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笑道：“广告是新兴行业，发展很快，但目前人才还比较少。”
新兴行业？经她一说，我才想起刚才有好几家广告公司在招聘，说不定这里就有我的机会。我忙试探着问她做广告的心得，她倒很乐意地回答：“创意不是学什么专业就能做好的，关键是天赋。”
快到大街上了，我们马上要分手，我笑着问她最后一个问题：“那你觉得我怎么样？适合吗？”
“哈哈，你啊，人品不错！”她一头钻进出租车，给了我一个暧昧的微笑。
这微笑的意思是什么呢？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我揣度着。
大学所学的专业注定了我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现在既然广告公司人才奇缺，我又发表过文章、做过校刊记者，刚才的题目也正是我的兴趣所在，这不说明我有潜力吗？
俗话说，不抛弃旧鞋子，就不会穿上新鞋。深圳是个盛产赌徒和奇迹的城市，或许我也应该横下心来，用青春去赌明天！
５
晚上回去我就向苏伟说明了我的想法。
他并不熟悉广告行业，听完便建议我去深圳图书馆查资料，说那里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手续就可以进书库查书。
第二天我没去人才市场，在深圳图书馆泡了一天。
生存压力是最佳的学习动力，没有哪个城市的居民像深圳人一样拼命地学习。书库里站着、坐着、蹲着，到处都是专心读书的人。我很快找到几本广告文案方面的书籍，就地坐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如此用心过，一本接一本，一天时间竟然看了5本，笔记都做了半本。到图书馆要闭馆的那一刻，因为坐得太久，腿已经完全麻木，根本站不起来。
华灯初上的深圳，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酒楼门口泊着许多名贵的跑车，打扮入时的小姐在霓虹灯下更显艳丽，时装店里放着英文歌曲，渲染着盛世浮华……我没吃中饭，感觉又饥又累，便买了一盒饼干在大巴上狼吞虎咽。边吃边给自己鼓劲，一切成功都源于最初的苦难。
努力立即显现了效果。经过一个星期每天清早赶往各人才市场递简历，下午赶去图书馆自学，晚上复习的枯燥生活之后，终于有一家“南国广告”在我投了简历的当天就叫我去面试。
第一部分：寻找梦想这一定是个骗局
面试那天我特意向苏伟借了一套西装穿上。坐了半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又顶着中午的太阳在没有人迹的大街上寻找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南国广告”，我这时已热得满头大汗，不得不把西装给脱了。
不是写字楼，分明是和下梅林一样的村屋，只是门上挂了一块小牌子。我有些纳闷地敲开门，出来一个农村小姑娘，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请我坐下，然后说自己要进里面去叫人。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室内只有两张桌子，两条凳子，几乎就是毛坯房。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我正在怀疑，就从里间出来一个穿着深蓝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操着浓重广东口音向我介绍道：“我们公司隶属新闻社，是一家正规单位，以后就由你来负责南方家具市场的编辑工作。”说着递过来一本印刷粗糙的《南方家具市场》。
我随便翻了翻，感到很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南国广告’吗？”
“是啊，我们是南国广告，”见我心存疑虑，他又紧接着补充道，“我们待遇优厚，提供食宿。”他说着站起来，带我参观房间：“这是两房一厅，里面两间是宿舍，这儿是厨房，可以自己做饭。”
厨房的锅碗明显很久没用过了，我皱了皱眉头，这里还不如苏伟那儿呢，公司怎么会租这样的房间？
