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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求必应-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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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鲁、安娜和班奈坐进前辆车里。邦菲耳清查另外两辆车子上的旅客——共包括七个穿便服的宪兵,他们还戴着太阳镜。这样的穿戴,配合他们短短的发型,使他们看来很像一群放假的年轻士兵。他们的情绪高昂,想到可以在星期日离开沉闷的警局,到外面去工作,并可支领双薪,心情更是轻松愉快。既粗暴又紧张的邦菲耳坐进第二辆车子里。
  整个车队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心情亢奋、咬着烟斗的莫鲁,坐在汽车前座,他几乎是漫无节制地在使用汽车电话,以确认前一夜已斟酌良久的各个细节。他提醒沙隆空军基地的指挥官把直升机准备好,随时待命。他又提醒包麦提宪兵队的队长秘密地把人员集合起来,以便随时支援。他唤醒圣马丁咖啡馆的雷昂,再次和对方确认,他将利用吧台后面的贮藏室作为指挥中心。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呼叫第二辆车子的邦菲耳,又叮咛了他一次。
  邦菲耳抱着电话,郁郁的眼神瞪着前方的车辆,频频回答莫鲁的问话。他心里担忧着:万一波鲁斯出现了怎么办?当然,波鲁斯聪明绝顶,不至于这样做的。但万一他不是呢?取回公事包的坚强决心会不会让波鲁斯甘愿冒险犯难?他会在不由分说的情况之下被逮捕的。设若如此,邦菲耳上校的如锦前程就要进入尾声了。他转过头去,喝令后座的人禁声。他们只好像女学生一样低声发着牢骚。
  三辆车子无视于车速的限制,保持着一百八十里的稳定速度前进。他们在和缓缓东升的太阳竞速。安娜和班奈觉得要维持心情的低调是非常不容易的。黎明来临之前,他们以枕边细语的方式协商好了,假装自己是参与警方行动的一分子。不过相当困难,每次他们互相凝望,必须十分费力地才能压制想笑的冲动。他们的手紧张相扣,强行把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队通过了马瑞尼机场的出口,很快地进入更为荒凉的田野。这儿的风光和坎城茂密的棕桐树以及修剪过的草坪形成对比。莫鲁第二十次看着自己的手表,很满意地点点头。他呼叫其他两辆车子在卡维隆暂作停留。他们要买几份报纸来分给大家。等他们在雷昂的咖啡馆里假装休息的时候,报纸可以制造星期日早晨的气氛。但是难道要买同一家的报纸吗?那也毋宁太过做作了。莫鲁心想:要论谁是真的,只有上帝和察的工作是如假包换的。
  八点钟,他们到达了卡维隆。大家下车伸展四肢的当地,邦菲耳在负责报纸的选购。
  有人提出想要喝咖啡的意见,却遭莫鲁拒绝了。莫鲁已迫不及待想到达圣马丁,他告诉手下们说,一旦到了圣马丁,就可以喝到香浓的咖啡和吃到刚刚烘烤好的牛角面包了。
  来越兴奋的莫鲁指挥司机——司机本身只要听从莫鲁的指挥即可,他简直不用去记路线了——取道D2号公路,离开卡维隆。再过十五分钟,他们就要抵达圣马丁了。
  吐兹带着一个难题进入了他的舱房。醒来的时候,他已想出了解决的方法。波鲁斯提出的十万元扣款令他心痛不已一一太不合理,又太过分了。只要在吃饭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就会引起他的消化不良、心跳加速。他原是一个以自己强壮、有效率的生理机能为傲的男人,波鲁斯实在把他折磨惨了。他要给波鲁斯开一张送货单,收费十万元。要是这恐怖的科西嘉人不肯接受,吐兹便将松露配方取回,另寻买主。加油!吐兹!加油!
