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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彩虹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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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鱼婉抬头盯着他的喉结,猜想他的喉咙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干渴难当。毫无理由的,鱼婉察觉江日照忽然醒了,于是她立刻爬起来。    
    鱼婉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一颗小药丸似的东西,是一颗胖大海,她把胖大海投到自己的茶杯里,往里面倒了点热水,就端着热水走到窗边,把热水搁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它,忽然想到曾经有客人教过她要多看绿色,于是就顺势把视野扩大到那一片空地,虽然她看到的是一片黢黑。    
    几分钟过去了,她又无端觉得江日照做出酣睡刚醒的样子。果然,江日照走到她旁边,还顺道踢了一踢占乃钞睡相不佳的身体。    
    江日照走到她身后,说:“你今天,应该说是昨天,宴会上说的话很少啊……你转过来行吗?”    
    鱼婉却迟迟不扭头,江日照只好自己说:“你刚才没说话,现在说也是一样的。我对于见了专家之后的生活,还一点头绪也没有,你帮我想想吧。”    
    鱼婉用他曾对她说过的话来回问他:“你先告诉我,我应该如何回应你?”    
    江日照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没话找话,问:“你的杯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鱼婉说:“是胖大海啊,你忘记了,我生病了嘛。”    
    江日照说:“我没有忘记。所以我想,你还有病,我找到专家后留在这里照顾你也是好的。占乃钞和夏锦落大概是要回去的……我也希望他们可以回A市去。”    
    鱼婉声音里带着笑意:“你把我们在B市的生活都想好了吧。”    
    江日照并没有否认:“我参加益智节目也有了一些经验,奖金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鱼婉只是看着自己杯子里的胖大海不断胀大。江日照最后一句话十分坚强地不断回荡在周围的空气中。江日照不得不用另一句话来代替它:    
    “夏锦落说你专睡处男是不是?”又继续道,“你的嫖妓费是多少?1000块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攒更多。这对你来说也不新鲜吧。我听夏锦落说有人为了睡你还分期付款呢。”    
    江日照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回头看我呢?我已经是做了决定,无论结局是绝望死心还是更振奋迷恋,总算是往前进了一步。”说出这样正式的话,江日照很不习惯,连忙补了一句广告上的话来调侃:“我们的一大步,人类的一小步。”    
    他迟迟得不到回应,正准备转身重新睡倒时,一瞥却发现胖大海在茶杯里胀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杯子。    
    鱼婉伸出手,握着杯子,江日照透过变形的杯子,变形的水,变形的胖大海看到鱼婉的手,她在手心用黑色钢笔写下的模糊的提醒自己的字样也变得肿胀。江日照心中一荡,忽然变得和她手心一样粉红柔软。    
    江日照觉得鱼婉允许了这份沉默,允许了自己盯着她的手心瞧,心里对鱼婉呐喊道:“咱们俩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鱼婉从始到终都没有回头,只是入神地看着窗外空地的一角。


