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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兜里塞进来了一个他自己印的画册,上面写着“你的朋友丛飞”,然后留下了电话。如果不是现在这个事的话,我可能早已经忘了他。当我见到他这个人的时候,我发现这个人我认识,我见过他,并且他给过我一个画册。可见,他其实非常渴望在演艺事业上能够有所发展,能够结交更多的朋友。
徐华:丛飞在他10年的捐助旅程中,除了他有一种特别的执着之外,他也是特别重承诺。当他身患癌症晚期的时候,他还想着说:今年3月份的学费,我还欠着孩子们的。所以当他有了一些社会捐款的时候,在医疗费当时还不是很足的情况下,他就拿出了两万块钱,派人捎往贵州,而且我觉得他的这个承诺对贵州山区的孩子是这样,对别人也是一样。
朱军:他其实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深深地在心里记着。他的前妻因为不理解他离开他了,把孩子留给他了。走的时候,前妻给他提了一个要求,说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也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说你给我5万块钱,他说可以,但我现在身上只有4000块钱,你先拿走,剩下的钱我会以后给你的。后来我在跟他聊天的过程当中,他告诉我说,我还欠前妻46000块钱呢。我说现在你都这样了还想这些?他说不行,我欠着人家的,而且她跟了我这么多年确实也没跟我过过好日子,我既然答应她了,就一定要想办法,把这4万多块钱给她。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个病他自己也是始料不及的。
《丛飞震撼》 第三部分附录二(2)
那回过头来,我又问他的时候,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时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早点去看医生,今天你就会身体很好,反过头来,山区的那些孩子,你就会更好地照顾他们。他说人好的时候,哪儿想得了那么多呀。我说你后悔吗?他说有点。我又问他为什么?他说,我要真的没了,那些孩子怎么办?还是这话,所以我说真的,到今天坐在这儿,再说起丛飞这个名字的时候,会让你热泪盈眶。我很少在节目当中失态,因为作为一个主持人,你要在现场掌控局面,你不能情感离得太远,否则你会失控。但那天,他哭的时候,我安慰他,后来反过来了,我哭了。丛飞说哥哥这回是你哭了,不是我哭。他说,来,我帮你擦擦眼泪。我说别了,弄得咱俩跟什么似的。
徐华:说起流泪,我想起了丛飞的三次流泪,令我感到非常地受感染。第一次流泪,不是当他得知自己患了晚期胃癌的时候,那时他绝对是一条硬汉。尽管非常沉重,当时他跟朱军也讲,只沉重了两小时,之后就平静下来了,没有流泪。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他流泪了,因为他担心自己下不来这个手术台,所以他当时向他的朋友、也向我留下了三点嘱托:第一点,是给他现在这个妻子邢丹的,当时邢丹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他说如果我不在了,邢丹自己带这个孩子太苦了,你们一定要说服她,把这个孩子拿掉吧;第二点就是说他和前妻生下的女孩,今年已经四岁了,深圳的生活费用还是比较高,希望大家劝一劝他的母亲,把孩子带回辽宁农村抚养,这样孩子的费用能够少一点,因为他没有给孩子留下任何的财产;第三点就是谈到他资助的孩子们,他说如果我不能把孩子们供到毕业,供到学有所成,这样半途而废了,他们很可能重新面临着失学,他当时对我说,徐华记者,你一定要想办法呼吁更多的有爱心的人来帮助这些孩子,让他们把学业完成。说这些话时,他泪流满面。这一次流泪,我印象非常非常深刻。
还有一次流泪,是在他手术以后,深圳各界人士都对他表达着无限的关爱,上至80岁的老人,下至幼儿园的小朋友。深圳市委书记李鸿忠等市领导,曾多次到医院去看望他。李鸿忠书记在第一次看望他时,在拥抱他的时候,就像一个父亲对他的孩子这样疼爱地说:乖,一定要听医生的话,这样才能够治好病。当时,丛飞听到这个话的时候,眼泪刷就下来了。他事后跟我讲,这个时候他就有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那种温暖,这么多人在关爱着我,就是死了也值了。这是他的第二次流泪。
他的第三次流泪就是他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当他知道身患晚期癌症,癌细胞已经扩散这种情况下,他有个想法,想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有需要的人,把自己身体的其他有用器官也捐出去,甚至连遗体也要捐给医院做医学研究。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父母和妻子都觉得有点不能接受,他就给父母跪下了,他说妈妈你就成全我最后的一个要求吧,人死了就是死了,好多器官你让它烂掉了、坏掉了,对别人没有意义,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帮助,为什么不用它来再帮助别人呢?这一次,他泪流满面。
马东:丛飞对自己的家人怎么样?
