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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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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的报告都能很快地送到我的手里,因为它们一到贝克街马上就被送到库姆·特雷西来了。那些报告对我有极大的帮助,特别是有关斯台普吞身世的碰巧是真实的那篇。我已能证明就是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了,并且总算准确地知道了我应当怎样去了解。那个逃犯和他与白瑞摩之间的关系确曾使案情相当复杂化起来,这一点已被你用很有效的办法澄清了,虽然我也通过自己的观察得到了同样的结论。

“当你在沼地里发现了我的时候,我已把全部事实都弄清了,可是我还没有足以拿到陪审官面前去的罪证,甚至那晚斯台普吞企图谋杀亨利爵士,但结果却杀死了不幸的逃犯的事实都难以证明他有杀人罪。看样子除了当场捉他之外是别无他法了,而要这样做,咱们就得利用亨利爵士作为诱饵,使他处于单身行路和显然受不到任何保护的状况之下。咱们就这样做了,虽然使咱们的委托人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可是咱们终于凑全了罪证,并把斯台普吞驱向了毁灭。使亨利爵士暴身于危险之中,我承认,这只能说是我在处理此案过程之中的一大缺点,可是咱们无法预知,那畜生竟会显出那样可怕和骇人欲绝的样子,咱们也无法预知那使它能那么突然地向我们窜来的大雾的出现。咱们的任务的完成是付出了代价的,可是专家摩梯末医生向我保证说,这一代价的影响只是暂时的。一次长途旅行,不仅能够恢复咱们朋友深受打击的神经,并能医治他那心灵上的创伤,他对那位女士的爱情是深挚的。对他说来,在这件倒霉的事情里,最使人伤心的就是,他竟也受了她的骗。

“现在剩下需要说明的就是她在此中所扮演的角色了。无疑地,她是受着斯台普吞的左右的。其原因也许是爱情,也许是恐惧,更可能是两样都有,因为这决不是两种不可以同时存在的感情。这种控制的力量,至少是绝对有效的,在他的命令之下,她同意了装作是他的妹妹,虽然在他想要使她直接参加谋杀的时候,也发现了他对她的控制力还是有限的。

只要不把她的丈夫牵连进去,她就准备去警告亨利爵士,而且她也曾一再地确想这样做。看来斯台普吞似乎还有着嫉妒心,当他看到准男爵向女士求婚的时候,虽然这一点也是在他自己的计划之内,他还是忍不住要大发雷霆地出面干涉,这样一来就把他聪明地靠着强自抑制而掩盖起来的火暴性格暴露出来了。他用笼络感情的办法使亨利爵士经常到梅利琵宅邸来,以便早晚能获得他所期望的好机会,可是在事情危急的那一天,他太太突然和他对立起来。她已稍知那逃犯死亡的事,而且她也知道,亨利爵士来吃晚饭的那一傍晚,那只猎狗就关在外边的小屋里。她谴责了她丈夫预谋要干的罪行;他狂怒了,他第一次向她透露他已另有所爱。她那往日的柔顺突然变成了深深的仇恨,他看得出来,她会将他出卖的,因此他就把她捆了起来,以免她一得机会就去警告亨利爵士,无疑地,他是希望当全乡的人都把准男爵的死归之于他家的厄运的时候——他们当然会这样想——他就能争取他太太接受既成事实,并要她保守秘密了。在这个问题上,我想,无论如何他是打错算盘了,即使咱们不到那里去,他的命运也同样是注定了的。一个有着西班牙血统的女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宽恕这样的侮辱的。我亲爱的华生,不参考摘记,我是无法更详细地给你叙述这一奇异的案件了。我不知道是否还剩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解释到。”

“他是不能指望用他那只可怕的猎狗,象弄死老伯父那样地吓死亨利爵士的。”

“那畜生很凶猛,而且只喂得半饱。它的外表即使没有把它所追踪的人吓死,至少也能使他丧失抵抗力。”

“当然了。还剩下一个难题。如果斯台普吞继承了财产,他怎样来解释这样的事实呢:他——继承人——为什么一直更名改姓地隐居在离财产这么近的地方呢?他怎么能要求继承权而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和要求进行调查呢?”

