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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0-衰与荣-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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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又来了,几天不见,他似乎没了愤怒,只是还略端着点架子。你干吗呢?看着自己,放下了尼龙绸大背包。    
    我写点东西。    
    写什么?他看见了桌上厚厚一摞写好的稿纸,没在意,从背包里往外掏着东西。    
    小说。她把稿纸往抽屉里收。她感到了自己的软弱,感到自己的对抗心理在迅速消逝。    
    什么小说?他伸过手要看。    
    别看了。她轻声说道。    
    他顿时停住了一切动作,感到了一点异样,又垂眼盯了一下她手中那摞稿纸。我看看无妨吧?我还能帮你提点意见嘛。    
    这回,你别再看了。    
    别再——看了?他重复着,听出了什么。你写的什么?……是不是写的咱俩的事?    
    她没否认,把稿纸放进了抽屉,锁了起来。    
    杜正光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最后舒展开笑了:那我看看,不更应该?    
    不行。    
    那我可要抢了。杜正光风趣地笑着,那笑富有男人的感染力。    
    她感到自己身体软了,说:不。    
    那我真的抢了。杜正光笑着走过来,逼近她。    
    不给。    
    看你给不给?杜正光猛然抱住她,用左手箍住她的腰和双手,右手伸到她口袋里掏抽屉钥匙。    
    我就是不给嘛。她身体一下硬起来,奋力反抗着。


下卷:第四部分庆功会变成文艺晚会

    看你给不给?杜正光始终开玩笑地笑着,手底下却越来越用劲。她感到他表面的言谈笑语是假的,暗里的抢夺劲是真的,越发用力反抗了。杜正光把她扑倒在了床上,还是用一手箍住她身体和双手,一手去抢钥匙。我就是不给。她像不驯服的野兽一样挣扎着,颠簸着,要把他掀下来。杜正光冲动了。不给钥匙就给人吧。开始用力搂她,吻她,揉她,解她的衣服扣子。她把钥匙掖到褥子下面,腾出手来推了他两下,你起来。没推动,推累了,便不推了,任他摆布。    
    一次很长久的爱。    
    杜正光起来了,像以往一样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很快地穿衣服。她裸身坐起来,先慢慢理着凌乱的头发。她突然发现杜正光已打开了抽屉——不知他何时摸走的钥匙。    
    你别看。她说。她太累了。    
    我看看怕什么?杜正光拿出稿纸,才翻了几页脸色就变得平静了。他慢慢在桌旁坐了下来又翻看下去,神情越来越集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眼,深沉地看着石英,石英坐在床上慢慢系着衣服扣子。又过了好一会儿,杜正光可能看完了,把稿子一卷塞到裤兜里,走到床边坐下:“这些事你还是不要写吧?”    
    “你为啥那么怕别人知道?”    
    “假如让你裸着体出去行吗,不也怕别人看吗?”    
    晚上,庆功会变成文艺晚会。一楼大厅放电影,二楼大厅是舞会,几间休息厅放录像。礼堂大门外是闹嚷嚷的男男女女,一多半是年轻人,都想进去,可都没票。舞会吸引他们,电影、录像吸引他们,电影明星更吸引他们。您有票没有?您有富余票没有?您卖给我吧,我给您十块钱。到处是要票的乞求声。让开点儿,让开点儿,分开人群挤着往里进的都是有票的,在这儿有票就是上等人。领着姑娘的小伙子为了能成为上等人,不惜掏出五六张“大团结”到处拦退票。    
    钟小鲁在前边开路,林虹紧跟在后。他们来的晚,越发受到围截:你们有富余票吗?左右都是晃动的钱。我没有,我没有。林虹不停地说着。走在前面的钟 小鲁已经有些急了:我们没富余的。    
    礼堂门已关上,敲开一条缝,把票晃给里面看了,让他们挤着进了,又紧紧地关上了。听见后面闹嚷嚷的声音:刚才进去的那个女的八成也是演员吧?    
    电影厅,他们只进去扫了一眼便出来了,都是普通观众。舞厅,他们进去环视了一下也没有几个熟识的人。真正有意义的地方是楼上楼下的前厅、休息室。这里灯光通明,尽是文艺界人士。你不看电影?不看。不跳舞?不想跳。我也不想看,不想跳。人们彼此询问着,然后凑在一起,或站或坐,海阔天空地聊。人人都需要社交,需要热闹,需要出风头。    
    钟小鲁有他的交际,林虹有包围她的记者,两个人就散了。林虹终于寻得了安静,在前厅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来,慢慢啜饮着汽水,观察着眼前的喧闹。    
    第一个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自我感觉是最惹人注目的。    
    你看,女导演彦均站在二楼的楼梯那儿就挪不动窝了,和这个眉飞色舞地说一顿,那边来了个熟人,又飞起眼光彩夺目地笑着,大声说着:叫我呢?我不去跳舞。我说话都顾不过来。嗓门之洪亮,充分表明她有这样的权利,且有这样的必要。所有的人都该听着她的话,她是这喧闹世界的中心。她应接不暇,却不丢掉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的机会。正对话的人该等着她,未对话的人该走向她,对完话要走开的人该继续和她没完没了地说,她则蜻蜓点水般把所有人都照顾到。那笑是不断的,震撼整个前厅的。


