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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进来!”说完又进了书房。老妈摸摸我的头说,“好好和大哥说话,不许顶嘴,知道吗?”我点了点头,心里做好了接受一场暴风雨洗礼的准备。我望了望黑炭和刘小好,他俩在阳台上择菜,没注意到我求助的表情,我只好硬着头皮进了书房。
大哥对着笔记本电脑噼噼啪啪地敲着一行行令我眼花缭乱的英文,我勾着脑袋,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好半天大哥才忙完,他转过身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温和地笑了笑,用那只打过我屁股的手摸了摸我光光的脑袋。大哥说,“振作点好不好?我们苏家可没有孬种!”大哥对我的态度令我深感意外,原本以为他会骂我个狗血淋头,没想到今天却如此亲切。我被大哥的关爱感动了,我抬起头望着大哥那张充满沧桑的脸,心里百感交集,我想,我再也不能让大家失望了。
第二部分 遇见周屿第11节 五马坪劳改农场
我和大哥谈了很久,我们一起回忆小时候挤在被窝里用脚相互取暖的情景,回忆我们一起为妈妈做生日蛋糕的情景,那些记忆深处里的手足之情让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令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亲情的可贵。
我和大哥有说有笑的从书房里出来时,嫂子一脸惊讶地望着我俩,她似乎从未见我哥俩这样亲热过。我心里想,我和我哥比赛撒尿的时候你鼻涕都还横着流呢,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和大哥轻手轻脚地推开老爸卧室的门,我探着脑袋望了一眼,老头子在床上睡得正香,嘴角的胡须随着轻轻的鼾声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着,估计正做什么美梦吧。
老头子三天没理我,但我知道他只是放不下架子,他老人家干了一辈子的纪检工作,养成了不苟言笑的德行,我一个当儿子的做错事哪能让他给我赔笑脸。这三天里我努力帮老妈吃饭的同时,还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法子逗老头子高兴。我把小时候得的奖状拿出来挂在我卧室的床头,还把老头子当年写的“书法”用一个精美的画框装起来,陈列在书房的正墙之上,我一边对着他的杰作作研摩观瞻状,一边全神贯注地试着去临摹。老妈见我走出了退学的阴影,乐得成天哼着小曲儿在客厅和厨房里转来转去的,一会儿给我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一会儿又给老头子沏一杯浓香四溢的龙井茶,除了大哥和嫂子已经回上海之外,家里似乎一派祥和。
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老头子终于与我签订了“谅解备忘录”,我向老头子保证了三条。
一、不得无故离开居住所在地,如若有特殊情况须向老爸老妈请示,在得到家庭领导的批准之后方可离开。
二、不得无故夜不归宿,保证每晚十点之前必须回家,否则剥夺进家门的权利。
三、不得无故喝酒,陪老头子应酬除外,但必须在酒后行使做儿子的职责,为老爸打洗脚水。
老妈兴高采烈地为我和老爸的和解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并邀请我大学里的哥们儿列席。虽然才分开短短几天,但那晚上我们大家都有点久别重逢的感觉。林原和大灰狼非常活跃,席间谈笑风生妙语连珠,逗得老头子那张黝黑的老脸笑得灿烂如花,用刘小好的话说就是——你老爸差点把脸都笑烂了。
7271晚餐之后我和兄弟们在我家楼下的草坪上围坐一圈,我对他们细说着这几日里的辛酸故事。当然,我略去了与周屿的床戏那一部分,只是林原在听我讲到周屿的时候,嘿嘿地坏笑了几声,我知道他小子在笑什么,只是我俩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点破。兄弟们见我重新振作了起来,都很为我高兴,一帮人七嘴八舌地骂着学校的为富不仁,赚了我们的钱不说,还将我们的锦绣前程毁得面目全非。似乎现在的大学生一个个都是愤青,丁丁猫说,“这所大学完全就是在磨灭我们的人性!”是啊!我们的青春原本激昂着满腔的热情,可是高墙上的天空却容不下我们灿烂的笑容,它将我们的凌云壮志扼杀在枯燥的学教之中,让我们无可适从地接受着成长的蹂躏。
黑炭一直没有说话,他是兄弟们中最寡言少语的一个,但在今晚大家都努力营造着一个快乐气氛的时候,他的沉默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终于,黑炭在大家都玩笑够了之后,问我,“你以后怎么打算?”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黑炭不适时宜的问题,有点手足无措。对于将来,其实我还没仔细想过,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绝对不会再回学校去了。这点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与其被关在笼子里临渊羡鱼,还不如到社会上接受一下生活的摧残,至少后者能让人在快意恩仇的同时,还能学到在社会中立足安身的本领。我的理想是做一个商人,不是大哥那种靠出卖学识起家的海归派学子,而是中国遍地开花的暴发户那种。气氛顿时有点沉闷,我不想让大家难受,所以故作轻松地对大家说,“我以后就做个作家,等你们出名了专门给你们写传记,估计不能流芳百世也能大红大紫一下吧!”
