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要问你们,怎么会问我这种江湖术士呢?如果你命中注定林明菁
适合你,可是你爱的却是别人,你该如何?只能自己下决心而已。〃
〃子尧兄,谢谢你。〃原来他是在点化我。
〃痴儿啊痴儿。〃子尧兄拍拍我的头。
子尧兄说得没错,我应该下决心。
天平既已失去平衡,是将它拿掉的时候了。
在一个星期六中午,我下班回家,打开客厅的落地窗。
〃过儿,你回来了。〃
〃姑姑,这是……〃我看到客厅内还坐着七个高中女生,有点惊讶。
〃她们是学校的校刊社成员,我带她们来这里讨论事情,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我笑了笑。
〃姑姑……过儿……〃有一位绑马尾的女孩子高喊,〃杨过与小龙女!〃
〃好美哦。〃〃真浪漫。〃〃感人呀。〃〃太酷了。〃〃缠绵唷。〃
其余六个女孩子开始赞叹着。
〃老师当小龙女是绰绰有余,可是这个杨过嘛,算是差强人意。〃
有一个坐在明菁旁,头发剪得很短的女孩子,低声向身旁的女孩说。
〃咳咳……〃我轻咳了两声,〃我耳朵很好喔。〃
〃是呀。您的五官中,也只有耳朵最好看。〃
短发女孩说完后,七个女孩子笑成一团。
〃不可以没礼貌。〃明菁笑说,〃这位蔡大哥,人很好的。〃
〃老师心疼了唷。〃〃真是鹣鲽情深呀。〃〃还有夫唱妇随哦。〃
七个女孩子又开始起哄。
短发女孩站起身说:〃我们每人给老师和蔡大哥祝福吧。我先说……〃
〃白头誓言需牢记。〃
〃天上地下,人间海底,生死在一起。〃
〃若油调蜜,如胶似漆,永远不分离。〃
〃天上要学鸟比翼,地下愿做枝连理,祸福两相依。〃
〃深深爱意有如明皇贵妃不忍去。〃
〃浓浓情谊恰似牛郎织女长相忆。〃
〃愿效仲卿兰芝东南飞,坚贞永不移!〃
七个女孩,一人说一句。
〃我们今天不是来讨论神雕侠侣的。〃
明菁虽然笑得很开心,但还是保持着老师应有的风范。
〃老师,你跟耳朵很好的蔡大哥是怎么认识的?〃绑马尾的女孩说。
〃说嘛说嘛。〃其他女生也附和着。
明菁看看我,然后笑着说:
〃我跟他呀,是联谊的时候认识的。那时我们要上车前,要抽……〃
明菁开始诉说我跟她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
她说得很详尽,有些细节甚至我已经忘记了。
明菁边说边笑,她那种快乐的神情与闪亮的眼神,我永远忘不掉。
折腾了一下午,七个女生终于要走了。
〃别学陈世美哦。〃〃要好好对老师哦。〃〃不可以花心哦。〃
她们临走前,还对我撂下这些狠话。
〃过儿,对不起。我的学生很顽皮。〃学生走后,明菁笑着道歉。
〃没关系。高中生本来就应该活泼。〃我也笑了笑。
〃过儿,谢谢你。你并没有否认。〃明菁低声说。
〃否认什么?〃
明菁看看我,红了脸,然后低下头。
我好像知道,我没有否认的,是什么东西了。
原来我虽然可以下定决心。
但我却始终不忍心。
过了几天,荃又到台南找她的采访伙伴。
在她回高雄前,我们相约吃晚饭,在第一次看见荃的餐馆。
荃吃饭时,常常看着餐桌上花瓶中的花,那是一朵红玫瑰。
离开餐馆时,我跟服务生要了那朵红玫瑰,送给荃。
荃接过花,怔怔地看了几秒,然后流下泪来。
〃怎么了?〃
〃没。〃
〃伤心吗?〃
〃不。我很高兴。〃荃抬起头,擦擦眼泪,破涕为笑:
〃你第一次送我花呢。〃
〃可是这不是我买的。〃
〃没差别的。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很高兴了。〃
〃那为什么哭呢?〃
〃我怕这朵红玫瑰凋谢。只好用我的眼泪,来涵养它。〃
我回头看看这家餐馆,这不仅是我第一次看见荃的地方,
也是我和明菁在一天之中,连续来两次的地方。
人们总说红玫瑰代表爱情,可是如果红玫瑰真能代表爱情,
那用来涵养这朵红玫瑰的,除了荃的泪水,恐怕还得加上我的。
甚至还有明菁的。
秋天到了,南台湾并没有秋天一定得落叶的道理,只是天气不再燠热。
我在家赶个案子,好不容易弄得差不多,伸个懒腰,准备煮杯咖啡。
在流理台洗杯子时,电话响起,一阵慌张,汤匙掉入排水管。
回房间接电话,是荃打来的。
〃你有没有出事?〃
〃出事?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刚刚,打破了玉镯子。〃
〃很贵重吗?〃
〃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我戴着它好几年了。〃
