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那个孩子……
我忽然理解了夏雪。女人找个好工作不如找个好老公,这话若安在男人身上也经典:男人找个好工作不如找个好老婆。做梦都没想过,我会有房有车。
五
在北京站人流密集的广场驻足,看南来北往,行色匆匆,看大包小裹,满面倦容,你心里会徒生伤悲——什么理想,什么崇高,什么神圣,刹那间就没了意义,而所有的山盟海誓也都成了骗人的鬼话。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呢?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
从报摊上买了一份娱乐报,那上面有一则黄鹂开夜车赶出来的报道,就在头条的位置,大字码黑色标题尽管带着问号,但也醒目吓人:《阿松遭遇“恐怖枪击”?》。黄鹂的名字就落款在文后。篇幅不大,也就五六百字,大意是著名艺人阿松昨晚突然从南京给记者打来电话,说他当晚开车带着几个朋友去吃饭,行至玄武门路口时,就听前风档玻璃“噗”的一声裂开一个洞,他就感觉有东西从他的耳边划过,以为遭了枪击呢,他心里很慌,但也不敢停,忙踩油门加速,跑了一段路才停下来,几个人忙在车里翻找,找到的竟是一个钢珠,他才知道那是防真枪具或是自制武器射出的。文中说阿松认为这不是偶然事件,自打担任某选秀活动的评委以来,他曾接到过几次威胁电话,收到过几次恐吓邮件,文尾还这样写:“记者向阿松索要车辆破损的照片,他说在外地不方便上传,记者还想与他的朋友通电话加以证实,他却以‘他们不愿牵涉其中’的理由决绝,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是否跟选秀活动有关?本报将继续关注。”
高,实在是高。公众人物怎么说,记者就可以怎么写,而且黄鹂也没有下结论,连标题带内容都满是质疑,既把责任推得干净,又达到了炒作目的,相信这条消息已经成了各大娱乐网页的头条了。看来黄鹂真的很油了,都快变成老狐狸了。不过我却觉得阿松软了一点,不如直接跟“基地组织”挂钩,就说是拉登找的人报复他,那他就红透了,用不了几天就会名扬世界。
我看了一下时间,已八点过一分了,李云涛却还没到,约好了八点在候车厅门口见面,八点半火车就要开了,这厮跟我有限的几次合作好象都不积极,这也是我对他有成见的主要因素之一。我手里除了那份报纸,还拎着一大堆沉沉的东西,站久了觉得有些累,我就想进候车厅歇一会儿。虽然火车上有餐车,可长途旅行饮料啊零嘴啊还必不可少,我给李云涛也带了一份,说我向他讨好也行,若两个人都冷着脸耗着,那二十几个小时该咋过啊?我刚转身进候车厅,我的手机就响了,我笑了笑,心想丫的真经不起念叨,我拿起来看了看,很意外不是李云涛,却是夏雪:
“你在哪儿啊?”
“我在北京站呢。”
“我知道,我也在北京站,什么位置啊?”
“我就在候车厅门口呢,你……”
“我到候车厅了,你在哪儿呢?”
我转过身去,就看见了夏雪,她也看见了我,笑着挂断了电话,我也就“通话结束”了。“干吗呀你,有这么夸张吗?我看着象,都不敢认!”夏雪说着走了过来,我知道她指的是我身上那件臃肿的羽绒服,北京的冬天虽然也很冷,但穿这样超厚的冬装不多见,我本想到东北下火车再换上,可塞在包里窝窝囊囊,拎在手上又成负担,索性就穿在了身上。我笑了笑:“怎么,你也去外地?”夏雪笑着:“是啊!”“你去哪儿啊?”我问这话时心里有些发虚,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几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夏雪很得意的神态。“告诉你吧,李云涛闹肚子不能去了,怎么样,很失望吧?哼,想把我这个老搭档甩了,没得逞吧?”夏雪又说。我不禁暗骂了李云涛一句“狗日的”,心想你他妈的咋不说你得直肠癌了呢。“说什么呢?领导的安排,我想和你一块儿去,可哪好意思开口啊?”我虚伪地笑着。“真心话?”