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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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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严肃地望着那个侦探。

“从那时起,我常常和她见面,“巴克回答道,“至于我和她见面,那是因为你不可能去拜访一个朋友,而不认识他的妻子。假使你想象其中有什么牵连……”

“巴克先生,我什么也没有想象。凡是与这案件有关的每一件事,我都有责任查问。不过,我不打算冒犯你。”

“有些责问就是无礼的,“巴克怒气冲冲地答道。

“这只不过是我们需要了解一些事实,弄清这些事实对你和大家都有好处。你和道格拉斯夫人的友情,道格拉斯先生完全赞成吗?”

巴克脸色更加苍白,两只有力的大手痉挛似地紧握在一起。

“你没有权力问这样的问题!”他大声喊道,“这和你所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我一定要提这个问题。”

“那么,我拒绝回答。”

“你可以拒绝回答,不过你要知道,你拒绝回答本身就是回答,因为你如果没有需要隐瞒的事,你就不会拒绝回答了。”

巴克绷着脸站了一会儿,那双浓重的黑眉皱起来,苦思不已。然后他又微笑着抬起头来说道:“嗯,不管怎么说,我想诸位先生们毕竟是在执行公事。我没有权力从中阻梗。我只想请求你们不要让这件事再去烦扰道格拉斯夫人了,因为她现在已经够受的了。我可以告诉你们,可怜的道格拉斯就是有一个缺点,就是他的嫉妒心。他对我非常友爱——没有人对朋友比他对我更友爱了。他对妻子的爱情也非常专一。他愿意叫我到这里来,并且经常派人去找我来。可是如果他的妻子和我一起谈话或是我和他妻子之间好象有些互相同情的时候,他就会大发醋劲,勃然大怒,马上说出最粗野的话来。我曾不止一次为此发誓不再到这里来。可是事后他又给我写信,向我表示忏悔,哀求我,我也只好不计较这些了。不过,先生们,你们可以听我说一句结论性的话,那就是,天下再也没有象道格拉斯夫人这样爱丈夫、忠诚于丈夫的妻子;我还敢说,天下也没有比我更忠诚的朋友了。”

话说得热情洋溢、感情真挚,然而警官麦克唐纳还是没有转移话题,他问道:“你知道死者的结婚戒指被人从手指上取走了吧?”

“看来象是这样,“巴克说道。

“你说“看来象“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这是事实啊。”

巴克这时看来有些惊惶不安和犹豫不决。他说道:“我说“看来象“,意思是,说不定是他自己把戒指取下来的呢。”

“事实是戒指既然已经不见了,不管是什么人取下的,任何人都会由此想到一个问题:这婚姻和这桩惨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巴克耸了耸他那宽阔的肩膀。

“我不能硬说它使人想起什么,“巴克答道,“可是如果你暗示:这件事不管是什么理由,可能反映出不利于道格拉斯夫人名誉的问题的话,“一瞬间,他双目燃起了怒火,然后他显然是拚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那么,你们的思路就算是引入歧途了。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

“我想,现在我没有什么事要问你了,“麦克唐纳冷冷地说道。

“还有一个小问题。”歇洛克·福尔摩斯提问道,“当你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桌上只是点着一支蜡烛,是吗?”

“对,是这样。”

“你就从烛光中看到了发生的可怕事情吗?”

“不错。”

“你就马上按铃求援了吗?”

“对。”

“他们来得非常快吗?”

“大概在一分钟之内就都来了。”

“可是他们来到的时候,看到蜡烛已经熄灭,油灯已经点上,这似乎有点奇怪吧。”

巴克又现出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福尔摩斯先生,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奇怪的,“停了一下,他才答道,“蜡烛光很暗,我首先想到的是让屋子更亮一些。正好这灯就在桌子上,所以我就把灯点上了。”

“你把蜡烛吹灭的吗?”

