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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关心我啊。”不置可否地笑,南宫石认真地看老鲍,“你真的觉得我做的这个背景不行,现在《魔戒》这么流行,我觉得以魔幻为背景的战斗游戏会有成长空间,想想为爱情和荣誉而战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会是多大的市场。”
“你的意思,你的这个爱情小说式的开头文字只是对故事的设想吗?”老鲍感兴趣地托腮。是啊,他也佩服那个永远不修边副的彼特•;杰克逊,他儿子都迷上了那个阿拉贡,天天扯两块抹布在身上说自己是游侠,不肯洗澡和剪指甲。
“是。如果你允许,我会以古希腊的神话作背景设计新的在线战斗游戏。”
“什么神化背景,兄弟抢妻和混混群殴嘛!”老鲍看了看南宫石的眼,嘟囔着妥协,“听上去倒有点意思。”
“就当给我个机会吧,老鲍,再不济我也可以写本小说走走文艺路线,看看能不能当个美男作家。”
“美男作家?!好吧,只要你敢想,我这个老人总要识趣给点机会。”老鲍慢慢地露出笑容。南宫石意会地笑,知道已经过关。游戏产业到这个时候缺的不是技术而是概念,他当然不会告诉老鲍真实的情况,反复的梦境打扰他,他总看到穿着金色长袍的男子拿着利斧,那是传说中酒神狄奥尼索斯最后的形象,他只是喜欢,必须讲述而已。
“老鲍,我看你太紧张了,不如来我这里散散心吧。”南宫石不太诚心地邀请,知道忙惯的人不能适应山区太过悠闲的生活,果然看到老鲍的皱眉。
“算了吧,我可以直接去花莲或者埔里,何必花那么多钱到你美国去?再说了,你家的古物太多,那个——比较不适合活人待啦!”老鲍的表情不像玩笑的样子,谨慎地缩着脖子,他对着摄像头摆手,“好了,就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至少下次传给我一个完整的企划而不是只有小说。”南宫石看他拿起桌子上闪着红灯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老鲍稍作迟疑地问了最后的问题:“那个……阿修斯老兄后来知道那是他的种没?”
“哈哈——”石愣了一两秒,忍不住的笑冲口而出,“老鲍,原来我有当作家的天赋啊。”
“男人的好奇,纯属男人的好奇。”老鲍在僵笑着中止了连线,在南宫石露出雪白的牙齿前合上了自己的电脑。“呼——”放松地耸肩,他恢复精明的游戏公司总裁的口气,对着电话说:“好,烦你久等,有事?”
是生意人的角色转变,南宫石佩服的是自己永远做不到这点,摇着头站起久坐的身子,他想起忘了告诉老鲍内华达州的这边在下雨。不是绵绵的雨帘,信手推开了窗他只是站得离窗沿近了,身前就溅湿了一片,也算种西方人的豪气。他不想移动身子,就靠着窗站着,偶有闪亮的束光划过天际,有声音的是闪电,无声的是车灯。老鲍上次来得不巧,执在家的话,南宫家的客人总是不断的。古物虽多,这时的活人却也不少。
他远眺前厅的方向,雨下得大,泄愤似的让天幕显灰,可并不是黑。他的视力又好,所以看得见模糊的人影。有个人从黄色的车子上下来,腿先伸出来的,然后是伞,不是流行的胶质伞,而是——一道闪光在他的期望里划过天幕正让他看清那把伞:是明显的仿古物——紫色的伞面,有布质感,八角伞边有竹沿的棒形。“六十四骨紫玉竹伞。”他脱口而出,身子在意识之前做出反应,飞快地动作起来,他推开自己的房门跑了出去。
“余小姐回来了。”
雨出奇地大,模糊了伸手可见的视力范围,让本来偏亮的天色形同黑夜,清清在心里抱怨,辛苦地维持礼仪手册里的教导:先伸出双腿再打伞,保证身子的端正如同一个真正的淑女,只是难免狼狈,尤其路面有了不浅的积水。她迟疑地撑开手中的伞,心疼地听到雨点打在伞面的噼啪声,太过专注,差点错过老田的招呼。
“谢谢田伯。”不太习惯地将重物交给老者,她站直了身体。伞够大,可仍不能阻止风的威力,只一刹那便湿了衣襟,绿色的裙贴在了背上,好不舒服。她跟着管家的脚步就要迈进前厅,脚下却不自觉地一个踉跄,是高跟凉鞋陷在鹅卵石间的悲惨状况。艰难地平衡,她正要向老田求救,一只及时的手就握在了她的腰间:“小心!”她先听到急切的男音,便看到男性的胸膛。
伞正好隔住他的面容,她盯着麻质的蓝色衬衫,看不规则开着的扣子:“南宫石。”直觉地认定,她慢慢地移开伞,看到湿透的卷发覆在宽阔的额上。那对黑眼在水光下反光,乍看竟像是透明的晶石,她的心只一动,勉强地挤出个惊慌的笑:“你总是出现得这么突然哦,南宫石。”
“果实是你在打伞。”他站在雨里舒展着长腿,看她的眼奇怪地热,顺手从她手里接过那把精致的伞,“紫玉竹六十四骨,仕女绘画毡纸伞面,是前宋的古物吗?”
