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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君臣-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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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十一年五月初九,欲雨不雨,是个郁热得令人很不舒服的日子,然而慈禧太后的心情,却开朗得很。    
    头一天就由长春宫总管太监李莲英传谕:单独召见醇王。不但单独召见,而且看样子他们叔嫂之间还有一番长谈。这可以从例行召见军机时间之短促这一点上窥知端倪,几乎不等军机领袖礼王世铎陈奏完毕,她就抢着说了句:“我都知道了。你们跪安吧!”    
    全班军机大臣跪安退下,刚走出养心殿宫门,就遇见醇王,包括礼王在内,一起止步,退到一边,垂手肃立,让他先走。    
    “各位晚走一会儿!回头怕有许多话交代。”    
    这是说慈禧太后会有许多话交代,世铎答一声:“是!我们听信儿。”    
    醇王又往前走,走不数步,听得后面有人喊道:“王爷请留步,请留步。”    
    转身一看,但见有人气喘吁吁地正赶了来,到近前方始看出,是工部尚书兼步军统领、总管内务府大臣、总理大臣的福锟。虽然汗流满面,形色匆遽,却不废应有的礼数,先给醇王请了个端端正正的安。然后递上一个封套。    
    “是什么?”    
    “北洋的电报。”福锟说,“刚到不久,特意给王爷送了来。”    
    醇王打开封套,抽出电报来看,入目便喜动眉梢:“我就在等这个电报。”说着,他的步履益见轻快了。    
    “王爷,”福锟赶紧又唤住他,“还有个消息,八成儿不假,孤拔死在澎湖了。”    
    “喔,”醇王惊喜地问,“怎么死的?”    
    “得病死的。”福锟又说,“照我看,是气死的。中法订立和约,化干戈为玉帛,惟恐天下不乱的孤拔,何能不气?”    
    醇王点点头,没有工夫跟福锟细谈,急着要将手里的电报,奏达御前。    
    看完李鸿章的电报,知道法军准定在这一天退出基隆,慈禧太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中法的纠纷算是完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咱们得要从头来过,切切实实办一两件大事。”她指着桌上说,“李鸿章的这个奏折,你看过了?”    
    “是!臣已经仔细看过。”醇王答说,“李鸿章打算在天津创设武备学堂,聘请德国兵官作为教师,挑选各营弁兵,入堂学习,期满发回各营,量材授职。这是大兴海军的根基,请太后准他的奏。”    
    “这当然要准。”慈禧太后说,“我今天找你来,就是要跟你商量,怎么样大兴海军?钱在哪里,人在哪里?都要预先有个筹划。”    
    “臣跟李鸿章谈过好几回了。人才自然要加强培植,经费只要能切实整顿关务,厘金,不怕筹不出来,只怕各省督抚,不肯实心奉公。”醇王停了一下说,“这是件大事,臣想请旨饬下北洋、南洋、沿海各省督抚,各抒所见,船厂该如何扩大,炮台该如何安设,枪械该如何多造,切切实实讲求,务必办出个样子来,才不负太后的期望。”    
    “就是这话。”慈禧太后说,“皇帝今年十五岁了。”    
    醇王不知道她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有何含义,他一向谨慎,不敢自作聪明去作揣测,只毫无表情地答一声:“是。”    
    “亲政也快了。我总得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治理得好好儿的交给皇帝,才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天下百姓。”    
    “太后这样子用心,天下臣民,无不感戴。不过,皇帝年纪还轻,典学未成,上赖太后的抚育,亲政一事,现在言之过早。”    
    “不是这话。垂帘到底不算什么正当的办法,我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为我自己打算打算。我不能落个名声,说到了该皇帝亲政的年纪,我把持不放。其实,我这么操心,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争一口气吗?要说到危难的时候,没有我拿大主意,真还不成,如今中法和约订成了,基隆的法国兵也撤退了。中国跟日本为朝鲜闹得失和,如今有李鸿章跟伊藤博文讲解开了,一时也可保得无事。往后大家同心协力,把海军好好办起来,自然可以不至于再让洋人欺侮咱们。古人说的是‘急流勇退’,我不趁这个时候见好就收,岂不太傻了吗?”    
