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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雪倾城(原名:妖魅倾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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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要等我战胜你,才能告诉你……”抬起头,眉目间妖异的嫣红更重了些,亮银色的眼瞳也愈发冷艳逼人。

    “等等。”琰忽然说。

    “孤高绝傲的雪狐王族,总不至于不战而降吧?”初月无忧笑道。

    琰没有说话,宽大的银丝袍袖缓缓扬起,风云涌动处,赫然有布满异兽图腾的青铜色巨门在浩荡的天空里隐现,带着无比冷峻森严的威势,仿佛可以关得住世间所有的欲望、罪恶和仇怨。

    “洪荒之门,”琰说,清冷幽深的黑眸淡淡望着她,“日落时分,这道门便会开启,而门的那边,就是我,或者你,永远的栖身之所。”

    “洪荒之门,是天地开启之初,创世神为了惩治祸乱世间的邪灵巨恶而开辟的禁锢之门,后来人间与妖界各方的力量得到制衡,这座牢狱也就不常用了。”

    狐王沧溟站在雪山绝顶,不紧不慢地给儿子说着那些陈年往事,忽然觉得风大了些,吹得有些不舒服,于是袖了手,飘然向山下疾掠而去。

    “初月无忧与先王琰那一战,结果如何?”天绯问。

    “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

    “他们从日出战到日落,也仍然分不出胜负,后来时辰到了,洪荒之门开启,两个人便一同坠了进去……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谁出来……”

    天绯皱了眉:“你这算什么故事?”

    “臭小子,谁有闲心给你讲故事?”沧溟瞪了他一眼,“费尽口舌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洪荒之门一旦开启,初月无忧的魂魄就有可能被释放出来,果真如此,不仅是雪狐王族的劫难,也是人间和妖界的劫难,所以,那个叫苏软的小丫头,我不得不除。”

    “你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天绯冷冷道,“说了这许久,我还是不知道那个丫头和你所谓的洪荒之门有什么关系。”

    “我……我没有跟你说?”沧溟怔了怔,敲敲头,“好像确实没有说……自从生了你这逆子,我的记性就越来越差了……”

    “……”

    “好吧,你知道先王琰与初月无忧决战那天,洪荒之门为什么会忽然开启么?”

    “……”

    “因为决战之前,先王琰就已经命令族人在日落时分献祭,开启洪荒之门,将初月无忧的魂魄关进去,除非有人能再次献祭,召唤她出来,否则永生永世,她只能沉沦其间……”

    “献祭?”

    “洪荒之门是禁地,也是神地,无论人间妖界,想要开启,必须以沧海之眼、长生之魄和异世之心献祭,否则任你是天神转世,也不能撼动其分毫。”

    “那又是些什么东西?”

    “沧海之眼出于东方,长生之魄出于西方,至于究竟是什么,我不想说,你一个小孩子也没必要知道,这两样虽然都是千年无一的稀世之珍,也还算这世上的东西,耐心求索,总能求到的。而最后一样,异世之心,却实属虚无缥缈之物……当年献祭洪荒之门所用的异世之心,也是凑巧所得,我以为,从此这世上再不会有了……”

    “异世之心……”天绯似有所悟,忽然一笑,眼神却冷凝如冰,“所谓异世之心,该不会就是那个丫头的心吧?”

    沧溟扫了他一眼,身形如轻云般飘落在王宫大殿的台阶上:“那丫头是从异世而来,她的心便是异世之心,你能胡猜出来,也算不得聪明,但……你笑什么……”

    “向来眼高于顶,睥睨妖界的雪狐王族,此刻却要靠杀一个小丫头来自保,作为狐王的儿子,我实在欣慰得很。”天绯淡淡说。

    沧溟霍然回身,用几乎能杀人的目光看着他,许久,才叹了口气:“随你怎么刻薄,守护洪荒之门是先王琰的遗命,也是历代狐王的职责,就算你或者天骁将来做了狐王,同样要如此,我与你那倒霉的救命恩人并无半点仇怨,但异世之心出现对于雪狐王族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那个丫头必须死。”

    “……”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要你亲手杀了她,只希望在天骁回来复命之前,你能老老实实待在王宫里。”

    ……

    “如果……我不答应呢……”

    