“是的。”

福尔摩斯没有再提什么问题。巴克不慌不忙地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转身走出去。我觉得,他的行动似乎反映着对立情绪。

警官麦克唐纳派人给道格拉斯夫人送去一张纸条,大意是说,他将到她卧室去拜访,可是她回答说,她要在餐室中会见我们。她现在走进来了,是个年方三十、身材颀长、容貌秀美的女子,沉默寡言,极为冷静沉着。我本以为她一定悲惨不安、心烦意乱,谁知却完全不是那样。她确实面色苍白而瘦削,正象一个受过极大震惊的人一样,可是她的举止却镇静自若,她那纤秀的手扶在桌上,和我的手一样,一点也没有颤抖。她那一双悲伤、哀怨的眼睛,带着异常探询的眼光扫视了我们大家一眼。她那探询的目光突然转化成出 其不意的话语,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发现么?”

这难道是我的想象么?为什么她发问的时候带着惊恐,而不是希望的口气呢?

“道格拉斯夫人,我们已经采取了一切可能的措施,“麦克唐纳说道,“你尽可放心,我们不会忽略什么的。”

“请不要吝惜金钱,“她毫无表情、心平气和地说道,“我要求你们尽一切力量去查清。”

“或许你能告诉我们有助于查清这件案子的事吧?”

“恐怕说不好,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们。”

“我们听塞西尔·巴克先生说你实际上没有看到,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到发生惨案的屋子里面去,对吗?”

“没有去,巴克让我回到楼上去了。他恳求我回到我的卧室去。”

“确实是这样,你听到了枪声,而且马上就下楼了。”

“我穿上睡衣就下楼了。”

“从你听到枪声,到巴克先生在楼下阻拦你,中间隔了多少时候?”

“大约有两分钟吧,在这样的时刻是很难计算时间的。巴克先生恳求我不要前去。他说我是无能为力的。后来,女管家艾伦太太就把我扶回楼上了。这真象是一场可怕的恶梦。”

“你能不能大体上告诉我们,你丈夫下楼多久你就听到了枪声?”

“不,我说不清楚。因为他是从更衣室下楼的,我没有听到他走出去。因为他怕失火,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在庄园里绕一圈。我只知道他唯一害怕的东西就是火灾。”

“道格拉斯夫人,这正是我想要谈到的问题。你和你丈夫是在英国才认识的,对不对?”

“对,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

“你听到他讲过在美洲发生过什么危及到他的事吗?”

道格拉斯夫人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才答道,“对,我总觉得有一种危险在时刻威胁着他,但他不肯与我商量。这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我,顺便说一句,我们夫妻一向无比恩爱,推心置腹,而是因为他不想叫我担惊受怕。他认为如果我知道了一切,就会惊惶不安。所以他就不声不响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道格拉斯夫人脸上掠过一丝笑容,说道:“做丈夫的一生保守着秘密,而热爱着他的女人却一点也觉察不出,这可能吗?我是从许多方面知道的:从他避而不谈他在美洲生活的某些片段;从他采取的某些防范措施;从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某些言语;从他注视某些不速之客的方式。我可以完全肯定,他有一些有势力的仇人,他确知他们正在追踪他,所以他总是在防备着他们。因为我深信这点,所以这几年来,只要他回来得比预料得晚,我就非常惊恐。”

“我可以问一句吗?”福尔摩斯说道,“哪些话引起你注意呢?”

““恐怖谷“,“妇人回答道,“这就是我追问他时,他用的词儿。他说:‘我一直身陷“恐怖谷“中,至今也无从摆脱。”“难道我们就永远摆脱不开这“恐怖谷“了吗?”我看到他更失常时曾这样问过他。他回答说,“有时我想,我们永远也摆脱不了啦。””

“你想必问过他,‘恐怖谷“是什么意思吧?”

“我问过他,可是他一听就脸色阴沉,连连摇头说:‘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处于它的魔影笼罩之下,这就够糟糕的了。”“但愿上帝保佑,这不会落到你的头上。”这一定是有某一个真正的山谷,他曾在那里住过,而且在那里曾有一些可怕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这一点,我敢肯定——其它我就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告诉你们的了。”

“他从没有提过什么人的名字吗?”

“提到过的。三年前,他打猎时出了点意外,在发烧中,曾经说过胡话。我记得他不断说起一个名字,他说的时候,很是愤怒,而且有些恐怖。这人的名字是麦金蒂——身主麦金蒂。后来他病好了,我问他,身主麦金蒂是谁,他主管谁的身体?他哈哈一笑回答说,‘谢天谢地,他可不管我的身体。”我从他那里得到的全部情况也就是这些了。不过,身主麦金蒂和“恐怖谷“之间一定是有关系的。”

“还有一点,“警官麦克唐纳说道,“你是在伦敦一家公寓里和道格拉斯先生相识的,并且在那儿和他订的婚,是吗?关于你们的婚事,有什么恋爱过程,有什么秘密的或是神秘的事吗?”

