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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侠盗的称呼。我当然不会再给你为难啰!不过你的内伤颇重,虽然毒爪阴魔已经为你推血过宫,吐出了胸中的瘀血,一时半刻,绝难复原,干脆好人做到底,送给你一粒琼花保命丹吧!”说完,从身边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倒出一粒梧桐子大的红色药丸,递了过去,铁金刚接到手里,顿觉清香扑鼻,知道是一种神效名贵灵药,也就不讲客气,马上放到嘴里,真是入口生津,齿龈含芬,只有片刻工夫,就感到一股热力,从丹田升起,布达四肢,伤痛马上停止。
铁金刚慌忙爬起身来,就要跪下,拜谢活命之恩,霓裳仙子两手急挡,道:“些许小事,用不着多礼,看你确是一条汉子,为甚么一定要当强盗呢?”
铁金刚跪不下去,只好作罢,闻言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是存心要做强盗,只是性情暴躁,看不惯不平的事情,在自己的家乡,有一回打死了一个土豪的儿子,存身不住,才带着母亲,躲到边省来,平日不懂生产,吃得又多,谁也不肯雇我,迫得没有办法,才做上了这条没本钱的买卖。如果有人管饭,能让我养活母亲,一定感恩不尽,谁还高兴干那唠什子的臭强盗呀!”
霓裳仙子一听,这个莽汉,竟然是一个孝子,心里大生好感,决心把他收服,因此说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要难过,如果真肯洗手不干,我们翠碧山庄还稍有点资产,绝对养得起你们母子两个,假使不嫌弃的话,就搬到我们家里去住好吗?”
铁金刚真想不到霓裳仙子会有这样好的菩萨心肠,心里真是大喜过望,扑通一声,拜倒地上说:“女侠果真这样,那就是我的恩主,秦刚决心终身做你的仆人,请受我一拜。”
霓裳仙子一把没有拉住,只好受了半礼,说道:“千万不要如此,我平生最喜至性中人,还是朋友论交好了。”
铁金刚无论如何不肯,一定要女侠答应,才肯起来,霓裳仙子没法,只好点头,铁金刚这才起来说出他们这一行的经过。
原来他们五人,最初并没有走在一道,毒爪阴魔自从在陕西受挫以后,身负重伤,跑到云南的野人山里躲了起来,不敢再到江湖上走动,十几年来,处处积虑,炼成一种最歹毒的暗器,名叫千毒刺,是野人山里特有的一种毒藤上的芒刺,再经几百种毒药熬炼而成,体积非常细小,色泽黝黑,没有一点光华,发了出去,无声无息,防不胜防,专破气功,尤其利害的是人中毒以后,血肉全部毒化,旁人碰也不能去碰。不过这种暗器,不是具有独特线指气功的人,根本无法打出。
老魔决心要报仇,因此不惜苦功,一方面勤练线指功,一方面配制毒药,经过十几年功夫,居然给他练了成功。这才二次出山,胖头陀和丑仙娘两人,原是他隐迹以前所收的弟子。出山以后,很快就给他找着,赤水双煞被女侠夫妇剪除的消息,也是他们两个向老魔报告的。
至于鬼火毒蝶,却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采花淫贼,有一个义弟,名叫花太岁黎华,在一次采花案中,毙在霓裳仙子手里,四人结伴,本来打算到翠碧山庄去找霓裳仙子算账的。铁金刚就在川滇边境的黑狗岭上落草,距离落凤坡很近,金鸡三丑原先大言不惭的说霓裳仙子闯不过落凤坡,就是想把他蛊惑出来。胖头陀与他曾在三年前打成相识,因此,四人就找到他这里,做为歇足的中途站,铁金刚免不得要招待一番,在席间谈起寻仇的事情,鬼火毒蝶与胖头陀两人,把霓裳仙子,简直形容得恶毒无比,铁金刚是个粗人,也不仔细盘问人家结仇的经过。就认定霓裳仙子真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专找绿林晦气,赶尽杀绝的恶魔。想到唇亡齿寒,不禁气愤填胸,于是自告奋勇,加入他们一伙。
五人结伴,由黑狗岭出发,正向黔滇方面前进,在途中遇到了金鸡三丑,三丑吓破了胆子,丢人的事情,自然不肯说出,等到明了五人的意圈之后,阴沟狐狸马上眼珠一转,来个借刀杀人之计,指点他们在这里埋伏,心里又怕他们不是对方敌手,假说自己另有要事,匆匆告别,迳向雷波方面逃去。
五人在落凤坡等了没有多久,果然看到霓裳仙子三人两骑,急驰而来,鬼火毒蝶素来阴险,恐怕明斗吃亏,一上来就进行暗算,眼看得手,没想到秦含柳目光如电,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小手虚空一指,就破了他的成名暗器。因为秦含柳身裁太小,没有引起他们注意,还认为是霓裳仙子耍的手段,可是又没有看到女侠动手,心里感到奇怪,所以无形中“噫”了一声,毒爪阴魔却对他这一手,感到很不满意。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五人志在必得,暗算不成,当然不会让女侠三人过去。因此,也就不再多加考虑,跳了出来,拦路寻仇。
霓裳仙子听完过后,不禁恨得牙痒痒地,狠狠地说:“金鸡三丑这几个小子,心肠竟是这般狠毒,饶了他们,反而恩将仇报,引人埋伏暗算,真后悔没有杀了他们。”
铁金刚不明究竟,听了感到有点莫名其妙,霓裳仙子见他满脸怀疑,就把金鸡镇那一段经过,约略的说了一遍,铁金刚这才恍然,感到舆这些人交往在一起,大是不值。
兰儿早先因为母亲在盘问敌人,不便打岔,这时可又赖到母亲的怀里,撒娇的说:“娘,刚才我问你柳哥哥练的是甚么功夫?叫你也教给我,干吗不答话呀!到底肯不肯嚒?”
