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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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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坐下,先生们。让我们好好谈一谈。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我可以对你说真心话。你有绅士的情操。女人的本能对这个是多么敏感啊。我可以把你当朋友那样对待。”

“我不能担保那样对待你,夫人。我固然不是法律,但在我的微薄能力范围内我是代表公理的。我愿倾听你的意见,然后我告诉你我将如何行动。”

“毫无疑问,威胁你这么一个勇敢的人是我的愚蠢。”

“愚蠢的是你把自己交给一群可能敲诈或出卖你的流氓。”

“不对!我没那么简单。既然我答应说实话,我可以坦白讲,除了巴内和他老婆苏珊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主顾是谁。至于他们两个么,这已不是第一次——〃她笑了,俏 皮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你考验过他们。”

“他们是不走风声的猎犬。”

“这种猎犬早晚会咬伤喂它们的手。他们将为这次盗窃被捕。警察已经跟上他们了。”

“他们会逆来顺受。这是他们受雇的条件。我不会露面儿。”

“除非我叫你露面儿。”

“不,你不会的,因为你是一个有尊严的绅士。你不会揭发一个女人的秘密。”

“首先,你必须归还手稿。”

她发出一串轻快的笑声,朝壁炉走过去。她用拨火棍拨起一堆烧焦的东西。〃要我归还这个吗?〃她问道。她挑战地对我们笑着,那神气是如此地无赖而又乖巧,我觉得在福尔摩斯的所有罪犯当中她可能是他最难应付的一位了。然而福尔摩斯却是无动于衷。

“这就决定了你的命运,〃他冷冷地说,〃你手脚很快,夫人,但这次你做的过分了。”

她啪的一下扔下了拨火棍。

“你真冷酷啊!〃她大声说道,“要不要我把全部经过讲给你听?”

“我觉得我倒可以讲给你听。”

“但是你必须用我的眼光来看这件事,福尔摩斯先生。你必须看到,这是眼看着自己一生的野心就要被毁掉的一个女人的行动。这样的一个女人保护自己有什么罪吗?”

“原罪是你的。”

“当然,当然,我承认。道格拉斯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但是命运就是这样,他不适合我的计划。他要求结婚——结婚,福尔摩斯先生——跟一个不名一文的平民结婚。他非要这样不可,其他一概不行。后来他变得蛮不讲理了。由于我曾给与,他就认为我必须永远给与,而且只给他一个人。这是不能容忍的。最后我不得不使他认识现实。”

“雇流氓在你的窗子外面殴打他。”

“看来你确实是什么都知道了。是的。巴内和小伙子们把他轰走了,我承认作得有点粗暴。但他后来的作法呢?我怎么会相信一个有自尊的绅士会干出这种事来呢?他写了一本书来描绘自己的身世。我当然被写成狼,而他是羔羊。情节都写在里边了,当然是用了假名字,但是伦敦全城谁还看不出来呢?你认为这种行为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

“我么,我看他是没有越出合法权利范围。”

“仿佛意大利气候注入了他的血液,同时也注入了古老的意大利残忍精神。他写信给我,寄给了我一部副本,为的是叫我预受折磨。他说共有两部稿本——一部给我,另一部给他的出版商。”

“你怎么知道出版商还没收到稿子?”

“我早就知道他的出版商是谁。这不是他唯一的小说。我发现出版商尚未收到意大利来信。后来传来了道格拉斯突然夭折的消息。只要那一部稿本还在世间,那就没有我的安全。稿子一定是在他的遗物之中,而遗物必然交给他母亲。我就叫流氓集团行动起来,有一个打入住宅当了女仆。我本来是想用正当合法的手段,我是真心这样做的。我愿把住宅和里面的一切东西都买下来,我愿出任何高价。只是在一切办法都失败了以后,我才使用了别的手段。你瞧,福尔摩斯先生,就算我对道格拉斯狠心——天知道我是多么后悔!——但在我全部前程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有什么别的抉择呢?”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好吧,好吧,〃他说道,“看来我又得象往常那样搞一个赔偿而不起诉吧。按上等方式周游世界需要多少钱?”

女主人瞪大眼睛莫名片妙地瞧着他。

“五千镑够吗?”

“是的,我看够可以的了!”