徐华:好多人问过我,说丛飞是不是不孝顺啊,怎么把自己的钱都给了别人,对他的父母家人在生活上帮助得很少。也有人问我,说他是不是不爱他老婆、不爱自己的孩子,要不然怎么会那样呢?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爱是另一个层面的爱。我跟他的妻子邢丹谈过,问她说:你老公是不是一个只为了别人从来不为你着想的人?她说,不是,我老公很爱我的,自从知道我怀孕后,他就不让我自己冲凉。那个时候,他已经患上了胃癌,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每天忍着剧痛,只要能站起来,他一定要亲自帮邢丹冲凉。当邢丹孕期反应比较严重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吃不进去东西了,但还是要亲自给太太蒸一个蛋羹,看着她吃下。
朱军:我在准备节目的时候,徐华给了我一摞报纸,我在其中的一张报纸当中看到了一张照片,就是他躺在病床上,他的父母在他的床边,为了逗他高兴,两个老人做熊瞎子掰棒子的一个游戏。后来在采访的时候,我就问他,我说当你年迈的父亲、母亲在你的病床前为了让你笑做这个游戏的时候,你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那是整个采访过程当中丛飞哭得最伤心的一次。他说,我对不起我的父母,我没能在物质上给他们更多的东西,但是我在精神上给了他们。我相信他们会为我自豪。我问他:你觉得你孝顺吗?他说,我很孝敬我的父母。如果他们有什么不高兴的话,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开心起来。他说这是我理解的孝顺,而不是单独地要给他们钱。
马东:我很难想象,像丛飞这样一个人,会生长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徐华:他早年家里的生活很贫穷,他的家在辽宁大洼县农村,父亲是农村信用社的负责人,工资很低,一个月30几块钱,养着家里的8口人,吃饭的问题都显得艰难。丛飞念到初二的时候,每学期两块五的学费父母也拿不出来了,他辍学了。但是,我认为丛飞之所以成为现在这个丛飞,这种艰苦的家庭环境让他吸取的是另外一种营养。同时,他父母的那种特别的善良、那种乐善好施的美德,在他身上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丛飞八九岁的时候,家里吃饭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很好的保障时,父母就收养了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就是他爸爸住院的时候,同病房的一个病号去世了,这个孩子成为孤儿,他们就把这个孩子领回家了,她就是丛飞的姐姐。
马东:丛飞的姐姐,只比他大一岁。所以说,任何事情都不是孤立的,丛飞今天能有这样的壮举,从他的家庭环境里面能够找到根源。其实这也就是我们中华民族身上的传统美德,就这样一代一代地往下传承。
我觉得徐华的一系列报道,一方面从这个事迹中吸引了读者,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丛飞捐助的人以及跟丛飞之间的关系吸引了读者,您还有一篇题目叫《有点伤心但不后悔》,这是什么意思?
徐华:在丛飞资助的100多个孩子里面,大部分对他都是感恩的,但是也有个别人忘恩负义。他资助的大学生已经毕业了,每个月拿着比较高的工资,看到自己的恩人没钱治病,却很冷漠。我问丛飞,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样的想法?他说有一点伤心。我说你后悔吗?他说我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
马东:朱军你要是看到了那篇《有点伤心但不后悔》的文章,你会怎么看待那几个学生?
