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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游 作者:香胡胡(晋江vip2012.10.3完结)-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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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儿眨了眨眼,应了声是,未及蹲身行礼,皇帝已大步走了,四阿哥只来得及看了玉儿一眼,便急忙追了上去,皇父上了年纪了,方才又一番心神激荡,他得小心点儿跟着侍候。
  皇帝被掩没了身影,玉儿才想起来,这马上都到中午饭时间了,皇帝不吃饭就回宫了?
  晚
  上,二更天后,玉儿服侍着丈夫洗漱上了床,“弘普在阿玛哈那儿守夜?”
  雅尔哈齐一手枕在头后,一手揽着妻子,皱着眉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玉儿看一眼丈夫,想着日间听到的秘辛,转了转眼珠,决定把难题丢给他:“雅尔哈齐,我跟你说个事儿。”
  雅尔哈齐收回心神:“什么?”
  玉儿坐起身,盘腿坐好,便要说话,可雅尔哈齐见不得妻子只着中衣便出了被窝,心疼道:“好好躺着,坐起来做什么?一会该着凉了。”
  玉儿摇头:“很严肃的话题,让我坐着说。”
  雅尔哈齐无奈,倾身打炕头拿了一条被子把妻子包好,看着玉儿被包得像个襁褓一样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的模样,雅尔哈齐目中掠过一丝笑意:“说吧,你夫君我听着呢。”
  看着懒洋洋又躺回被窝的丈夫,玉儿撇嘴,一会,让你惊得睡不着觉!
  “今儿,我在阿玛哈房外,听到阿玛哈与皇上密谈一件皇上说出了房门他再不提的事儿,可是,出了阿玛哈的房门,皇上明明见着我了,却没一句话嘱咐我,你说,这事儿,我能告诉你吗?”
  雅尔哈齐眼神闪了闪,“皇上走时,我正在理事,还是弘普去送的他老人家。待我处理完事儿回房侍候阿玛用饭,直到晚上,阿玛神情看着一直有些不对,我还一直纳闷儿呢,原是皇上和他说事儿了。”想了想,雅尔哈齐一挑眉:“皇上既没嘱咐你,你便说得,夫妻一体,你知道不就是我知道?”
  玉儿裹在被窝里的身子动了动,看着丈夫:“可是,这事关你的身世,还是要告诉你吗?”
  雅尔哈齐愣了一下神,看着妻子认真的眼神,知道她不是说笑,可还是忍不住确认:“我的身世?”
  玉儿点头。
  雅尔哈齐靠在枕上,揉了揉眉心,寻思了一会儿,方道:“说吧。”
  玉儿看着丈夫深沉的表情,眨了眨眼:“皇上说,你是他的血脉,不是阿玛哈的。”
  雅尔哈齐猛一下坐了起来。
  玉儿看着丈夫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肯定地冲他一点头,把中午听到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一句没漏。
  听完妻子的叙述,雅尔哈齐闭上眼靠在炕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方睁眼道:“你把今儿这事儿忘了吧。”
  玉儿眨了眨眼,乖乖地点了点头:“嗯。”
  看着妻子纯澈信任的眼神,雅尔哈齐也不去想生父养父的问题了,若是在成婚前听闻这事儿,估计他难如现在这般平静,只是,眼见他孙子都快有了,生活又如此幸福,如今再说身世,意义也不大,情绪的翻动也没想象中那般激烈。
  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儿,是让那双紧盯着自己的漂亮凤眼、让那纯净的眸子,由自己染上各种情绪与光彩:喜悦、迷离、情动……
  既是丈夫让她忘了,玉儿也就把当日听到的事儿压在了脑子最深处,不但自己不想,连儿女们也没告诉,只当那日什么也没发生过,对于庄亲王,她仍如从前一般孝顺体贴恭敬。
  皇帝那句话没说错,生恩不及养恩大,虽说,庄亲王这几十年不如皇帝关心雅尔哈齐,不过,若非因为庄亲王,丈夫还不知道流落何方呢,虽说相信皇帝能安排好自己的骨肉,不过,到底,丈夫现今是庄亲王名下的儿子,庄亲王,毕竟给了丈夫一个身份。人,要懂得感恩;不能只去看不曾得到的,更应该多看看自己拥有的。
  想想丈夫的亲母,玉儿忍不住叹息,不贪恋富贵,又能看清后宫黑暗,也算是个奇女子了,只可惜,却命运不济,未能自保。
  这个时代,一个女子,连户藉都必须落在男子的身上,要想独立,真是千难万难。
  只不知,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外来的灵魂,如果自己当初投胎的,不是伊拉哩家,而是一个包衣人家,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是否也会如这个女子一样凋零!