“哎哟!未来的大作家,我们支持你,希望你也能像那个什么什么美的作家一样,让全中国的女人都为你高潮迭起!”大灰狼语不惊人誓不休,他一脸淫笑着躺在草坪上,撅起屁股作卖春状。大灰狼的打趣让大家又玩笑起来,林原脱下裤子,要我在他屁股上签名,说是以后要让我的女读者们因为我的大名都来舔他的小屁屁。大家胡乱地笑做一团。
那个傍晚,我们的笑脸映红了天边的晚霞,血红的云彩在天边张扬出青春的昂然。我们注定是枯涩的一代。从生理上的成熟走向心理上的成熟,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像那醉人的晚霞一样,是血色的代价!在家闭门思过的日子实在难受,过了一周,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决定去看鲍帅。
老妈告诉我说,鲍帅被关在四十公里外的五马坪劳改农场。在征得老头子的同意之后,我带着一大堆水果和两条玉溪去了五马坪劳改农场。
为了不让我那颗光头引起误会,我出门的时候戴了顶棒球帽。武警就是武警,一点没有派出所里小警察的市侩,并不问我是谁,只是查看了我的身份证和会客登记之后就对我放行了。一路上经过几处劳动工地,无数个彪形大汉对我手中的水果垂涎欲滴。有个一脸横肉的家伙趁看守不注意,丢下手中的麻袋,横眉怒眼地对我说,“我吃点儿!”吓得我撒腿就跑,一不小心落下两个橘子,滚出去老远,几个犯人恶虎扑食般抢在一块儿,那场面令人不寒而栗。
见到鲍帅的第一反应是他胖了。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问才知,原来是被人揍的。
“狱警也打人?”我对鲍帅的遭遇深表同情。
鲍帅显得很轻松,似乎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很平静地对我说,“是队长打的。”
队长殴打犯人,这还得了!我忿忿不平地要给老头子打电话,被鲍帅劝住了。鲍帅说,“不是那个队长,是另外一个队长。一个判了无期的劳改犯,他是我们队的老大,大家都叫他队长。”我听鲍帅说那话的时候怎么都感觉有点像在听故事,看来那些港片还是没白看,至少让我懂得了生活与艺术的真实性,从来都是惊人的一致。
“你去看过我妈没有?”鲍帅迫不及待地问我,我惭愧地低下头,不敢正视鲍帅的眼睛。我没敢对鲍帅说我离家出走的事,我怕他骂我。鲍帅见我避而不答,黯然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我真他妈不是人!
“我被停学了。”我还是如实道出了我的苦衷。
鲍帅看了我一眼,神情很忧伤。
那种神情让我心痛,需要内疚的人是我,而不是鲍帅。
“是因为我的事吗?”鲍帅问我。
“不是,是因为补考。”鲍帅的问题令我更加惭愧,他明明是因为我才坐牢的,他却说是他的事。我无力的语气令气氛更加尴尬。我想,我无法用言语来安慰眼前的鲍帅。
离开五马坪劳改农场的时候,我除了把水果和香烟留给鲍帅外,还把身上的几百块钱全给了他,我说,这两条烟你给队长吧,这些钱你留着自己买烟抽。我怕他又挨打。
鲍帅感激地望着我,欲言又止。我俩拥抱了一下,却被狱警一声喝令分开了。鲍帅说,“记得去看我妈!”我含着泪点点头,然后目送着他被狱警带回了号房。
回到家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向老头子要钱,他先是不答应,后来在老妈的敦促之下,才发了两千大洋。我没想到老头子一下会这么大方,夜里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想,明天我给鲍妈妈买点什么呢?