霓裳仙子搂着兰儿说:“乖孩子,妈压箱底的功夫,都教给你啦!柳哥哥是甚么功夫?我也不知道呀!娘比他差远了,等会他回来后,你再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兰儿不依说:“我才不相信呢!柳哥哥难道比妈还强吗!”
霓裳仙子看到女儿对自己信赖的程度,更加感到羞愧的说:“娘干吗要骗你呀!你几时看到娘用过那种本事呢?”
兰儿回想了一下,心说:对呀!自己从来就没有看见过母亲显露过嚒!这才相信,于是一心三思地盼着秦含柳早点回来。
岂知一等两三个时辰,日影都快西斜了,秦含柳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回来,时间不能再等,三人还要赶路,大家猜到,小侠可能迷路,找不回来了。只好埋了尸体,吩咐铁金刚回山遣散喽罗,再到昆明龙家去找她,再一道返回翠碧山庄。又怕秦含柳找回来时,不知道大家的动向,还特地在树干刻了几句话才走。
兰儿虽然与秦含柳只相处了短短一昼夜的时间,幼小的心灵,却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影子,以致后来闹得情孽纠缠,不可开交,又产生出很多曲折离奇,哀艳无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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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追敌迷途 秦合柳凉山拯老侠 送信逢友 雷震宇雷波戏群凶
话分两头,作者一枝秃笔,不能同时叙述两边的事情,现在且说前面秦含柳恐怕阿黑追敌走失,匆匆交待了霓裳仙子几句话,同时又怕从林中追寻,视线受阻。因此,立时展开凌虚功,抱着小雪,冲霄直上,先行落于峰顶树梢之上,展目四望,遥见西北天际,笼罩着一片乌云,逐渐向着这边伸展。地面两团黑点,正风驰电掣的向前急奔,前面一团,似乎速度比较快些,两者的形体,愈变愈小,很快就要从视野里消失,没入那乌云的暗影之中。
秦含柳不敢怠慢,气贯涌泉,脚底生风,但见碧空万里,当中一道白线,像流星一样,朝着乌云的方向,疾射而去。
瞬息间,飞越了好几百里路程,乌云愈来愈大,隐闻雷声隆隆,遥见电光闪闪。秦含柳在半空里,已经看清后面那团黑影,正是爱犬阿黑,急啸数声,令其停止,阿黑彷佛失了常性,充耳不闻,仍然只顾朝前急追。
秦含柳那里知道,前面逃走的毒爪阴魔,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之一,义犬阿黑当时负着小主,从家中奔逃出来的时候,这个魔头正在向他的家人肆虐,阿黑已经闻到老魔爪中毒气的特殊味道。灵犬记性特佳,故在今天落凤坡遇敌的时候,老魔最后出场,扬起毒爪,就马上被它闻出来历。那知灵犬如今不同往昔,自从和小主同陷龙潭水窟,巧获上古失传秘笈之后,因此不能出来,每天为小主抱在怀里练功,无形中由主人替它练出一身气劲。如今既然发现仇人出现,那里还能忍耐得住,两只狗眼,早巳布满红丝,也不等主人命令,立即发烕扑上。
毒爪阴魔虽然已有百年以上的内功火候,但练的不是上乘口诀,更比不上这种失传已久的不可思议的功夫,因此,两股劲力在空中一撞,毒气立即回窜,老魔当时感到有些逆血攻心,差一点就被自己的毒气所伤,幸好黑犬是个畜牲,不懂把气劲凝聚,火候又差,这才勉强让老魔挡住。
毒爪阴魔知道这下碰见了真正的克星,同时,脑海里闪电般地想起了另一件事,那里还有勇气再斗,马上纵身飞逃,直恨不得避到天涯海角,永不碰面。
阿黑已经红了眼睛,当然不肯放过,虽然几次听到小主发出的啸声,始终不肯停止。
秦含柳不明内情,见它不听命令,心里也有一点火了,马上飞身上前,一把抓住。