“很好。我看你可以签给我一张支票,我负责转交麦伯利太太。你有责任帮她换换环境。另外,小姐,〃他举起一根指头警告说:“你要小心!要小心!你绝不会多次玩火而总不烧坏你那双嫩手的。”

新探案 第六章 吸血鬼

福尔摩斯仔细地读了一封刚收到的来信,然后,漠然无声地一笑——这是他最近乎于要大笑的一种态度——就把信抛给了我。

“作为现代与中古、实际与异想的混合物,这封信算是到家了,〃他说道。〃你觉得怎么样,华生?”

我读道:

     旧裘瑞路46号 一月十九日

   有关吸血鬼事由

径启者:

敝店顾客——敏兴大街弗格森-米尔黑德茶叶经销公司的罗伯特·弗格森先生,今日来函询问有关吸血鬼事宜。因敝店专营机械估价业务,此项不属本店经营范围,故特介绍弗格森先生造访台端以解疑难。足下承办马蒂尔达·布里格斯案件曾获成功,故予介绍。

     莫里森,莫里森-道得公司谨启

         经手人E。J。C。

“马蒂尔达不是少女的名字,〃福尔摩斯回忆说,“那是一只船,与苏门答腊的巨型老鼠有关,那个故事是会使公众吃惊的。但是咱们跟吸血鬼有什么相干?那是咱们的业务范围吗?当然喽,不管什么案子也比闲着没事儿强。但这回咱们一下子进入格林童话了。华生,抬抬手,查查字母V看有什么说法。”

我回过身去把那本大索引取下来拿给他去翻。福尔摩斯把书摆在腿上,两眼缓慢而高兴地查阅着那些古案记录,其中夹杂着毕生积累的知识。

“〃格洛里亚斯科特号〃的航程,〃他念道,“这个案子相当糟糕。我记得你作了些记录,但结局却欠佳。造伪钞者维克多·林奇。毒蜥蜴。这是个了不起的案子。女马戏演员维特利亚。范德比尔特与窃贼。毒蛇。奇异锻工维格尔。哈!我的老索引。真有你的,无所不包。华生,你听这个。匈牙利吸血鬼妖术。还有,特兰西瓦尼亚的吸血鬼案。〃他热心地翻阅了半天,然后失望地哼了一声,把本子扔在桌上。

“胡扯,华生,这都是胡扯!那种非得用夹板钉在坟墓里才不出来走动的僵尸,跟咱们有什么相干?纯粹是精神失常。”

“不过,〃我说道,“吸血鬼也许不一定是死人?活人也可以有吸血的习惯。比方我在书上就读到有的老人吸年轻人的血以葆青春。”

“你说得很对,这本索引里就提到这种传说了。但是咱们能信这种事吗?这位经纪人是两脚站在地球上的,那就不能离开地球。这个世界对咱们来说是够大的了,用不着介入鬼域。照我看不能太信弗格森的话。下面这封信可能是他写的,也许能稍稍说明使他苦恼的到底是什么问题。”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另一封信,这封信在他专心研究第一封信时没有受到注意。他开始含笑读这封信,读着读着笑容就变成专心紧张的表情了。看完之后他靠在椅子上沉思起来,手指之间还夹着那信纸。后来他一惊,才从深思中醒了过来。

“兰伯利,奇斯曼庄园。华生,兰伯利在什么地方?”

“在苏塞克斯郡,就在霍尔舍姆南边。”

“不算很远吧?那么奇斯曼庄园呢?”

“我倒比较熟悉那一带乡间。那里有许多古老的住宅,都是以几个世纪之前的原房主的姓氏来命名的,什么奥德利庄园,哈维庄园,凯立顿庄园等等——那些家族早就被人遗忘了,但他们的姓氏还通过房子保留下来了。”

“不错,〃福尔摩斯冷冷地说。他那骄傲而富于自制的气质有一个特点,就是尽管他往往不声不响地、准确地把一切新知识都装入头脑,却很少对知识的提供者表示谢意。〃我觉得不久我们就会对奇斯曼庄园有更多的了解了。这封信是弗格森本人写来的,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对了,他还自称认识你呢。”

“什么,认识我?!”