我还没进鲍帅家的大门,就被鲍帅的老爸给轰了出来。鲍大叔凶神恶煞的样子像个杀猪的刀客,举着板砖从家门口一直追了我两条街,吓得我落荒而逃一口气没歇狂奔不止。汗水一直从背心流到裤裆,冰冰凉的像下河洗了个澡。跑了好一会儿,终于摆脱了鲍大叔的追杀,我躲在电线杆子下气喘吁吁地好半天还惊魂不定,当时我就对自己说:“有空得练练长跑了,今天差点就成他鲍家的大饼肉馅儿了。”
鲍大叔是个粗人,属于那种一字都写不直的标准文盲,文革时不知让他怎么个鼓捣法,居然给混上了个革委会副主任的官儿,在那个动乱却不淫乱的年代着实风光了一把。文革结束后,鲍大叔也学人家下海折腾电器,恰好那会儿赶上改革开放前投机倒把的大好时机,他狠狠地淘了一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金子,没几年就发了。鲍叔胖了,走路有了风度,但就是人没气度。记得有次开家长会,都快散会的工夫了,鲍大叔手持扫帚从教室后排刷地站了起来。他一语惊人,“你个狗屎老师,我儿咋个还是最后一名?”当时全场鸦雀无声,鲍帅在窗外气得脸都绿了,老师见鲍叔那架势,吓得直接就奔了校长室。后来这事儿成了鲍帅学习的最大动力,说是再也不能让他老子在学校拿扫帚当大旗了。从此,鲍叔在我心里的印象就铁一般的烙下了——粗人一个!
如果说我和鲍帅的友谊开始于小时候一起偷窥女厕所的话,那么我家和鲍家的恩怨却是我和鲍帅都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结下了。小时候的鲍帅还没我高,每次翻墙都是我搭人梯他扮猴子。那次翻女厕所也不例外,我稳稳地在下面蹲着马步,他在上面看得两眼发直,那小子看上了瘾就不肯下来,我在下面熬不住了,一把将他摔了个狗吃屎,他一声尖叫,引来了女厕所里一群阿姨姐姐,于是,我和鲍帅就在众妇女同胞的押送下给送到了学校。后来的结果不言而喻,我俩从默默无闻的笨小孩一下便成了名声在外的大红人,我俩的大名那时响彻了半个城。因为我们偷看的女厕所可是市政府办公楼里的女厕所,没法不出名。不过那时候小,没受到什么处分,自然也就没觉得羞耻,加上脸皮又厚,还是照样上学迟到,放学满街瞎跑。可是自打我和鲍帅偷看女厕所被抓了现行之后,老爸就不准我和鲍帅一起玩儿了,老爸的原话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打地洞。咱们姓苏的人永远不跟他姓鲍的玩儿!”我那时不明白老爸说那话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个什么生什么的比喻很好玩,就对鲍帅说了,谁知鲍帅告诉我说他爸也对他说那话,叫他别跟我玩儿,还说什么“黑脸汉的儿子屁眼一样是黑的”什么的来着。我不懂什么叫黑脸汉,回家问老头子,老头子大发雷霆,抡起鸡毛掸子就给我扫了过来,老妈赶紧拦住,说老头子你在外面得罪了人拿孩子出什么气,老头子熄了火,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出门遛狗去了。老妈告诉我说,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跟鲍叔结下了梁子,那会儿鲍叔当着官,老爸是黑五类,鲍叔没少给老头子穿小鞋,而且给老头子起了一绰号——黑脸汉!难怪老头子会对鲍叔怀恨在心,原来他们早是冤家了。
鲍叔捣腾电器发了财之后,自个儿开了家商场,正赶上中国人大步流星奔小康的好年头,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资本越积越多,鲍叔就又开始学人家炒股。他做生意虽然是把好手,炒股票却是霉运当头,一路亏损。偏偏鲍叔又是个倔脾气,不肯服输,折腾了几年,赔了个精光,把商场给卖了不说,还欠下一屁股的债。现在无事可做,成天在家饮酒作乐,追忆一下当年风光无限的日子,自我陶醉一把。
第二部分 遇见周屿第12节 成熟与幼稚的区别