《骑彩虹者》 多少人的爱情是虚假的痛彻心扉房东太太死了

    江日照睡了个回笼觉,起床时才发现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于是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去找人,脚步异常快捷伶俐。途中好像听到了嘈杂的声音,他却没有在意。    
    在楼下晃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却终于清醒了许多。    
    上楼的时候,在楼道口,看到一个警察,那个警察穿着灰黑的警服,满脸都在流汗,满眼都是黄色的血丝。他脸朝着江日照,问:“你们是住几楼的?”    
    江日照说:“二楼。”    
    警察朝楼上看了一眼,又问:“你们住左边还是右边。”江日照很奇怪,朝他们住的方向指了一指,警察像是松了一口气,对他一点头,说:“好吧,上去吧。”    
    江日照仍不在状况中,问:“叔叔,怎么了呀?”    
    说到一半,才如轰雷掣顶一般怔住了,飞快地跑上楼,不敢朝周围看一眼,进了房间关住门。    
    他回想起和鱼婉一起看的“抓妓女”的新闻报道,心想:鱼婉一定是已经被警察抓走了。他在房间翻了许久,她果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江日照企图把倒在桌子上的笔筒扶起来,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他掐着掌心,凝着精神把它扶起来,却因为用力太大,笔筒倒向了另一边。江日照也不再扶了,眼睛忽然觉得干涩得针刺般难受,希望看看窗外的景色,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看鱼婉曾看过的风景。于是他只是背靠在窗口——鱼婉和他最后对话的地方——用手紧紧地抓着鱼婉曾经扶握过的窗框。    
    江日照孬得实在可怕,他宁愿自己在鱼婉最后待过的地方怀念她的过去时,却不愿意推开门去关心鱼婉的现在时。    
    几分钟后,夏锦落和占乃钞同时进了门,进了门之后小心地把门关好。    
    江日照冲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把剩下的半杯水摆在夏锦落、占乃钞面前,问:“你们喝不喝?”他们都摇摇头。江日照点着头精神恍惚地说:“GOOD,GOOD。”夏锦落和占乃钞也随着他的节奏和频率点头。    
    夏锦落问:“发生了什么,你都知道了吧?”    
    江日照点点头,夏锦落小心地碰碰江日照的肩头,说:“那我就不用劝你什么了。”江日照拍掉她的手,握住她的双肩问:“是不是你向警察说的,你说是你说的,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我也不会追究你什么。”    
    占乃钞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日照说:“我知道,鱼婉被警察抓走了罢。”    
    占乃钞走到门口,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透过这个小缝,看到了对面房东的门口挤满了人,过了一会儿,人群一阵骚动,有几个警察抬着什么东西慢慢地挪动着步子,说:“让一下,让一下,大家都让一下。”只能看见警察的背影,所以更看不见他们抬的是什么东西,旁边有三四个警察拿着很大很高级的照相机在拍照。有一个拍照的警察朝他们这边望了望,占乃钞赶紧关上门。    
    夏锦落问道:“你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房东太太死了。”


《骑彩虹者》 多少人的爱情是虚假的痛彻心扉敲门声

    江日照说:“我看看去。”    
    夏锦落拉住他,说:“等一下,我们先说会儿话,我们好久没有说话了。”    
    江日照向她微笑说:“我们昨天晚上刚说了话。”说着就往门外走,占乃钞一把把他抓回来:    
    “要去也应该是我去,至少我还是干这行的,我主修是对付警察。”    
    夏锦落也比江日照冷静得多,她拽着江日照到床边。江日照无比凄凉地问她:“那鱼婉呢?”    
    夏锦落劝他宽心:“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事情虽然发生已经有一会儿了,但是警察只是刚刚到,这时候我发现鱼婉已经不见了。我猜她比我们要机警些,早发现这事儿,或是早就准备好昨晚走的。总之,她一定是自己走的,没什么人强迫她。”    
    占乃钞看江日照自身不保还在担心鱼婉,想扇他一巴掌,但终究没有下手,只是手上下了点儿劲把江日照的脸转到一个自己看不到的方向,冷冷地丢下一个解释:“现在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脸。”    
    他插到江日照和夏锦落之间坐着。夏锦落想说些话来盖过门外警察的声音,就说:“你摸我看看,你看我抖得多厉害,我想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这样一直抖下去。”    
    没有想到占乃钞还明白她不知就里的话,接话道:“抖到永远啊。”夏锦落说:“是啊,就到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死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坐在房间里一个人默默地发抖,什么都不想。”“嗯,我也是。”    
    占乃钞忽然把手放在夏锦落的膝盖上,笑道:“你真的在抖,别怕别怕,要怕也是我害怕,要说我们之间有一个和她的死有关系的,那就是我了。”    
    夏锦落说:“要说怕也不是怕,要真的被抓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觉得很遗憾。要是房东心慈一点儿多留她老婆一天,我们也不会坐这儿发抖了。江日照一定可以继续参加《天才向前冲》,蝉联擂主。你的顾主也来取了货,付了钱。而我就可以见到专家,还求他们把我带回家去。”    
    这时,敲门声剧烈地响了起来。