 第十六章   梦魂不到关山难

    第十六章梦魂不到关山难月落,夜空里还剩下几颗星星,懒洋洋看着王宫大殿外,冷冷对峙的那一父一子。

    “你刚才说什么?”沧溟不疾不徐地问。

    “你还没有老到耳聋眼花的地步,我说什么,你能听得见。”

    “儿子,我知道你向来混球,而且但凡我决定的事情,你总要对着干,本王年高德劭,丰神俊朗,也不与你计较,但这一次的事情,很可能关系着我雪狐族的生死存亡,所以,你必须与我站在一处。”

    “我不知道这事与你丰神俊朗有什么关系,但那个丫头,你不能碰,否则就算是要与整个雪狐王族为敌,我也会拼死一搏。”

    “……拼死一搏?”沧溟俊逸的脸庞忽然凑近,眼神有些暧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让你要死要活的人,可不是这个,人间游历三年,变心了?”

    天绯显然并不习惯与父亲贴着鼻子说话,皱了皱眉,单手一撑,跃坐在身后的白玉石栏上:“三年不见,我以为你会正经些,想不到还是这样为老不尊。”

    “不是变心了,你为什么要死命护着她?”

    “我说过,她救过我的命。”

    “废话!废话!”沧溟忽然激动起来,“你那条烂命,难道比整个雪狐族还重要?!想当初我和你母后……我们……还劳神费力地给了你一条命呢,到头来怎样,你还不是隔三差五就把我气得要死?!你小子要真那么知恩图报,就应该先想着如何维护雪狐王族,这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果雪狐王族有难,我自然会跟你站在一处,就是百战而死,也在所不辞。”天绯冷冷道。

    沧溟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玉石栏杆上白衣流华的修长身影:“儿子,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

    “好,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我和你母后没有白养你。”沧溟原地踱了几步,显得颇欣慰,“那么,那个丫头……”

    “还是不能碰。”毫不留情的一盆冷水,“我是你的儿子,有朝一日为你死了,也只能算我倒霉,但那个丫头,苏软,她不是雪狐王族的人,只要她想活着,谁也没有资格让她去死。”

    沧溟怔住,刀似的目光扫过来,却又最终有些暗淡:“看来,你决心已定?”

    “放过她,我可以将她带在身边,不让任何人染指,人生不过百年,我便护上她百年,又能怎样?”极少有的认真而诚恳的语气,甚至能听出些请求的味道。

    沧溟一时无语,负了手站在栏杆旁,仰头去看曙色初露的天空。

    “好了,我累了,这些烦心的事,我们明天再慢慢谈。”许久才开口,语声里略透出些倦意,“你三年未归,你母后每日以泪洗面,身体都大不如前了,去看看她吧……”

    王宫后院,优雅而精巧的藏书小楼在温泉边临水而立,天色未明,楼上的窗扇里透出温暖的灯光,与温泉中的氤氲水雾交织一处,飘渺得恍如梦境。

    天绯踏一地清霜而来,推门上楼时,袍袖上还带着凛凛的寒意,目光却是少见的柔和,望着那个踩着圆凳,正在书阁上东翻西找的温柔背影,轻轻叫了声:“母后。”

    珑兮翻书的手顿住,回身,秋水般的眸子里闪出些喜色:“绯儿,几时回来的?”

    “刚才。”天绯走过去,握住珑兮的手,将她从圆凳上接应下来,仔细看看那张玉雕般淡雅的美丽脸庞,却是娇艳而红润,哪有半点身体虚弱的样子?

    心知又上了那老东西的当,却也不以为意,扶着珑兮在桌案旁坐下,自己则安静地坐在她对面。

    “绯儿,你好像瘦了。”珑兮柔软的手指轻轻抚上儿子的脸庞,眼睛里有淡淡无奈和怜惜的神色,“在外面那么久,可找到了你想要的?”

    “……你在书阁上找什么?”

    “找一本专讲天下奇珍的书,很多年前看过的,很有趣,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你这么晚回来,饿不饿?”

    将案上的几样小点放到天绯面前,又捧过一个透着温热香甜气息的白玉汤盅:“这是用冰湖里的雪鱼炖成的汤,还放了新鲜的蜂蜜,你趁热吃一点吧。”

    天绯用调羹舀着喝了一口,鲜甜,柔润,芬芳馥郁,明明是温热的,却又在舌尖上纠缠些冰雪般的清爽凉意,味道十分动人。

    “喜欢么?”珑兮问。

    “很好。”天绯说。

    珑兮嫣然一笑,看着儿子将盅里的汤喝完,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你认真吃饭的样子,最像沧溟了……”

    “……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提他?”