下卷:第四部分一个规律:圈子具有排他性

    再看那位女主角伊丽,在前厅一侧的一圈皮沙发上坐着,周围簇拥着人,她端着饮料,大概怕破坏了涂红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象征性地啜一下,又接着和人们说笑。笑声洋溢着性感娇媚,有时竟仰着脸,浑身上下咯咯咯地抖着笑得前仰后翻,不断吸引着更多的人往她身边凑。    
    大厅内有许多圈子,每个圈中几乎都有一两个“明星”或“名流”,他们便是这圈子的核心。圈大圈小,便是他们地位、影响、魅力的象征,所以,他们便在进行“魅力竞赛”。对周围其他圈子的热闹要竭力无视,同时极力活跃本圈的气氛。哪个圈最热闹、声色夺人,哪个圈子的核心人物——也常常包括非核心人物——就充满优越感,就来劲儿。哪个圈冷落些,那核心人物便有些悻悻然,同时极力振奋精神大声说笑。而环围他的人一面显得很有兴味地应酬着,一面却止不住扭头张望那些热闹处,颇有些想跳槽又不便跳开的矛盾。    
    那不是隋耀国吗?这位作家一进来就气宇轩昂地和周围打招呼。他著名,他才华横溢,他风流倜傥,那踌躇满志的神态把这话都说出来了。他立刻吸附着人形成圈子,同时不断和其他圈的人遥相呼应,解体着各个圈子而扩大着自己的势力,果然,有两个小圈整个地到了他身边。他后来居上,人多势大,好不得意。    
    那位不是电影厂的副厂长吗?胖嘟嘟的,也是嗓门洪亮地和这个哈哈和那个握手,颇有他一来别人都该向他靠拢之神气。可到他身边的也就是三五个人。    
    这么多人都自以为中心,可能他们都只看到了自己的优越处吧?明星们不都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注目着、崇拜着吗?世界上还有比电影明星更了不起的?电影明星中还有比自己更了不起的?导演不自以为是电影中的皇帝吗?在这个王国中还有比他们更神气的吗?作家心中可能会想,你们这些演员不过是演演戏,你们的文化等于零,自己则是既天才又全才,能够洞察和表现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理应有更大的优越吧?至于我是厂长,我是局长,权力是更有力的,你们不都得服从我吗?我掌管着明星,不比明星们伟大得多?    
    第二个发现:圈子不断分化改组,最后就有些定型了,显出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特征。    
    你看,隋耀国身边的圈子,逐渐都变成文学界的人了,都是作家,都是年龄相仿、四五十岁的;不仅年龄相仿,而且是差不多同期登上新时期文坛,名噪全国的;在文艺界的资历地位也是相近的;大多是过去的相知;艺术见解也大同小异;他们常作同题小说来表现“同人”色彩;他们都称兄道弟,亲密无间,这样的圈子不管其内部有多少相互嫉妒,(看,隋耀国不是和刘言不时地争风头,争话题吗?)对外是排他的。    
    那个知青作家叫杜正光吧,不是凑在人堆儿中好一会儿了,还不时企图插话,还有那两三个没什么名气的青年作家不是贴边站了好半天了?圈子中的人们对他们都不多理睬。而且你注意的话就会看到,越是有外人走过来要进入圈子,圈内人相互间越是热烈地交谈、争论、开玩笑。他们或许不自觉,却明显表现出一个规律:圈子具有排他性。    
    排他的最艺术、最有效、也最自然的方法(自然到连他们自己都不自觉),就是圈内人相互讲只有他们才能讲的话题。    
    人们在这样喧嚣地生活,追求什么呢?真诚?永恒?    
    林虹靠着贴着塑料壁纸的墙有些困倦恍惚,朦胧中浮现出童年的景象:她吃完了杏,要吃杏仁。妈妈说不好吃,她偏要吃。爸爸说:你把杏核敲碎了才有杏仁。她费了半天劲终于敲碎了杏核,得到了杏仁,杏仁却是苦的……    
    