朱军:我觉得用一句最土的中国老百姓的话叫“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其实这些人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受到自己良心和道德的谴责。我相信丛飞在资助他们的时候没有想过要有任何的回报,但是同时我也相信,丛飞在心底里一定也希望他们成为一个乐善好施的、具有中国传统美德的人。
马东:在我的想像当中,深圳是一个市场化程度非常高的城市,在这样一个城市里面可能人们的生活节奏都非常快,大家都有很多事情在忙着,很多人都在忙着改善自己的生活。在这样一个城市里面,丛飞的故事引起了什么样的反响?
徐华:引起了很大的震撼。从《深圳特区报》4月12日对丛飞的第一篇报道登出之后,市民对他的爱心一直陪伴着丛飞,每天去看望他的人是医院最头痛的一件事,每天医院门口都围着大量的人,好多陌生人,不认识他的人,有坐轮椅来的,有盲人。当好多人听到医生说这样会打扰他治疗的时候,好多人说我们不想打扰他,我们只想看一看他,让他知道有这么多人关爱他就够了,所以好多人捐款不留名字,我们不想让他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就爱他,从他们心里激起了一种久别的感动。
《丛飞震撼》 第三部分后记
后记
1、蒋巍:
采访丛飞的过程中,我经常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我说,丛飞,你怎么会把我变得这样脆弱?
我说,丛飞,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见着贫困孩子就到处撒钱,这不是天使吗?
坐在一旁的徐华开玩笑说,不,他是魔鬼。
我说,丛飞,我不知道你是天使还是魔鬼,反正你不是人!
丛飞灿烂地、孩子气地笑了。
从青年时代做记者,后来当作家,许多年来采访、结识了难以计数的各路精英和命运多有坎坷的各类人物,但没有一个像丛飞这样,让我的眼泪崩溃似地奔流。泪水在采访中流,自然也就在写作中流。我不知道本书是否能够丰富而完整地展示出丛飞那伟大高洁的灵魂和精神世界,但我和徐华努力做了,而且做得很投入很真诚。
本书的写作,缘起于2005年7月中国作家协会的一次书记处会议。我因工作需要列席。会上,主持作协工作的金炳华先生谈到央视新近播出的丛飞访谈,不禁情动于怀,说他好几次被感动得泪下。书记处的其他衮衮诸公也都感触良多,议论纷生。
应当给丛飞写篇东西,来表达我们文学界对丛飞的敬意,同时也是向全社会彰扬丛飞精神,金炳华先生说。
我说,我去吧。
到达深圳之后,我才感觉有些为难。病中的丛飞身体孱弱,嗓音嘶哑,说话吃力,长时间的采访无异于折磨他一样,我不忍心。幸尔,在丛飞的病室外遇到徐华女士。聊起来,才知道她是我的哈尔滨老乡且又是当年的新闻界同仁。作为第一个发现并报道丛飞的记者,徐华对丛飞的经历和故事了如指掌。她告诉我,她本打算为丛飞写本书的,而且已经积累了大量素材和资料。为节省丛飞的时间和体力,为集中两人的智慧和提高效率,我和徐华不期然同时萌生了合作的念头。
徐华拿来了她手头上的所有资料。又经过前后数十天的进一步采访,在与徐华商妥写作提纲后,我带上笔记本电脑到了中国作协北戴河创作之家。秋天的海滨是寂静的。历经近一个月紧张而又激动的劳作,有了初稿。此后我把稿子带到深圳,请徐华修改,并请丛飞审定。其后又征求了几位专家的审读意见,做了进一步修订。终于,今天我和徐华可以把这本饱含热泪和激情的书送到读者面前了。
为此,我要向金炳华先生和中国作协书记处其他领导表示感谢,向服务热情周到的中国作协北戴河创作之家表示感谢,向审读本书初稿的傅溪鹏等几位专家表示感谢。此外,特别还要郑重感谢我的合作者徐华。是她首先发现并满怀深情地报道了丛飞的困境,是她把无钱治病的丛飞送进了医院,是她的一系列报道率先掀起了丛飞感动中国的热潮并使丛飞获得全社会的关爱与救助,是她在丛飞进行化疗、无法采访的最初几天,把我讲得一次次泪流满面,是她在本书写作过程中不仅提供了大量资料,还写出部分章节并提出许多好的建议。如果读者对本书有所嘉许,能在阅读本书时有所感动,那么徐华在报道丛飞和参与写作本书时所付出的努力以及她的激情与智慧,无疑是我们共同完成本书的重要基础和保证。