《骑彩虹者》 多少人的爱情是虚假的痛彻心扉你认识被害人吗

    门口站着一个形容端庄的年轻警察,开门的是胆大的占乃钞。    
    警察问:“你认识被害者吗?”    
    占乃钞回忆着他在犯罪报告上写的情景:“当警察给一张照片,或者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并且问你“这个人你认不认识”的时候,你应该回答……”应该回答什么?占乃钞手心阵阵发痒,他蜷起拳头用指甲死命地抠着掌心。啊!想起来了,“你应该回答:‘见过几次面,但是和他不是太熟。’在我听过的各种答案中;它应该是最恰当的答法。”    
    于是,他如是回答:“见过几次面,但是和她不是太熟。”    
    警察说:“这样啊,但你们还是跟着我来一趟吧,后面的两个小孩儿也跟我一块。”占乃钞忽然脊椎发麻,有了给警察叔叔下跪的欲望。    
    直到走到应到的地点——房东的屋子,占乃钞才能够坚硬起脊椎和双腿,比较正式地站了起来。他以为那里已经布置成了询问室,结果那里却更类似于茶话会。整个房间都坐满,再容不下任何一只屁股,但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邻居走进来,于是每个人的屁股只好按照一定的比例变小。    
    房间里的人都在说话,但是都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巨大的衣服,它因为摩擦而呲呲作响。气氛压抑得难受。占乃钞发现,这个房间的中心集中在一个坐在沙发的男人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屁股的位置和形状——他应该是警官,至少是这次案件的头头。他没有穿警服,而是穿着一件深绿色的丝制T恤,那件衣服看起来已经穿了很久,下垂得很严重。他不矮,微胖头微秃,街上一半男人都是此相貌,但警官看起来就是一副警察样。    
    占乃钞很讨厌房间里面的这些人。他们大多是一群没有事干的很老很老的老太太领着她们的中年孩子,而他们也只是一味地叹息同样的事情:“说起来也真是惨啊,还这么年轻。”“唉!”“人这一辈子真说不准,说死就死了,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唉!”就像一群职业的三句半演员。他们传达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占乃钞只好向旁人打听:“她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初步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    
    他的这些问题都被人们间接地传达给警官。警察没有回答,只是颇有兴致地打量着占乃钞说:“小伙子知道挺多的嘛!来坐过来。”    
    占乃钞坐到警官身边,警官对他的兴趣又突然消失了。他只是喝大量的茶,把茶叶梗吐回他的有机玻璃杯子里,再加水,然后再喝,再吐,这样无休止地循环。突然,循环中断了一节,警官像占乃钞一样头靠沙发,脸和占乃钞靠得很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占乃钞说:    
    “昨天晚上三四点钟死的,从家里的窗口掉了下来。按说二楼一般摔不死人,又是摔在草地上,偏偏她落地这么巧,脑袋直挺挺地撞到地上,她头又偏偏撞上了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当场就死了。要是我们,再怎么也做不出那样标准的头朝地。”    
    他嘴里的茶味全部喷向占乃钞的眼睛,但占乃钞坚强地一下也不眨眼睛。有一瞬间,警官的混浊眼白投射出阴沉的光,目光像刚硬而寒光闪闪的刀一样向他扑过来,占乃钞有一瞬间被吓倒,张开口准备向他和盘托出自己制定的整个犯罪计划。最后,他终于克制住了,抱着极大的认真听着警官的话。他还想问问题,但警官却觉得刚才对占乃钞的陈述已经过多,因此再拒绝透露更多。    
    警官开始和占乃钞、夏锦落和江日照打趣:“你们都住在同一楼吧,是好伙伴吧。家长支持你们来进行法制教育吗?”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并且看向周围,暗示他们也一并笑。    
    忽然,一个极老极老的凉嗓子老太太凉着嗓子说:“他们不是住户,他们是死者的房客!”    
    警官目露精光,站起身子朗声命令混坐在普通人群之中的便衣说:“让其他人走,他们三个人留下!”


