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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力工评论文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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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中评网》2005…8…25 
      

 
        
      
  
   
    伊拉克的新宪法与恐怖主义
  
   
     

      这次伊拉克的宪法投票结果虽尚未揭晓,美国一方已声称投票行动是个 “对恐怖主义的打击”、“民主的胜利”。一部宪法能够维持伊拉克领土主权的完整?能够对抗恐怖主义的破坏吗?为回答此问题,不妨先回顾伊拉克的简短立国史。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阿拉伯人曾协助英国人打败奥斯曼帝国。奥斯曼帝国瓦解后,英国并没实现让阿拉伯人独立的承诺,相反,甚至处心积虑将阿拉伯人分而治之。尤其发现波斯湾藏有大量石油资源之后,及至1920年中期,英国就控制了整个中东地区的石油资源。1919年英国战争部主任秘书丘吉尔为维护“资源安全”,便曾下令对反抗的阿拉伯人进行镇压,甚至允许施用毒气。此后,二战时期主持对德国城市进行地毯式轰炸、导致60多万平民死亡的“轰炸将军哈里斯”(Bomber 
        Arthur Harris)于1930年起,便多次在阿拉伯地区(包括伊拉克)施用毒气弹。这是历史上伊拉克人品尝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滋味的头一回。
      

 伊拉克所包括的库德族、伊斯兰教逊尼派与什叶派的居住区曾是奥斯曼帝国属下的三个省。1926年在英国活动下,由国际社会承认它为一个国家。英国的意图,除了上文提及的石油利益之外,利用这三个水火不容的族群互相削弱,则最有利于殖民主义统治。以库德族为例,1920 
        年的色弗勒斯(Sevres)国际会议便曾允诺该民族举行投票,以决定是否独立。经英国干预和否决后,该民族与占优势的逊尼派间的冲突便延续至今。
      

  二战结束后,英国在中东的地位逐日递减,而美国的影响力则取而代之。习惯于支持封建保守势力的美国,自然无法取得亲苏联的伊拉克民族主义左派的信任。伊拉克经过20多个政权更迭之后,于1963年又发生了一次由民族主义右派复兴党主导的政变。政变过程中,美国中央情报局向右派新政府提供了共产党员的名单,由是导致上千共党人士遭杀害事件。该作为,与两年后在印尼发生的政变极为相似,区别仅仅在于美国向印尼新政府提供的名单更大,由是死亡人数更众。
      

  1963年政变后,复兴党随之遭到另一集团出卖,于是该党于1968年在美国支持下卷土重来、又进行了一次成功的政变。萨达姆由此取得了第二把手、主持安全工作的权位。1972年,伊拉克不顾美、英、法的反对,将石油资源收归国有,成为中东地区第一个控制自己资源的国家,也就因为收入显著增加,该国的经济、社会一度取得长足发展。1978年伊朗政变,伊斯兰教政权上台并与美国交恶,由是美国于次年向刚取得总统地位的萨达姆提供了一份“伊朗调查报告”。萨达姆对伊朗西部的石油资源觊觎已久,见此揭露伊朗“不堪一击”的报告喜出望外,随即于1980年向伊朗发动进攻。然而战争启动后,伊朗抵抗之力极为顽强,于是萨达姆于1983年不顾1925年《日内瓦公约》严禁使用毒气的规定,向伊朗军施放大量毒气弹。正当全球向伊拉克提出严正抗议之时,里根总统却派遣现任国防部长的拉姆斯菲德为特使拜会萨达姆,同时除了常规武器之外,还向该国提供了包括炭疽菌在内的生化武器原料。尽管如此,伊朗军于1988年仍然步步进逼,伊拉克则斗志丧尽。此时,美国虽再三对伊朗发出退兵警告,伊朗当局却置之不理,由是,巡回于波斯湾的美国军舰便“不慎”地打落了一架伊朗所属、载满乘客的空中巴士。伊朗见此阴招利害,不得不迅即停火。萨达姆虽经美国解救脱身,但历时8年的战争却造成双方上百万人的死亡。
      

