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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罗平与福尔摩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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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朋友,您快沿着这条路向前走,搭乘一辆汽车,然后再换第二辆、第三辆,然后再回来,把我们留在行李寄存处的箱子取走,火速到‘爱丽舍宫’大旅馆去。” 
  “到‘爱丽舍宫’大旅馆?” 
  “您定个房间,然后就睡觉吧。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等我的命令。” 
  华生神色庄严地走了,福尔摩斯拿出火车票,上了开往亚眠的快车,克拉松夫妇早已在车上恭候了。 
  开出十分钟后,他坐到伯爵夫人身边:“夫人,您把戒指带来了吗?” 
  “带来了。” 
  “劳驾,能借我用一用吗?” 
  他拿过戒指,仔细检查了一下: 
  “不出我所料,这是块人造宝石。” 
  “人造宝石?” 
  “这是一种新工艺,把宝石粉放在高温下,熔化成型……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造出稀世珍宝的复制品。” 
  “什么,我的宝石可是真的!” 
  “您的宝石是真的,但这块不是您的。” 
  “我的室石呢?” 
  “在亚瑟·罗平手里。他用这块换走了真宝石,又把它塞进布莱兴先生的牙粉瓶里,您不是在那儿找到这块的吗?” 
  伯爵夫人大惊失色,张口结舌。她的丈夫并不大相信,把戒指翻过来、调过去看了老半天。过了好一会儿,伯爵夫人才结结巴巴地说:“可能吗?把真宝石偷走不就完了吗?而且,他是怎么拿到宝石的?” 
  “我正是要澄清这些事情。” 
  “在克拉松城堡吗?” 
  “不,我在克莱耶下车,返回巴黎。巴黎才是我和亚瑟·罗平较量的地方,在那儿才值得干一场。不过,最好让罗平觉得我正在旅行。” 
  “那么,您放心吧,我刚刚订了一个很难遵守的条约,不过,请相信歇洛克·福尔摩斯,他一定会把真宝石还给您。” 
  火车减速了,他把假宝石放进衣兜,打开车门。伯爵吓了一跳: 
  “您怎么从背站台的车门下车!” 
  “如果罗平人监视我,这样做就可以把他们甩掉,再见!” 
  一个铁路职工大声斥责福尔摩斯,他却大摇大摆径直到了站长室。五十分钟后,他跳上了另一列火车。还不到午夜时分,他又回到了巴黎。他跑出车站,从餐厅穿过来,又从另一个门冲出去,叫住一辆出租马车: 
  “车夫,克拉佩隆路。” 
  在确定没人跟踪后,他让车停在克拉佩隆路路口,在德蒂南先生住的大楼和相邻的两幢房子外面仔细观察起来,还用步子丈量了一段,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和数字。 
  “车夫,昂利——马丹大街。 
  在昂利——马丹大街和拉蓬普路的交叉路口上,他付了车钱,然后,沿着人行道走到134号,在奥特雷克男爵公馆和两边大楼前进行了同样的检查,丈量了每个建筑的宽度,计算了楼前小花园的深度。 
  此时公馆花园的栏门上挂着“出租”的招牌。 
  福尔摩斯自语道:“男爵死后,这里再也没有人住了……如果由我来作个首次拜访该多好!” 
  只要有了这个念头,他就要实现。可是,怎么进去呢?栅栏门太高,不可能爬上去。他掏出手电和从不离身的万能钥匙。令他万分诧异的是一扇门已经打开了。他溜进花园,小心翼翼地半掩上门。可是,不出三步,他又站住了。三楼一个窗户里闪过一线灯光! 