毒爪阴魔逃得比黑犬本来要快,两下距离原已越追越远,这时黑犬给秦含柳抓住,只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急得阿黑汪汪乱叫。可惜人犬言语不通,终于让老魔逃出掌握,投到阴风教,寻求庇护。直到后来,秦含柳巧逢义仆,明了前因,大破阴风教,方才把他擒住,手刃亲仇。
且说秦含柳制服了黑犬以后,正待转身返回落凤坡,那片乌云,已经布满头顶,瞬息天色大变,狂风暴雨,倾盆而下,山洪骤发,几处低洼的地方,顿成泽国。
秦含柳此时存身之处,正当山腰,恰好附近有一块悬崖,崖壁内陷,形成一个小洞足有一个人多高,急忙纵身入内,方才没有弄得混身透湿。
大凡这种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半个时辰以后,马上雨过天晴,又是骄阳当空,树叶上犹自挂满水珠,给那阳光一照,闪闪发光,满山遍野,像似挂满了珍珠,草木上面的浮尘,更给这一阵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越发显得青葱翠绿,娇艳无比。枝头小鸟,受了一阵惊吓以后,又恢复了活泼,吱吱喳喳,彼唱此和,更使得到处充满了生意。
秦含柳急于返回落凤坡,对于这种雨后天晴的景色,实在无暇欣赏,急从崖下纵身出来,四周望了一遍,不觉愕在当地,说声苦也!
原来秦含柳追寻阿黑,匆匆忙忙,凌空飞渡,没有记清方向,同时现在携带一只黑犬,份量太重,凌空飞渡,目前自己凌虚功的火候,暂时还办不到。本来可以运用阿黑的嗅觉,找出归路,偏巧刚才那阵急雨,早把沿路留下的气味,冲洗得无影无踪,再也嗅不到一丝痕迹了。
此刻时已过午,腹中已感饥饿,就叫小雪在附近找了一点山叶,草草果腹之后,只好大致忖摩着来时的方向,找寻归路。
可是万峦重叠,山路错杂,几经转折之后,方向更是模糊不辨,秦含柳虽有绝顶聪明,也是束手无策,徒唤奈何而已。
转瞬夕阳西坠,天色已经接近黄昏,若不早点走向正途,晚上歇宿,也要成了问题。秦含柳不禁暗自埋怨自己太过粗心,不过事已至此,只好施展轻功,盲目朝前赶路,准备走到那里就算那里了。
无奈地处边陲,人烟原本不多,现在又走岔了路,身处荒野之中,更是四顾茫茫。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正是森林野兽出没的时候,猿啼狼嗥,虎吼豹啸,彼起此伏,稍为胆小的人,吓也吓死了。秦含柳虽然身怀绝技,究竟是第一次出门,没有一点露宿经验,也不免感到有点心慌,急得满头是汗。
正在万分无望的时候,丛林密处,空隙之间,突然瞥见亮光一闪,前进几步之后,又被枝叶挡住。秦含柳大喜过望,急忙纵身窜向树梢,举目向前遥望,果然发现远远的地方,似乎有几点微弱的灯光,在暗影里面闪耀,估计起来,大概有十几里路远近,恐怕从林中穿越过去,又要迷失方向,因此,急忙招呼阿黑上来,一人两兽,就踏着树顶的枝叶,对准那几点灯火奔去。
不到一刻,灯光已经逐渐明显,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庙门上面,挂着一块金碧辉煌的匾额,中央标着凉山禅寺四个斗大的篆字,山门紧闭,好像里面的人,早已安息。秦含柳心里想道:“这些和尚,怎么恁地懈怠,天色才晚,就都睡上觉了。”也没有再往深处去想,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跑去打门,足足敲了半顿饭久,还没有听到里面有一人答应,秦含柳心里不免感到奇怪,心想这些和尚怎么都睡得像死猪一样,没有办法,只好窜上墙头,来个越墙而进。刚刚在墙头站定,往里一看,不觉惊得呆了,那里是和尚贪睡,眼前展开的,却是一幅不忍卒睹,凄惨绝伦的景象。