〃喔。打破就算了,没关系的。〃
〃我不怎么心疼的,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我以为……以为这是个不好的预兆,所以才问你有没有出事。〃
〃我没事,别担心。〃
〃真的没有?〃荃似乎很不放心。
〃应该没有吧。不过我用来喝咖啡的汤匙,刚刚掉进排水管了。〃
〃那怎么办?〃
〃暂时用别的东西取代啊,反正只是小东西而已。〃
〃嗯。〃
〃别担心,没事的。〃
〃好。〃
〃吃饭要拿筷子,喝汤要用汤匙,知道吗?〃
〃好。〃
〃睡觉要盖棉被,洗澡要脱衣服,知道吗?〃
〃好。〃荃笑了。
隔天,天空下着大雨,荃突然来台南,在一家咖啡器材店门口等我。
〃你怎么突然跑来台南呢?〃
荃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根汤匙,跟我弄丢的那根,一模一样。
〃你的汤匙是不是长这样?我只看过一次,不太确定的。〃
〃没错。〃
〃我找了十几家店,好不容易找到呢。〃
〃我每到一家店,就请他们把所有的汤匙拿出来,然后一根一根找。〃
〃后来,我还用画的呢。〃
荃说完一连串的话后,笑了笑,掏出手帕,擦擦额头的雨水。
〃可是你也不必急着在下雨天买啊。〃
〃我怕你没了汤匙,喝咖啡会不习惯。〃
〃你……〃我望着从荃湿透的头发渗出而在脸颊上滑行的水珠,说不出话。
〃下雨时,不要只注意我脸上的水滴,要看到我不变的笑容。〃
荃笑了起来,〃只有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呢。〃
〃你全身都湿了。为什么不带伞呢?我会担心你的。〃
〃我只是忘了带伞,不是故意的。〃
〃你吃饭时会忘了拿筷子吗?〃
〃那不一样的。〃荃将湿透的头发顺到耳后:
〃筷子是为了吃饭而存在,但雨伞却不是为了见你一面而存在。〃
〃可是……〃
〃对我而言,认识你之前,前面就是方向,我只要向前走就行。〃
〃认识我之后呢?〃
〃你在的地方,就是方向。〃
荃虽然浅浅地笑着,但我读得出她笑容下的坚毅。
第四部分第4章 第二棵离开我的寄主植物
三天后,也就是1999年9月21日,在凌晨1点47分,
台湾发生了震惊世界的集集大地震。
当时我还没入睡,下意识的动作,是扶着书架。
地震震醒了我、柏森、子尧兄和秀枝学姐。
我们醒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打电话回家询问状况。
明菁和荃也分别打电话给我,除了受到惊吓外,她们并没损伤。
我、柏森和秀枝学姐的家中,也算平安。
只有子尧兄,家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那晚的气氛很紧绷,我们四人都没说话,子尧兄只是不断在客厅踱步。
五点多又有一次大规模的余震,余震过后,子尧兄颓然坐下。
〃子尧兄,我开车载你回家看看吧。〃柏森开了口。
〃我也去。〃我接着说。
〃我……〃秀枝学姐还未说完,子尧兄马上向她摇头:
〃那地方太危险,你别去了。〃
一路上的车子很多,无论是在高速公路或是省道上。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子尧兄不是低着头,就是瞥向窗外,不发一语。
子尧兄的家在南投县的名间乡,离震央很近。
经过竹山镇时,两旁尽是断垣残壁,偶尔还传来哭声。
子尧兄开始喃喃自语,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当我们准备穿过横跨浊水溪的名竹大桥,到对岸的名间乡时,
在名竹大桥竹山端的桥头,我们停下车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
名竹大桥多处桥面落桥,桥墩也被压毁或严重倾斜。
桥头拱起约三公尺,附近的地面也裂开了。
子尧兄下车,遥望七百公尺外的名间乡,突然双膝跪下,抱头痛哭。
后来我们绕行集集大桥,最后终于到了名间。
子尧兄的家垮了,母亲和哥哥的尸体已找到,父亲还埋在瓦砾堆中。
嫂嫂受了重伤,进医院,五岁的小侄子奇迹似的只有轻伤。
我们在子尧兄残破的家旁边,守了将近两天。
日本救难队来了,用生命探测仪探测,确定瓦砾堆中已无生命迹象。
他们表示,若用重机械开挖,可能会伤及遗体,请家属定夺。
子尧兄点燃两柱香,烧些纸钱,请父亲原谅他不孝。
日本救难队很快挖出子尧兄父亲的遗体,然后围成一圈,向死者致哀。