  灯光又在第二、第三个窗户里闪过,又下到二楼,在一间一间房子里闪现。好长时间,透过这些没挂窗帘的大窗户,他只能看见一个映在房间墙上的身影,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哪个冒失鬼敢在凌晨一点在男爵被杀死的房间里散步,福尔摩斯既感兴趣又难以理解。 
  只有一种方式可以解开这个谜,就是亲自进去看看,可是,在到楼门口的路上,楼上的灯突然灭了,那人肯定发现他了。 
  福尔摩斯听不到任何动静。他拐进一个房间,来到窗边,看到那人已经到了院子里。无疑,他是从另一个楼梯上下来、从另一个门出去的。他正偷偷沿着灌木丛向前摸。 
  福尔摩斯冲下楼梯,跳下台阶,去切断他的退路。可是,他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过了好几秒钟;才分辨出在灌木之间有团更黑的东西,那黑东西一动不动。 
  英国人有点弄不明白了,那个人本可逃走,他为什么不逃,这肯定不是罗平,罗平要灵活得多,一定是他的同伙。 
  好几分钟过去了,对方总没有动静。他检查了一下左轮手枪,拨出匕首,以他那令人生畏的、临危不惧的冷静和勇敢向对手扑去,黑暗中开始了,一场猛烈、殊死的搏斗。他掀翻了对手,拼命压在他身上,一只手紧紧掐住那人的喉咙,另一只手掏出手电筒,对准俘虏的脸揿开电钮。 
  “华生!”他失声叫道,真吓了一跳。 
  突然,福尔摩斯怒火中烧,放开朋友的喉咙,又抓住他的肩膀,死命摇晃: 
  “您在这儿干什么?回答呀!我让您躲在树丛里监视我了吗?” 
  “监视您?我怎么知道是您呀?” 
  “那您来干什么?您应当上床睡觉!” 
  “我上床了。” 
  “应当睡着!” 
  “我睡着了。” 
  “不应当起来!” 
  “您的信让我……” 
  “我的信!” 
  “一个警察把您的信送到旅馆里了。” 
  说着华生递过来一张纸,在手电光下,他吃惊地读道:“华生,下床。赶快到昂利——马丹大街去。那小楼是空的,进去。仔细观察,画一张准确的地形图,再回来睡觉。——歇洛克·福尔摩斯。” 
  他懊丧地说:“华生,下次再收到我的信的时候,先得弄清是不是有人模仿了我的笔迹。” 
  华生终于隐约明白了事情的真象:“那是谁写的?” 
  “亚瑟·罗平。” 
  “他为什么要写这封信?” 
  “我也不知道,这正是我要搞清楚的一点。” 
  他们走到铁栅栏门边,却发现门已被人从外面锁上。 
  福尔摩斯拼命晃了铁门两下,马上意识到根本没有用,他沮丧地耷拉下双臂,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我全明白了。还是他,他预见到我在克莱那下车,就在这儿给我设了个小小的圈套,好防备我在当天晚上开始调查。他还把您弄来和我作伴。这都是为了让我浪费一天时间,而且向我说明最好还是别管他的事。” 
  就在这时,二楼有一扇窗户亮了。 
  他俩冲上二楼,同时闯进亮灯的房间。房间地板中央点着一截蜡烛,蜡烛边有只篮子。里边是两只鸡腿,一个大面包和一瓶酒。 
  福尔摩斯哈哈大笑起来: 
  “奇迹呀!有人给我们送夜宵来了。好了,华生,别这么愁眉苦脸了!”吃了鸡腿,喝了酒,他们凑凑合合地在地板上躺下。早晨,华生醒了,一阵轻轻的响声引起他的注意,福尔摩斯象是虾米似的,躬着腰脆在地上,正用放大镜仔细检查地板上几乎被擦掉的白粉笔画的记号和数字,一边看,一边记。 
  福尔摩斯在另两间房里看见同样的粉笔记号,还发现在橡木护壁板上有两个圈,在一个墙板上有个箭头,在楼梯的四个台阶上分别记着四个数字。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福尔摩斯问:“它们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它们代表地板条的数量。那两个圈表示那两块墙板是后来换上的,您自己可以去验证一下。箭头指头厨房到餐厅的小升降器。” 
  福尔摩斯真是赞叹不已:“我的好朋友,您怎么知道的?您的才智真使我感到惭愧。” 
  华生乐坏了:“这太简单了,这些记号是我昨天晚上画的,根据您的指示……或者说根据罗平的指示,因为您给我的信是他写的。” 
  无可奈何,他们只好出去,可是门早已被人锁上了,没有人可以打开。 
  无奈,他们只好喊外边的警察开门,跟着,被带到附近的警察分局。分局长经过严格盘问,用一种非常恼人的友好态度把他们送出来。一辆汽车很快把他们送到“爱丽舍宫”大旅馆。在服务台,华生要房间钥匙。 
  侍者找了一下,十分吃惊:“先生,您不是已经写信托您的朋友把这个房间退掉了吗?” 
  “什么朋友?” 
  “把您的信交给我的那位先生呗。看,您的名片还别在信上呢!” 