  吐兹——他为自己欢呼。他在头发上抹了油,让它看来光可鉴人。
  梳理好了头发之后,他到衣橱里选了件宽松的格子衬衫,穿在深蓝色的内衣裤外面。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套着羚羊皮枪套。点三八口径的手枪,扣在腰间,藏在衬衫之下。最后,他毫不吝啬地抹了些古龙水,整理一下他的小胡子,临镜顾盼、沾沾自喜一番,一切准备就完成了。葛利比说得对,这是件简单的差事。或许等到事情办完了后,他可以带着班尼图去吃饭,大大庆祝一番。这孩子工作相当卖力,他有个从事建筑业的叔叔,住在那不勒斯。
  他到甲板上找到了葛利比爵士。葛利比穿着鸽灰色的麻质旅行装,脚下是一双精工缝制的天鹅绒拖鞋。他正在详细地指示侍者,说趁他不在船上的时候,要如何照顾及喂食他的小狗金吉斯。吐兹把他拉到一旁,对他说明自己的十万元计划。
  “值得一试,”葛利比说:“但我认为我们会遭到波鲁斯小小的反抗,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这又怎么样?”吐兹挥了挥手,好像是把波鲁斯的不悦一股脑儿挥到地中海里去了。“我们去拿东西回来。他想要的话,就该付钱。否则我们就拿到别的地方去求售。”
  吐兹咧嘴而笑,很兴奋地揉搓着葛利比的肩膀。
  葛利比唯恐地操皱了自己的衣服,连忙躲开。“就像我说的一样,但试无妨,不无小补。不过,老小子,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等你回到船上以后再打电话。你知道那些科西嘉人,个个都不能动心忍性。”
  “不能‘动心忍性’又是什么意思?”
  葛利比叹了口气。到一个讲英文的国家去度假数日,将是大大的解脱。“不能动心忍性就是说一个人很火爆,性子很急。”
  “啊,”吐兹说:“像火山一样啦!”
  “说得好。对了,我要去搭飞机了。祝你幸运。”葛利比走向后甲板,一艘小艇在那儿等他,载他上岸。
  吐兹在他身后大叫:“朋友,我会数着日子等你回来。”
  上帝呀!——葛利比挥舞着他夹着小雪茄的手,向吐兹道别——这家伙干嘛把每件事情都搞得像一幕二流的歌剧一样?
  吐兹叫传者把咖啡送来,并召唤班尼图。
  “吐兹阁下,我准备好了,”这威武有力的年轻人站在吐兹面前,因为兴奋之故,他的胸膛起伏剧烈。吐兹见他穿的是件T 恤,认为和星期天早上不太协调,叫他去换装。
  他自己喝着咖啡。明天他即可抵达伊比萨了。那儿有些丰满宛如成熟的无花果的西班牙女郎在等候他。
  袭里安·坡站在他家的阳台上,欣赏晨光从对面山峦的顶峰投射下来的景致。他本来要早早赶到圣马丁去的,但最后却决定不可太草率。生手很容易被吓着了。当然班奈和那女孩也很容易被吓到。他心想:一旦席莫伸手捕捉到了他们的话,那就有得瞧了。
  吉拉德——可怜的吉拉德,窝在同一辆车子里已经好几天了——他下达指令,十点的时候就进去抓人,不必太客气。
  不管怎么着,这是令人愉快的一天——松露配方可以重新到手,一百万元也将失而复得,再加上它的红利,就是复仇雪耻。他看看手表,发现还有充分的时间来吃一顿有排场的早餐,英国式早餐。今天早晨,他要享受正宗的康伯兰香肠,然后打电话给巴黎的秋秋,安排她回来。否则看她要不要在伦敦和他会合,到康诺特去逍遥几天。是的,今天将是个好日子。他走回室内,看见席莫像个雕像般守候在房门口。
  “席莫,早安,我看见了,你穿着周日最好的服装。”这是日本人首次脱下他的管家制服,换穿了宽松的黑色休闲衣裤和黑色薄底布鞋。这也是他的打斗装——宽松的裤子适于踢腿,薄底布鞋适于抓地;裘里安并未预料将惹来什么麻烦,席莫却得经常如此。
  那也是他之所以久久屹立不摇的原因之一。
  “裘里安先生,早安,早餐已准备好了。”
  “好极了,”裘里安拍了拍席莫的肩膀,感受到一层棉布下经过高度锻炼的肌肉竟是那样地结实。“我可能无法劝你尝试一些香肠的,我有这荣幸吗?滋味非常好的。”
  席莫摇摇头,说:“我六点整就吃过了,吃了米饭和味嘈汤。是有益于健康的食品。”
  “你说的没错,”裘里安说:“我知道你是对的。但是我真的很爱吃香肠。”他在餐桌边坐下,亚麻餐巾的质感很好,还有那近乎透明的法国黎莫吉磁器,质地是那样细致。古董级的银质刀叉,给人完美、奢华的感觉。这一切代表了他一向刻意要求的生活品质。有人说犯罪是不能致富的。他心想:说这话的人,真是傻瓜。