离去前,日本救难队员还向子尧兄表达歉意。
子尧兄用日文说了谢谢。
子尧兄告诉我们,他爷爷在二次大战时,被日本人拉去当军夫。
回家后,瘸了一条腿,从此痛恨日本人。
影响所及,他父亲也非常讨厌日本人。
〃没想到,最后却是日本人帮的忙。〃
子尧兄苦笑着。
之后子尧兄常往返于南投与台南之间,也将五岁的侄子托我们照顾几天。
那阵子,只要有余震发生,子尧兄的侄子总会尖叫哭喊。
我永远忘不了那种凄厉的啼哭声。
没多久,子尧兄的嫂嫂受不了打击,在医院上吊身亡。
当台湾的老百姓,还在为死者善后,为生者抚慰心灵时,
台湾的政治人物,却还没忘掉2000年的总统大选。
地震过后一个多月的深夜,我被楼下的声响吵醒。
走到楼下,子尧兄的房间多了好几个纸箱子。
〃菜虫,这些东西等我安定了,你再帮我寄过来。〃
〃子尧兄,你要搬走了?〃
〃嗯。我工作辞了,回南投。我得照顾我的小侄子。〃
子尧兄一面回答,一面整理东西。
我叫醒柏森,一起帮子尧兄收拾。
〃好了,都差不多了。剩下的书,都给你们吧。〃子尧兄说。
我和柏森看着子尧兄,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一人一块。〃子尧兄分别给我和柏森一个混凝土块。
〃这是?〃柏森问。
〃我家的碎片。如果以后你们从政,请带着这块东西。〃
〃嗯?〃我问。
〃地震是最没有族群意识的政治人物,因为在它之下死亡的人,是不分
本省人、外省人、客家人和原住民的。它压死的,全都是台湾人。〃
我和柏森点点头,收下混凝土块。
子尧兄要去坐车前,秀枝学姐突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你就这样走了,不留下一句话?〃秀枝学姐说。
〃你考上研究所时,我送你的东西,还在吗?〃
〃当然在。我放在房间。〃
〃我要说的,都说在里面了。〃
子尧兄提起行李,跟秀枝学姐挥挥手,〃再见了。〃
我和柏森送走子尧兄后,回到客厅。
秀枝学姐坐在椅子上,看着子尧兄送给她的白色方形陶盆,发呆。
〃到底说了些什么呢?〃秀枝学姐自言自语。
我和柏森也坐下来,仔细端详一番。
〃啊!〃我突然叫了一声,〃我知道了。〃
〃是什么?〃柏森问我。
〃我爱杨秀枝。〃
〃啊?〃秀枝学姐很惊讶。
我指着〃明镜台内见真我〃的〃我〃,和〃紫竹林外山水秀〃的〃秀〃,
还有〃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乃大爱也〃的〃爱〃。
〃我爱秀?然后呢?〃柏森问。
〃观世音菩萨手里拿的,是什么?〃我又指着那块神似观世音的石头。
〃杨枝啊。〃柏森回答。
〃合起来,不就是〃我爱杨秀枝〃?〃
秀枝学姐听完后,愣在当地。过了许久,好像有泪水从眼角窜出。
她马上站起身,冲回房间,关上房门。
几分钟后,她又出了房门,红着眼,把陶盆搬回房间。
连续两个星期,我没听到秀枝学姐说话。
从大一开始,跟我当了八年室友的子尧兄,终于走了。
他成了第二棵离开我的寄主植物。
子尧兄走后,我常想起他房间内凌乱的书堆。
〃痴儿啊痴儿。〃子尧兄总喜欢摸摸我的头,然后说出这句话。
虽然他只大我五岁,我有时却会觉得,他是我的长辈。
他曾提醒我要下定决心,我的决心却总在明菁的眼神下瓦解。
子尧兄,我辜负你的教诲。
当秀枝学姐终于开口说话时,我又接到荃的电话。
这阵子因为子尧兄和地震的关系,荃很少打电话来。
听到荃的声音,又想到子尧兄和秀枝学姐的遗憾,
我突然很想看到荃。
〃你最近好吗?〃
〃可以见个面吗?〃
〃你……〃
〃怎么了?不可以吗?〃
〃不不不……〃荃的声音有点紧张,很快接着说,
〃只是你从没主动先说要见我,我……我很惊讶。〃
〃只有惊讶吗?〃
〃还有……还有我很高兴。〃荃的声音很轻。
〃还有没有?〃我笑着说。
〃还有〃可以见个面吗?〃是我的台词,你抢词了呢。〃荃也笑了。
〃那……可以吗?〃
〃嗯。我明天会坐车到台南。〃
〃有事要忙吗?〃
〃嗯。我尽快在五点结束,那时我在成大校门口等你,好吗?〃
〃好的。〃
〃明天见。〃
〃嗯。〃
枉费我当了那么多年的成大学生,竟然还搞不清楚状况。
扣掉安南校区,成大在台南市内,起码还有六七个校区。
每个校区即使不算侧门,也还有前门和后门。
那么问题又来了,所谓的〃成大校门口〃是指哪里?
我只好骑着机车,在每个可以被称为〃成大校门口〃的地方,
寻找荃。
终于在第八个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