,逃跑了,这边才进来。”    
    两个人都回避提及周老把子,害怕他真的有个万一。    
    半晌,盛世钧看看天,说:“还是我下去看看,总要有个结果。”    
    谭书兰:“一起去。我们先把身上的东西藏在这里。”    
    盛世钧看看她,点头。    
    二人飞快清理了身上的累赘,一起下了坡。    
    镇子里很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街面上铺子人家大多关门闭户,没什么人来往。二人不敢上街面,尽可能在巷子里穿。走了一阵没有动静,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盛世钧四下张望了一回,说道:“这么走没有个头绪,周老把子是盐行的,这里总有人卖盐。”    
    谭书兰说:“对,去找卖杂货的。”    
    二人在街口张了一阵,看看还安全,就顺着屋檐走。四川场镇街面的屋檐照例都伸出一二米,铺面缩在里面,下雨天顾客买东西无需打伞。来到镇中心,这里几家铺子还开着。盛世钧瞅中了一家,掌柜是个老把子,左半边脸上有块长毛黑痣。盛世钧慢吞吞梭巡过去,看看周围没人,就说买一斤麻糖,一斤红糖。那时麻糖、红糖都是铁锅熬炼的一大整块,分零要用铁器敲打下来,再过秤。掌柜忙着,盛世钧就问:“刚才晌午还见孔家盐行的周老把子来了,本说找他,就寻不见了。”    
    那掌柜看看盛世钧,又四周张张,小声说:“你还不晓得,那个老把子遭人点了水,遭捉了。”    
    盛世钧吃惊道:“他有啥子……”    
    掌柜的就挥手打断,也不再说话,只顾忙着敲麻糖。    
    谭书兰见状,就上前道:“你老行个好,我们其实是跟他是一路来的……”    
    掌柜听见谭书兰柔和的女声,抬头看看,又望望四周,叹了口气:“他来收账,得罪过人。这年头……”又摆摆手道:“他没事,只是遭抓了夫,脾气犟,只怕要遭些罪。不是我多嘴,我看你们……还是赶忙走的好。”    
    掌柜拿出草纸忙着包麻糖红糖,又拿麻线来捆扎。盛世钧和谭书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掌柜的递上捆扎好的纸包,盛世钧掏出一块碎银过去:“谢了,不找了。”    
    掌柜接过,也不看他,小声道:“前面去不得,还要打,北边来了几队红的,乱得很,你们赶紧回头。”然后就转身忙活去了。    
    二人赶紧溜进小巷,出了镇子,看看后面没人,爬上坟山,起出物什,匆匆朝来路走。走出一二里,出了一身汗,才松了口气。    
    “咋个办?”盛世钧停下来问。    
    谭书兰看看他,看看天:“走,照周老把子说的,回青杠寨去。”    
    在写盛世钧和谭书兰的故事时,一直有好多问题萦绕着我。比如:他们有一个女儿,这说明他们有过很深的关系。盛世钧不说了,我还自诩能把握他的心情和欲望。可谭书兰呢?像她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接受盛世钧呢?盛世钧一不信基督,二不牢靠,三还有那么多的女人,谭书兰这样的女子怎么会从了他,而且还与他生了个孩子?这有点让人不可思议。或许,这只是我们通常人的想法。说不定,情形恰恰是反过来的—盛世钧从了谭书兰,就像自然界里的蜂后蚁后,不是她就雄的,而是雄的就她。实际上,支配权跑到谭书兰那一方去了。    
    我知道他们是在一个特别的时刻、特别的地方有了那样的关系。可那些被时间炙殁的细节,以及在那些细节中所透射的灵魂呢?我能进去么?进去了能把握么?把握了能展现么—用这些人的苍白无力的言辞做材料?    
    


第四部分第83节 上帝创造

    上帝创造男人和女人时,留在女人肉体中的欲望应该同男人一样多,不然为什么一定要有男女,又一定要让男女配对呢?右手的力气一般比左手大,但两只手的重要性却是一样的。男人肉体的欲望也许比女人强,但正如会有左撇子那样的例外,说不定在某种意义上女人肉体的欲望会比男人强。盛世钧没有朝死里追求谭书兰我是可以理解的。像谭书兰那样的女人并不一定是男人的好伙伴—无论在情感里还是在生活中。盛世钧有自己中意的女人,平时也没有经常处于性饥渴状态。像米秀儿那样的女人已经很能消耗他过剩的肉体欲望了。出于男人本能的味觉、触觉、听觉和视觉,米秀儿是那种人们常说的从上往下跑着风流,从下往上还跑着风流的女人。在那种自然农耕式的安逸宽松的社会生活状态中,这样的女人就如肥腴的冬水田,可以腻化一切孕育一切包容一切。有了她,作为男人的盛世钧足矣。对于谭书兰,盛世钧可能更多的是对她这样的女人的好奇,或者是一种潜在的雄性征服欲在作怪。当他的各种表示和暗示无法跟她对接时,百般无奈之下,也就只有随她去了—只要能够时不时地看到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就满意了。    
    可是谭书兰呢?别跟我说上帝创造的女人是可以有色而没有肉欲的,女人是玉洁的男人是龌龊的,诸如此类,比如像林黛玉那样。说这种话的男人要么是在做梦臆想,要么是阳痿要么是变态,或者说不定是有很高的理想和追求而不愿脚踏实地—连基督所拣选所喜欢的使徒保罗都说:“我真是苦啊!”“因为我内心深处的那个人是喜欢神的法则的,但是我觉得我的肢体里还有另外一种法则在跟我思想的法则交战,要让我成为服从在我肢体内的罪恶法则的囚徒。”“这样看来,一方面我以内心服从神的法则,但另一方面我的肉体却顺服罪的法则了。”谭书兰也会是这样的吧?她不可能超越圣徒保罗吧?当然,我不可能听到谭书兰来自内心的忏悔或祷告,因为我跟她一样只是这个世界中的一个囚徒。    
    她真的是那么高洁无瑕么?驼子和外婆告诉我的,以及我所了解的谭书兰的故事是真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但他们和我没有知道的那些部分呢?我们且别说人的灵魂了,就是我们通常的人生就有着那么多的秘密,除了无形无声又无所不在的上天,谁能知道呢?    
    从我的角度看,我不大喜欢谭书兰这个人物。可她又确实存在在那里。将心比心,在那样的年代,谭书兰的痛苦不会少,说不定比保罗还多,因为保罗毕竟还是个男的。也许,在谭书兰聪明透顶的内心深处,早就想明白了我在这里替她担忧的问题。她也许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决断一切肉体的欲望,把自己奉献给基督,在福音生活中在信靠主耶稣的信仰中,为自己找到唯一的慰藉来抵御撒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1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