“恋爱过程是有的,总是要有恋爱过程的。可是没有什么神秘的。”

“他没有情敌吗?”

“没有,那时我根本还没有男朋友。”

“你当然听说过,他的结婚戒指被人拿走了。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假定是他过去生活里的仇人追踪到这里并下了毒手,那么,把他的结婚戒指拿走的原因可能是什么呢?”

一瞬间,我敢说道格拉斯夫人唇边掠过一丝微笑。

“这我实在说不上,“她回答道,“这可实在是一件非常离奇古怪的事。”

“好,我们不再多耽误你了,在这样的时刻来打扰你,我们很是抱歉,“麦克唐纳说道,“当然,还有一些其它问题,以后遇到时,我们再来问你吧。”

她站了起来。我看到,象刚才一样,她又用轻捷而带有疑问的眼光扫视了我们一下:“你们对我的证词有什么看法呢?”这个问题真象是她已说出来一样。然后,她鞠了一躬,裙边轻扫地面,走出了房间。

“她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在她关上门以后,麦克唐纳沉思地说道,“巴克这个人一定常常到这里来的。他大概是个颇受女人青睐的男子。他承认死者是个爱吃醋的人。他可能最清楚道格拉斯的醋意何来。还有结婚戒指的事。你无法放过这些问题。对这个从死者手中夺走结婚戒指的人……福尔摩斯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朋友坐在那里,两手托着下巴,深深地陷入沉思。这时他站起身来,拉响了传呼铃。

“艾姆斯,“当管家走进来时,福尔摩斯说道,“塞西尔·巴克先生现在在哪儿?”

“我去看看,先生。”

艾姆斯一会儿就回来了,告诉我们巴克先生在花园里。

“艾姆斯,你可记得昨晚你和巴克先生在书房时,他脚上穿的是什么?”

“记得,福尔摩斯先生。他穿的是一双拖鞋。在他要去报警时,我才把长统靴子交给他。”

“现在这双拖鞋在哪里?”

“现在还在大厅的椅子底下。”

“很好,艾姆斯,我们要知道哪些是巴克先生的脚印,哪些是外来的脚印,这当然很重要了。”

“是的,先生。我可以说我注意到了那双拖鞋上已经染有血迹了,连我的鞋子上也是一样。”

“根据当时室内情况来看,那是很自然的。很好,艾姆斯。如果我们要找你,我们会再拉铃的。”

几分钟以后,我们来到书房里。福尔摩斯已经从大厅里拿来那双毡拖鞋。果然象艾姆斯说的那样,两只鞋底上都有黑色的血迹。

“奇怪!”福尔摩斯站在窗前,就着阳光仔细察看,自言自语道,“真是非常奇怪!”

福尔摩斯象猫似地猛跳过去,俯身把一只拖鞋放在窗台的血迹上。完全吻合。他默默地朝着几个同事笑了笑。

麦克唐纳兴奋得失去体统。他用地方口音象棍棒敲在栏杆上一样喋喋不休地讲起来。他大声喊道:“老兄!这是毫无疑义的了!是巴克自己印在窗上的。这比别的靴印要宽得多。我记得你说过是一双八字脚,而答案就在这里。不过,这是玩的什么把戏呢,福尔摩斯先生,这是什么把戏呢?”