中年男子这时借故上了一趟洗手间，要我自己参观参观。我推开里屋的门一看，里面放了一张高低床，有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坐在床上。我走进去和他聊了聊，他笑着说他比我早半个小时到，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工作，已经交了５００块押金。
押金？我记不起苏伟向我说过找工作要交钱，心里吃了一惊！回忆起刚被抢劫的恐怖经历，我不禁提高了警惕，装作没事问他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他很自豪地说是北大。
北大毕业？怎么可能？我一下子醒悟过来，这一定是个骗局！
怎么办？我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忽然灵机一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呼机，“啊”了一声道：“对不起，我有个长途电话要复。”我哈哈笑着，装着若无其事地样子去开门。
中年男人正从洗手间出来，马上阻止我道：“这里有电话，不能走！”
我一边开门，一边笑道：“长途，不太好，我马上上来，不耽误的。”
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早已经打开门，一溜烟就跑下楼了。我不敢停留，一路小跑着来到大马路上，直到坐上大巴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落下来。真是活见鬼！难怪这么快就得到面试通知。
晚上，我把这事告诉苏伟，苏伟很肯定地说道：“还好你反应机灵，一定是骗局！正规单位招聘都是不收钱的。”
６
之后我依旧在各人才市场和图书馆之间流连，春节就要来临，招聘单位一天比一天少，投出去的简历像投进了大海，毫无音讯。
一天下起了大雨。我从人才市场出来后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想起去年有一次和女友被淋成落汤鸡，两人就干脆脱光衣服钻进被子相互取暖，那时候多么温馨，可现在我却一个人远飘深圳——人世间有些痛像慢慢渗透的盐，总在心情很坏的时候渗透到伤口上面。
我站在马路边，呆呆地看大巴驶过溅起的水花，小车驶过溅起的水花，行人走过踩出的水花，心情无比灰暗。
正在这时，我的呼机响了，我几乎是跳起来去回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小姐，请我下午去麒麟公关公司面试。
麒麟公关？我不知道是在哪个市场投的简历了，好像我应聘的是公关策划。我打起精神，决定去图书馆看看公关策划方面的书。
人的潜力往往在压力之下得以迸发。为了增加面试成功的几率，我找了几本关于公关活动策划的书，并尝试着写一个策划案。在两三个小时之间居然也拼拼凑凑了近十页。多么宝贵的成果！我又花了两个小时打印出来，看看时间快到了，便坐车去东门附近的某商务大厦。
公司在１６楼，看见是一家正规公司的模样，我放了心。这家公司装修得很典雅，进门的墙上装饰着一些蜡染的饰物，灯光相当昏暗，更像一间酒吧。
看见我进来，一位留着短发眼角媚态十足的小姐便探出头问我找谁。
我说是来面试的，她打量了我几眼，笑道：“哦，还蛮斯文的嘛。”说着就把我带到里间。
宽大的办公桌后是一位相当时髦的女士，年约三十岁。她并不示意我坐下，却紧紧地盯着我问道：“你多大了？以前做过公关吗？”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递上自己刚才做的策划案和一些发表的文学作品。
“我这里的公关策划就是需要像你这么英俊又有文化的男士加盟，因为我们主要面对一些有品位的香港客户，”她随便翻了翻我的资料，似乎并不在意，“我们采取底薪制，一个晚上１００元，一晚上只需工作两三个小时，做得越多赚得越多，日日结账。”
这是一种什么工作？我有些惊喜又有些诧异。
她看我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便继续解释道：“我们的主要业务就是为那些有钱的香港客人组织活动，越刺激越好，客人玩得越高兴，给的钱就会越多，像我们有些资深公关一个月能赚十来万元，而且对于小费公司不会提成。”
“需要押金吗？”我将信将疑，就算是陪客人聊天，一晚上一个，一个月都有３０００元挣，对于我这样一个处于失业状态的人来说，这笔买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不收押金，完全根据自己的能力，能力越强赚得越多。”女老板摆出一副绝不勉强的样子道，“我们不是随便挑人的，我与你谈了这么长时间，发现你应变能力强，又善解人意，所以才把机会给你，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了。”