《骑彩虹者》 你永远不是她审问

    闲杂人等一清理出场,茶话会现场立刻转变为询问室。垃圾篓里面的水果皮,内容复杂的烟灰缸,装满浓茶的茶杯,在一分钟之前还是茶话会后的狼藉,此时忽然变成了专业询问室硕果累累的证明。    
    警官正对着排排坐的三人:“你们还未成年吧。那对房东夫妇……”他说到一半又改了口:“那个房东真是想赚钱想疯了,你们一看就是离家出走的小孩儿,他们也真敢留住你们。”    
    说到房东,房东还真的被一男一女两个便衣挟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起来那里也是一个小小的审讯室。占乃钞高声说道:“房东杀妻案才是你们主要调查的案子罢。我们的离家出走案只是小案子吧!”    
    没有人理会他的声明。大家都注视着穿着枣红色睡衣的房东,他抬眼望一下其余的人,目光又赶紧收回去,细长的鼻翼抖动着。    
    他这副“绝症患者又犯罪被判死刑”的异常模样,引得夏锦落三人十分紧张。但两个便衣随意地把房东往沙发上一甩,由此就可以看出他的处境并不那么危急。两个便衣中男的那个同时把手上攥着的几张照片往茶几上一丢,很明显,那是房东太太尸体的照片,分别是她趴在地面上的远景、中景和面部特写。幸而夏锦落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近视,看不太清楚,只是觉得房东太太满头粉红色卷发器比她头部流出的鲜血反而要抢眼得多。    
    警察们完全把三个离家出走的少年当成背景音乐一样的存在,毫无顾及地在他们面前讨论起案件的进展。    
    两个便衣中女的问房东:“你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警官诧异道:“怎么你们连这个都没有问出来!”    
    男便衣申辩说:“但是我们除了这个问题,其他什么都问出来了。仔仔细细地,你看,谈恋爱的经过,拍婚纱照的地点,他老婆最拿手的菜,他自己最拿手的菜,我们全部问出来了。您还别笑,你们这些小孩儿也别笑,我去拿给你看看。”    
    说着,他跑进卧室,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叠三四十页厚的稿纸,那些纸张的质量看起来很好,很白很厚,不是用笔一划就会破的那种,比江日照他们学校自己印刷的稿纸好看多了。稿纸上工工整整地写满了字。    
    女便衣说:“真的,他只要交代一下昨天晚上干嘛了,咱们的工作,至少是我的工作就完了。整个案子其实不很复杂,房东太太有酗酒的习惯,这一点被询人说了,邻居也说过。而且昨天被害人死之前没有什么争吵哭闹的声音。”    
    警官说:“其实我第一感觉也是意外死亡,要不然自杀也是有可能的。”    
    占乃钞早看出了其中的利害联系,朝房东道:“所以你就快点说你昨晚干了什么呀?臭狗头!”    
    警察们祥和得简直诡异,他们大笑道:“现在的小孩儿啊……”同时默许了占乃钞对房东的审问。    
    占乃钞继续道:“你昨天晚上三四点钟有没有和谁在一起,可以证明你没有杀你老婆,你情人?算了,看就知道没有。或者你三四点钟有没有接到电话,如果接到了,是谁的电话……”     
    还没说完,只听两声延长的呜咽。大家都怜悯期待地看着房东,准备他哭过吐真言。结果,他抬起头来,咧开嘴对大家说:“那是我们家水龙头。”大家定神一听,果然,那是上水管道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很像哭。    
    占乃钞说:“算了吧,算了吧。”他对警官说,“这样吧。我们从他杀的角度来分析。假设是他杀,然后从这个角度找证据。说实话,我对犯罪也有一些研究,犯罪分子思考问题无非分以下阶段:如何杀人,如何灭迹和不幸败露时的处理办法……”    
    他忽然猛地住嘴了。因为警官手里拿着一张白纸,正饶有兴趣地阅读纸上的内容,不时阅读一下占乃钞的表情,好像在核对稿件有没有错误。占乃钞意识到自己简直在复述纸上的内容。警官手里拿的正是占乃钞精心创作的《犯罪报告》。占乃钞心里狂跳起来,恨不得让那张纸变成白鸽子,翩翩飞出天外。    
    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叔叔你看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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