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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雕[作者:海飞15-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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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雕'作者:海飞'


                  查看有无更新版本关键字: 2005…9…3 

                    3。女人在风中的衣恋 

                    天气已经不能叫做温暖,而应该叫做略略有些热了。所以令人显得臃肿的衣裳,都在每个宋家人的身上除去了,像剥去一层笋壳一样。花青觉得自己走路轻快,觉得自己会飘起来,像一只鸟一样飘到一棵大树上。他看到了穿着单衫的阿毛,那才是无限的春光。那么精神地干着活,脸上皮肤光洁,永远有着好气色。仿佛她每走一步,都会从身子底里向外发出一种力。花青看到了阿毛的小腿肚,洁实圆润而且透着惊人的白。阿毛从花青身边走了过去,走过去时她叫了一声三太太。她的手里,端着的是一碗药。花青叫住了阿毛,花青说,阿毛。阿毛停了下来问,三太太什么事。花青笑着看阿毛的脸,阿毛扁平的脸上有着三两粒腥红的小痘,脸上还有着一种令你的目光都会感到光滑的东西。花青说没什么,只是叫你一声而已。 


                    阿毛就端着药碗走向了宋祥东的房门。 

                    宋朝和香川照之穿着短衫出去跑步,或是骑上脚踏车,在这个已经变得温热的东浦小镇骑来荡去。花青看到酒头脑毛大进了院子,毛大是酿酒厂的开耙师傅,毛大站在院子里刚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太太。花青站在廊檐下,看到毛大对着太太叫了一声,他说太太,我找老爷,我想给工人们结一次账,已经很久没有结账了。太太说不如先找段四吧,让段四再和老爷去说。太太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匆匆走了,像要逃离一个不祥的地方似的。毛大又剩下一个人了。花青看到了毛大有些不安地在院子地踱步。花青就叫了一声,花青想不起来应该称呼他什么,所以他最后就叫他酒头脑。花青说,酒头脑,你过来。毛大在寻找着发声地方,他看到了向他招手的花青。毛大走了过来,他叫三太太。花青说,工人们的账为什么要你来结的。毛大说谁让我是酒头脑呢,他们的工钱,每年都是段四发到我这里,我再发下去的。花青说,那你找段四吧,段四就住在那间屋。花青的手指头竖了起来,白皙的手指头为毛大制造了一个方向。毛大就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他看到一个脸上棱角分明的男人,正向这边走来。于是他迎了上去,赔着笑脸对着那个男人说话。花青隔着那么一段距离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她只是把自己的身子伏在了栏杆上,然后晃荡起其中的一只脚。他看到段四进了宋祥东的房间,一会儿又出来了。段四和毛大说了一些什么,毛大走的时候,花青看到了毛大脸上失望的表情。 


                    花青想要再做一件旗袍,她从镇上的曹德布庄买回了一块月白丝绸,月白中带着少许的灰。花青手中托着这块丝绸,向小宁波的裁缝铺走去。花青的手感受到了丝绸的滑溜,像两个皮肤光滑的人不小心的一触。而她身上穿着的是蓝印花布做成的旗袍。她就走在青石板街面上,她的脸上盛开着阳光一样的笑容。许多人看着她,许多人看着一个女人款款而风韵地行走,连她带起的一丝细小的风,也有着与众不同的风情。许多店铺晃过去了,花青站到了小宁波的铺子前。小宁波说,我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的。 


                    这一次小宁波没有为花青量身体。小宁波把丝绸面料摊在了裁剪台上。他举起了剪刀,剪刀迎向了丝绸。花青说你为什么不给我先量一量。小宁波的头没有抬起来,他的目光显示着一种专注。小宁波说,我上次不是为你量过一次了吗,以后你来我店里做,我就再也不用量了。除非你变得很胖或很瘦。小宁波又说,你们家二太太,我也只量过一次。 


                    花青就坐在了一张凳子上,花青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眼睛望着店铺外边。店铺外边的人走过去很多,但是花青却没有去留意,她的目光散淡,她的目光现在是用来看风景的,而不是用来认人的。小宁波说,你们家老爷多大了。花青说,我不知道。花青想了想又说,你问他年纪干什么,比你大多了。小宁波说我只是随便问。小宁波又说,你们家少爷是干什么的。小宁波嘴里说着话,手中的活却是很利索的。花青说,少爷不干活,少爷就画画,每天都画,但没有人付给他工钿。小宁波笑了起来,他说他还需要工钿吗,他那么大的家业,哪儿需要工钿?像我们作裁缝的,才会看上几个工钿。小宁波又问了花青许多宋家的事,小宁波说每天呆呆地关在铺子里,闲得慌了,就想找一些事情聊聊,所以才会胡乱问的。花青说没关系你问吧。你还想问我们家有多少只蚂蚁吗。小宁波的脸红了一下,其实看上去他是一个很乖巧的人。而在片刻之间,花青看到裁剪台上,多了一堆支离破碎的丝绸。 