    “太后圣明!眼前和局虽定,海防不可松弛,正要上赖太后圣德,切实整顿。亲政之说,臣不敢奉诏。”说完,醇王取下宝石顶、三眼花翎的凉帽,放在砖地上,重重地碰了个响头。    
    这番表现,使得慈禧太后深为满意,然而表面却有遗憾之色。“唉!”她叹口气,“你起来!我也知道大家还饶不过我。”    
    “太后这么说,臣等置身无地。”老实的醇王,真以为慈禧太后在发牢骚,所以惶恐得很。    
    “话虽如此,我也不过再苦个两三年。”慈禧太后又说,“我今年五十一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归政以后,总该有我一个养老的地方吧!”    
    这话早就有人提过了,说慈禧太后想修万寿山下,昆明湖畔的清漪园。醇王一直不置可否,而心中已有成算,所以这时候不等她再往下说,赶紧接口答奏:“臣等早就打算过了。只等经费稍稍充裕,把三海好好修一修,作为皇帝颐养太后天年之处。”    
    慈禧太后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在想。修三海的上谕,跟大兴海军的上谕,一起发吧!让天下都有个数,我该归政,享几天清福了。”    
    “是!”醇王问道,“修三海的工程,请旨派人踏勘。”    
    “你瞧着办吧!”慈禧太后又说,“最好先不要派内务府的人。”    
    这不是慈禧太后不信任内务府大臣,相反地,是回护他们。因为凡有大工程出现,言路上一定都睁大了眼看内务府,现在没有内务府大臣参与勘估,就不会太引人注目。而且,大工程的进行,依照例规,必是先派勘估大臣,再派承修大臣,勘估不让内务府插手,正是为了派他们承修预留地步。    
    醇王奉旨惟谨,由养心殿退到内务府朝房,将全班军机请了来,下达懿旨。军机大臣一共六人,礼亲王世铎,向无主张,额勒和布与张之万伴食而已,常说话的是阎敬铭、许庚身与孙毓汶。只是阎敬铭的话,在醇王听来,常觉话中有刺,鲠喉难下。    
    “修南北海的工程,是同治十三年八月初一,就有上谕的。”阎敬铭闭着眼说,“我还记得,当时的上谕是:‘现在时值艰难,何忍重劳民力?所有三海工程,该管大臣务核实勘估,力杜浮冒,次昭撙节,而恤民艰。’以今视昔,时世越发艰难,况且还要大兴海军。从古以来,帝皇大丧天下元气的,无非三事:好大喜功、大治武备;巡观游幸、大兴土木;佞神信佛、祠祷之事。本朝开国,尽惩前明之失,康雍两朝,真可以媲美文景之治,纯皇帝天纵圣明,雄才大略,不输汉武,然而所失亦与汉武相仿。盛世如此,而况如今?如果又要大兴海军,又要大兴土木,只怕不待外敌欺凌,危亡立见!”    
    这番侃侃而谈,听在醇王耳朵里,很不是滋味,他的性情有时很和易,有时很褊急,总而言之,心里想说什么,都摆在脸上。所以,不待阎敬铭话毕,神色就很难看了。


第一章中法勘界

    孙毓汶在这样的场合,总是耳听别人,眼看醇王,见此光景,一马当先替醇王招架。“丹翁失言了!”他说,“今昔异势,外敌环伺,非极力整顿海防,不足以立国。中法、中日交涉,委屈求全,原就是亟图自强之汁。至于勘修三海,为皇太后颐养天年之计,理所当然,本朝以孝治天下,此举万不可省。至于时世艰难,一切从俭,当然亦在慈圣明见之中,谈不到什么大兴土木。”    
    “但愿如此。”阎敬铭慢条斯理地说,“大兴海军,户部勉力以赴,大兴土木,不知款从何出?”    
    “本就不是大兴土木。”许庚身接口说道,“不过工程规模虽不大,办事的规制不可不隆重,才是皇上孝养尊崇之道。踏勘一事,得要请七王爷主持。”    
    “可以。”醇王同意他的看法,“御前、军机一起去看,省得事后有人说闲话。”    
    很明显,所谓“说闲话”是指阎敬铭。看样子要流于意气,礼王世铎亦很不安,便有意打岔,拉长了嗓子喊:“来啊!”    