当然,我们所有的感动和激情,都来自于丛飞。正是他那博大无私的爱,以及他在病榻上一次次真诚的倾诉,让我们全身心地投入了本书的写作并同时完成了一次庄严的精神洗礼。
2005年10月于北京
2、徐华
2005年10月16日,时已深秋,深圳的夜晚依然保持着北方盛夏的温度。我坐在书房里,打开电脑准备完成与蒋巍先生的约定——为本书写一个后记,然后宣告这项为之忙碌了两个多月的工程完工。这时,电话响了,传来了丛飞兴奋但依然沙哑的声音:“今天是令我难忘的日子,我被评上全国十大社会公益之星了,要去北京领奖。几乎就在得到通知的时候,丹丹在深圳人民医院生下一个6斤多重的女儿。多好啊,今天我双喜临门!”丛飞说,得知婴儿平安降生的那一刻,他喜极而泣:“半年前我被宣布患晚期胃癌的时候,丹丹刚刚怀孕4个月,我多么担心这个可怜的孩子无缘与父亲见面啊。”
我的眼里顿时涌上泪花,为丛飞,更为他和邢丹来之不易的小女儿。今年5月,得知自己身患晚期胃癌后,丛飞曾苦苦哀求邢丹去做人工流产,因为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离去后把抚养孩子的全部重担都放在邢丹肩上。然而,邢丹却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哭着告诉他:“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再难再苦我都会将孩子生下来!”
坚强的丹丹在病房里一边照顾丈夫,一边孕育着他们的爱情结晶。她的腹部一天天隆起,面庞却一天天消瘦。每当进行孕期检查时,她站在那些满面红光、白白胖胖的孕妇中间,显得是那样的瘦弱、那样的憔悴、那样的弱不禁风。然而,她以令人难以想象的坚强走了过来。丛飞令人敬佩,邢丹同样令人敬佩。
说好了写后记只谈丛飞报道和这本书的创作,可还是情不自禁地又谈起了丛飞。作为第一个发现、报道丛飞的新闻记者,我是幸运的。我非常感谢《深圳特区报》的领导和同事们,如果没有他们强有力的支撑和帮助,我可能无法坚持长达4个多月的几乎是夜以继日的报道,更无法写出近20万字有关丛飞的新闻稿件。忘不了第一篇报道《有点伤心,但不后悔》见报的当天,副总编辑侯军先生马上给我打来电话,对报道给予充分肯定,并鼓励我一定要搞好后续报道。时任《深圳特区报》编委、专刊副刊中心副主任的邓自强先生也多次与我仔细商讨报道计划。此后,深圳报业集团党组书记、社长黄扬略也多次过问丛飞报道,一再要求采编部门要舍得版面,将丛飞的感人事迹挖深挖透,让丛飞的精神在全社会得到弘扬。回首那些难忘的日日夜夜,可以说,没有《深圳特区报》领导与同仁的鼎力支持与帮助,丛飞的报道和他的感人事迹就不可能获得如此广泛的影响。
发现丛飞是幸运的,能在丛飞的病房里见到蒋巍先生,也是一种幸遇。十几年前,我们都在哈尔滨新闻界工作,那时我还是一个黄毛丫头,而蒋巍先生已是颇有名气的记者、作家。那时我曾读过蒋巍的一些报告文学作品,洋溢在字里行间的那种激情那种文采,令我对他充满敬意。完全没有想到,十几年后,我们会在深圳人民医院丛飞病房外面的走廊上相遇。面对丛飞,我们一起为他热泪滚滚,一起为他心潮澎湃,一起为他牵肠挂肚。就在那一刻,我们决定合作,共同完成本书的创作,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让病榻上的丛飞尽早看到这本写他的书。如果他能为之一展笑容,那就是我们莫大的欣慰了。
2005年10月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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