“这把是仿物,我今日才从城里淘来的,我很喜欢呢。”清清看他握住伞柄自然地罩住两个人。伞面虽大遮两个人却是吃力,她只好顺着他的指示让过他的右臂,只一个侧身已经落入他的怀抱,闻到男子沐浴后的味道,有淡淡的——“96年的干邑味道,南部的葡萄哦。”
“是,南部阳光最好时的葡萄,我的私人珍藏,有机会一起分享吧。”本来是为了避免尴尬的气氛,她刻意的说话却引来他更深的刺探,或者是会错了意,清清低下头,听他的浅笑,“有这个荣兴吗?
“我——”她想答应他的,但是——“执少爷。”老田的声音总是响得及时,清清偷偷松了口气,踏进前厅的门廊,望到另一张出色的男性面容,穿着同样的蓝色衬衫,规矩的西服小外套搭在左臂上,她看到他的金色袖扣和整齐扣好的衣领扣子配对,当然是南宫执。
“执啊,这么敬业在门口迎宾吗?”慢吞吞地收伞,南宫石是最后一个踏进厅堂的人。随意地甩甩手上的水珠,他好笑地看老田皱眉的痛惜,顺着他的眼光瞄到自己的脚下,沿着裤子渗下的水滴在脚印处汇成了小潭,很有创意地在深色地毯上散开。
“我只是碰巧要出去找余小姐。”南宫执从上衣口袋里抽出手帕递给兄弟,看他不在意地擦了额头,白色手帕上的黑印很明显,他不着痕迹地皱眉,“你应该养成带手帕的习惯,这块就给你好了,是新的。”
“这样啊——”南宫石努力地在忍笑,将染了污渍的帕子塞进裤子的口袋,手帕没有全部塞进去,一半都搭在口袋外面,随他的动作飘起来,很潇洒,但不是主流的那种。当然不是。
清清下了结论,不明白他们兄弟交换的眼神,迟钝的视线本是随性地打量。南宫家的摆设都是价值不菲的古物,她佩服的是南宫家人对古物的驾驭而不是被无形的财富奴役,眼光本停留在那幅著名的《命运》上,是文艺复兴期的仿画。画中的女子据说是荷兰的公爵夫人,她的手腕上戴着传说中的命运之链,是七彩的晶石物,画者达•;芬奇也是好奇的科学家,曾经拿着粗陋的显微镜分析,说那晶体有不能解释的真正魔力,会给人幸运。
“请,余小姐——”
“啊,是。”不好意思地调转已经入神的目光,清清掉转头看南宫执,看他侧过身做了“请”的姿势,有个人从他身后的阴影处走出来。挺拔的身躯,穿着三宅一生的衬衫却配GUCCI的男式牛仔裤和KENZO的风衣,是精心搭配的风度,迷人的三分笑在唇边,磁性的中音对着她道出诚心地惊喜:“清清,你终于回来了。”
“林之——”她恍然入梦地皱眉,看南宫执的眼里竟似有了责怪。
南宫执聪明地忽视,走过去搭住石的肩:“余小姐有客人。石,你到我的房间去挑件衣服换吧,今晚一起吃饭。”
“好。”无所谓地耸肩,南宫石的视线研判地在那陌生男子的脸上转。
清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林之,我的——一个朋友。”
“林之——”南宫石点点头,回过头看的却是老田。清清不太确定,头有点疼,是不是因为吹风的缘故。她想以这个借口回房,还没提出就听到南宫石的声音——“正好人多热闹,晚上我拿那瓶珍藏的96年红酒来给大家祝兴。”
“这么大方啊,石。”南宫执浅笑,伸手按了按眉心,有些用力了,青痣微微发红。清清看得清楚,想说什么,手臂上却是一热,她转过头。
“我特意从台北飞过来的,清清,我有事情和你说。”清清无奈地点头,看到南宫兄弟识趣地上了楼。
第二部分第5节 一样的笑意
“听说你在写新游戏的角本设定了?”