  晨德乍露,乔格缇就起床了。期待和好奇的心理,使她无法重返睡乡。她很快穿好衣服,前往班奈的住处检查,以便确定里面没有死掉的蚊蝇,也没有在夜间掉落的尘灰菌螨,免得沾污了清净的磁砖、玻璃和木板。她下定了决心:今天早上到这儿来的,不管是什么人——就算是总统本人也罢——一定会发现班奈的居家是整齐清洁的。这是她的荣耀,更是整个圣马丁村的荣耀。
  她重返家中,从地洞里取出了公事包。在最后一次的努力失败之后,她放弃了查看公事包内秘密的想法。她把铝框擦拭得亮亮的,直到整个公事包看来光洁如新。吃早餐的时候,公事包放在桌子上。她拿昨天剩下的面包沾着咖啡吃,两眼望着慢如蜗步的钟面。她想到即将担任一手资料的传播人,把关于班奈的消息公布给大家知道,心情就感到很快乐。结束早餐以后,她开始洗碗碟,然后坐下来等待。
  早上的常客一个个走进了雷昂的咖啡馆。既紧张又期待的安妮和雷昂站在吧台后面,企图给人一种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印象,今天不过也是一个星期假日罢了。但是他们的举止瞒不了客人当中最老的一个老爷爷。毕竟,他在一群老人中间,自认自己最有资格当老人们的主席了。
  就是这个老爷爷,感觉到什么事要发生了。他跨进门槛,环顾四周,满腹的狐疑。
  他觉得这里面暗藏着一些玄机。
  打从他的医生要他放弃喝酒的习惯以后,他养成了天天早起的习惯。戒酒和运动, 使他的筋骨日益健壮。 他拄着拐杖站在那儿,头部前伸,一副紧张的模样。“呢,”
  他说:“有什么事情吗?”
  安妮假装若无其事。“你是什么意思,老爷爷?”
  老爷爷用拐杖指点着吧台上的花瓶,以及桌椅反常的洁净。每张桌子上都用空了的白兰地随身瓶插了一朵花。
  “我说的就是这一切。”他说着,慢慢走向后面他固定的座位。
  “什么都没有,”安妮说:“花朵可以让房间亮丽起来呀!何况,今天是星期天。”
  老人嗤之以鼻。“还说鲜花呢!我看不久以后就要装水晶灯了吧?给我一点玫瑰酒。骨牌呢?”
  老人对于骨牌的要求被来到咖啡馆的车队停车的声音所打消了。“是他们!”雷昂绕过吧台,跑出门去。
  “你说谁啊?”老人用拐杖敲敲地面。安妮也跟着雷昂跑出去了。“难道要让我渴死吗?”
  雷昂引导那三辆车子进入咖啡馆后方的院子里。那本来是运送啤酒的卡车下货的地方。他拥抱了班奈,和莫鲁热烈地握手,从后门进入贮藏室。“不很舒服,”他说:
  “却很隐密。而且,从这里,”说着,他推开一扇小窗子的百叶窗——“可以看见每个到村子里来的人, ” 他邀请莫鲁眺望大街上的景色和停车场的状况。“看见了吗,先生?和我在电话里对你说的是一样的。希望你满意。”
  莫鲁从小窗里窥伺,咬着烟斗的他,两唇咂咂作声。他点了点头,确实令人满意。
  “邦菲耳,叫兄弟们下车来,外面桌子边安排四个人——注意,不要让大家都坐在一起——剩下的两个留在前门那里,”他转而对安娜和班奈说:“你们两个跟着我留在这里。”他偏了偏头,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老人敲击地板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雷昂打开贮藏室的门,对安妮说:“安妮,看看老爷爷要些什么?”
  敲击地板的动作持续着。老人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他没有拿到他要的骨牌和酒。这时,他附近的几张桌子忽然出现了几个正在看报纸的年轻人。每一个人都是老人所不认识的陌生人。雷昂端了一杯玫瑰酒放在老人面前。“挤死了!”他说:“一个人想在星期天静静地喝一杯酒都不成吗?他们是谁?”
  “观光客,”雷昂回答:“只是观光客而已。”
  “是外国人。”
  圣马丁村由老太太们组成的“社区观察委员会”成员们,如今分别坐在自家门口,盯着来来去去的人,她们也都发现了今天早晨咖啡馆里不寻常的迹象。都是些年轻人,而且时间这么早。还有,每逢有辆车子进村子里来的时候,他们竟一致放下报纸!不正常,一点也不正常!
