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614-滇西刀事-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的户撒刀紧攥在手里,回头,朝着“鬼”移动。那鬼瞪着眼睛狠狠地看着我,在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突然哈哈大笑。    
    这一笑,我看清了他露出来黑黑的肚皮,还有肚皮上明显的一道伤口,那伤口还流着血!    
    “你不是鬼!”我向他喊叫。    
    “我操!你憨包啊?这世界上哪有鬼?你给吓傻了吧?”他继续大笑。    
    “你为什么骗我你是鬼?”我听见自己被惊吓后的歇斯底里。    
    “操!我骗你你就信!你真是个痴呆儿!”他一把推开我,抓起麻袋打开,拖出了一条麂子,麂子的脖子被砍断了,鲜血就从那里流到了麻袋以外。他麻利地在火山石上架起几个树枝,夺过我的户撒刀一刀剁下了麂子的一条后腿,又回身在火山石底下打着了火——那里他早准备好了一堆干柴,只是被树叶覆盖,我根本没看见。    
    “自己烤着吃!憨包!”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的惊吓非同小可,我无法回过神儿来。怎么也无法想象我那德性:无依无靠,单身乱闯,心理根本就失去了平衡,竟然被这个野人给吓得忘记了这是人间!    
    “你到这山上干什么?”野人问。    
    “那你到这山上干什么?”我也问。    
    “我操!我是个要饭的啊,从昂市往腾山走,走到这里看到风景如画的,就在这玩两天嘛。”野人麻利地砍下麂子的另一条后腿,熟练地剥皮。他一直在用我的户撒刀,我的刀很快。    
    “你的刀不错。”他又说。    
    “你是汉人?”我问。    
    “操!都70年代了,你怎么还问这么老土的话?高黎贡山全是土著?汉人多的是啊。”他说。    
    吃惯了油盐酱醋,你会觉得没盐没酱的烤肉实在是美味。野人笑呵呵地看着我,不时翻一下火上面的烤肉,弄得我直流口水。香味很快飘起来,那真是最原始的厨艺。一阵劳累,一阵惊吓,我很饿。    
    十几分钟后,野人从怀里掏出两个柠檬,扔给我一个。他自己一口咬个,被酸得龇牙咧嘴,又张口撕下了一块带着血丝的麂子肉,大嚼起来。我是在他烤了好久才凑上火堆开始烤的,看着他吃得香,馋得我胃口直疼。    
    野人仰面朝天躺在那里,嘴里嚷着笑话我,骂我胆子小,不过也表扬我有气概,敢去把麻袋扛过来。“知道不?当年我在威海当侦察兵,上岗第一天班长就用这不是人的招法考验我们,五个人有两个吓尿了裤子哩!”    
    “你也是北方人?”    
    “听不出来?”    
    “你,叫什么?”    
    “姓李,要饭李!”    
    他肚子上是逮麂子的时候划伤的,我找出来一些云南白药给他上,他疼得直叫。    
    “等着,等一会儿歇够了,你和我一起进山抓几个值钱的玩意儿,咱一起去腾山!——我知道你去腾山!”    
    儿子去了山上,我提心吊胆,直到他被他的兄弟们抬回来,兄弟几个慌慌张张,衣衫破乱,血迹斑斑,真就像我当年刚冲下高黎贡山来到腾山一样。    
    


第三部分第28章

    “你说的那人就是给你宝石的那个朋友吧?”李叔问刘叔。    
    “是啊,姓李啊,和你同姓啊,他刚来腾山就死了。他临死的时候给了我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他说,他出来混了快十年了,也就留下了这块玛瑙。”刘叔说。    
    刘峻峰还在端详那把刀。也许他是在回味那把刀给他带来的疼痛。爸爸说的那个死去的人他没见过,他不会这样沉静地去想一个没见过的人,他一定是在回忆自己。    
    晚饭很丰盛。阿灿做得一手拿手的傣味饭菜,比昆明城里的傣味饭店正宗,连米酒都是按照傣家工序酿造的,醇香甘洌。    
    许多天没感觉出疲劳了,我喝了两杯酒竟昏昏欲睡。麦烨扶着我喝柠檬水,强打着精神坐在石凳上晃悠。    
    刘叔在和李叔谈论早年的秦大哥,也谈到了韩成。麦烨不愿意扶我去房里休息,一定是想在这里听听韩成的故事。我听不清,疲劳袭来我应接不暇,眼皮打架。    
    我想我是坐在那里做了个梦,梦的是高黎贡山的山坡,有个破旧的房子,山后有夕阳,山坡上有尘土。我在梦里对自己说,这个梦境和麦烨的幻觉怎那么像啊,那个韩成有勾魂的本事吗?还是我们和他真有个什么渊源?    
