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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0-海上钢琴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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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陆地上,你会来看我的,对吗?     
    天啊,我的喉咙里仿佛卡了一块石头,他这样,我会死的。我讨厌诀别,我尽量想笑得好看一些,真痛苦。我说,我一定会去找他,然后我们可以在田野里遛狗,他太太会为我们做好火鸡,不知道还有他妈的别的什么东西。他笑了,我也笑了,但我们俩的内心都知道,事实是不一样的:事实是,一切就要结束了,没救了,该发生的正在发生:丹尼·布德曼·TD一九〇〇将在二月的一天,在纽约港走下〃弗吉尼亚人号〃邮轮。在三十二年的海上生活后,他将下船登陆,为了看海。     
    (类似一种古老舞曲的音乐响起。演员消失在黑暗里。一九〇〇出现在邮轮舷梯的顶上。驼绒大衣,戴着帽子,大行李箱。迎风而立,目视前方。注视着纽约。走下第一级台阶,第二级,第三级。音乐骤停,一九〇〇定格。演员脱帽,面向观众)     
    在第三级台阶他停住了。很突然。     
    怎么了?踩到屎了?     
    耐尔·欧克诺说。这个爱尔兰人连个屁都不懂,但他总是心情不错。     
    一定是忘了什么东西。     
    我说。     
    什么东西?     
    也许他忘了,自己是在向下走。     
    少扯蛋。     
    他停在那里,一只脚在第二级台阶上,另一只在第三级台阶上。他就这样久久地停在那里。目视前方,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但最后,他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他脱下帽子,把手伸出舷梯,任帽子飘落。仿佛一只很累的小鸟,一只长着翅膀的蓝色煎蛋。在空气中打了几个旋,而后落入了海中。漂浮着。俨然是一只鸟,不是煎蛋。当我们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舷梯上的时候,我们看见一九〇〇,穿着他的驼绒大衣,不,是我的驼绒大衣,正重新登上那两级台阶,背对着世界,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两步的工夫,就消失在了船上。     
    耐尔·欧克诺说:     
    看到没有,新的钢琴师来了。     
    听说他是最伟大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高兴得发狂。     
    在第三级台阶上看见了什么,他不肯告诉我。从那天以后的两次航行中,他都有点奇怪,话比平时少,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我们没有问。他也装出没事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十分正常,但去问他又似乎不合适。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后来有一天,他来到我的船舱,慢慢地,却没有停顿,很有条理地对我说:〃谢谢你的大衣,合身极了。真遗憾,本来可以风光风光的。但现在好多了,都过去了,别以为我不幸福,我不会再那样了。〃     
    而我,则连他是否有过不幸福的感觉都不太确信。他不是那种需要你询问他是否幸福的人。他是一九〇〇,就够了。你不会去想,他和幸福或痛苦有什么关系。他似乎超越了所有的一切,不可触及。有他和他的音乐在,其他就不重要了。     
    〃别以为我不幸福,我不会再那样了。〃这句话让我难过。他的表情表明,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开玩笑。他是个深知何去何从的人。他会到达那里的。就像坐在钢琴边上全身心地演奏一样,对他的双手而言,毫无疑问,那些琴键早就在等待着那些音符,那些音符生于斯,也逝于斯。那些音符似乎是随性而出的,但在某处,在他的脑海中,却是永远铭刻在那里的。     
    现在我终于领悟到,那天一九〇〇的决定,是要坐在他生命的黑白键盘之前,弹奏上一曲美丽而复杂、荒诞而天才式的音乐,世界上最棒的音乐。他要在那音乐中跳完他余生的舞蹈。他再也不会不幸福了。