  当年,庄亲王府内传雅尔哈齐不是庄亲王的亲子,原来,其来有自……
  “额娘?”
  “啊?”
  玉儿回过神来,却见弘芝的脸都凑到眼跟前了,玉儿顺手捏了捏二儿子的脸,“怎么啦?”
  今儿弘普弘英去办差,却是换了弘芝陪着自家阿玛守在玛法床前侍疾了。
  弘芝被自家额娘像捏小孩儿一样捏得半边脸都变了形,却一点不敢动弹:“额娘,你方才想什么呢?儿子叫你半天了。”
  玉儿一点不心虚地用另一只手捏住儿子剩下的半边脸,两手一起用力,又是扯又是揉又是捏,看着儿子一张俊朗的脸在自己手上变换成各个形状,玉儿呵呵傻乐。
  弘芝认命地由着自家额娘摆布,没办法,谁
  让这个跟小孩儿一样顽皮的是他额娘呢。
  儿子也不反抗,玉儿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没劲。
  “芝儿,你叫额娘什么事?”
  弘芝伸出左手揉揉终于打自家额娘那儿解放了的双颊,“额娘,阿玛说,儿子和弟弟的婚事最好这一两个月就办了。”
  玉儿皱了皱眉:“怎么提前了这么长时间?不是原定在明年?”
  弘芝看看额娘,当初,他和三弟的婚期定在五十九年,不过是因为不知道额娘什么时候醒,只想着能拖多久拖多久,可如今额娘醒了,什么时候成婚不是成婚呢,今年,明年,也没差别。
  “阿玛说玛法身子快好了,可继玛嬷又病了,而且这病势日渐严重,眼看有些不好,咱家得办办喜事,驱除作祟的邪气,希望借此让重病的继玛嬷转危为安。”




☆、348、交流

  348、交流
  玉儿挥退左右侍候的人,灵觉一扫;知道近处无人;看着眼神变幻明灭不定的弘芝;轻声问道:“你继玛嬷虽说现在有些胖;身子总时不时闹不自在;但也不至于一下便病得人事不知的,前两天,突然便说病倒了;然后眼看就有些不好,来诊的太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问你阿玛,他只说不用管;芝儿;这会儿既说到她了,你便跟额娘说道说道。”
  有些胖?弘芝的唇角抽了抽,额娘说话总是这么温和。继玛嬷走路都走不动,但凡是出门儿,必须得人抬才成,这哪里只是有些胖?继玛嬷那身子,能顶两个庙里的弥勒佛,着实贵重得很,十几年前,据说她瘦得只剩个骨架子了,这十几年,她可真真是非常非常努力地在吃呢……
  只要是额娘问话,就不能说谎,这是大哥打小教他们的,因此,弘芝蹲在自家额娘身前,仰着头,闪着眼,看着自家额娘,一句谎话不敢说:“额娘,阿玛这是子不言父过……故而,所以……”
  听着儿子语焉不详的说话,玉儿翻了个白眼,这父子几人当自己是一张白纸,仿佛她是个什么黑暗的事儿也曾经历的孩子,但凡是涉及到他们认为的肮脏事、黑暗事、血腥事、暴力事、龌龊事……就一定不让自己沾,玉儿就纳闷儿了,她在这父子几人心里,就那么小白、单纯?
  她是不是该庆幸,就算没说清楚事情的前后经过,儿子也没一句谎话?把自己知道的事儿前后一联系,推论出结果倒也不难,玉儿叹气,被儿子们联起手来护着瞒着,过着什么也不操心的日子,久了,自己最后是不是有一天会真的认为世界已经大同,天下只剩下了光明?
  子不言父过?听儿子这话里的意思,这是庄亲王下的手?庄亲王会对多年来一直护着的继室下手,只有一种可能……
  “是你玛法知道他自己中毒了?”
  弘芝看着自家额娘的眼神闪了闪:“额娘,大哥说,现在我们有能耐护着您,就不用把这些烦人的事儿告诉您。额娘,我们长大了,能像您以前护着我们那样护着您。额娘,您不用再逼着自己把心力花在自己不喜欢的事儿上。以后,你不想应酬就不应酬,不想出门就不出门,喜欢做什么就只管做,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百般操劳,万般小心,唯恐一个没注意,儿子们就有什么闪失。现在,儿子们把媳妇娶回来,以后活儿有儿媳妇干,儿子们的媳妇会侍候您,您再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在外,有舅舅表哥们身担要职,在家,有阿玛和我们兄弟撑着,咱家
  又是这么个身份,额娘,以后,在京里你想怎么的就怎么的,一点不用顾忌,再不必委屈自己,哪怕是堂叔堂伯家里的人惹着你,你也不用再退让的。”
  看着儿子亮得晃人的眼神,还有那一脸自信的神情,玉儿不免问道,“芝儿,你素来行事讲究低调,怎么倒说出这话来?”