    我终于被麦烨扶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我听到李叔说我的身体不行,连他这个患了绝症的人也不如,听到李叔对麦烨说,要在平常日子里注意调养男人的身体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哩,我看到麦烨在笑,她说我这几天很累,陪着她走东走西的,临离开昆明时他刚刚出院,重感冒打吊针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呢。我听到直感动,麦烨这样记得我的好,这样疼我,我感动。    
    我看到麦烨接过了阿灿递过来的一条毛毯,红色的,麦烨给我盖上的时候我翻身吐了一地,阿灿笑话我是吃不惯傣家的米酒。    
    屋子里点着灯,麦烨把脸靠近我问我是不是再喝点茶什么的,我摇头。    
    我就在红色里睁着眼,好像睡着了,因为我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一群刀客在冲杀,不是古代的刀客,不是李叔刘叔那个时代的刀客,是现代的刀客,和香港的电影一样,整齐的黑衣服和整齐的墨镜,手里却都是户撒刀。刀客们无目的地冲杀,在一个街道上,砍翻很多行人,街旁的墙上都有血红。我好像就在刀客中间,我也是刀客中的一员,我也砍杀。对面的人群里有麦烨,也有曲莉,她们被几个老头给挡在身后,那几个老头里有李叔刘叔,还有韩成。我没有冲在最前面,没办法阻拦同伙去砍杀麦烨等人,我就在后面高喊:    
    “别过去,那几个是高人啊,他们出刀看不见啊,别过去——”    
    我喊晚了,同伙们蚂蚁一般“踱”了过去。我看见了血光,血光里面闪了两下,一道绿色,一道红色。    
    我想解释给现代的刀客们听,那红光是刘叔刀上的玛瑙,那绿光是李叔刀上的玉石。    
    刘峻峰在我的身边点烟,打火机的火苗是绿色的,点着的烟头是红色的。我醒的时候看见了这些,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间已是半夜。    
    “你做梦了?”刘峻峰笑着问我。    
    “麦烨呢?”我问刘峻峰。    
    “她和阿灿睡去了。”    
    “刘叔李叔也睡了吗?”    
    “几点了都?都睡了。”    
    外面有路灯的光亮映在窗帘上,腾山的夜里安静,盈城的夜里有狗叫,在这里却难听到。    
    刘峻峰没有睡觉的意思,他抽烟喝茶,也给我倒了一杯茶。一只手不妨碍他干这些事情,那只空着的袖管飘荡得有滋有味。    
    “我也这么醉过一次,就是在我胳膊的伤刚好的时候。那时候不疼不痒了,我才敢仔细地想我做过的事情,喝了很少的酒,便烂醉如泥了。”他说,“你是不是也是心里闹得慌?有心事?”    
    “没。心里闹得慌是真的,有心事还说不上。”我说。    
    “和麦烨几年了?”    
    “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了。”    
    “那爱情算坚固嘛,没什么好担心的,不像我,当初我担心的很多,最大的担心就是阿灿受不了我是个残废,怕她离开我呢。”    
    “阿灿可不像那种人啊,一看就是个贤惠的人。”    
    “是啊,但我怕啊。”    
    “现在也怕?”    
    “现在也怕。”    
    “我看你根本用不着怕,她是个好女子。”    
    “兄弟你知道失去爱情和失去亲情都一样是难以接受的事啊。我怕失去我父亲,从小就很少看见父亲,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了,他还中风了,我怕再失去他,才上了山的。”    
    “你胆子大,真的很大。”    
    “其实我是在撞大运。其实我很有可能在变成残废之后又失去爱情啊,幸亏阿灿心好。”    
    “你们滇西人心地善良,北方人原本就仗义,来滇西了,相得益彰了。”    
    “你刚才做了梦?”    