                    花青在裁缝铺坐了一会儿,她坐一会儿是因为她无事可干。从裁缝铺出来,她不知道应该向左还是向右,不知道她应该回到宋家,还是到别的地方再去转一转。所以在这条青石板的街上,她站了很久。后来她盯着一家商店屋檐下的一块布帘看,如果风把布帘吹向了左,那么她就向左走。如果风把布帘吹向了右,那么她就向右走。风很久都没有来,所以,她就愣愣地站在那儿,很久地失望着。后来风终于来了,轻轻地掀了一下布帘,布帘的一角指向了右边,那是来时的路。那是通向一个临街的河埠头,通向宋家的路。花青就走在通向宋家的路上。花青没走出多远的时候,一辆脚踏车突然到了跟前。花青停住了步子,她看到的是一辆歪歪扭扭的脚踏车,呈S形线向前走着。她还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年轻人说,你在干吗?花青没有说话,她又扭了一下头,她看着窄窄的河沟。年轻人也没说话,他就那么站着,一辆脚踏车也那么站着。 


                    他们站了很长的时间。年轻人把墨镜戴上了,又拿下了。又戴上了,又拿下了。花青的身子朝着河沟,有风拂起她的头发,她就用指捋了捋。有风掀起她旗袍的角,她就用手压一压。但是如果是谁掀起了她的心情,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这个年轻人用躲在镜片背后的目光试图掀起并且翻看她的心情。年轻人就是宋朝。 


                    宋朝说,你出来干吗的。花青抬起头来,把脸转向了宋朝,她的嘴角就有了甜甜的笑意。花青说,我又做了一件旗袍,是小宁波用手工一针一针缝起来的。宁波男人的手特别巧,最适合做裁缝。宋朝说,你穿旗袍蛮漂亮的。花青就歪过头来问,那么筱兰花呢,筱兰花穿旗袍怎么样。宋朝说,也很好看的,不然的话,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旗袍了。宋朝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就举起来了,举起来落下去,落在脚踏车座凳上。他一共拍了三下座凳,拍完座凳他说,我带你去田里,你想不想去田里。 


                    花青面对一条河沟有了片刻的迟疑。这时候她想,去,还是不去。她想是不是快来一些风,如果把头发吹向右,她就去了。风果然吹了起来,把她的头发吹向了右边。她很笨拙地爬上脚踏车的后座,在她爬的过程中,一个娉娉婷婷的女人,向这边走来。女人走得缓慢稳重,高高的个子在青石板街面上显得很夺目。她的左手夹着一支烟,右手托着一块玫红的布料,说确切一点是用手指头勾着那块系在玫红布料身上的灯芯草。所以,她的手掌是向上翻转着的,像是要托星举月的样子。手掌很漂亮,充满弧度,而且光洁白嫩。这是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女人,是令许多东浦人一不小心就把眼光拉直的女人。女人看到了花青笨拙的样子,说,你真笨,你真笨。她说这话的时候,吐出了一口烟。烟就在花青身边散开来,令花青感到厌恶。 


                    花青对女人说,你一定又是去找小宁波做旗袍了。我也刚刚在他那儿放下布料。筱兰花说,他是裁缝,当会得为所有的有钱女人做旗袍,你到她那儿去做旗袍,跟我到她哪儿去做旗袍,是无关的。女人是筱兰花,筱兰花又说花青你爬到脚踏车上去是干什么的,你爬得那么笨,你简直就是笨死了。筱兰花这样说着,又喷出了一口烟。花青说你不要再说我笨,我再笨也和你没关系,你给我走开。筱兰花说,我不走开的,这是一条全东浦人都可以走的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花青说,宋朝,那么我们走开。宋朝推起脚踏车要走。他跨上了脚踏车,脚踏车向前行进着,好远以后,宋朝听到了筱兰花的叫声。筱兰花说,宋朝,你记住啊,她是你三妈。 


                    青石板有些凹凸不平,花青感到宋朝的后背震了一下。花青想,宋朝后背的这一震,跟地面不平无关,跟筱兰花的一句话有关。 

                    4。野外像风一样的欲望 

                    花青和宋朝站在田野的中间,一大片的油菜花也站有田野的中间,有许多蜜蜂也站在田野的中间。所以,花青和宋朝也就是站在了油菜花和蜜蜂的中间。田野里没有人,只有比东浦镇上大了很多的风。风有些乱,风一点方向也没有一点缘由也没有地向着花青和宋朝吹着。花青抬起眼睛,看到了一望无边的蓝天。这时候花青就有了飞翔的欲望,她渴望着飞起来,飞到天上。所以,她奔跑起来,她在田埂上奔跑。宋朝也跟着她奔跑。宋朝的脸上堆着那么多的笑,宋朝的脸上快要盛不下笑了。 