“你说呢?”夏雪满意地靠近我,然后挽住了我胳膊。我们一起向升降梯走去,夏雪边走边说:“方舟我可告诉你,我就属赖皮的,粘上我,你这辈子都别想把我甩掉!”这话直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来我又没的选择了,我们不会前生注定吧?“出这么远的门,你老公放心吗?”,“我们说好了互不干涉,做记者哪有不出差的?再说他也不在家,去香港了!”我们就这样一问一答地上了卧铺车厢,离开车就只有几分钟了。看着笼子格一样的铺板上塞满了人,似乎还能嗅到空气中流动的臭脚丫子的气息,夏雪禁不住噤鼻子皱眉头:“方舟,这儿怎么睡啊?我们还是去软卧吧?”我正往行李架上塞羽绒服,我买的是两个相邻下铺,我转过头来看了看夏雪:“单位的差旅费规定你也知道,这不挺好的吗?”“软卧多好啊?就我们两个人,算我自己买的还不行啊?”夏雪说着就要去找列车员,我忽然不高兴起来:“我知道你很有钱,那你买自己的好了,不用管我!”夏雪停住身形,看样子她也生了气:“干吗啊?说话这么难听,我不是也为你好啊?”夏雪噘起小嘴,还是躺在了自己的铺位上,随手打开一本时尚杂志不再理我。看着她我就有些歉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无缘由地会发火,但我也板起脸来,不再理她。
火车行进了半个小时,夏雪还是憋不住了,她把那本杂志从自己的视线中移开:“方舟,东北真那么冷啊?”我就想笑,不是因为我胜利了,没有先向对方投降,而是忽然觉得我们就像两个孩子。但我仍没让笑容表露出来:“要比北京低八九度吧!”“那么冷?那我怎么办啊?”夏雪怕怕的表情,有些做作,她上车时只穿了个羊毛衫,外加一件很好看的小貂皮领的米黄色大衣,一个在江南长大的孩子,本就无法想象那冰域雪原寒风呼号是怎样一番景象,那她的名字中为什么会有一个“雪”字呢?想是她父母在表达对一种美好事物的向往吧!不管怎么说,夏雪此番随我东北行,倒是对她名字的一种印证。“等下火车,去商场买件羽绒服吧!”我终于笑了。既然已打破了沉默,夏雪的话就多起来,她问我那是怎样一个少数民族,我就据我仅知的那点东西向她讲解,当我说到在清初,那还是一个原始的父系氏族时,夏雪便来了兴趣:“他们还穿兽皮吧?”我说:“可能吧!”她又问:“那……他们是一夫多妻呢还是一妻多夫啊?”我说:“你希望哪一种啊?”她的脸就红了。
中午时分去餐车吃饭,我们还要了两瓶啤酒。
六
我们到达佳木斯,已近第二天晌午。一路上,夏雪每看到皑皑白雪,就兴奋得不得了,等下车,这样的兴致却没了踪影,她先是打了个冷战,接着两排牙齿就掐起架来,我只好用半襟羽绒服把她紧紧裹在怀里,就那样搂着她穿过站台和出站口。在别人眼里,我们一定是一对幸福的情侣。
委实很冷,虽然天气异常晴朗,只是微皱起的小风,但拂在脸蛋儿上也有小刀割般的丝丝痛感,尤其是耳朵,裸露没几分钟就冻得生疼,便忙不迭地用手去捂,去搓。我和夏雪直接去了车站旁的一个购物区,尽管我们都知道那里大多是仿制的假货,而且价格也不便宜,但它们就是为我们这些明知上当,还要勇往直前的人准备的。不管怎么说,穿上羽绒服的夏雪感觉暖乎多了。然后我们就去吃饭,典型的东北菜,夏雪说味道还行,就是太咸,还有些腻,她这样说我一点不意外,所谓“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南方人都喜清淡,北方人都喜浓烈,截然相反,若要两方完全达成共识,那不太可能,夏雪能喜欢吃我的软炸里脊,已让我感到莫大荣幸了。而南方人性情的温和,遇事不紧不慢,婆婆妈妈,北方人火气大,性子烈,两句话没完就伸手动粗,想也都与饮食习惯有关。