    “是啊,这几天满脑子都是刀客,就梦见刀客了,跟电影里那样的。”    
    “刀客这个词早过时了,其实从我父亲那时开始,刀客就不时兴了。”    
    “滇西早年有过马帮,那时候也许才有刀客吧。”    
    “那算是历史了,那时候的刀客是什么样子我们只能道听途说。”    
    “不像是好人的称呼啊,哈哈。”    
    “哈哈,也是。”    
    “讲讲你上山的事吧,反正睡不着了。”    
    “没对人讲过,阿灿也只知道一点儿,我不敢给她讲啊。”    
    “讲讲,我是男人,你讲了给我醒酒吧。”    
    


第三部分第29章

    草丛里树叶下,我们寻找蛇的踪迹。龙大叔说,高黎贡山上的蟒蛇最多,虽然没有毒,但对人的进攻还是很厉害,被缠住很难解开,被咬住也得伤筋动骨。刚走几步,眼前的草丛一动,龙大叔就用个竿子挑开给我们看,那蟒蛇确实很大,比胳膊还粗。    
    “不惊动它,一般它不会还击的。”龙大叔说。    
    “龙大叔您一定知道蛇的习性吧?”我问。    
    “不,我不了解蛇,但这里确实有你要的那种蛇,能不能抓住它,我不知道。”    
    我们不敢分散开。这里是真正的原始森林,里面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我能看清楚几个同来的兄弟脸上的紧张,他们也并没进过真正的森林,这里的气氛不同于想象中的气氛,也没有什么野游的情调,倒很像是野战排陷落在毫无人烟的境地。    
    森林里透不进阳光,闷热、潮湿、雾气腾腾。我的汗水湿透了衬衣。前面的几处凸地,龙大叔说那是石头,只是被野草给遮盖住了。他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来路。    
    “我们走了很远了。这是一片石头,蛇应该在这里出没的。”他说。    
    话音未落,同伴快手捅出了一竿子,凸起的野草中一片骚动。    
    “蛇!”有人喊。    
    “黑头!”有人喊。    
    我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在家里设计了很久才成功的“蛇网”。我对准另一个凸起的地方,奋力撒下。同伴们围起网,用脚紧紧踩住了网的边沿。龙大叔狠狠地击打了那片围在网中的石块。    
    又是一阵蠕动,四条黑色的长蛇凶狠地冲向我们。网孔很小,蛇信却能哧哧地吐到网外。    
    黑头!在这之前,我并没想象到黑头这么大!我看到的是被干燥处理后的药材,范教授介绍的尺寸我记住了,但这样的记忆很抽象,并没引起我的注意。蛇发怒的时候也许会涨大的身体……我不知道,一时有些无措——这家伙的个头并不比蟒蛇小!而且,四条!    
    网并不结实。我看见一条黑头已经钻出了网孔,另一条蛇也正在拼命地钻。大家大呼小叫,又突然停止了大呼小叫,那气氛很吓人,突然的安静使大家互相对望,又突然同时把眼光转向黑头……    
    阿灿叫来帮忙的傣家兄弟们也和我一样没见过这个场面啊,我看出来他们也慌张啊,和我一样慌张啊!    
    龙大叔最清醒,他先喊了一声“快动手”,自己就又撒下了一张网。他的网也是自制的,网线比我的要粗。网撒在我的手臂上,我赶紧躲开,但没躲利落,一条黑头还是跑了出来。我伸手抽出刀来,盲目地上前拦了一下黑头,根本没想到它会咬到我。    
    黑头是种健壮的毒蛇,它竟能跃起。我们的捕杀激怒了它,它把仇恨一定是凝聚在对我的反击上了,它对着我一跃而起,身体横着抽在我的身上,瞄准了我的手指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的手钻心疼,一下子就疼出了汗。我大叫一声,挥刀劈下,最健壮的黑头被我一劈两半,截断的身体在草地上疯狂扭动!我的左手拇指出现了两个深孔,黑色的毒血流出来,两秒钟后我感觉得到手臂开始发麻,一股热量从拇指开始涌向小臂,开始让我的血管抽动!    
    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峻峰你被咬了”,也不知道龙大叔怎么扑上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胳膊,我只知道我头发昏眼发花,随着龙大叔扑上来,我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我看到我身边的半截蛇竟然不知道害怕了。    
    龙大叔的蛇药没起作用,他把我的胳膊用随身带来的细绳子缠住,也不起作用,我眼睁睁看到我的左手变青,从拇指开始,到整个手,到手腕,到小臂,往上蔓延。    
    “有办法吗?”我声音很小,边说话边消失底气,边说话边颤抖。    
    “孩子……”龙大叔拧着眉头看我,“孩子,我给你唱个歌吧,孩子我们民族有个山歌……”    
    我僵硬地笑了。我说:“龙大叔你们的山歌我听不懂啊。”但我心里想,少数民族可真有意思,这个时候唱歌给我?    