  华生接过一看,正是他的名片,信上也是他的笔迹。而且行李也被他取走了。 
  他们苦笑着来到了圆型广场,福尔摩斯停下脚步: 
  “华生,我想到您的名片。” 
  “怎么?” 
  “有一个人预料到可能要同我们周旋,就事先模仿了你我的笔迹,又搞到一张您的名片备用。您想,谁有这种谨慎、这种洞察能力、这种严密的方法和组织才能?” 
  “这就是说……?” 
  “这就是说为了同一个如此强大、武装完备、准备充分的对手较量,为了战胜他,应当由我去战斗。而且,如您所见,第一局未必获胜。” 
  的确如此,六点,《法兰西回声报》刊登了篇短文: 
  “今天上午,十六区警察分局局长泰纳尔先生释放了由亚瑟·罗平关照被关在已故奥特雷克男爵府上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和华生先生,他们二位在公馆中度过了妙不可言的一夜。 
  “另外据悉,他们就行李被取走一事,对亚瑟·罗平提出指控。 
  “亚瑟·罗平这次很愿意给他们点小小的教训,敬请他们不要采取更严厉的措施来限制他的行动” 
  福尔摩斯把报纸揉成一团,气得声音都变了:“为什么我要生气?最后成功的肯定是我!” 

   
   


四 同一个建筑师



  整个上午,福尔摩斯一直在抽烟、睡觉,到了第二天,才开始行动。 
  福尔摩斯找三个人进行了长谈,首先是德蒂南先生,他还一分一寸地检查了他的公寓房间。他又电邀拉尔波瓦小姐前来,向她询问了金发女郎的事。最后是与奥居斯特嬷嬷会面,自从男爵被害后,她就回到了维西当第纳修道院。 
  他与华生跑了好多路,访问了昂利——马丹大街上挨着134号公馆的两幢大楼,然后,又到了克拉佩隆路,再次从正面检查了25号。福尔摩斯说:“显然,在这些建筑之间有秘密通道……不过,我一下子搞不清……”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忽然有个东西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他们脚边,是个装了半袋沙子的麻袋。 
  福尔摩斯抬头一看,儿个工人正在六楼阳台的脚手架上干活儿。他猛地打住话头,冲进大楼,飞跑上了六楼,直奔阳台,可是阳台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刚才在这儿的工人呢?”他向仆人问道。 
  “刚刚出去。” 
  “从哪儿走的?” 
  “从佣人楼梯下去的。” 
  福尔摩斯从窗户探出头去:有两个人出了楼门,推出自行车,骑过马路的拐角,消失了。 
  “他们在这干多久了?” 
  “这二位是新工人,今天早上才来。” 
  福尔摩斯又回到华生身边,他们怏怏不乐地回到旅馆,在沉默中结束了这一夭。 
  第二天,同样的日程,他们坐在昂利——马丹大街同一条长凳上。福尔摩斯说:“我希望能出点儿什么事,哪怕一件很小的事,都可以让我用来做起点。” 
  “会出现吗?” 
  后来的确出了件事,打破了上午的单调气氛。 
  在林荫道的两条车行道中间的骑马路上,有个先生骑着马,缓缓而行。突然,他的马头偏了一下,直冲向福尔摩斯他们坐的长凳,马屁股正擦过福尔摩斯的肩膀。 
  在那先生制服自己的坐骑时,英国人一把拨出手枪,瞄准了他。华生连忙阻止。 
  那位骑士狠狠刺了马一下,跑远了。 
  “呆子!您知道不知道,他是亚瑟·罗平的同伙!打倒他的马就行了。如果不是您,我就能抓到罗平的一个同伙了。”华生被福尔摩斯的样子吓坏了。五点钟,当他们正克拉佩隆路上漫步时,三个青年工人挽着手、唱着歌撞了过来,撞到他们身上,这帮人还不肯放开挽在一起的手臂。结果,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冲突:福尔摩斯将其中的两位打倒在地,可是,当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并不接着打,就又挽着手走远了。 
  福尔摩斯回头看见华生倚在墙上:他的两条手臂直直地垂着、动弹不得。 
  当福尔摩斯忐忑不安地进了家药房时,华生已经疼昏过去。 
  药剂师带着助手跑过来,经检查,是骨折。 
  一阵巨痛使那不幸的人又晕过去了、福尔摩斯却径自拍着脑门说:“华生,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明白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当然……”他丢下华生,冲到马路上,一直跑到25号门前。 
  门的右上方,一块石头上刻着:建筑师,道斯当拉,1875年。 
  23号也有相同的铭文。可是,昂利——马丹大街的建筑物上又刻的什么呢? 