下午一点半,我们又上了长途大客,倒挺干净,都是软座,空调开着,羽绒服就穿不住了,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夏雪就那样头枕在我的肩上,眼睛迷离地看着车窗外,渐渐睡去的,路面却也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颠簸。我没有睡,窗外总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比我说,那一块一块飞略过的农场的标志牌,总被灌以部队番号似的数字名称,这让我忽然想起,这一带曾是当年黑龙江农垦建设兵团挥汗如雨的地方。那真是一个特殊的年代,一群手握钢枪冲锋陷阵的大兵,突然间又捡起了锄头种地,后来干脆又脱了军装,变成了农民,而他们的后代也就跟着成了农民,那时他们有着一个响亮的口号:“要把北大荒变成北大仓!”那真是一个激情似火的年代,拥有简单的理想和单一的价值观,做啥事都有奔头,不象我们现在这么复杂,都拼了半辈子了还没搞明白,还都很迷茫。
我也时常感慨,象我们这样七十年代生的人,其实没有什么可回味,是没有历史的一代,只有现在。而那些八零后呢?他们不但没有历史,也没有现在,只有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将来,当然,这样说,他们肯定也是不服气。
当夜幕降临,车开进一片迷乱的灯光里,我们就到站了,但还不是我们此行的终点,这只是一个县城,那个曾进京和我们的主编助理江枫碰过面的男人会开车来接我们,临行前我和他通过一个电话,也才知道他姓叶。我和夏雪一下车就看到了老叶,一脸敦厚的笑着,举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欢迎某某周报的方记者、李记者!”想他还不知道我的同行已换了性别,要不牌牌上的“李记者”就该换成“夏记者”了。我们还没走到近前他就迎了过来,看来我们长得也确实象记者样。“你们好,你们好,哪位是方记者?”我忙抢先一步笑着与他相握:“你好你好!”老叶又看向夏雪:“那这位就是李记者吧?哎呀,听名字我以为是个男同志呢,没想到……”“李记者是个男同志!”我忙笑着接了话。老叶错愕地看着我,又错愕地看了看夏雪,我又忙说:“不过他有事没来,这是我们报社的记者夏雪!”老叶恍然大悟:“啊——哎呀,欢迎欢迎!”一只大手和一只鲜嫩的小手就握在了一起。
我和夏雪都很疲惫,都盼着快点到终点,好美美的睡上一觉,但我们也知道这是奢望,我国大大小小的民族好象都是很好客的民族,一定有一番酒桌上的撕杀在等待我们。老叶驾车很熟练,感觉不长的时间,我们就进了一个村子,一些矮式民房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城市才应有的建筑,路过一个外形奇特的高大建筑前,老叶故意踩了脚刹车,说:“这是我们的民族风情园,里面陈列了很多器具用品,进里面看一看,你们就会了解赫哲族了!”我和夏雪都不禁又向建筑仔细看了看,果然能依稀看到上方有“赫哲族乡风情园”的大块字。“明天我再带你们来,今天你们就吃好喝好休息好就行了!”老叶笑着又启动了车子。车开到一栋红砖房前停下来,一群人已在门口迎着我们了,不是夏雪想象的那样都穿着兽皮,和我们没什么分别。下了车老叶就开始为我们介绍,这是某领导,那是某干部,他们当中,竟然还有一个老翁和一个老妪。
在寒冷的冬天,能用热毛巾擦把脸,那才叫舒服,而这也是主人热情的一种表达,我们确实感受到了。满屋子飘着浓浓的鱼香,还没上桌子,我和夏雪就流口水了,桌上至少摆了五六种鱼制品,可能也怕我们吃不习惯,还配了五六盘东北常见的家常菜。屁股刚粘上椅子,老叶就举起了杯:“来,我们先敬客人一杯酒!”大家就都举起了杯。老爷又笑着看我们:“我知道你们俩肚子里空着呢,但这第一杯酒你们必须得喝,这可是我们赫哲族的规矩!”夏雪看了看我,面露难色,我知道我在她眼里是个男人,我只好说:“行,那她的酒我就替喝了!”老叶摇头:“那不行,这第一杯酒不能替,必须自己喝!”我看了看夏雪,没办法,入乡随俗吧。只见老叶与众人拿起筷子,向酒杯里蘸去,然后向天点一下,又向地点一下,脸上均很虔诚,然后一饮而尽,我和夏雪也谨慎地模仿了一下,一饮而尽。我就觉得一股火从肚子里,顺着前心只往脑门子上冲,夏雪被呛得咳嗽起来,还抹了眼泪,众人就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什么酒啊?