  两伊战争使得伊拉克债台高筑,再加上科威特大规模出口石油导致价格跌落,萨达姆便转而动起并吞科威特的念头。为谨慎计,萨达姆事先征求了美国的意见,而美国驻巴格达大使,格赖斯辟女士(Aril 
        Glaspie)给萨达姆的答复却是“不支持,但也不反对”。萨达姆靠美国的扶持起家,一向就以为自己的实力是加上美国的总和,如今再得到如此满意的答复,自然就肆无忌惮地拿下了科威特。此际,他万没想到,自己扮演“削弱两伊”角色的任务已经完成,美国下一步的战略目标系控制整个中东的石油资源。
      

 老布什1991年之没有一举攻占伊拉克,或可说明当时美国保守派的意志还不够坚决;也可能表明后冷战时期伊始美国多少还有点在乎国际反应。但是,老布什对伊拉克的压力始终不见放松:一方面,与英国一道继续对伊拉克进行长期的轰炸;一方面,未经联合国授权,擅自禁止伊拉克的飞机在北纬36度之北与33度之南飞行,由是大体上按照库德族、逊尼派与什叶派的传统生活范围,将该国分割为西北、中、东南三个相对独立的“国中国”。
      

 21世纪初,萨达姆又不慎犯了美国的大忌,宣布其美元外汇储备将由欧元取代;同时规定该国石油贸易将仅用欧元结算。如果其他石油输出国家依样画葫芦,则意味着美元不再成为石油交易的指定货币,更意味着将结束美元及美国政府对石油资源的直接支配。于是乎,“结束萨达姆政权”便成了小布什任内必须完成的使命。自然不过,“销毁大规模毁灭性武器”便成为美国大举进攻的“理由”;911事件更是提供了顺理成章的借口。如今,“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已不再是主流媒体设定的议题,而国际社会的注意力早已集中于新宪法的通过与成败。
      

 值得注意的是,新宪法虽然赋予库德族自治地位,但却仍然维护伊拉克的形式上的“统一”。如果看清2003年战争结束后什叶派与逊尼派之间的实际关系形同内战;而库德地区从91年开始已实际独立;则美国仍旧维护形式统一的原因,似乎十分类似早年英国的部署,即使其互相削弱,不战不和,永远需要外国干预,永远需要用大量的石油出口换取必要的武器。
      

 就打击恐怖主义方面,需要着重强调的有几点:一是2003年之前,伊拉克不曾发生过频繁的恐怖主义爆炸事件;二是伊拉克这个最世俗化的阿拉伯国家,已转变为宪法中必须规定“要实施伊斯兰教法律”的“热政治”;三是恐怖主义就性质而言,不过是较严重的刑事案件。一般只要加强国刑警力量的合作,适时给予足够的经费与情报,万无应付不了的道理。但是如今在美国的主导之下,“反恐”已成为世界各国必须动用国家军事机器处理的事件,其结果就像是大象闯进瓷器店,单单是“意外造成的伤害”就可能是滋生恐怖主义的最好温床。(完)
      

 
      
  

 



  
     
  
        
  
  
  
  
  
  
    
     
  
  

    
  

 
  
    
         

        
      
  
   
     禽流感与恐怖主义
  
   
     前年SARS问题刚结束,禽流感便成为国际媒体炒作的新议题。迄今为止,死亡人数约在50名左右,且多发生在第三世界保健条件较落后地区。究竟,其中多少人直接受该疾病感染不得而知,此禽流感是否较过去的类似流感更加严重也无从判断,值得注意的是,西方社会对媒体大肆渲染提出严重抗议的专业界人士已急剧增加。然而尽管如此,主流媒体却不见任何约束,似乎,禽流感已成了国际反恐运动的一个必要环节。 
      

从保健需要出发,国际社会互通信息自是无可厚非。问题是,只要同时列举一些数据,媒体刻意设置议题的动机便值得推敲:
      

当下,每天有10万人饿死;2003年发达国家向第三世界提供540亿美元援助时,第三世界必须偿还4360亿美元的债务;发达国家每天给本地的农业补助相当10亿美元,使得其农产品只需相当欧美市场三分之一的价格,便可随时在亚非拉市场取得;自两年前攻打伊拉克以来,伊拉克死亡人口已高达16万人;10年来,世界最富的20%人口与最穷20%人口的收入差,已从70:1恶化至90:1;每年因疟疾导致死亡人口达270万;流感致死人口为50万;肺结核死亡人口达300万;乙肝致死60万;麻疹90万;伤寒60万;肺炎单单在北美洲每年致死人口4万。。。。
      

对比之下,禽流感所“造成”的50死亡人数,与SARS所导致的800死亡人数不是微不足道吗?既然如此,国际媒体又为何极度渲染、乐此不疲呢?他们会关心SARS导致中国大陆11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以及这庞大损失之后导致多少失学、失业,甚至家破人亡吗?
      