第五卷第69节:歌剧 

    一九三三年八月二十一号,我从〃弗吉尼亚人号〃上离开了。我是六年前登船的。我觉得好像过了一生。不是从那里下来一天或是一个星期:我永久性地下来了。带着登陆的证件,拖欠的工资,以及所有的一切。一切正常。我和海洋,没有关系了。     
    那样的生活我并不是不喜欢。这是一种奇怪的方式,但还有效。只是,我无法想像永远这样下去。如果你是海员,就不一样了,大海是你的领地,你可以终老在海上,这样很好。但一个吹小号的……一个吹小号的,对大海来说,你是个陌生人,永远都是。早晚你得回家,还是早点回家好,我这样对自己说。     
    〃还是早点回家好,〃我对一九〇〇说。他很理解。看得出,他根本不愿意目送我下那舷梯,总是这样,但要他说出来,他永远都不会说的。最好这样。最后一晚,和平常一样,我们在那里为头等舱里的低能儿们演奏。轮到我的独奏了,吹了几个音符之后,我便感觉到了附和着我的琴音,低沉而甜美,和我一起演奏着。我们一起继续下去,我尽了我的全力要吹好我的小号,上帝啊,我不是路易斯·阿姆斯特朗,但我吹得真好,他在任何地方都跟随着我,他知道怎么做。我们随心所欲地让我的小号和他的钢琴继续了好一会儿,那是最后一次,其中包含了很多言语想表达但又没有办法表达的东西。周围的人们继续跳舞,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他们也没有办法意识到,他们能意识到什么呢,继续跳舞,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有人也许会对另一个说:〃看那个吹小号的家伙,多奇怪啊,他一定是醉了,或者疯了,看那个吹小号的,一边吹,一边在流泪。〃     
    从那里下来后发生的事情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如果不是那该死的战争从中间插了一杠子,也许我可以做一番大事。战争让一切都变得复杂了,真让人弄不懂。应该要有一个聪明大脑,才能搞清楚。得有一些我没有的天分才行。令人意外的是,当你置身于战争中的时候,吹小号仿佛一点用也没有。战争撞上来了。根本不放过你。     
    总之,好几年中,〃弗吉尼亚人号〃和一九〇〇没有任何消息。我可从未忘记过他们,我总是不停地提醒自己,还常常自问:〃天知道如果一九〇〇在这里的话他会做什么,说什么,他会说:'去他妈的战争吧。'〃但这话我说就特别不是味,感觉差极了。有时候我闭上眼睛,就会回到船上去,回到三等舱里去听移民们唱歌剧,一九〇〇弹奏着不知什么音乐,他的双手,他的面容,还有那环抱的大海……我幻想着,回忆着,有时那是惟一剩下的能做的事情,能拯救我的事情,别无他法。穷人的伎俩,但总很有效。     
    总之,那个故事结束了。好像真的结束了。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耐尔·欧克诺写的,就是那个总开玩笑的爱尔兰人。但那一次,是一封认真的信。信中说,〃弗吉尼亚人号〃在战争中被征做流动医院使用,变得千疮百孔,最后破烂到人们决定要报废它的地步。剩下为数不多的船员都在普利茅斯登了岸,船上已经装满了炸药,迟早会被拖到深海里报废:〃砰〃……就结束了。信后还写着:〃你有一百美元吗?我保证还给你。〃下面是另一行小注:〃一九〇〇,他还没有下船。〃仅此而已。〃一九〇〇,他还没有下船。〃     
    我把信捏在手里摆弄了好几天。尔后我登上了去普利茅斯的火车,我去了港口;去找〃弗吉尼亚人号〃,我找到了。在塞了些钱给那里的看守之后,我上了船。从船顶一直转到底舱,下到机械舱,在一个充满火药味的空气中,我坐在一只箱子上。脱下帽子,放在地上,静静地立在那里,无语凝噎。     
    我停在那里是为了看清他,停在那里也是为了看清我自己。     
    炸药在脚下,炸药无处不在。     
    丹尼·布德曼·TD一九〇〇。     
    你想说,你知道即将到达,如同深谙如何弹奏音符一般。     
    沧桑的面容,美丽却不疲倦。     
    在船上,没有灯光,只有那穿透进来的星星点点,谁知道黑夜又是怎样。     
    苍白的手,精心缝制的外套,锃亮的皮鞋。     
    他,还没有下船。     
    明暗恍惚中,他好像一位王子。     
    还没有下船,他,要其他的一切飞上天空,坠入大海深处。     
    壮丽的结局,所有人都在岸堤上观望,盛大的焰火,永别了,落幕了。烟和火,最终,只是骇浪一片。     
    丹尼·布德曼·TD柠檬。     
    一九〇〇。     
    在被黑暗吞噬的船上,他的声音是最后的记忆,孤单、悠长地回荡。     
    (演员变成一九〇〇)     
    整座城市……望不到边际。     
    结局,请问,能看到结局了吗?     