这么烈啊!”我用手抚着前胸问。一个领导停止了笑声:“这啊,老毛子造真正的‘我得噶’,你在北京要能喝到,那都不纯!”“行了,开始照顾你们,咱白酒先不喝了,先吃会儿菜吧!”老叶接了过来,他这话倒挺善解人意。接着老叶开始向我们介绍那几种鱼菜,什么“炒鱼毛”、“焖鱼肚”、“苏拉克”……老叶重点向我们推荐了“苏拉克”,说这种做法只有冬季才行,首先鱼要冻实称,然后剥皮,连同脆骨切成薄片,然后蘸醋、盐水和韭菜花吃,喜辣的还可以加点辣椒油。“来来来,都夹一片尝尝!”老叶的盛情难却,我和夏雪都夹了一片,蘸了作料放进了嘴里。“怎么样,好吃吧?”老叶期待地看着我,我忙咀嚼着说:“恩,好吃好吃!”夏雪也忙跟着点头说好吃。其实我本来就不吃生鱼片,多贵的都不吃,为此同事们曾取笑我没有口福,倒不是味道不好,我只是感觉一块生肉在嘴里动来动去,有些恐怖。不过夏雪好象想很喜欢吃,不象是装出来的,果然,她又主动伸筷夹了一片。
“这是什么鱼呀?”夏雪吃得似乎来了兴致。“鳇鱼!”那个老翁忽然道。我看着他:“这条鱼不小吧?”因为我从切片的残断面看出来,鱼应该不小。“一百来斤吧!”老叶却又接了话。“这么大啊!”我和夏雪几乎同时惊讶地叹道。“这还不算大,最大有四五百斤呢!”一个领导忽然笑着说。我和夏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我们的印象中,似乎只有鲨鱼和鲸鱼是大块头,其他的鱼便都是宠物一族了。“早些年,乌苏里江几百斤以上的鳇鱼、鲟鱼、大马哈鱼、狗鱼有的是,现在不多见了!”老叶说这话时有些伤感。“有,咋没有?都在人家老毛子那边!”老翁又说。我和夏雪就困惑地看着老翁,老叶知道我们不明白,帮着解释,说中俄边境是以乌苏里江主航道中心线分界,说人家老毛子打很早就注重生态保护了,打鱼都用大眼儿的网,小的鱼苗都漏出去,即使捞上来也会放生,而我们这边有一段时间却过度捕捞,本地外地的都蜂拥而至,大网小网一起上,不少鱼便吓得跑到中心线以东——老毛子那边去了,说现在经过政府的努力,生态环境已大大改善,可那些鱼还是不敢游回来。
“不会吧?鱼有那么聪明吗?”夏雪有些不相信。老翁却忙摆手,还一脸严肃:“可不敢这么说,山水草木,这世间万物都通着灵呢!”骇得夏雪伸舌头,都不敢再吃了。既然提到了边境,我就问:“隔着江能看见异国的村庄吗?”老叶说:“对岸不远就是俄罗斯的比金市,能影影绰绰看点儿眉目。”我又问:“江水就那么宽,游都能游过去,没有偷渡的吗?”老叶说:“以前有,现在没了!”老叶说还是前苏联时期,有一些人偷渡了过去,被抓到了就关在苏联的监狱了,一呆几年甚至十几年,吃尽苦头却也锻炼了一口熟练的俄语,后来中苏恢复友好关系,这些人就被遣送了回来,再后来苏联解体,中俄边境开始贸易往来,一时间俄语翻译成了香饽饽,那些人就都发家致富了……尽管我享受不了苏拉克,但鱼毛鱼肚还是很好吃,那几盘家常菜的味道也不错,我和夏雪的肚子也确实需要填充,边吃边聊就吃了好多。我还问起原始父系氏族的情况,老叶摇头说恐怕没人知道详细,从清初到现在快三百年了,赫哲族又没有自己的文字,无法记载,说差不多也和其他氏族的父系阶段一样吧,削木裂革结绳记事,没有货币流通,统统以物换物。
当问起赫哲族的婚姻,尽管问得很委婉,老叶还是笑了,他已窥透了我们的心思,想每个来赫哲族的客人,都要问这样一个庸俗的问题。“和你们一样,一夫一妻,在解放前,富人家倒是能娶个二房三房的!”老叶轻描淡写地说,多少让我和夏雪有些失望。我还想说什么,一个领导就向我举起了杯,我也就没再客气,毕竟海吃半天了,也该表示表示,我干了后领导却仍在那儿端着,他在看着夏雪呢,夏雪的脸上已经红彤彤,她本不胜酒力,又无助地看着我,我想既然做了男人就男人到底吧,只好又端起了她面前的杯子:“还是我替她喝吧!”我一仰脖儿又干了。却没想到,我菜还没吃上三口呢,那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