稍加留意,我们不难发现国际媒体报道禽流感问题时,有意无意地强调禽流感的“发源地为中国大陆”。如此毫无根据的指控,不像是恐怖事件还没发生就已抓到恐怖分子了吗?据报道,昨日台湾海巡署人员在台中港缉获巴拿马籍货轮自中国大陆走私禽鸟后,即宣布“经采样检测,证实其中有3种鸟类感染H5N1禽流感病毒”。。。。国际媒体渲染了两年,大陆不过在前两天才发现内蒙出现禽流感问题,而台湾居然就这么灵光,一举能够查证“3种大陆鸟类感染H5N1禽流感病毒”?!不言而喻,恐怖主义实际上是冷战结束后的时代需要。不加检点,如何人都可能成为制造恐怖主义的恐怖分子。2005/10/21
      
      
       
  

 



  
     
  
        
  
  
  
  
  
  
    
     
  
  

    
  

 
  
    
         

        
      
  
   
     谈科索沃的“政治过程”
  
   
      

      联合国安理会昨日审议安南秘书长的特使凯艾德(Kai Eide)提出的有关科索沃的境况报告时,决定开始讨论有关科索沃前途的 “政治过程”。 
      

 1999年6月10日,北约组织对南斯拉夫进行长达78天的轰炸将近尾声时,安理会即通过一项〈第1224号决议〉,其中,明确规定“尊重南斯拉夫的主权和领土完整”。这意味着,国际社会再次明文承认科索沃是南斯拉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其他“政治过程”可以决定科索沃的前途呢?
      

 笔者于99年6月17日以〈科索沃纷争的启示〉一文讨论该决议时,即指出,该决议第11条第e款“加促政治过程以决定科索沃未来之地位”的规定,为今后埋下“举行科索沃全民投票宣布独立”的伏笔。
      

 在进一步讨论“政治过程”之前,需要着重强调的是,该决议还规定将使科索沃地区非武装化;同时,为维持社会安定,除了将派遣联合国维和部队之外,还允许南斯拉夫一方在科索沃地区恢复警察力量…。
      

 然而,自从北约组织的军队没经安理会正式授权、堂而皇之开进科索沃后,非但不允许南斯拉夫政府遣返原有的警察力量去维护治安;为了避免自己与科索沃解放军发生冲突,也不要求其解除武装;甚至在这短短6年中,还眼睁睁地看着科索沃解放军与当地阿尔巴尼亚暴民,先后杀害2500名以上的塞尔维亚人,驱赶高达20万名塞族居民,全面抢掠塞族人口的财产,彻底破坏塞族人民的文化遗址和教育基地。如今,该“政治过程”已发展到阿族人直接对联合国维和部队进行威胁的地步。鉴于此,科索沃实际上早已在北约组织的偏袒之下进行独立,目前唯一还缺少的“政治过程”便是进行票决,并取得联合国的正式承认。这也就是科索沃问题忽然又提上安理会议程的真正原因。继而需要考虑的问题是,科索沃独立的法理依据何在?后果又是如何?
      

 照理,或说根据国际法规定,国家主权不得侵犯,不得分割,不得干预是天经地义的事。经过战后头20年的努力,国际社会也已达成“仅仅支持殖民地区的独立运动”的共识。既然如此,为何九十年代初期,非属殖民地区的南斯拉夫的部分加盟共和国争取独立时,却为欧盟与美国所支持呢?
      