“你自己看信吧。”

说着他把信递过来。信首写的就是刚才他念的那个地址。我读道:

福尔摩斯先生:

我的律师介绍我同你联系,但我的问题实在过于敏感,不知从何谈起才好。我是代表一个朋友来谈他的事儿的。这位绅士在五年前和一位秘鲁小姐结了婚,她是一位秘鲁商业家的女儿,我的朋友在经营进口硝酸的过程中认识了她。她长得很美,但是国籍和宗教的不同总是在夫妇之间造成感情上和实际上的隔膜。结果,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对她的感情可能冷淡下来了,他可能认为这次结婚是一个错误。他感到在她的性格中有某些东西是他永远无法捉摸和理解的。这是特别痛苦的,因为她真是一个少有的温存可爱的妻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绝对忠实地爱着丈夫的。

现在我来谈主要问题,详情还要与你面谈。这封信只是先谈一个轮廓,以便请你确定是否有意承办此事。不久前这位女士开始表现出某些颇与她的温柔本性不相称的怪毛病。这位绅士结过两次婚,他有一个前 妻生的儿子。这孩子十五岁了,他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而且重感情的孩子,可惜小时候受过外伤。有两次,有人发现后母无缘无故地痛打这个可怜的男孩子。一次是用手杖打他,在胳臂上留下一大块青痕。

这还不算,她对自己亲生的不到一周岁的小儿子的行为就更严重多了。大约一个月之前,有一次保姆离开婴儿几分钟去干别的事。突然婴儿嚎哭起来,保姆赶紧跑回来,一进屋就看见女主人弯着身子好象在咬小儿的脖子。脖子上有一个小伤口,往外淌着血。保姆吓坏了,立刻要去叫男主人,但是女主人求她不要去,还给了她五镑钱要她保密。女主人没有做任何解释,事情就这么搁下了。

但是这件事在保姆心里留下了可怕的印象,从此以后她就严密注意女主人的行动,并且更加着意护卫婴儿,因为她是真心爱这个孩子的。可是她觉得,正如她监视母亲一样,母亲也在监视着她,只要她稍一离开婴儿,母亲就抢到小儿面前去。保姆日夜地保卫婴儿,而母亲也日夜地不声不响地象狼等羊一样盯着婴儿。这对你来说必是难以置信的事,但我请求你严肃地对待我的叙述,因为事关一个婴儿的生死,也可能造成一个男子的精神失常。

终于有一天事实瞒不过丈夫了。保姆的神经支持不住了,她向男主人坦白了一切。对他来说,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就象你现在的感觉一样。他深知他的妻子是爱他的,而且除了那次痛打继子之外也一向是疼爱继子的。她怎么会伤害自己亲生的孩子呢?因此他对保姆说这都是她的幻觉,这种多疑是不正常的,她对女主人的诽谤是令人无法容忍的。正在他们谈话之间,突然听到婴儿痛嚎起来。保姆和男主人一起跑向婴儿室。只见他妻子刚刚从摇篮旁站起身来,婴儿的脖子上流着血,床单也染上了血。请你想象他的心情吧,福尔摩斯先生。当他把妻子的脸转向亮处,发现她嘴唇周围都是鲜血时,他恐怖得叫出声来了。原来是她——这回是没有疑问了——是她吸了可怜的婴儿的血。

这就是实际情况。她现在关在屋里不见人。没有作任何解释。丈夫已经处于半疯狂状态。他以及我除了只听说过吸血鬼这个名称以外,对这种事可以说一无所知。我们原本以为那是外国的一种奇谈,谁知就在英国苏塞克斯——罢了,还是明晨与你面谈罢。你能接待我吗?你能不吝帮助一个濒于失常的人吗?如蒙不弃,请电兰伯利,奇斯曼庄园,弗格森。我将于上午十点到你住所。

罗伯特·弗格森

又及:我记得你的朋友华生曾经是布莱克希斯橄榄球队的队员,而我当时是李奇蒙队的中卫。在私人交往方面,这是我可提出的唯一自我介绍。

“不错,我记得这个人,〃我一边放下信一边说道。“大个子鲍勃·弗格森,他是李奇蒙队最棒的中卫。他是一个厚道的人。现在他对朋友的事又是如此关怀,这个人的脾气就是这么热心肠。”

福尔摩斯深思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华生,我总是摸不透你的想法,〃他说。“你总是有些使我惊讶的想法。好吧,请你去拍一封电报,电文是:‘同意承办你的案件〃。”

“你的案件!”