  他招了一辆出租马车快速来了昂利——马丹大街134号。 
  公馆的一块墙石上刻着:建筑师,道斯当拉,1874年。 
  相邻楼房也是同样的铭文:建筑师,道斯当拉,1874年。 
  福尔摩斯激动得不能自己,倒在马车里足有好几分种,高兴得全身哆嗦。他终于发现了猎特物的第一个踪迹! 
  他又跑到邮局,接通了亚眠的长途电话。正巧,伯爵夫人亲自接了电话。 
  “福尔摩斯先生吗?一切顺利吧!” 
  “顺利极了。可是,快!劳驾请您告诉我克拉松城堡是什么时候修的?谁是建筑师?” 
  “门口台阶石头上刻着呢,建筑师,吕西安·道斯当拉,1877年。” 
  “夫人,谢谢您!” 
  他一边走,一边想:“道斯当拉……吕西安·道斯当拉,这个名字怎么这样熟呀?” 
  他到图书馆查阅了一下本现代名人传记辞典,抄录了有关道斯当拉的辞条:“吕西安·道斯当拉,生于1840年。罗马建筑大奖获得者。荣誉军团军官。设计了许多有艺术价值的建筑物……”等等。 
  然后,他回到药房,又从那儿来到华生的病房。“我抓住线索!”福尔摩斯一进门就高声宣布。 
  “什么线索?” 
  “华生,我已经抓住金发女郎神秘行踪的线索了。为什么罗平选中这三幢房子?” 
  “为什么?” 
  “因为这三所住宅是由同一个建筑师设计的,同一个建筑师把相同的图纸合起来,就能演这三幕戏了。表面挺神秘,实际很简单,很容易!” 
  “现在已经是十天中的第四天。” 
  是啊,不过,我刚才在路上想起来,这些坏蛋可以象打断您的胳膊那样打断我的。您说对不?” 
  “福尔摩斯又接着说: 
  “咱们从这个教训中收获可不小。华生,咱们最大的失误就是和蒙面的罗平作战时,咱们总是伸脖子等着挨打。” 
  “加利拉尔可以帮助您吗?” 
  “永远不能。只有到那么一天,我能说:“亚瑟·罗平在这儿呢!这是他的巢穴,这是战胜他的办法,我才会用加利拉尔给我的两个地址,一个是佩尔莱斯路他的住宅,另一个是夏特莱广场瑞士酒店。在这以前,我要单独行动。” 
  他龙到病床边,非常关心地说:“老朋友,您现在的作用是牵制住罗平的两、三个人。他们想趁我来看望您时找到我的踪迹。这可是个非你莫属的角色!”说完他就离开了这里。 
  不久,一个穿黑礼服的人来到道斯当拉先生的寓所。他按响门铃,“道斯当拉先生!” 
  从这所公馆出来开门的仆人打量他一眼后轻蔑地回答道:“先生有名片吗?” 
  这位先生没有名片,可是有一封介绍信。 
  他被带进一间圆型大房间,房间正在公馆角上,房间四壁藏书架上放满了书,建筑家问道:“您就是施蒂克曼先生?” 
  “是的,先生。” 
  “我的秘书他生病了,让您接替他的工作,就是按我的命令进行图书分类,特别是德文分类,您习惯做这类工作吗?” 
  “习惯,先生。” 
  根据这些条件,迅速达成协议。道斯当拉先生马上就和新秘书开始工作起来。 
  这位先生的身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福尔摩斯,他已经了解到:道斯当拉先生身体不好,已经退休了,除了看书,他生活中别无乐趣;至于他的女儿克洛蒂尔德,据说,象父亲一样古怪,难得出闺房一步,不过,她住在公馆另一侧。 
  福尔摩斯一边在登记簿上记录道斯当拉口授的书名一边思忖:“这些都不是结论性的东西,但是,毕竟前进了一大步,不可能发现不了答案:道斯当拉先生是否是亚瑟·罗平的合伙人?他还同他见面吗?这三幢房子的图纸还在不在?从图纸上会不会发现有同样秘密的其他建筑物的情况?这类建筑中肯定有一所是亚瑟·罗平为他一伙人保留的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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