 简而言之,欧美国家当然知道鼓励分裂直接抵触国际法规定,于是便双管齐下采取了如下的迂回办法:一是,以人道主义主义干预为由,给予分离主义者物资支援和国际承认,而后把此内政事件解释为“国际事件”,旋即对南斯拉夫加以“国际制裁”,以使其彻底屈服;一是,根据当时共产主义集团分崩离析的特点,对国际法做出不利于共产国家中央政府的新解释,即国际社会“有支持和承认原具有自治地位的加盟共和国的独立运动的义务”。如此一来,当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先后宣布独立后,此两地区的诸多塞尔维亚人口(在波斯尼亚即占30%以上)便无法依据“原具有自治地位”的理由,也提出独立的要求。因此,不论塞族人口占多大比例,必须接受新政府、新压迫民族的统治。科索沃之一开始没有便获得欧盟与美国承认为独立国家,原因之一便在于它仅仅是个一般的行政区,不具备加盟共和国的自治地位。其次,自然也要考虑到美国当时兵力充足,不至于像今天一般,岌岌于抽调兵力支援中东。
      

 如今,果真科索沃成为安理会承认的独立国家,一个直接的后果即是:克罗地亚、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人即刻也会提出独立要求。除此,俄罗斯也将不再客气、立即援引科索沃“先例”,要求从前苏联分裂出去的新国家中的诸多俄罗斯人聚集的行政区,如格鲁吉亚的阿布哈兹、南奥塞梯实现独立。换言之,科索沃独立,将可成为全球所有追寻独立的行政区援引的先例。
      

 安理会如何处理此一棘手问题,显然会引起许多争议。俄罗斯在此问题上将采取何种态度虽有待观察,但可以预料的是,普京对待南斯拉夫的态度应当远远胜过软弱的叶尔欣。至于中国,除了对领土主权这一严重问题将会密切注意之外,如果能够对20多万流离失所的塞尔维亚人的人权问题稍加关心,则不只是替不结盟国家伸张了点正义,同时也狠狠地给欧美国家的阿希里斯脚跟踩上一脚。
      2005/10/25  
      
  

 



  
     
  
        
  
  
  
  
  
  
    
     
  
  

    
  

 
  
    
         

        
      
  
   
     人民公社– 一个历史大误会 
  
   
     
      

说明:七、八十年代之交,社会主义阵营的一系列严重社会问题相继浮现,西方学术界开始对社会主义国家经济问题进行广泛讨论。其中,自然涉及停步不前的农业问题。此际,正值“四人帮”事件发生不久,国外若干知识分子也深觉有必要对建国以来的发展道路进行反思。经过数年的钻研,笔者最早于1981年1月在香港《争鸣》杂志以“社会主义危机与小生产问题”发表了一篇论文。其后,经过进一步探讨、修改与补充,又于1985年3月将下文发表于香港《明报》月刊。最近,农民问题、土地问题又引起学界关注。笔者愿通过这篇20多年前的研究报告与国内学者切磋,目的不外是引起更多对农民境况的关注 
        。此文前一部分涉及与西方学者的对话,恐非读者兴趣所在,因此建议从D段读起。 2005/10/27
      

农业生产合作化政策及其理论依据

        

        A。 前言
      

 自从斯大林于1929年将农业集体化之后,西方国家的学者对该政策的批判?重点多置于实证科学的调查结果上,对斯大林的农业政策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对农业问题的论述有何差距,则没有给予一定的注意。 
        西方的左派学者对苏联模式的农业政策所提出的意见,有的受到“正统”意识形态(指苏联)的左右,有的深受托洛斯基派的影响,而由于托洛斯基本人也主张高速度的工业发展和农业生产的合作化,托派学者除了对斯大林在执行农业合作化时所采用的过激手段不表赞同外,在理论上自然不会同斯大林进行论争。
      

 直到近年,当几乎所有现存社会主义国家的农业都处于停顿状态,尤其是在波兰农业频于崩溃致使国民经济极端混乱,和中国自毛泽东逝世进行了一系列的农业改革之后,西方学者才逐渐将其对社会主义国家农业政策的注意,由实践范围转移到理论范围。 
        因此,诸如“斯大林的农业政策是否能以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观点为依据?”的问题便被提出和讨论。

        在讨论的过程中,一种意见认为,马、恩、列不曾对农业问题提出过具体意见;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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