    “你们又吵架了?”珑兮轻叹,“绯儿,你父王既要照顾我们,又要统领雪狐王族,很辛苦的,你要体谅他。”

    “……”

    “其实他很疼你,就连这蜂蜜雪鱼汤,也是他知道你要回来,亲自命人炖了送来的。”

    天绯拿着调羹的手忽然凝滞,抬头,黑眸幽幽看着珑兮:“你说……这汤是他送来的?”

    “对啊,今天一天他都很高兴,说你要回来了,才命人做了这汤,让我端给你喝……”

    调羹“啪”地拍在案上,节节寸断,天绯脸色铁青地霍然起身,想要向外走,却只走了几步,便身形一晃,单膝跪倒在地。

    “绯儿!”珑兮一声惊呼,上来扶住他,“你怎么了?!”

    天绯不语,凌厉的目光狠狠盯住地面,额上渐渐有冷汗渗出来,咬了牙想要站起,骨髓深处涌上来的麻痹感觉却瞬间便卷走了全身的力量。

    “喝了?”沧溟懒洋洋的语声从楼梯边响起,慢条斯理地踱过来,俯下身看了看他,“不错,居然还能撑着,当初你那老奸巨猾的祖父对我用这一招的时候,我可是当时就成了一滩泥的……”

    “沧溟?!”珑兮起身看着自己的丈夫,向来娴静柔和的眸子里多了些惊怒之意。

    “放心,死不了的。”沧溟说,伸手将珑兮揽进怀中,感觉到那个柔若无骨的身子正在微微发抖,便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是迷城而已,等会我把他关起来,药力差不多也就过了。”

    “你……为什么要关他?”

    “因为雪狐王族需要他安静几日。”沧溟轻描淡写地说,“等天骁回来了,我立刻放他出来……”

    天绯的长袖如飓风般挥起,掀翻了身边的桌案,那白玉汤盅也被扫得凌空几个翻滚,在墙壁上撞了个粉碎。

    暴怒之下的骤然发力,怎奈已经是强弩之末,孤直的腰背硬生生撑起来,冷冷看着父亲,目光却渐渐失了焦距,片刻之后,整个人倒地不动。

    “你把他气坏了!”珑兮的眼圈有些微微泛红,挣扎着想摆脱丈夫的禁锢,走过去看儿子,却只觉身体一轻,已被沧溟打横抱了起来,向楼下走去。

    “书楼我借用几天,你身子弱,不要看那么多书了,倒是这目无尊长的死孩子,实在应该受些教化,让他在这里关几天,也是有好处的……”

    昨夜,北疆山中下了场小雨,清早起来,虎王洞府外的几树杏花已粉嫩嫩地含了水珠,迎着春风妖娆初放。

    兔子苏软坐在树下,呆呆地看了会那花枝,又向远处瞄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伸出只小爪落寞画圈。

    狐狸原说过一两日就会回来的,而现在,已经三天了。

    说话不算数,可不是他的风格。

    昨天做梦,梦见他被一只满脸褶子的老狗狗拼命咬住裤腿,想要走过来却总也迈不开步子。

    ……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啊?

    身侧有窸窣之声传来,一只漂亮的棕色小野兔跃出草丛,衔了几株嫩绿嫩绿的青草,跳到苏软面前。

    “你好!”苏软打招呼。

    这只兔兔,今天早上已经是第二次来了,而上一次来的时候,嘴里衔的是一朵黄嘟嘟的野花。

    小棕兔看着苏软,黑宝石样的小豆眼里竟显出些羞涩之意,将青草放在苏软面前,又向前推了推,眼神满是期待。

    苏软会意,低头吃了一根,甜滋滋的味道很不错。

    “谢谢。”她说。

    小棕兔倍受鼓舞,原地欢跳了几步,想凑上前来,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情深深雨濛濛地看了看苏软,转身跑走了。

    “它喜欢你……”虎王斑斓不知何时已抱了臂膀斜靠在洞府门口,饶有兴味地旁观。

    苏软小脸一囧:“怎么可能,它是只兔子。”

    “莫非你不是兔子?”斑斓笑道,“不要小瞧了白英俊,它爹可是这山中的兔族首领呢。”

    “……谁是白英俊?”