“这是一个绝大的困难,想要让我去解决这个问题,恐怕你是要求过高了。过去和现在的事我都调查过了。可是一个人将来会怎么样,这倒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斯台普吞太太曾经几次听到她丈夫谈论这个问题,有三条路可走:他也许要从南美洲要求继承这份财产,让当地的英国当局证明他的身份,这样可以根本不来英格兰就把财产弄到手;或者住在伦敦的短时期内采取隐蔽身份的办法;或者,还许找一个同谋,带着证明文件的证物,证明他的继承人的身份,可是对他收入的一部保留所有权。根据咱们对他的了解,他总是能设法解决这些困难的。啊,我亲爱的华生,咱们已经干了几个星期严肃认真的工作了,我想,咱们还是换换口味,今晚想些愉快的事吧。我在虞格诺戏院订了一个包厢。你听过德·雷兹凯[让·德·雷兹凯:波兰歌剧演唱家,1853年生于华沙。——译者注]演的歌剧吗?请你在半小时之内穿戴好,途中咱们还可以到玛齐尼饭店吃晚饭呢。”

第三卷

恐怖谷 第一部 伯尔斯通的悲剧(一)警告

“我倒以为……”我说。

“我应当这样做,“福尔摩斯急躁地说。

我自信是一个极有耐性的人;可是,我得承认,他这样嘲笑地打断我的话,的确使我有点不快。因此我严肃地说:“福尔摩斯,说真的,你有时真叫人有点难堪啊。”

他全神贯注地沉思,没有即刻回答我的抗议。他一只手支着头,面前放着一口未尝的早餐,两眼凝视着刚从信封中抽出来的那张纸条,然后拿起信封,举到灯前,非常仔细地研究它的外观和封口。

“这是波尔洛克的笔迹,“他若有所思地说,“尽管我以前只见过两次波尔洛克的笔迹,我也毫不怀疑这小条就是他写的。希腊字母ε上端写成花体,这就是它的特色。不过,这要真是波尔洛克写的,那它就一定有极为重要的事了。”

他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对我说的,可是这番话却引起了我的兴趣,使我的不快为之烟消云散。

“那么,波尔洛克是什么人呢?”

“华生,波尔洛克是个假名,它不过是一个人的身分符号而已;可是在它背后却是一个诡计多端、难以捉摸的人物。在前一封信里,他直言不讳地告诉我,这不是他的名字,并且公然向我指出,要想在这大都会的茫茫人海中去追踪他是徒劳无益的。波尔洛克之所以重要,并不在于他本身,而在于他所结交的那个大人物。你想想看,一条鲭鱼和一条鲨鱼,一只豺狼和一头狮子——总之,一个本身虽不是了不起的东西一旦和一个凶恶的怪物携起手来,那会怎么样呢?那怪物不仅凶恶,而且阴险至极。华生,据我看来,他就是这样一个怪物,你听说过有个莫里亚蒂教授吗?”

“那个著名的手段高超的罪犯,在贼党中的名声犹如……”

“别说外行话,华生,“福尔摩斯不赞成地嘟囔着。

“我是想说,犹如在公众中一样默默无闻。”

“妙!你真有过人的机灵!”福尔摩斯大声说道,“真没想到你说起话来也富有狡黠的幽默腔调呢。华生,这我可要小心提防着点呢。可是把莫里亚蒂叫做罪犯,从法律上讲,你却是公然诽谤——这正是奥妙之所在!他是古往今来最大的阴谋家,是一切恶行的总策划人,是黑社会的首脑,一个足以左右民族命运的智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是一般人对他却毫无怀疑,他从未受到任何指摘,他的善于处世为人和厌恶自我表现的风度又是那么令人钦佩。因此,就凭你说的这几句话,他就可以把你拖上法庭,罚你一年的年金去抵偿他的名誉损失。他不就是《小行星力学》这部书的驰名作者么?这部书上升到纯数学罕有的高度,据说科学界没有人能对它提出什么批评。这样的人,是可以中伤的么?信口雌黄的医生和受人诽谤的教授——这就是你们两人将分别得到的头衔!那可真是个天才呢,华生,可是,只要那些小爪牙弄不死我,我们就总有一天会得胜的。”

“但愿能看到这一天!”我热诚地欢呼道,“可是你刚才提到波尔洛克……”

“噢,不错,这个所谓的波尔洛克是整个链条中的一环,离它连接着的那个庞然大物并不远。波尔洛克不是十分坚固的一环——这只是咱俩之间这样说罢了。就我所能测到的来说,他是这个链条中唯一的薄弱环节。”

“可是一环薄弱,全局也不能坚固啊!”