记得前年夏天,鲍叔在公园里遇见老头子,俩老头扎在人堆里看人家下象棋。人家玩家都没较上劲儿,他俩却在旁边吵红了眼,结果俩老头谁也不服谁,从年轻时的革命形势扯到WTO国际规则,从鲍家的家族历史扯到我们苏家的三亲六戚,半天没分出个输赢,弄得不欢而散不说,还新仇旧恨一并记在了心头,从此以后见面都绕道儿走,谁也不想见着谁。
老头儿们一旦犯倔就像个孩子,跟谁都能较上劲儿,而孩子一旦长大了,却什么都能包容。我和鲍帅依旧好得像亲兄弟,有钱就一起泡网吧,没钱就一起想办法弄钱,那些瞒着俩老头的友谊让我们很快乐,有一种偷袭成功的快感,这种快感一直持续到我们上大学分开后。因为空间的距离,我们才有一些疏远,但我们彼此都当对方是儿时最好的伙伴,不管将来会怎样,我们一直不会背叛。
鲍家小院儿是鲍叔当年辉煌的惟一见证,虽然早被林立的高楼掩埋在城市的森林中,但那不俗的气派和独门独户的院墙有点儿像北京的四合院,给人庄重的感觉。我在鲍家门口徘徊了老半天,心想怎么才能引开鲍叔,来个调虎离山,好混进去看看鲍妈妈。虽然鲍叔因为我家老头子的缘故,恨屋及乌,外加鲍帅的落难又是因我而起,所以他会对我恨之入骨;但我知道,鲍妈妈可是喜欢我的,就跟我妈喜欢鲍帅一样,小时候她们没少背着俩老头给我们钱买漫画书看。而且鲍妈妈每次给鲍帅买好吃的,总不忘了嘱咐鲍帅上学的时候给我捎一份儿。母亲就是那样,她们永远都是爱孩子的,自己的孩子,孩子的伙伴儿,在她们眼里,都是自己的孩子。
回忆起鲍妈妈的慈祥,我心里酸酸的。我想,无论如何要进去看看鲍妈妈,哪怕被鲍叔打破头,我也得进去。我打通林原的电话,要他速速带两个美女来救急。林原问我在哪家宾馆多少号房?我说房你个脑袋,老子在大街上,人民南路鳄鱼天使雕像那儿,我要你带俩小妹妹来演一出戏。林原狂笑,问我什么时候改行做导演了?我说你丫少给老子贫嘴,立马把人给我押来,晚上请你喝“猫尿”!林原领过军命,挂电话的时候不忘揶揄我一句,我马上去“温纱宫”给你拉一车小姐来,随你挑!
林原果真拉了一车小姐来,不过是摩托车,那小子骑了辆小木兰载着俩小姑娘风尘仆仆地赶来。林原取下头盔对我说,“老大,按你的吩咐,咱们院艺术团的大明星,你给安排角色吧!”我嘴里啃着冰激凌,含糊地瞅了眼那两个小丫头,一个像苹果,一个像香蕉,都是发育严重失衡的那种,这样的妹妹在街边一抓一大把,就是拍电影,充其量也就是演个小配角儿的那种。不过这样的长相却正合我意,不漂亮也不丑,普通的演员才是最好的演员。我把接下来要上演的剧情简单给两位小妹妹作了一下介绍,然后发给她俩一人一张四人头的票子。我说,“别演砸了,弄好了晚上我再请二位宵夜。”两位小妹见我出手大方,答应得极其爽快,说一定认真贯彻执行我的方针政策。我大笑,心想,有钱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我和林原躲在鲍家对面的小商店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静观事情的变化。
两位小妹按我的指示一前一后敲开了鲍帅家的大门,远远看见鲍叔似乎很不乐意的样子,但还是将两位小姑娘引进了家门。我和林原击掌一笑。大功告成。
过了一会儿,鲍叔和两个小妹妹出来了。鲍叔穿了件黑色的西服,戴一副硕大的墨镜,大热天的他那身打扮让人觉得像个蹩脚的黑社会老大,实在是憨态可掬。看着鲍叔和俩小妹走远之后,我赶紧溜进了他们家门,让林原在外面把风。
其实我这出戏演得非常简单,就是让两位小妹妹冒充鲍帅学校的学生会干部,她们专程从成都赶来鲍帅家了解情况,并代表同学和学校慰问一下鲍大叔和鲍大妈。所以两位小妹妹就理所当然地以和鲍叔谈谈鲍帅的学籍事宜为由把鲍叔骗出了门。这把戏明眼人一下就能看穿,但糊弄一下鲍大叔还是没问题的。我想以后我要是找不着工作,就去当骗子。上次骗卿宴用的是这把戏,这次骗鲍叔用这招还是再试不爽。想想真是有意思,其实每个人生来就是骗子,只是高尚的人骗钱财,卑鄙的人骗感情罢了。我就是卑鄙的那种,我骗不到钱财,所以只好欺骗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