                    宋朝说,花青你是不是第一次来田里。花青说不是的,我们家本来就有田有地,我干过农活的。宋朝说,那你是不是第一次坐脚踏车。花青说,是的,我是第一次见到脚踏车,也是第一次坐脚踏车。宋朝说,你想不想吃柿饼,想不想吃桔红糕。花青说,想吃的,只是到哪儿才能找得到。宋朝的手里突然多了两只用南货草纸包着的小包,包上系着灯芯草。宋朝把小纸包打开了,丑陋得像老太婆的柿饼,和小巧可爱有着一点腥红的桔红糕就出现在了花青的面前。花青吃着柿饼的甜,尝着桔红糕的凉,她在凉甜中快乐着,快乐得有些忘乎所以。柿饼和桔红糕,这两种南方最常见的东西,现在正一点点进入花青口中。花青咬住柿饼和桔红糕,就等于咬住了南方。 


                    油菜花黄黄的,花青的眼里,叽叽喳喳地涌进了许多的黄。花青没有喝花雕,但是花青像是要醉掉的样子。她就站在春天的风中,她被春天的风拥着。这时候,宋朝站到了她的身后,宋朝张开双臂从后面抱住了她。花青就躺到在一堆春风,以及宋朝的臂弯里。宋朝在花青的耳边说着话,宋朝在花青耳边说了许多的话,宋朝的意思是,为什么会遇到了花青,这是一件令他奇怪的事。宋朝还说,他这辈子不想讨老婆了,他这辈子只要花青生活在宋家台门,他就满足了。宋朝的话,让花青的心痛了痛,觉得自己好象负了宋朝什么似的。她的耳朵痒痒的,她的耳朵里是宋朝说话时喷出的暖暖的气息,这种气息像春风一样,很容易让人在顷刻间醉到。这个时候,宋朝咬住了花青绵软的耳垂,宋朝一下一下轻轻地咬着花青的耳垂。宋朝没有说话,却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花青的力气一下子跑完了,花青看到许多力气,从她的身体里跑出来,跳到地上,四散逃开去了。花青想说一句什么话,但是她想不起来这句话应该是怎么说的,就算想起来了,她要把这句话转化成发音,从喉咙里翻滚出去,也是一件艰难的事。宋朝的手动了动,宋朝的手指头落在了她的眼皮上,他抚摸着她已经合拢的眼皮。然后手指头落下来,落到下巴上。这是一个光滑的小巧的下巴,宋朝就抚摸着这个精巧的小巴。再然后,宋朝的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那是一条长而光滑的脖子,他一下一下为她梳理着皮肤的纹理。接着,他的手缓慢而轻柔地落了下去,落在了她小小的胸前。她突然被抓紧了,感受到许多向内挤压的外力。然而,愉悦和兴奋却从体内向往冲撞着。花青想,最好从天空伸下一只巨手,把自己撕成碎片算了,撕成一片片的,好让自己有一点疼痛。宋朝的嘴松开了花青的耳垂,而是缓慢下移,移到了她裸露在外的脖子上。宋朝轻轻吮着花青脖子上的皮肉,一双手轻直直地垂了下去,落在花青的小腹上。很短的时间内,花青的小腹开始发胀。而宋朝的手,继续往下落了下去,花青抽了一口凉气,她的身子因为宋朝的触摸而像长高了一样向上生长着。宋朝发出了梦般的呓语,宋朝的呓语声中,花青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滩水,就在油菜花丛中流淌着,流得一塌糊涂,无法捡拾。 


                    花青的手伸了伸,花青想要生出一点力气来,她在作着最大的努力。她的喉咙里像燃着两团火,发不出声来。花青终于“啊”了一声。“啊”声过后,花青说了一句话,宋朝,我是你的三妈。 


                    话音刚落,宋朝的身体开始冷却,他不再向花青传达体温。他的身子也变得僵硬,最终无力地下垂了,终于没能再次触碰到花青的身体。花青有些后悔刚才的这句话,为什么要说我是你三妈呢。显然宋朝很不开心,他默默地对着一大片的向日葵站着。他站了许久,花青也就站了许久,最后,黄昏悄无声息地来临了,黄昏悄悄包围了一大片黄色的油菜花,然后黄昏包围了宋朝和花青。花青一抬头,看到了天边像血一样的颜色。 


                    宋朝和花青就是在这种血一样的颜色的映辉下回到东浦小镇的,脚踏车无声的碾过了青石板路,然后在河埠头的地方,花青从脚踏车上跳了下来。花青对宋朝说,我先进去,你过会儿进来。宋朝没说话,把头转向了别处。花青没有理会他,花青跨进了宋家台门的门槛时,看到了筱兰花和香川照之就站在门口。筱兰花笑了,筱兰花说你们去哪儿了,到现在才回来。花青把目光投给香川照之,香川照之却把眼光避开了,把头也转向了别处。花青没说什么,过了很久后她才说,我们去野外了,不过我们很早回来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镇上闲逛呢。花青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三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这时候,一个牵着脚踏车的人,向这边走来。他垂着头,一言不发。 


                    四个人都一言不发,四个人像在比赛谁站得久一样。花青的心里很乱,她看看面前这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然后她抬眼看了看天井的天空,那是一个四方形的天空。花青就想,天空怎么也砌着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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