“一点不错!我亲爱的华生。因此,波尔洛克就非常重要了。他还有点起码的正义感,我又偶尔暗地里送给他一张十镑的钞票,在这一点适当的鼓励下,他已经有一两次事先给我送来了有价值的消息,其所以很有价值,因为它能使我预见并防止某一罪行,而不是让我事后去惩办罪犯。我毫不怀疑,如果手头有密码,我们就能发现这正是我上面说过的那种信。”

福尔摩斯又把那张纸平铺在空盘子上,我站了起来,在他身后低头注视着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文字排列如下:

534 C2 13 127 36 31 4 17 21 41

DOUGLAS 109 293 5 37 BIRLSTONE

26 BIRLSTONE 9 47 171

“福尔摩斯,你从这些字能得出什么结论呢?”

“很明显,这是想用来传达秘密消息的。”

“可是没有密码本,密码信又有什么用呢?”

“在这种情况下,是完全没有用的。”

“为什么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呢?”

“因为有许多密码,在我读起来,就象读报纸通告栏里的山海经一样容易。那些简单的东西对人的智力来讲,只能使人感到有趣,而不感到厌倦。可是这次就不同了,它显然指的是某本书中某页上的某些词。只要不告诉我是在哪本书的哪一页上,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那为什么又要道格拉斯(DOUGLAS)和伯尔斯通(BIRLSTONE)两个字呢?”

“显然是因为这本书上没有那两个字。”

“那他为什么不指出是哪本书呢?”

“亲爱的华生,你有天赋的机智、生来的狡黠,使你的朋友们都感到高兴;就凭这点机智,你也不至于把密码信和密码本放在同一信封里。因为信件一旦投递错了,那你就败露了。象现在这样,只有两封信都出了差错,才能出乱子。我们的第二封信现在已经该到了,如果未来的那封信里不给我们送来解释的文字,或者更可能的是,查阅这些符号的原书,那才使我奇怪呢。”

果然不出福尔摩斯所料,过了几分钟,小仆人毕利进来了,送来了我们所期待的那封信。

“笔迹相同,“福尔摩斯打开信封时说,“并且竟然签了名,“当他展开信笺的时候,兴高采烈地接着说,“喂,华生,咱们有进展了。”可是他看完信的内容以后,双眉又紧锁起来。

“哎呀,这可太使人失望啦!华生,恐怕我们的期待都要变成泡影了。但愿波尔洛克这个人不会遭到不幸。

“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

这件事我不愿再干下去了。这太危险了,他怀疑我了。我看得出来他怀疑我了。当我写完通信地址,打算把密码索引送给你时,他完全意想不到地来了。幸亏我把它盖住了。要是他看到了的话,那对我就非常不利了。可是我从他目光里看出不信任的神色来,请你把上次寄去的密码信烧了吧,那封信现在对你没有用处了。

弗莱德·波尔洛克“”

福尔摩斯用手指搓弄着这封信,坐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凝视着壁炉。

“也许这并没有什么。也许只不过是他作贼心虚罢了。他自觉是贼党中的叛逆者,所以可能从那个人的眼光里看出了谴责的神色。”福尔摩斯终于说道。

“那个人,我想就是莫里亚蒂教授吧。”

“一点不差!他们那一伙人,不管谁只要一提到“他“,都知道指的是谁。他们全体只有一个发号施令的“他“。”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哼!这倒是个大问题。当有一个欧洲第一流的智囊在与你作对,而他背后还有黑社会的一切势力,那就什么都可能发生了。不管怎么说,咱们的朋友波尔洛克显然是吓胡涂了——请你把信纸上的笔迹和信封上的比较一下看。这说明,信封上的字是那个人突然来访前写的,所以清楚而有力,可是信纸上的字就潦草得几乎看不清楚了。”

“那他何必写这封信呢?索性放下不管就算了。”

“因为他怕那样一来,我就会去追问他,给他找麻烦。”