    只是喧嚣。     
    在那该死的舷梯上,一切,都很美,穿着大衣的我多么伟岸,风光无限。毫无疑问,我一定会下船的,没问题的。     
    戴着我的蓝帽子。     
    第一级台阶,第二级台阶,第三级台阶。     
    第一级台阶,第二级台阶,第三级台阶。     
    第一级,第二级。     
    不是眼前的景象让我停滞不前。     
    而是那些无法望见的。     
    能体会吗?朋友,我无法望见的地方……我找寻过,但却不在那儿……在那无尽的城市中,除了那些,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     
    没有结果。我望不见的正是一切结束的地方。世界的尽头。     
    现在你想:一架钢琴。琴键是始,琴键是终。八十八个键,明明白白。键盘并非无限,而你,是无限的,琴键之上,音乐无限!这一点,令我欣喜,生命也得以延续。     
    但当我登上舷梯,面前就展开了一副有百万键、千万键的键盘。     
    百万键,千万键,无边无际,千真万确,无边无际却从未堙灭。     
    在那无边无际的键盘上。     
    在那键盘上没有你能弹奏的音乐,你坐错了位置,那是上帝弹奏的钢琴。     
    上帝啊,你望见前方的路了吗?     
    都是路,千百万条,而尘世中的你们如何选择一条。     
    选择一个女人。     
    一座房子,你的土地,一帧风景,一种死亡的方式。     
    所有那世界。     
    压在你身上的世界,连你也不知终于何处。     
    究竟多大?     
    那种博大,一想到它,你们就不会害怕最后粉身碎骨。只要想到它,就去经历它。     
    我出生在这船上,在这里,世界流动,每次两千人。这里也有欲望,但却无法超越从船头到船尾的空间。你弹奏着自己的幸福,在那并非无尽的键盘上。     
    我学会了。大地,对我来说,那是一只太大的船。是一段太漫长的旅途。是一个太漂亮的女人。是一种太强烈的香味。这种音乐我不会弹。原谅我吧。我不会下船的。请让我回去。


第五卷第70节:结束 

    拜托了。     
    现在,朋友,请试着体会,试着体会吧,如果你可以。     
    眼中的整个世界。     
    美丽而可怕。     
    太过美丽。     
    恐惧带我后退。     
    重新回到船上,永远。     
    小船。     
    那眼里的世界,所有的夜晚。     
    幽灵一般。     
    如果放任他们,你将消亡。     
    下船的愿望。     
    和实现它的恐惧。     
    令你疯狂,如此的疯狂。     
    有些事一定要做,而我已经做了。     
    先是憧憬。     
    而后,我做了。     
    多年中的每一天。     
    十二年。     
    数以万计的时刻。     
    一个看不见的动作,却无比悠长。     
    我,无法走下那艘船,为了拯救自己,我要离开我的生命。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离开。每一阶都是一个愿望。每走一步,我就会对一个愿望说,永别了。     
    朋友,我不是疯子。我们在找到救赎自己的方法时就不会疯狂。我们如饥饿的动物般狡黠。和疯狂没有关系。那是天分。与生俱来。是一种极致。欲望正在撕裂我的灵魂。我本来可以体验它们的,但我没能去体验。     
    所以,我对它们施了魔法。     