  安娜和班奈站在窗边他们的岗哨上,一面喝着咖啡,他们试图不去理会莫鲁的烟斗发出来的煽动性的声响,也不想看邦菲耳一脸的怒容。莫鲁坐在装了啤酒罐的木箱上。
  他利用纸盒盖做成了小桌子。案情摘要、烟草袋都整齐地放在面前,视线不时落在他的表面上;而一只手则随时遮着话筒部分。最后,他打了个电话给薛维利。
  一番简短但显然十分成功的对话结束了之后,他来到窗前和安娜、班奈分享他的幽默感。“巴黎方面对于这个事件的进度十分高兴,”他说:“其实是满意得不得了。高层官员正密切注意它的进展。总统先生也守在办公桌旁收听关于我们的消息。很有趣的结合吧?你们不认为吗?一个是乡村啤酒馆的贮藏室,一个却是总统官哪。”他看看手表,轻哼了一声。现在,随时都会发生状况。
  乔格缇的头脸从自家门口往外探,怀着高度的戒心。她的视线搜寻邻居的每一扇窗户,一切安安静静的。蕾丝窗帘垂挂着,不见动静。事实上,她大多数的邻居早被咖啡馆事件所吸引了,迫不及待地聚集到咖啡馆里,安妮和雷昂正在度过他们有生以来最忙碌的一个星期天。
  她的行程中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令人十分满意。乔格提用一个塑胶购物袋装着那公事包,转过了来喜路的街角,进入班奈的住处,按照他所指示的要点放好了东西。她小心翼翼地不想在打过蜡的地板上留下痕迹。当她确认前门打开着以后,用手去抚平沙发椅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皱格,然后她走进了厨房,留在其中等待着。
  深绿色的富豪车开进了村庄,在一次世界大战死难者的纪念碑前停下来。咖啡馆外面,一张张的报纸都放得低低的。以咖啡馆为中心的周遭,每个人都盯着那些来客猛瞧。
  教堂十点钟的钟声快要响起了。
  车门开处,首先下车来的人是席莫,再下来的就是裘里安。班奈朝莫鲁撇撇嘴,说:
  “这人就是裘里安。”安娜凝视她的旧情人,一身黑褐的装束,高贵优雅。她把手伸向班奈。班奈微笑着对她说:“不折不扣的混蛋,是吗?”
  莫鲁瞪着裘里安的举动,口中却说:“邦菲耳,我们给他五分钟的时间,然后就去逮捕他。我希望抓住他的时候,公事包在他手里,懂了吗?”
  裘里安和席莫无视于村人坦率地注视,往来喜路的方向前进。席莫推开了三号的房门,两人走进房子去。躲在厨房里的乔格缇抑制了呼吸,侧耳倾听他们轻微的脚步声踩在磁砖地面上。
  裘里安弯身看那公事包。“让我们来确认东西是否都在里面,”他转开了锁,打开公事包,把它平放在桌面上。
  乔格缇竖着耳朵,听到连续两次“喀啦”的声音。公事包打开了,就在不到十英尺之外,秘密出现了,这是全村里只有她一个人才得见的秘密,若是错过了,她怎样活灵活现地把它讲给全村子里的人听呢?
  “早、早、早,”她冲出厨房,眼睛瞪着那公事包,眼珠子都快要跳出来了。“两位先生要喝咖啡吗?”
  那两人猛一转身,席莫本能地放低了重心,采取备战姿势。然而,当他发现所看见的是一个身形矮小,丝毫不具威胁性的人,他便不再紧张了。
  “这女人是谁?”裘里安问道。
  席莫轻松地回答:“是班奈的女管家。”他走上前去,挡住她的视线,不准她看见公事包里的东西。“进去,我们不要咖啡。”
  乔格提瞪大了眼睛,倒退返回厨房。裘里安开始检查公事包里的内容。
  “我们走!”莫鲁下达了指令。宪兵们个个放下报纸,站起身来,动作十分整齐划一。他们走出咖啡馆,来到大街上。圣马丁全村的人几乎都在看。说真的,这个星期天太不平常了。
  由班尼图驾驶的奔驰车,加足马力,进入了圣马丁村。“嘿!你!”吐兹在车子里向路边的人大呼小叫着。“来喜路在哪里?”
  那个被吓坏了的老妇还来不及指给他们看的时候,人高马大的班尼图早已猛踩油门,车子一溜烟就不见了,只在地面上留下橡胶胎的印子。班奈张大了嘴,大感惊奇。“那是船主吐兹。”他对莫鲁说:“他跑到这儿来不知是做什么?”
  班尼图在巷口停了车,耸耸肩膀。巷口太窄了。“留在这儿,”吐兹说:“我两分钟就回来。”他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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