下卷:第四部分一家三口人的冲突

    一只麻雀引起了一家三口人的冲突。    
    它是怎么落在阳台上的?昨夜一场狂风暴雨,今天早晨看见它一动不动停在阳台上,缩着头,眼睛一眨一眨的。陈晓时一下抓住了它,高兴地叫起儿子来:涛涛,涛涛,爸爸抓着一只麻雀,活的。儿子立刻跑到阳台门口,衣服扣子还没系好:还会飞吗?他进到屋里把麻雀往半空一撒,它扑楞楞地飞着,不高,落到沙发上。又第二次撒,飞得高点了,撞在纱窗上扑腾着,他又抓住它。看来它肯定是被昨夜的大风雨吹伤了,两只小爪都蜷缩着,有些痉挛。咱们养养它,过两天等它恢复了健康再放了它,咱们就把它养在阳台上。    
    他兴致勃勃地找来线绳,拴住麻雀的细腿,又在阳台栏杆上平放一块大案板,让它停在上面,把绳的一头系在一把老虎钳上。再在案板上撒些小米,还需找个小碟,放点水,对吧,涛涛?不然它会饿死的。儿子站在他身旁,眼睛转来转去地看着他的操作,入了神。    
    妻子在屋里叫了:涛涛,你怎么还不快点,袜子还没穿呢,还没刷牙洗脸呢,你不怕迟到啊?儿子刚开学上一年级,他根本没听见母亲的呼唤,还在父亲身后转来转去。妻子过来了:涛涛,听见没有?    
    陈晓时转了一下头:涛涛,洗脸去。    
    儿子恋恋不舍,挪了几步又在阳台门口粘住不动了。    
    他说:涛涛,听妈妈话,抓紧点时间,吃了饭还要上学呢。儿子还是磨磨蹭蹭。妻子的气冲他来了:你不会不弄啊,先用放水果的塑料筐把它扣在冰箱上,回来再弄也不晚啊。    
    那怎么行?回来,它早渴死饿死憋死了。他还在弄他的麻雀,同时说着:涛涛,洗脸去。    
    你一直弄鸟,孩子能听话吗?我不管了,你弄孩子吃饭上学吧。    
    他火了,用力一拨拉儿子: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儿子怔怔地立在那儿,眼睛里转开泪珠了,父亲很少这样训斥他。    
    妻子也火了:你冲孩子厉害什么?你在这儿引得他不走。    
    他一下转过身:这样惯孩子有什么好处,大人就不能做大人的事了?    
    你这算什么事?    
    我这是爱护生命。    
    别说好听的了。    
    妻子言语的尖刻让他更冒火了:你要急着走就走吧,别误了你今天的重要事情。    
    妻子被戗在那儿了,嘴唇微微颤抖着。她昨天已说好,今天上午要去看一个过去的男同学,多少年前她曾和那个男同学很要好,她的话开始得很婉转,极力显得平淡自然:你知道吗?皮小军调回北京了,昨天给我来了个电话。是吗?陈晓时问,显得对往事毫无芥蒂。她放心些了,说:这两年他混得不太好,好像情绪也很灰。是吗?这话让陈晓时更宽和了:你有时间该去看看他。她看看他的表情:我不太感兴趣,不见面,还怀着点美好印象,真要见了,连那点好印象都破坏了。陈晓时笑了:哪有这么千篇一律?你还是该去看看。她说:十几年过去了,有几个人像你这样闯过来的?早都磨垮了。不过,你建议我去,我明天上午就去一趟吧……现在,陈晓时竟这样说话。    
    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好一会儿,她说道。    
    陈晓时盯视她一会儿,沉默了。    
    一家三口人围着方桌无言地吃了早饭,儿子显得很乖,怯怯地察看着父母脸色。三人一同下了楼。“我还是别去了吧。”妻子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去吧,我有充分的自信。你见见他只会对我有好处,什么事引而不发才积聚能量。”    
    妻子转身走了。他牵着孩子小手,送他去学校。    
    自己怎么了?妻子不过是去看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男人,她去看了他,只会使残存的一点感情势能释放掉,自己明白这些,自己是哲学家,给无数人咨询,从旁观角度能对此看得一清二楚,再轻松不过,能宽解许多人,可轮到自己为什么还这样难以忍受?他不是一再为妻子对自己的忠贞而感到骄傲满足吗?为什么一点刺激都受不了?要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有起码的涵养和风度,不是你自己让妻子去的吗?但内心的冲突如此剧烈,一个声音竟在嚷:自己要为风度付出如此高的代价吗?    
    儿子在旁边走着,小手很软很驯服,他禁不住把孩子揽贴在自己身上,相挨着走着。儿子不听话时,他总是格外严厉,甚至有一些专横;孩子听话时,他便充满了仁慈的爱,恨不能把他抱着,驮着。这就是父亲对儿子的典型态度吧?父亲的统治是人类一切统治的缩影和起点。爸爸再见。儿子在校门口挥着小手。涛涛再见。他也挥着手,心中涌上一股柔情。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他心中突然触动了,模糊的记忆中浮现出自己六岁时上小学的印象了。影影绰绰的街道,自己背着书包在街上走着,样子既认真又滑稽,有时是溜溜达达地走着,有时是蹦蹦跳跳地走着……