    我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抛在了身后。命中注定。又是一种极致。全世界的女人都被我施了魔法,我弹奏了一个晚上,只为了一个女人,一个,透明的肌肤,手上没有戒指,修长的大腿,随着我的音乐摇动头颅,没有笑容,目不斜视,一整晚都是如此。当她站起身,不是她离开了我的生活,而是全世界的女人。我看着我的一个孩子死去了,几天之中,我都坐在他的身边,没有错过这个美丽至极的痛苦节目。我要做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看到的东西,当他离开的时候,离开的不仅是他,还有我那些从未出生过的孩子,所以,我做不了父亲,因为,我施了魔法。我有我的陆地,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在一个北方男人的歌声中,我对它施了魔法,听见他的歌唱你就可以看见,看见峡谷,周围的山峰,缓缓流下的河流,冬天的雪和夜晚的狼。当他停止歌唱的时候,我的陆地也就永远地消失了,消失在任何地方。那天,我为了你和你一起演奏,在你当时的神态里,在你的眼睛里,我看见了他们,所有那些我深爱的朋友,那些我希望得到的朋友,我对他们施了魔法,在你离开的时候,他们也和你一同离去了。奇迹啊,永别了,我看见暖流融化了北海的冰川;奇迹啊,永别了,我看见因战争而粉身碎骨的人们的微笑;愤怒啊,永别了,这艘船已装满了炸药;音乐,我的音乐啊,永别了,那一天,我能演奏的音乐就包容在那一瞬间的一个音符里;快乐啊,永别吧,我对他施以魔法,因为你,走了进来。朋友,这不叫疯。叫注定。都是修炼而来。不幸在我面前束手就缚。我的人生被我从欲望中抽取了出来。如果你追溯我的人生的脚步,你可以找出一个又一个中了魔法的、定格的、静止的事物来记录这场诡异旅程的路线。若不是你,我决不告诉任何人。     
    (一九〇〇向幕布渐渐远去)     
    (停下,转身)     
    我已经看到了我上天堂的情景。那个在名单中找寻我名字的人,没有找到我的名字。     
    你说你叫什么?     
    一九〇〇。     
    伊辛斯基,伊塔巴脱,伊瓦里斯,伊面……     
    我出生在一艘船上。     
    什么?     
    我出生在一艘船上,最后死在那里,不知道你那上面有没有我的名字。     
    海难?     
    不,是爆炸,六公担半的炸药,〃砰〃……     
    噢……现在一切都好吗?     
    对,对,好极了……只是手臂的问题……他们给我上了保险的。     
    缺了一只手?     
    对,您知道的,在爆炸中。     
    那边应该还有一对……您缺哪一只?     
    左边的。     
    喔。     
    怎么了?     
    您要知道,恐怕只有两只右边的了。     
    两只右手?     
    是。对您来说,是不是有问题了?     
    怎么说?     
    我是说,如果您装上一只右手。     
    在左臂的地方装一只右手?     
    哦,不会的,大体上……有个右臂总比没有强。     
    我也这么想,您等一下,我去给您拿。     
    要不我过两天再来,也许您这里会来一只左手。     
    哦,我这里有一只白的,一只黑的。     
    不,不,统一色调,我不是看不起黑人。唉,只是这个问题涉及到……     
    妈的!天堂里的一切都是永恒,两只右手也是。(用鼻音)现在让我们来划个漂亮的十字吧。(欲动又止。看手)不知道该用哪只。(犹豫了一下,用两只手一起快速地划了个十字)这下永恒了,千百万年都是一个傻瓜的样子了。(用双手重新划十字)一个地狱。天堂里的。一点也不可笑。     
    (转过身,走向幕布,差一步离开的时候停住,重新转向观众,眼前一亮)     
    当然,你还知道是什么音乐,用手,两只……右手,只要有一架钢琴。     
    (又变得严肃)     
    兄弟,你屁股下面坐的是炸药。站起来走吧。结束了,这次真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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