我虽不能完全相信，却被她说得十分好奇。她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附近一个酒店的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让我按“图”寻人。
是个五星级酒店，应该不会危及人身安全，因此晚上8点我就去了酒店，准时拨通了那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她随便问了我一些情况就说自己马上过来。
第一部分：寻找梦想杀人于无形之间
我站在酒店门口等她，不一会儿就感觉后面有人拍了拍我肩膀，回头一看，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她问我是不是麒麟公关介绍的，我说是，她就交给我一包东西，我一看，是避孕套和一颗药丸。
“这是干什么？”我傻傻地问道。
“可以延长时间，这个客人是个台湾女人，很有钱！”
我一下恍然大悟麒麟公关的“公关”是指的什么。“哦，不，不……我不是……”我话没说完就赶紧落荒而逃。
晚上回去我把这事说给苏伟听，苏伟举着我拿回来的避孕套在床上笑得死去活来，一个劲要我带他去长长见识：“哈哈，多好啊，我就梦想有这样的好机会，既可以和女人上床，又可以赚大钱，你就知足吧。”
我又气又恼地给了他一拳。
７
自从这件事之后我就明白了，不止是求职，选择漂泊，就要经常提防落入陷阱，因为越是大的陷阱越是打着华丽的幌子，越不容易被识破。
接连不断的失败着实让我气馁，眼看招聘单位一天比一天少，我又投了几份简历，还去面试了两回，可是直到闭市的最后一天都没有奇迹！
那真是山穷水尽的日子！深圳已经快要变成一座空城，数百万挣足了钱的打工仔们准备回家过年，而我却连回家的车票钱都是苏伟帮我垫着，我真不知道回家该怎么向父母交待。
临走的前一天我喝了个酩酊大醉。我觉得自己像一只笼中鸟，因为长期受僵化机制的影响，终于有一天飞到森林，获得自由，却完全丧失了觅食的能力。
我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危机感，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感受到：不管是国家，还是个人，面对一个迅速变化的世界，却不知道或不肯变化，是件多么可怕的事，这无异于杀人于无形之间！
痛定思痛，我镇定下来，承认自己在现实的面前实力弱小。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要输就要输得心服口服，我决心年后再来深圳，除了做鸭，做什么我都愿意！
就在我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锐利广告”的面试电话。
那是一位姓叶的小姐打来的，让我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到国贸大厦１０楼面试。
我一进门，就看见前台正坐着曾经在人才市场见过的那个女孩，她比上次显得更漂亮了，一头时髦的卷发，一身浅色碎花衣裙，一看就知道这身装扮是花了不少精力的。我笑着问道：“你就是叶小姐？”
她似乎还记得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安排我先到会议室里等候。会议室的墙上挂着不少耳熟能详的广告作品，精美而震撼，像那种黑夜中突然盛开的烟花，能一下抓住你的注意力，同时又充满了艺术性。
“广告是商业和艺术的完美结合，”叶小姐倒了一杯水过来，笑道，“我们老板是从亚美辞职出来的，这些都是她原来在亚美时的作品。”
亚美？经过前段时间对广告的突击式学习，我知道那是一家著名的国际４Ａ广告公司。
“老板很厉害，才２８岁就自己出来开公司。”
２８岁？我不禁感慨，同样的天空下竟然有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在单位上，２８岁正是努力拍马屁的年龄；在深圳，那些追求梦想的年轻人却开起了自己的公司！