“咱们不能让他认为这是一家缺乏智能的侦探。这当然是他本人的案子。请你把电报发了,到明天早上就自有分晓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弗格森准时地大踏步走进我们的房间。在我记忆中,他是一个身材细长、四肢灵活的人,他行动神速,善于绕过对方后卫的拦截。大概在人生的路途中,没有比这更难过的事了,那就是重见一位在其全盛时期你曾认识的健壮运动员,现在已成了一把骨头。这个弗格森的大骨骼已经坍陷了,两肩低垂,淡黄的头发也稀疏无几了。我恐怕我留给他的印象也是类似的吧。

“嗨,华生,你好,〃他说道。他的声调倒还是那么深沉热情。〃我说,你可不是当初我把你隔着绳子抛到人群里那时节的身子骨儿啦。我大约也有点变了样儿了。就是最近这些天我才见老的。福尔摩斯先生,从你的电报中我可以看出,我是不能再装作别人的代理人了。”

“实话实说更好办些,〃福尔摩斯说道。

“自然是这样。但请你想一想,谈论一个你必须维护的女人的事儿,是多么为难啊。我又能怎么办呢?难道我去找警察说这件事吗?而我又必须顾及孩子们的安全。福尔摩斯先生,请告诉我,那是精神病吗?是血统中遗传的吗?你经历过类似的案子没有?看在上帝的面上,求你帮帮我,我是没了主见了。”

“这是很可以理解的,弗格森先生。请你坐下,定一定神,清楚地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并没有对你的案情束手无策,我自信可以找到答案。首先,请你告诉我,你采取了什么步骤,你 妻子还与孩子们接触吗?”

“我和她大吵了一场。福尔摩斯先生,她是一个极其温柔深情的女子。她是真正全心全意地爱着我。见我发现了这个可怖的、难以置信的秘密,她伤心到了极点。她连话也不说了,根本不回答我的责备,只是含着惊狂绝望的神色瞅着我,瞅着我,然后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从那以后,她再也不肯见我。她有一个陪嫁的侍女,叫做多罗雷思,与其说是一个仆人不如说是一个朋友。由她给我妻子送饭。”

“那么说,孩子目前没有危险吗?”

“保姆梅森太太发誓日夜不再离开婴儿。我倒是更不放心可怜的小杰克,因为他曾两次被痛打,正如我告诉你的那样。”

“没受过伤?”

“没有。她打得相当狠。尤其是,他是一个可怜的跛足孩子。〃当弗格森谈到他儿子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了。

“这个孩子的缺陷谁看了也会心软的。小时候摔坏了脊椎,但是他的心灵是最可爱、最疼人的。”

这时候福尔摩斯又从桌上拿起昨天的信,反复读着。〃弗格森先生,你宅里还有什么人?”

“有两个新来不久的仆人。还有一个马夫,叫迈克尔,也住在宅子里。另外就是我妻子,我自己,我儿子杰克,婴儿,多罗雷思,梅森太太。就是这些。”

“我想你在结婚时还对你妻子不甚了解吧?”

“那时我认识她才几个星期。”

“侍女多罗雷思跟她有多久了?”

“有些年了。”

“那么她对你妻子的性格应该比你更了解了?”

“是的,可以这么说。”

福尔摩斯记了下来。

“我觉得,〃他说道,“我在兰伯利比在这里更有用些。这个案子需要亲身调查。既然女主人不出卧室,我们在庄园也不会打扰她。当然我们是住在旅馆里。”

弗格森显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福尔摩斯先生,这正是我原本希望的。如你能来,恰好两点钟有一次舒适的列车从维多利亚车站出发。”

“自然要来的。目前我刚好有空闲。我可以全力办你的案件。华生当然也同我们一起去。不过,在出发之前,有一两个问题我必须弄得十分确切。照我理解,这位不幸的女主人看来对两个孩子都动武了,包括你的小儿子和她亲生的婴儿,对吗?”

“对的。”

“但是动武的方式不同,是吗?她是殴打你的小儿子。”

“一次是用手杖,另一次是用手狠打。”

“她一直没有解释为什么打他吗?”

“没有,只是说恨他。她一再地这样说。”

“这在继母也是常有的。大概可以叫做对死者的妒嫉吧。她天性是爱妒嫉的吗?”

“是的,她很妒嫉,她是用她那热带的深情来妒嫉的。”

“你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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