红木的楼梯结实得很,步步踩出质感,南宫石孩子气地加重脚下的力量,看到大脚的水印蛮清楚地印上去。他感兴趣地咧开唇角,对南宫执的话只是点头:“磨时间而已,不是太有想法。”
“听说是古希腊的神话,你不是一向对中国古文化感兴趣?”
“想换个新花样,中国的神话人物太会克制了,不如古希腊的奔放。你看着人家——从天父宙斯开始就是感情先行、享乐跟上的人本主义了,多么好!”
“是吗?可是听说你用的可是中国人最喜欢的“弟为兄当”的故事雏形哦,为兄长照顾孩子母亲的酒神吗?蛮有意思。”在自己的房门前停下脚步,南宫执示意兄弟脱掉鞋子,门口的绿色架柜是开放的展示结构,上面缀满水晶的丝穗,摆放着绒毛拖鞋,他指给南宫石看,“我的地板可是大理石的,你快找拖鞋穿上,省得感冒。”
“真是麻烦。”听话地照做,南宫石踏进别人的地盘,“果实和我不一样。”在排列有序的古物中找到一张藤椅,将整个人抛进去,他懒懒地就不想动。
南宫执从柜子里取出大毛巾扔给他:“都湿透了,换我的衣服吗?”
“不用了,擦擦就好。”石顺手拿起桌上的放大镜,“你总从老田那听说我的动向,你自己呢,北京过来的这批古董怎么样?”
“质量不错,已经证实是他们故宫丢失的那一批,应该可以高价转手。不过我想还给故宫。”
“哦?”
“这批古物是杭州的大慈善家沈济为救助失学儿童计划而捐出来的做展览之用的,都是人家的祖传古物,我觉得贪为不义。”南宫执坐到石的面前。
有点冷,风从半开的窗户里携着雨点飘过来,执穿起本来拿着的外套,浆洗过的西服上没有半点折痕,姿势太标准了。
南宫石佩服地点头:“你一向会取舍的了。”
“还好,是你教的好。”
“我?”石愣了一下,放松地笑,“谢谢,是对我的最高评价了。”
“你一向谦虚。”执看着他的眼,“我仔细看过了所有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专门的佛印收拾过,很干净,只除了一样显得——怎么说?与众不同。”
“哦?”石好像不感兴趣地低头,敷衍地很不专心。
执看得仔细,注意到他停在腰侧的手本来是松垂着的,现在成了拳:“是一支簪子,不知道你还有印象吗?我记得那天余小姐见你的时候手里正拿着,长7分宽1寸半,很有些年代了,是桃木制地的。”
“我记得。”石站起身,大毛巾搭在肩头,衬衫因为动作和水的关系绞在身上,勒出不规则的折痕,整个人显得烦躁,“怎么了?”