  弘芝的脸红了红,目光情不自禁往旁边移了移,不过,又很快移了回来,看着自家额娘,非常认真地道:“额娘,儿子行事低调是自己喜欢,也是习惯使然,却不是心存顾忌。再说,我们这么拼命,为的就是为您造就一个再无顾忌的行事空间,不用再担心这个说闲话,怕那个传流言,事事计较,处处周旋,那样,太难为你了,儿子知道,您不喜欢那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你昏睡这些年,儿子们和阿玛可拼命了,现在京里,再没人敢对咱家的事儿指手划脚甚至无中生有的。额娘,现在这样,您喜欢吗?”
  儿子睁着亮晶晶的双眼等着自己夸奖呢!
  玉儿笑着,心里又甜又暖,捧着二儿子的脸,点点头:“额娘喜欢,儿子们这样孝顺贴心,额娘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额娘的儿子长大了,能护着额娘了,额娘便是行事荒诞,也再不担心被人攻击了,以后,额娘可以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欺负谁欺负谁,哪怕是扮成男人娶个媳妇,也是使得的。”
  弘芝先还听得笑容满面呢,觉得额娘终于体会到自己兄弟们的孝心了,正得意呢,却被自家额娘迎头狠狠一棒,直打击得他头晕眼花、眼冒金星……何着,自家额娘把自己的话全当了玩笑了?
  “额娘——”
  看着儿子搭拉着嘴角可怜巴巴一脸委屈的模样,玉儿也不好再捉弄他,哄道:“好了,好了,额娘知道你先前说的话不是玩笑,只是,额娘这辈子,其实还真没受什么委屈。
  未出嫁前,凭着你外曾祖的爵位,家里日子一直过得不赖,虽说不是顶尖的公也不是侯,可却是你外曾祖实打实拼出来的,一点水分没有,你外曾祖因此很得一批军方人士的拥戴;你外曾祖得人拥戴,家里的人自也受人关照,因此大家过得都很顺遂。
  你外曾祖是皇上的亲信,素来得帝宠,便是退仕在家,也是年年召见。你说,在那样的家里,额娘能受什么委屈?额娘昏睡这些年,你外曾祖又被你汗玛法找着由子升了伯,虽说现今开国元勋他确是硕果仅存的一位,可到底也是多少年的情份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呵呵,人长寿,活得久,占的便宜便大。儿子呀,你看,你外曾祖这就是占了大便宜了,嘿嘿,都快被人视之为吉祥物了。也是,快百岁了呢,这百岁老人,咱大清是有,可地位这般显赫的,可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了。呵呵,你们打小额娘就替你们养身子,将来,你们老了,指定也威风,谁都是你们晚辈,谁见了你们都得请安,嘿嘿……”
  看着像捡了宝一样傻笑着越说越远的额娘,弘芝两眼笑眯眯的,也不催也不急,由着自家额娘说到哪儿听到哪儿,只要额娘高兴,怎么着都成。
  玉儿乐呵了一阵儿,看看二儿子,想起来先前的话头,忙抓回跑偏的心神,“你外祖父性情谨慎,精察,凭着自己的本事做了封疆大吏,后来又做了尚书,前几年得你汗玛法恩准以一品之位致仕,也算个名臣。他也是打小就宠着额娘的,这样的家世,这样的父祖,额娘出嫁前,过的日子,真真是在蜜罐子里泡着呢。
  后来嫁给你阿玛,虽被你继玛嬷设计过几次,不过,每次最后吃亏的还是她,其间,额娘也没花什么心思算计,靠的自身的灵觉便化险为夷,这样轻轻松松的过着,也没觉委屈;你阿玛也没弄什么女人来气我,额娘又有你们几个打小就聪明懂事的儿女,额娘这般好的日子,这大清,有哪个女人比得上?
  至于那些年你们八堂婶儿找碴的事儿,额娘倒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实在是懒得在她身上费心神,再说,你们阿玛也教训过她了,到后来,她不是失了你们汗玛法的信任了?连你们八堂叔九堂叔,你们阿玛当年也没放过去,给他使了不少绊子,让他们吃了不少暗亏。何况这些年,他们也没少被你们整吧?