“不错,“我说,“当然了,“我拿起原来用密码写的那封信,皱着眉头仔细看着,“明知这张纸上有重大秘密,可是又毫无办法去破译它,简直把人急疯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推开他一口没尝过的早餐,点着了索然乏味的烟斗,这是他默然沉思时的伴侣。”我很奇怪!”他把身子仰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天花板,说道,“也许你那马基雅维里的才智,漏过了一些东西。让我们靠单纯推理来考虑一下①这个问题吧。这个人编写密码信的蓝本是一本书。咱们就从这点出发吧。”

“相当没把握的出发点啊。”

“那末让咱们看看能不能把范围缩小一点吧。当我把思想集中到它上面的时候,这件事就似乎不是那么莫测高深了。关于这本书,我们有什么可供查清的迹象没有呢?”

“一点也没有。”

“嗯,嗯,未必完全糟到这个地步。这封密码信,开始是一个大534,不是吗?我们可以假设,534是密码出处的页数。那么我们这本书就是一本很厚的书了。这样我们就多少有所进展了。关于这本厚书的种类,我们有些什么别的可以查明的迹象没有呢?第二个符号是C2,你看它是什么意思呢?华生。”①马基雅维里系意大利政治家兼历史学家。——译者注

“当然是说第二章了。”①

“不见得是这样,华生。我相信你会同意我的理由的:既然已经指出了页码,那章数就无关紧要了。再说,假如534页还在第二章,那第一章就一定长得令人吃不消了。”

“代表第几栏!”我喊道。②

①②英文的章为Chapter,栏为Column,均以字母“C“开头。——译者注

“高明,华生。今天早晨,你真是才华横溢呀。如果它不是第几栏,那我可就真是误入歧途了。所以现在你看,我们设想有一本很厚的书,每页分两栏排印,每一栏又相当长,因为在这信中,有一个词的标数是二百九十三。现在我们的推理是否到顶了呢?”

“恐怕是到顶了。”

“你太小看自己了,我亲爱的华生。让你的智慧再放一次光芒吧。再动一动脑筋看!如果这本书是一本不常见的书,他一定早已寄给我了。在他的计划遭到挫败以前,他没有把书寄给我,只是打算通过信件把线索告诉我。他在信中是这样说的。这就足以表明,这本书一定是他认为我自己不难找到的。他有这样一本,所以料想我也会有。总之,华生,这是一本很普通的书。”

“你的话听起来确实合情合理。”

“所以我们已经把探讨的范围缩小到一本厚书上了。书分两栏排印,并且是一本常用的书。”

“圣经!”我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

“好,华生,好!可是,如果你不见怪的话,还不够十分好。即使我接受对我的赞扬,我也不会列举出一个莫里亚蒂党徒手边不大会有的书来。此外,《圣经》的版本那么多,很难设想两个版本页码都相同。这本书显然是版本统一的书。他知道他书上的534页肯定和我书上的534页完全相同。”

“可是符合这种条件的书却很少呢。”

“一点也不错,我们的出路恰恰就在这里。我们的查找范围又缩小到版本统一而又人人都会有的一本书了。”

“肖伯纳的著作!”

“华生,这还是有问题的。肖伯纳的文字洗炼而简洁,但词汇量有限。其词汇很难选择用来传递普通消息。我们还是把肖伯纳的著作排除吧。由于同样的理由,我看字典也不适合。那么还有什么书籍呢?”

“年鉴!”

“太好了,华生!如果你没有猜中要害,那我就大错特错了!一本年鉴!让我们来仔细考虑一下惠特克年鉴的条件吧。这是本常有的书。它有我们需要的那么多页数,分两栏排印,虽然开始词汇很简练,如果我没记错,它快到结尾时就很罗嗦了。”福尔摩斯从写字台上拿起这本书来,“这是第534页,第二栏,我看这是很长的一栏,是讨论英属印度的贸易和资源问题的。华生,请你把这些字记下来!第十三个字是“马拉塔“,我担心这不是一个吉利的开始,第一百二十七个字是“政府“,虽然这个字对我们和莫里亚蒂教授都有点离题,但至少还有点意义。现在我们再试试看。马拉塔政府做了些什么呢?哎呀,下一个字是“猪鬃“。我的好华生,咱们失败了!这下子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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