“那簪子沾上了你的血,有些东西改变了,至少就簪身看来多了个血印,倒是蛮漂亮的。”
“哦。”石垂下眼帘,和执的视线在光可鉴人的地板投影中相遇,老田的清洁工作这次怎么没做彻底。
他想着闭上了眼,突然很累,想小睡一觉。
虽然听上去就透着面子上的挂不住,但连续两次经过同一家糕饼铺子的经历只能让她明白一个事实:她依稀——仿佛——好像——可能——就是迷了路。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光滑的青石板面上,浮起的一层光晕亮亮地晃眼,她不耐地举手擦额际的汗珠,身体都在渴水。习惯了幽深的湖底,她只记得水草环佩的充盈感,直觉这人间便不如以前可爱,尤其在这盛夏时分。擦身而过的人身上都是带盐味的水蒸汽,小巷子里弥漫人世的香火味,太强烈的阳刚人气侵袭她自觉脆弱的妖体,唉呀呀,嗔怨着斜眼挑眉,勾人的视线本来是不经心地扫,就落在不远处一家小铺外放的柜面上。
是一家伞铺,在盛夏的城里,举目都是阳光的时候,生意自然清淡一些。怀抱着孩童的老妇是慈祥的祖母样子,懒洋洋地坐在店檐下的旧木椅上,用几尺旧被面铺了碎的长木板,她指挥家里的大孩子在晒伞。是真正的爱伞人,小青看她小心地用手隔着伞面,把伞好好地分开,并不为了节省空间而堆放,也不让强光直射在伞面上,她费力地支了个小的帐蓬面子,在上面戳了孔。只这一点就让同样爱伞的她起了亲近之意,自然地移了莲步凑上前去。
“姑娘买伞吗?都是好做工呢,咱们杭州城外的竹骨柄、毡纸面,御用画师的绘工,一等一的好货……”本在奶奶指挥下搬动伞柄的小孩子十一、二岁模样,扎着童髻,可嘴巴却已经伶俐,看着小青就迎上前,疾疾地招睐。老妇人放下怀中的活计,欲起身,小童忙去扶,是孝顺的好孩子。
“好不好都看这伞的福气,和眼缘的最重要。姑娘,我们老王家的伞还算有点用处,你随便挑就是。”
“好。”小青只是点头,眼在摊开的伞中挑剔:木易潮,竹高且清有节气,所以好伞常用竹骨柄。青竹年岁不够,黑竹色沉,只有紫色最合意,可是眼前的紫竹伞柄又不如原先的那把。那是五百年前自己攀附的竹,如同婴孩期的裹身布不可替代,她只是临时要把伞用,那么便选青竹伞骨好了,显她为人的年青岁月,到底是个女孩子。
打定主意,她伸手在这边的青竹柄的伞里挑样子。都是油布的毡纸面,防水的质地,绘图各异而且主要是仕女图或者花卉,都有吉祥的意思,她拿不定主意,心思只是活泛地动,迟疑了很久。
“姑娘觉得这把如何?”老妇人是有心思的店主,早看出她的窘难,从伞柜上抽出一把打开给小青看,“这是取的花开富贵的原图,用的却不是牡丹,花中之王太霸气,女孩子家偏好温润的图案,寓意也好,于是用了桃花,杭州城最出名是西湖,湖边桃花映水又是喜红朝绿,所以老身也觉得好,加上望到姑娘发上这桃花簪子,是般配的一对。”
小青接了去,伞面很大,一下子遮了顶头的阳光,让她舒服。她从下面往上看,是散画的桃花,中间的一朵却有牡丹的贵气,是特地的细绘,娇艳的红,只是伞骨——“是紫竹伞柄啊——”她本来已经说服自己用青竹了呢。
“姑娘是懂行的人,青竹般配姑娘家的年龄习思,可老王家卖伞都希望好伞伴人一世的,所以先推荐的都是紫竹伞柄。杭州城外三十里的紫竹林靠着佛门之地,是有缘的好地方,出自那里伞骨都是有福之人的首选。紫竹沉实,姑娘的路会越走越顺才好。”老妇人会说话,小青除了满意没有别的反应,于是就撑了伞,笑盈盈地肯定:“就是这把吧。”
“好,谢谢姑娘,便是七钱银子。”卖者也是舒心地笑,对着小青伸出手,小青却是一愣:“七钱银——银子!”
“嗯,看姑娘一定是惜伞之人,便只要这工价吧。”老妇人是实心地让价,小青也知道。一般的伞价都要一两以上的银钱,她的为难却是她忘记了人世的交换原则,
才刚从湖里出来,她没时间去归整这银子,之前的努力都在二十年前散落在了湖里。“是真的便宜的。”她爱怜地握着伞柄绝不愿意让自己的这小片天空重现炽热的日光。于是轻咬朱唇,她对着老妇人期待的眼,左手撑着伞,右手小心地一挥,她算好面前的三个人:老妇人和两个孩童,只要一点小小的幻术,就是现在,她改日定当双倍还来真银。内疚地闭一下眼,她正要化无为银,背却被人轻轻一拍,身子一僵,是“定身咒。”她惊讶地立住,幻术立破。老妇人先醒过来还没弄清状况的样子,望向她的身后眼光充满的迷惑:“大师买伞吗?”
“不,是这位女施主的伞钱,您收好。”从身后伸出的一只手属于男子的宽大,掌心厚实却没有明确的掌纹,掌心之上是货真价实的七钱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