    龙大叔说:“没事儿孩子,我唱个你能听懂的。”    
    傣家的兄弟们分别摁住了三条毒蛇,被斩断的黑头的蛇头部分也给他们扔进了麻袋里,草地上一片狼藉,所有的网都被撕扯得焦头烂额。龙大叔对着天高声唱歌,虽然那天空被树阴遮挡得严严实实。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龙大叔把声音拉得好长,我感觉高黎贡山的树叶都被他的歌声给震落了。我听懂了,他唱得不好,每一个字都没咬准,古韵的调调儿被他唱得很滑稽,我听懂了头一句的前几个字,便马上把脑子里的《垓下歌》翻出来顺应他的歌声。这几句话他用汉语唱出来的,后面他哼唱了很多象声词,一大串。我没想到龙大叔能唱出来项羽的东西,我也突然就感觉到他是在暗示我做些什么,我还感觉到,我是自己原本知道该做什么的,但我不敢肯定,我拿起户撒刀,站起身,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发青的左手。    
    性急的傣家兄弟中有一人喊了一声:    
    “峻峰快砍了吧,不然你完了。”他的这声喊颤抖得很厉害。    
    我又抬眼看了一下龙大叔,想确定是不是我一定要做这个,我看到了龙大叔眼里有些泪水,而他的嘴里并没停止高唱。    
    身体是父母给的,我再把它还给父母吧。    
    我来高黎贡山,就是为了救父亲,既然有勇气来,就应该有勇气承受!    
    挥刀的那一刻,我几乎真切地看到了父亲的笑容,看到他能下地走路,并搀扶着我母亲一起向我微笑。    
    刀落下得十分坚决,不然我也不会一刀就截断了我的胳膊,连皮肉都没任何挂连。挥刀的时候我大叫一声,声嘶力竭。    
    刀和胳膊同时落在草地上,我有幸亲眼看到了我自己的肢体和我分离,那是一大截肢体,落地的时候好像和被我斩断的毒蛇一样扭动了几下。    
    我没感觉疼,刀太快,我太狠。红光一闪,我只觉得凉,山风直接吹在我身体的断面上,感受很特别。    
    


第三部分第30章

    早晨的太阳没有了金黄的过程,直接进入了雪亮刺眼的境界,腾山的周围分散着不高不矮的山,站在院子里就能感受山上的绿色和城市的褐色。    
    阿灿看着我揉着眼睛晃着身子出来,向楼上喊了一声“麦烨”。    
    我等于一夜没睡。刘峻峰在天刚亮的时候独自上了楼睡觉,我仍然沉浸在他的故事中,无法入睡。麦烨下楼时狠狠瞪了我一眼,递给我一杯热茶。我呵呵地笑,我说亲爱的我怎么一不小心就喝醉了呢?    
    “李叔今天和我们上山去找找韩成,你醉得浑身没劲,怎么上山啊?”麦烨抱怨。    
    阿灿端给我一碗热汤,酸酸甜甜的。我坐在院子里的火山石上享受热汤,享受太阳。    
    “阿灿说去山上的路要经过湿地呢,我们也去走走湿地吧,你得多吃点东西!”麦烨说着突然又拍了我一下,“梁宽你一夜没睡觉?”    
    “嘿嘿,下半夜和峻峰说话了,他也没怎么睡。”我说。    
    “你们两个也真是。李叔刘叔早就出去买早点了。”麦烨说。    
    刘叔提着大袋的豆浆和一些米线回来时,阿灿和妈妈已经烧开了汤,直接把米线下锅了。看着全家人默契生活,麦烨的眼里流露出片刻的羡慕。李叔仍然按照在盈城的习惯吃药,但从盈城到腾山,从来看不到李叔病痛的表情,好像他吃下的是维他命或者钙片。刘叔昨天问过李叔几句关于他的病,李叔说,大夫给他的判定是还能挺三年时间,保养治疗得再好,也不会超过五年的寿命。刘叔听着直愣神儿,但李叔说,二哥你信不信,我不去想这个倒霉的癌症,也不去做啥倒霉的事情,就这样轻松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3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