“是啊,这是什么把戏呢?”我的朋友沉思地重复着麦克唐纳的话。

怀特·梅森捂着嘴轻声地笑着,又以职业上特有的那种满意的心情搓着他那双肥大的手,满意地大声叫道:“我说过这桩案子了不起。果真一点不假啊。”

恐怖谷 第一部 伯尔斯通的悲剧(六)一线光明

这三个侦探还有许多细节要去调查,所以我就独自返回我们在乡村旅店的住所。可是在回去以前,我在这古色古香的花园里散了散步,花园在庄园侧翼,四周环绕着一排排非常古老的紫杉,修剪得奇形怪状。园里是一片连绵的草坪,草 坪中间有一个古式的日晷仪。整个园中景色雅静宜人,不禁使我的紧张神经为之松弛,顿时心旷神怡起来。在这样清雅幽静的环境里,一个人就能忘掉那间阴森森的书房和地板上那个四肢伸开、血迹斑斑的尸体,或者只把它当做一场噩梦而已。然而,正当我在园中散步,心神沉浸在鸟语花香之中时,忽然遇到了一件怪事,又使我重新想起那件惨案,并在我心中留下不祥的印象。

我刚才说过,花园四周点缀着一排排的紫杉。在距庄园楼房最远的那一头,紫杉很稠密,形成一道连绵的树篱。树篱的后面,有个长条石凳,从楼房这方向走过去是看不见的。我走近那个地方就听到有人说话,先是一个男人的喉音,随后是一个女人娇柔的笑声。我转眼来到了树篱的尽头,对方还没有发现我,我就看到了道格拉斯夫人和巴克这个大汉。她的样子使我大吃一惊。在餐室里,她那么平静而又拘谨,而现在,她脸上一切伪装的悲哀都已烟消云散,双眼闪烁着生活欢乐的光辉,面部被同伴的妙语逗乐的笑纹未消。巴克坐在那里,向前倾着身子,两手交握在一起,双肘支在膝上,英俊的面孔答以微笑。一看到我,他俩立刻恢复了那种严肃的伪装——只不过太晚了点。他俩匆匆说了一两句话,巴克随即起身走到我身旁,说道:“请原谅,先生,你可是华生医生吗!”

我冷冷地向他点了点头,我敢说,我很明显地表露出内心对他们的印象。

“我们想可能是你,因为你和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友情是尽人皆知的。你可愿意过来和道格拉斯夫人说会儿话吗?”

我脸色阴沉地随他走过去,脑海里清楚地浮现出地板上那个脑袋几乎被打碎了的尸体。惨案发生后还不到几小时,他的妻子竟在他的花园的灌木丛后面和他的至爱男友说说笑笑。我很冷淡地向这个女人打了个招呼。在餐室时,我曾因她的不幸而感到沉痛,而现在,我对她那祈求的目光也只能漠然置之了。

“恐怕你要以为我是一个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的人了吧?”道格拉斯夫人说道。

我耸了耸双肩,说道:“这不干我的事。”

“也许有那么一天你会公平地对待我,只要你了解……”

“华生医生没有必要了解什么,“巴克急忙说道,“因为他亲口说过,这不干他的事嘛。”

“不错,“我说道,“那么,我就告辞了,我还要继续散步呢。”

“华生先生,请等一等,“妇人用恳求的声音大声喊道,“有一个问题,你的回答比世上任何人都更有权威,而这个答案对我却有重大关系。你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福尔摩斯先生,了解他和警署的关系。假使有人把一件事秘密告诉他知道,他是不是绝对必须转告警探们呢?”

“对,问题就在这里,“巴克也很恳切地说道,“他是独立处理问题,还是全都要和他们一起解决?”

“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谈这样一个问题。”

“我求你,我恳求你告诉我,华生医生,我相信你一定能有助于我们,只要你在这点上给我们指点一下,你对我的帮助就太大了。”

妇人的声音是那么诚恳,竟使我霎时忘掉她的一切轻浮举动,感动得只能满足她的要求。

“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个独立的侦探,“我说道,“一切事他都自己作主,并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处理问题。同时,他当然会忠于那些和他一同办案的官方人员,而对那些能帮助官方把罪犯缉拿归案的事情,他也绝不隐瞒他们。除此以外,我不能说别的。如果你要知道得更详细,我希望你找福尔摩斯先生本人。”

说着,我抬了一下帽子就走开了,他俩仍然坐在树篱挡①住的地方。我走到树篱尽头,回头看到他们仍坐在树篱后面,热烈地谈论着;因为他们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这就很明显,他们是在议论刚才和我的对话。

福尔摩斯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和他的两个同行在庄园里商量案情,五点左右方才回来,我叫人给他端上茶点,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福尔摩斯时,他说道:“我不希望他们告诉我什么隐秘。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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