正想问得更多，上一个参加面试的人已经出来了，叶小姐便带我去老板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一条醒目的标语“活着的时候要好好珍惜，因为我们会死很久——奥格威”。在标语下面坐着一个看上去并不快乐，甚至十分威严的女人，和她的实际年龄并不相称。
“先简单介绍一下你的特长吧。”她示意我坐下，在桌子上找了找，找到上次我答题的试卷看起来。
我简单复述了一下试卷要点，她没有表情。我立即表明自己有投身广告业的豪情壮志，她还是毫无表情。我拿出自己发表的文学作品递过去，这次她稍微和缓了一点，慢慢看起来，她逐渐翻到那些有分量的文章，我逐一介绍，等我讲到“这篇文章在１７岁时参加全国性文学比赛获了二等奖，我是最小的获奖者”时，她合上本子笑道：“你觉得广告创作和文学创作有什么不同？”
我机灵一动，拿出自己在图书馆里练习的策划案递过去道：“广告创作是推销的艺术，文学创作是娱乐的艺术，结合点在于把推销和娱乐有机地结合起来，这是我以前做的一个尝试——”
第一部分：寻找梦想完全摸不着门道
她翻了翻，开始流露出赞许的神情，停了一下忽然问道：“薪水方面你有什么要求？”
我顿时紧张起来。以前国有企业工资都是定好的，根本不需要也不可能去谈。现在我还没有什么经验，如果开太高反而会把这个机会白白放走，不如老老实实回答。
“学习是最重要的，我希望能得到学习机会。”
“你肯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但是也不要忘了，我们是做生意，要赚钱的。”她为我的诚实笑了。
“那２０００块吧。”我按照苏伟曾经和我说的试探着。
“我们包吃包住，所以没有那么多。”她很精明地回避着确切数目，又冲着外面喊道，“叶兰，叶兰——”
叶小姐走进来，她对我说道：“你先出去吧，叶兰会安排好的。”
我不明所以地退出来，叶小姐笑道：“你被录用了，我们初十上班，你什么时候过来？”
真的吗？被骗怕的我流露出怀疑的样子。
叶小姐笑道：“怎么，不想来？”
我连连摇手，高兴地说道：“我很想啊，谢谢。”
她把我送到门口道：“那我们说定了，春节后见！”
８
我记得自己当时百感交集，简直是跑着、跳着出来的。我一边想哭，哭一段死去的爱情，一段死水般的生活和自己可怜的青春；一边又想笑，笑冷酷又充满激情的深圳，笑完全未知的将来和人生新的起点。
我还记得我把这一切都告诉苏伟之后，仍然傻傻地问他会不会是骗局。他重重地给了我一拳，笑道：“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骗局你相信，真的被录用了你又开始怀疑。在深圳就是这样，只要老板同意，你就可以去上班了，如果你不满意，以后可以骑驴找马，但最重要的是现在你有了一个机会和立足点。”
我嘿嘿笑着，走到阳台上让自己清醒一会儿。马上就要回家了，想不到形势在最后一刻得到转机。
上帝在此处关了门，一定在别处开着一扇窗。现在这扇窗找到了，我就要从这扇窗飞出去，飞上蓝天，哪怕遇到狂风，遇到雷电，也决不回头！我已经飘起来了，我喜欢这种感觉，因为飘的感觉就是自由的感觉！
我是春节的时候才告诉父母我从单位辞职的事情。家里顿时炸了锅，父亲骂我年轻不懂事，母亲则嚎啕大哭，大有我这一去仿佛就是踏上不归路一样，最后又搬来姨妈、叔叔一大堆亲戚，轮番上阵劝说，要我恳求领导让我再回去。
然而我毕竟在深圳找到了工作，正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我不相信自己在深圳会混不下去，打死也不肯回头。
一过完年，我就不顾家里人的反对，随南下的打工大军返回了深圳。
上班的第一天，我特意仔细梳洗了一下，还穿上西装，苏伟见我郑重的样子说我是新生活新气象。
初春的阳光暖融融的，深圳的春天就像江南四五月份的天气，到处是红花绿草，天空中也有一种特别穿透的蓝。我走在罗湖干净的街上，在漂亮的大厦里上班，虽然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但也有些自豪感。
来到公司，叶兰正坐在前台，她今天穿了一身粉红的套装，衬得皮肤白里透红，一看见我，两个浅浅的酒窝便荡漾起来。
她把我带到办公间，对正在电脑前面工作的一个男孩喊道：“龙健，来认识一下，这是肖俊松，做文案策划的。”又向我介绍道，“这是龙健，我们的设计师。”
龙健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蓄着一点小胡子，近看有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