下卷:第四部分社会环境造成精神神经症

    中午,他把儿子从学校接回来。妻子没有按时回来。他做饭,叮叮当当,摔摔打打,都好了,盛在碗里盘里端上桌了,还没她的脚步声。咱们先吃。他对儿子说。妻子的位置空着,他的心也被剜去一块。他脸色阴沉,对孩子缺乏耐心,动不动就训斥。儿子一声不响地吃着饭,不时小心地察看他的脸色。他自省到了,心疼儿子了。涛涛,好好吃饭吧,饭香吗?他抚摸着儿子的头,头发光滑滑的,很熨帖地在手掌下过着。他微笑了一下,慈祥便水纹一样漾出来,他心中的恼怒被融化了些。爸爸,你该刮胡子了。儿子看着他说,表情中有讨好的成分。他觉出来了,心被疚悔刺痛了:为什么要让孩子看自己的冷脸呢?他又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乖,你好好吃饭,爸爸准备留个大胡子,变个老头。他笑了,儿子也笑了。    
    一中午,他对儿子充满了爱抚,太阳一样暖暖地照着儿子。他让儿子坐在自己腿上,给他剪指甲,给他讲故事,逗他笑。他对怀中这个小生命充满了爱,心中溢满湿潮的温情。他笑着用下巴蹭着儿子的头:扎不扎?儿子咯咯地笑了:扎,爸爸的胡子扎扎。他们热闹地说笑着,他便在心中安抚着什么,宽解着什么,转移着什么,麻痹着什么。    
    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吃饭呢?儿子仰头问。    
    他那愉快的、充实的节奏被打断了。妈妈有事,不回来吃了。不管她,来,涛涛,咱们去阳台看看咱们的麻雀。    
    他们却在阳台上呆住了。那只小麻雀被细绳头朝下地吊在案板下,身体僵僵的,死了。那绳太长了,使麻雀能飞出案板的范围;那绳又太短了,使麻雀没有飞一圈再转回来的余地。它肯定是扑腾腾飞出去,被绳子的拉力拉了回来,跌了下去,它一次又一次飞窜着,挣扎着,一次又一次头朝下跌下去,终于精疲力尽了,只能扑腾一两下翅膀了,最后头耷拉了,死了,僵硬了。    
    他把麻雀从绳上解下来。    
    爸爸,给我吧,放在我抽屉里。    
    把它扔在小树林里吧。    
    在他比儿子还小的时候。一天,一只麻雀飞到家里来,爸爸领着全家人关上窗捕捉它。麻雀在屋里扑腾腾飞来飞去,全家人举着衣服帽子乱成一片,最后捉住了。用细绳系住脚,捆在一个纸篓上养着它玩,他非常喜欢这只小鸟。    
    第二天,发生了一个奇异的现象:房前的电线杆上停了许多麻雀,有一百多只吧,它们冲着他家的窗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把它们赶走了,一会儿又飞来了,仍排成一排不停地叫着。妈妈说:它们是叫它们的伙伴来了,是求我们把它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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