原来在整片禅院当中,横七竖八,到处躺满了尸体,阶前庭下,血迹殷然,腥气扑鼻。秦含柳宅心仁慈,那里见得这般惨状,内心真是感到说不出的难过,可是人已死了,没有方法再救活回来,只好跳了下去,从里面把山门打开,预备加以掩埋,对死者稍尽一点心意。这时,突然听到一丝极微弱的呻吟声音,隐隐约约地,往大殿里面,传了过来,听得人真有点毛骨耸然。
好在秦含柳艺高人瞻大,闻声立即惊觉,知道庙里可能还有活人,立即带着小雪阿黑,往后面大殿里面,搜寻过去,果然不出所料,在殿侧方丈室里,那张禅榻蒲团上面,发现一个慈眉善目,白髯过胸的老和街,在那里斜靠着,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神灰暗,半睁半闭,如果不是仔细看出胸腹之间,稍微还有一点起伏的话,根本不可能相信那还是一个活人。看样子,分明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已经动弹不得,勉强躺在那里调经引气。
刚才秦含柳推门的声音,大约惊动了他,微微抬了一下头,看见来的是一个小孩,急忙挣扎着举起手来挥动,意思好像是叫秦含柳快走,表示此非善地,不可停留,秦含柳虽然领会了他的意思,但并未接受他的暗示,仍然走进前来,准备施救。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仿佛有几骑骏马,向着这所庙宇急驰而来,老和尚的脸色,马上变得非常着急,将手连挥,从嘴拼出很微弱的一点声音,说道:“小娃儿,还不快走,那些魔鬼马上又要过来,再迟你这条小命,马上就要完啦!”勉强把话说完,一口气接不上来,人就晕了过去。
秦含柳匆匆地从身上,取出一个羊脂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一粒梧桐子大小,晶莹碧绿,清香扑鼻的小丸子,撬开老和尚的牙关,塞了进去,然后嘴对着嘴,吐了一口气,药丸入口生津,顺着这一口气,很快的流进喉管。再经秦含柳的小手按住老和尚的胸口,用内力帮助药力运行,果然,千古灵药制炼出来的圣品,确实不同凡响,药力下肚,仅有片刻功夫,老和尚马上回醒,当时吐出一块紫黑色的瘀血,随即感到一股阳和之气,从丹田贯注四肢,循着奇经八脉,运行一周,瞬即疾痛若失,除了还不能自己运气以外,差不多已与好人无异,老和尚不觉满脸诧异,呆呆的望着秦含柳,好大一会,才想起身道谢,秦含柳马上紧按住他的身子说:“老禅师,你受了极严重的内伤,此时千万开口不得,否则真气一散,复原那就慢了。敌人转瞬即至,没有充裕的时间,仔细替你施救,刚才一粒碧灵养生丹,总算暂时保住了老禅师的性命,同时,我不想和贼子朝相,等我藏好,打发了这批贼子,再和老禅师长谈吧!”
话刚说完,庙门外面,隐隐传来七八个人下马的声昔,接着听到一个人噫了一声说:“奇怪!怎么山门大开,难道老鬼猜到我们还要再来,先行逃了,这样倒是一个后患呢!”
另外一个沙哑的声音说:“不要管他,进去看看再说,如果真的逃了,马上用飞鸽传书,通知各地关卡,就不相信他能逃到那里去,反正迟早我们要把这些自命武林正宗的少林武当门下,全部扫清,就让他真的逃了,其实也没有大不了的事情。”
秦含柳此时匆匆吩咐小雪与阿黑躲在床下,自己马上运用潜迹缩骨玄功,将全身缩成小老鼠大小,钻到老和尚的衣袖里面,刚刚躲好,大殿上已经走进来七八个穷凶极恶的匪徒。都是黑绢包头,斜搭麻花扣,腰缠布板,一身黑色劲装,脚下更是一色快靴白袜。
为首一人,长得面目凶险,大身材,两眼精光四射,太阳窝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内功已经有了相当火候,脸色青中带暗,三角形的菱角眼倒吊着,鹰勾鼻阔口,血红的嘴唇,满脸的黄髭,连鬓落腮,压耳的毫毛倒竖,颊上长一块核桃大小的金钱癣,手里拿着一件奇形兵器,似刀非刀,似箭非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