    “就是刚刚那只兔子啊,因为通体雪白,所以都叫他白英俊。”

    “它……不是棕色的么?”

    “染的,那家伙闲来无事喜欢染自己的毛,前几个月他还是花的呢。”斑斓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我去巡山了,你乖乖在洞府里待着,不要乱跑。”

    “斑斓。”下意识地叫住他。

    “什么?”

    “……你今天巡山,为什么是人样了?”

    “今天可能会有客人来,我得出去迎迎,光着,总不大好……”斑斓摸着脑袋笑了笑,“我走了,你就待在洞府里,千万不要乱跑啊。”

    说着,大步向山下走去。

    

 第十六章   梦魂不到关山难

    第十六章梦魂不到关山难清清浅浅的一涧溪水,在树木葱郁的两山之间蜿蜒而下,澄澈得连水底的细沙都历历在目,游鱼倏忽,轻巧绕过潋滟雪白的脚踝,向着远处掠去。

    潋滟提了鞋袜和裙裾涉水而行,鬓边一朵刚采来的淡黄小花,迎着清风微微摇曳,春天的早晨,溪水还是很凉的,她却并不觉冷,半是走路,半是玩耍,渐渐微笑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风悄悄停了,有莫名的雾气开始在林间氤氲缭绕,起初还淡若轻烟,之后便越来越浓重,越来越高涨,片刻之间,竟已模糊了周遭的一切,遮天蔽日,满眼苍茫。

    山中忽然静谧得几近诡异,连刚才隐约可闻的鸟鸣猿啼,此时也像被浓雾隔绝开来,湿气阴寒,渐渐透入衣衫,潋滟住了脚步,将手中的鞋袜轻轻放在岸边,雪白的裙裾飘落水面,整个人便那样静静伫立在溪流间,像一朵纯洁柔净的花。

    不知名的利器自雾中激射而来,带着撕裂空气的轻啸,径自袭向潋滟的眉间,潋滟站着未动,抬手,便已将那浸透丝丝凉意的锋刃抄在指尖,细看时,却是一片泛黄的落叶。阳春三月,山间的树木新芽初放,这一片,想来该是去年的了。

    潋滟端详着那片树叶的时候,锐器破空之声忽然从浓雾深处,从四面八方轰然响起。落叶,无数疾飞的落叶交织成一张让人无所遁形的网,似群蜂乱舞,如流蝗飞砂,挟着致命的清寒,霎时间便铺天盖地袭来。

    潋滟的身形蓦地飘转而起,袖中轻软的冰绡飞出,凌空旋舞间,扫开了近身的锋锐。

    雪白裙裾落回水面,双臂轻扬,纤细的十指向下箕张,再次闪转腾跃处,两股清流已如蛟龙吸水般追逐着她的两掌旋入高空,散成无数水珠。无边的落叶杀阵再次迫近,潋滟清澈的眼瞳不知何时已成了冰霜之色,凛凛深寒自掌心骤然弥漫开去,空中飞旋的水珠顿时凝结成锐利的冰锥,锐啸着向周遭爆射,穿透如幕如墙的雾气,砰砰然不知钉在了什么地方。

    怪异的闷哼和呻吟四面响起,近在眉睫的落叶于半空忽然失去劲势,轻轻飘落在潋滟裙边。浓雾瞬间散开,苍穹依然碧蓝如洗,阳光温柔而明艳,飞鸟轻唱着在天空里滑过,春风拂面,一切如常。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周遭某些粗壮苍劲的古树,好像略略委顿了些,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几处伤痕,缓缓淌着些触目惊心的汁液,殷红如血。

    “树魅?”天骁提了无伤,自林中缓缓而来,打量着水中的潋滟,片刻才问。

    潋滟点了点头。

    “受伤了么?”

    “……没有。”潋滟摇头,却不觉微笑起来,上岸,穿好鞋袜,忽然想起什么,“殿下,你在山上找到北疆虎王的踪迹了么?”

    从大前夜至今,他们已逡巡了两夜两昼,但想从北疆的千里山林中找到一只行踪无定的老虎,或者发现那极隐蔽的虎王洞穴,也仍像是大海捞针。

    “不找了。”天骁说。

    “不找了?”

    “既然这是北疆虎族的领地,那不妨让他来找我们。”

    雪白颀长的身影蓦地凌空而起,“无伤”出鞘,剑光如江河直下,瞬间席卷过葱郁的树林,砂石扬天,木叶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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