  不用否认,因为额娘这些年没醒过来,你们指定迁怒那些素来找额娘不自在的人家了,你继玛嬷会恨得给你们弟弟下药,不就是你们整治她娘家整治得太狠了?她给你玛法下药,估摸着也是恨你玛法不帮她呢,你们继玛嬷,那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看着有些疯魔了。
  她关在后院,枯守着一座佛堂,一过就是十几年,寂寞凄清压抑,也确有些可怜,可惜,她不曾被经文化解了戾气,却似乎被自己心里的各种偏执**折磨得失了常性了。”
  弘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额娘,你记得你回来后去给她请安时,她那眼神吧?”
  想起那阴暗恨怨嫉妒欲狂的眼神,饶是以玉儿素来安然的心态,此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果目光有形有质,
  自己估计已是被那目光烧成灰烬了吧。
  弘芝握住额娘的手:“额娘,别怕,有儿子们在呢。”
  被儿子宽厚温暖的手紧紧包着,玉儿觉得心定了许多,放松颤悚紧绷的神经,轻呼一口气,玉儿暗叹自己没出息,她素来对人的恶意很敏感,被人那样恨着,当时感觉真是极难受的,好在她马上敛紧了灵觉,才未失一点礼数的请完安。
  “额娘实不知道为什么你继玛嬷能那样记恨我。恨,其实很折磨人,她看着我的目光中甚至透出了一丝疯狂……把一个让自己难受的人放在心上,时时记挂着,值得吗?让自己不喜欢的人占据了自己所有的心想,辗转反侧思量的都是那个自己恨怨之人,自己折磨自己,有什么意义?那样强烈的感情,用来爱人,岂不更好?”
  看着额娘百思不得其解偏又想弄明白的模样,弘芝唇角泛起怜爱的笑意,这是他的额娘,可为什么他却觉得像一个孩子?世人谁不被七情六欲所困所惑,忘了最初的根本;继玛嬷丢弃了她做为一个妻子,做为一个长辈的一切,唯独剩下了一个女人的嫉妒与迁怒,她,忘了最开始,一切,都是她挑起的事端。
  两个小弟弟不明白为什么做为祖母会给孙儿下药,大哥把事情的来笼去脉给他们解说开来,之后,这两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弟弟,才不再去找继玛嬷。
  弘芝叹气,也怪他们疏忽,没想到两个弟弟会被几次三番带到继玛嬷那儿去,才给了她下手的机会。
  回头看着自家仍在琢磨的额娘,弘普心底的惧怕化作为一个寒战,冲出了体外,好在,额娘醒了,有额娘在,再不用担心弟弟们走错路,他的额娘,总是用最简单的心思,选最好走的路,而那路,也总是最清净安全不过的。
  这样的额娘,心性纯净,温暖慈爱,他们兄弟不好好守护,全心呵护,岂不是要被这个污浊的世界伤得体无完肤?
  他的额娘,婚前婚后,花费精力最多的,便是照顾家人,她不擅长与人勾心斗角,不明白人心的波诡云谲,不计较得失,也不算计利害,她,只有最简单的愿望:所有家人幸福平安。
  他们一家子四个男人一起奋斗了十年,以后,额娘再不用接触人心的险恶,算计倾轧,她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养花草,置树木,鼓筝吹箫,弹琴弄笛,玩古董玉石,看志怪传记,朝登青山,暮游碧湖……他,哥哥、弟弟,阿玛,经过这些年的百般谋划,已为额娘创造了一个无忧的世
  界。
  “芝儿,你们成婚的时候,额娘要不要化一个老一点儿的妆容?”
  弘芝惊异道:“额娘,为什么?”
  玉儿摸了摸脸:“你忘了,那天见你们继玛嬷,她说额娘是不老的妖怪来着。”
  弘芝手一紧,冷笑道:“额娘,继玛嬷那是嫉妒呢,你不用放在心上。如果需要你委屈自己,连真容也不敢露,儿子们这十几年,岂不是白活了?这十年的经营,我们可不是做白工的。”
  刚进门的雅尔哈齐听到二儿子这话,一个没忍住,走过去“啪”一声拍在弘芝头上,这臭小子,这是故意打他这个阿玛的脸呢?妻子现在的真容还真是一直不曾露的,照二儿子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自己很没用?
  弘芝被拍得一下扑到了自家额娘腿上,还没抬头呢,玉儿已经心疼地抱着他的脸袋一阵揉了,边揉边冲雅尔哈齐抱怨:“你干什么欺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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