    等将苏拉喊了来,世铎吩咐请军机章京领班钱应溥来写旨。这道上谕很简单,用“钦奉懿旨”的字样,三海应修工程,派御前大臣、军机大臣,以及专管离宫别苑的“奉宸苑卿”,会同醇王踏勘修饰,一切事宜,随时查明具奏。    
    另外一道大兴水师的上谕,真正是军国大计,关系甚重,所以字斟句酌,颇费经营,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方始定稿。醇王接来一看,写的是:    
    “谕军机大臣等:现在和局虽定,海防不可稍弛,亟宜切实筹办善后,为久远可恃之计。前据左宗棠奏:‘请旨饬议拓增船炮大厂’,昨据李鸿章奏:‘仿照西法,创设武备学堂’各一折,规划周详,均为当务之急。自海上有事以来,法国恃其船坚炮利,纵横无敌,我之筹划备御,亦尝开设船厂,创立水师,而造船不坚,制器不备,选将不精,筹费不广。上年法人寻衅,迭次开仗,陆路各军,屡获大胜,尚能张我军威,如果水师得力,互相援应,何至处处掣肘?当此事定之时,惩前毖后,自以大治水师为主。”    
    接下来便是指定朝廷倚为柱石的一班疆臣将帅,“确切筹议,迅速具奏”。第一个自是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第二个是左宗棠,以下是彭玉麟、穆图善、曾国荃、张之洞、杨昌,一共是七个人。    
    最后是一段郑重其事的告诫:    
    “总之,海防筹办多年,糜费业已不赀,迄今尚无实济,由于奉行不力,事过辄忘,几成固习。该督等俱为朝廷倚任之人,务当广筹方略,行之以渐,持之以久。毋得蹈常袭故,摭拾从前敷衍之词,一奏塞责。”    
    醇王看罢,提笔改动了一两个字,随即便由钱应溥再写一个“奏片”,递到内奏事处.用黄匣捧送长春宫,让慈禧太后核可以后,分缮“廷寄”,交兵部专差寄递七处。    
    这天晚上,福锟特设盛馔,专请孙毓汶一个人,杯盘之间,有宫中传来的密旨相商。    
    “上谕是下来了。”福锟低声说道,“上头的意思,你是知道的,此后该如何着手,李总管有话传出来,说要请你出主意。”    
    “上头的意思”是孙毓汶早就知道的,修三海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其实是想修清漪园。经费如何筹措,工程如何进行,大致也有了成议。但空言容易,以空言见诸实际,就不那么简单了。所以孙毓汶沉吟不语,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孙毓汶是好量,酒越多思路越敏锐,因而福锟并不催他。直到十来杯酒下肚,孙毓汶方始开口。    
    “此中有个关键人物,这个人敷衍好了,大事已成一半。”    
    “你是说朝邑?”    
    阎敬铭是陕西朝邑人,他当然也是关键人物,但是,“他还在其次”。孙毓汶说:“是李相。”    
    “嗯。”福锟深深点头,“怎么个敷衍?”    
    “自然是格外假以词色,要让他们知道,慈眷特隆,然后感恩图报,旨出必遵。”    
    “中堂!”孙毓汶忽然顾而言他地问,“你看近来言路上如何?”    
    “马江一役,清流铩羽,比从前消沉得多了。”福锟举杯相敬,“莱山,这是你的功勋!”    
    孙毓汶坦然不辞地接受了他的敬酒。如果说打击清流亦算功勋,那么,孙毓汶所建的真是奇勋。当年他划策将翰林四谏中的张佩纶、陈宝琛及清流中的吴大,派为福建及南北洋军务会办,让大言炎炎、纸上谈兵的书生,去总领师干,无异把他们送入云端,等着看他们摔得粉身碎骨。果然,马江一败,接着追论保荐丧师辱国的唐炯、徐延旭的责任,张陈二人,都获严谴。清流钳口结舌,噤若寒蝉,而吃过清流苦头的人,无不拍手称快,因而有副刻薄的对子,上联叫做:“三洋会办,且先看侯官革职,丰润充军。”说陈宝琛革职,张佩纶充军用“且先看”的字样,意思中还要等着看吴大的“好看”。    
    下联是拿清流中最得意的张之洞作个陪衬。张之洞由内阁学士外放山西巡抚,谢折中一句“敢忘八表经营”,久成话柄,这里少不得再挖苦一番:“八表经营,也不过山西禁烟,广东开赌。”禁烟自是好事,广东的“闱姓”复开,是为了筹饷,在张之洞是万不得已之举,而出以“也不过”三字,卑薄之意,十分明显。    
    不过一年多工夫,翰林四谏为孙毓汶收拾了一半。再有个邓承修,孙毓汶仿照当年恭王应付倭仁反对设置同文馆的办法,撺掇醇王请旨,将邓承修派到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让他无法再抨击洋务。但话虽如此,只要“铁汉”在京,还得要处处防他。    
    “言路自然不如以前嚣张了。不过,一半也是没有题目的缘故。修园一事,虽可以不明发上谕,到底不能一手遮尽天下人耳目。中堂,”孙毓汶问道,“倘或有人像同治十三年那样,交相起哄,请停工的折子一个接一个上,请问如何应付?”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盛伯熙算是清流后起的领袖,不过锋芒已不如前,加以慈圣优遇,翁叔平也笼络得住他,大概不会多嘴。此外就很难说了。”福锟接着又说,“我看邓铁香就决不肯缄默。”    
    “邓铁香的事好办,天造地设有个差使在等着他。”孙毓汶说,“几时你不妨跟七爷提一提。”    
    “喔!”福锟很注意地问,“你是说让我保荐邓铁香一个差使。是什么?”    
    “中国跟法国,马上要会勘中越的边界了,邓铁香很可以去得。”    
    “着啊!”福锟击节称赏,“他既是总理大臣,又是广东人,人地相宜,真正是天造地设的一个差使。莱山,你真想得到。不过,深入蛮荒烟瘴之地,比充军山海关外还苦,只怕他不肯去。”    
    “这是什么话!”孙毓汶作色答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能容他规避?这一层,你放心,倒是翰林中颇有些少不更事的,得要杀鸡骇猴,找一两个来开刀。”    
    福锟秉性和易,知道孙毓汶手段阴险毒辣,便觉于心不忍,所以劝着他说:“能找人疏通一下,规诫他们识得利害轻重,也就是了。”    
    “此辈年少气盛,目空一切,肯听谁的话?”孙毓汶干了一杯酒,沉吟着说,“倒有个人,正好拿他来替李相泡制一服开心顺气丸。”    
    “莱山,你意中想到的是谁?”    
    “梁星海。”


第一章乞食大府(1)

    梁星海名叫鼎芬,广州人,七岁丧母,十二岁丧父,由姑母抚养成人。生得头大身矮,须眉如戟,相貌一点不秀气,但笔下不凡,在粤中大儒陈兰甫的“东塾”读过书。    
    那时广州将军名叫长善,他家在八旗大族中算是书香门第。广州将军署的后花园,题名壶园,亭馆极美,好客的长善,大开幕府,延请年少名士,陪他的子侄志锐、志钧一起用功。其中以梁鼎芬年纪最轻,其次是广西贺县的于式枚与江西萍乡的文廷式。这两个人也是东塾的高弟,所以跟梁鼎芬是同窗而又同事,兼以年龄相仿,交情更见亲密。    
    梁鼎芬科名早发,光绪六年二十二岁就点了翰林,与李慈铭同年,这年的房考官有国子监祭酒王先谦与宗人府主事龚镇湘,龚主事是梁鼎芬乡试的房师,而王祭酒是他这一次会试的房师,王龚两人又是至亲,梁鼎芬从小随父宦游湖南,以此重重渊源,促成了梁鼎芬的一桩姻缘。    
    龚镇湘有个侄女,是王先谦嫡亲的外甥女儿。龚小姐从小父母双亡,由舅母抚养长大,这时长得亭亭玉立,美而能诗,无论做叔叔的,还是做舅舅的,当然都希望她嫁一个翰林。难得梁鼎芬尚未娶妻,现成的一桩好姻缘,俯拾即是。于是春风得意大登科,秋风得意小登科,这年八月里在京成亲,才子佳人,传为美谈。    
    梁鼎芬看起来当然志得意满,将新居题名“栖凤苑”。但双栖不多时,便即请假归葬,第二年春天才回京。临行誓墓,立志要做个骨鲠鲠之臣。    
    三年散馆,梁鼎芬留馆授职编修。以他的文采,自然是红翰林之一,往来的多是名流,其中走得最勤的是他的同乡前辈,南书房翰林李文田家。    
    有一天李文田为梁鼎芬排八字,说他活不过二十七岁。李文田的星相之学是有名的,许多人都相信他真能断人生死,所以梁鼎芬大为惊恐,急忙求教可有化解之方。    
    李文田研究了好半天,回答他说,只有遭遇一桩奇祸,方始可以免死。然而什么叫奇祸,祸从何来?这就大费思量了。    
    其时中法交涉正将破裂之际,清议抨击李鸿章,慷慨激烈,但都止于口头,上奏章弹劾的,却还不多,就有,措词亦比较和缓含蓄。只有四川藩司易佩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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