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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重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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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六皇子云诺,已经长成了个玉娃娃般的小大人儿,穿着大红的锦袍,全身的装饰流光溢彩,真不愧是太上皇最宠爱的老来子。

云诺扯了姐姐的裙子,也觉得不好意思,对对圆乎乎的手指,撅着嘴巴:“柔柔皇姐别生气……我、我就想问你点事儿。”

呵,这小霸王也有这么扭捏的时候?柔兰公主笑了笑,摸着云诺滑溜溜的脸蛋,问:“说吧,只要姐姐知道,一定完完整整的告诉小弟。”

“那……”云诺又扭捏了一下,才小声问,“皇姐,小莲儿是不是还被关着?听说她被罚了,怎么样,没有挨板子吧?”

“小莲儿?”柔兰公主想了想,忽然心中一突,“你是说,甄家的甄华莲姑娘?”

“嗯嗯!”云诺死命地点头,胖乎乎的腮帮子染上了一层红晕,可不是懵懂少年情窦初开的模样?

“这……”柔兰公主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云诺被宠坏了,甄华莲偏偏又高傲无比,两人从小便不怎么对付,别说吵嘴了,打也不是没打过,可谁知道长大了以后,自家小弟的一颗心会落在了人家身上?

——刚刚,哥哥似是说过,甄太傅这些年在六皇子身上下了不少功夫,难道,指的便是此事?

柔兰公主不愿如此揣度弟弟干净纯澈的感情,可也明白无法阻止别人如何如何想,只得抚着小弟嫩嫩的脸颊,低着声儿安慰着:“这我倒没听说。可是你不用担心,甄太傅的个性你还不清楚?说得规矩都是一套套的,可嘴硬心软,你逃了那么多次课,他可有真的罚你什么?甄姑娘是甄太傅最疼爱的孙女,又怎么会受重罚?”

云诺仔细想想,似是信服地点了点头,可又不甘愿地嘀嘀咕咕:“甄太傅说病了,不肯进宫;母妃也不让我出去,烦死了……”

“呵,你还小。”再次爱怜地抚了抚弟弟的脸蛋,柔兰公主看了看天色——还早,还可以去看看母后……虽然,母后很少愿意见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女。

云诺瘪着嘴送走姐姐,又惊讶地迎来一个侄子,远远看着来人,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窜了上去:“云涯,你去哪儿了?好些年不见人!”

云涯依旧冷冰冰的,俊朗挺拔,如谪仙一般。可惜实在太冷,似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对着云诺热情的关切,也只是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让我帮忙带给甄姑娘的‘情诗’,我带到了。”

“那她怎么说?”云诺一下子亮了眼睛,可随即又渐渐黯淡下来,“我知道了,肯定又是‘陈词滥调’、‘臭不可闻’之类的。”

“不是,这次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难道是‘好’?”云诺觉得自己莫不是在做梦?

云涯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轻轻吐字:“是‘滚’。”照他看来,云诺写的那根本不是情诗,而是要饭的数来宝,当然,为了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叔叔的颜面,他还是不说实话为好。

啪嗒!云诺心底的小人儿再次碎成了渣渣,嘴一扁眼睛一瞪,好歹没哭,而是张牙舞爪地奔回宫去——男子汉得有屡败屡战的精神,小莲儿喜欢诗词,自己就继续“作诗”,总有一天能够打动小莲儿的!

可惜,云涯不能追上去帮小叔叔做枪手,他还得面圣不是?进了金殿,干脆利落地跪安,就听云朔带着笑意的言辞:“这次辛苦你了。那些山贼盘踞官道之侧已有一段时日,周围百姓饱受苦楚,可官府屡无建树。你倒是不简单,区区半个月,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云涯表示自己不敢贪功:“皇上谬赞。其实,在臣前去查探之前,侍卫司已将那些山贼的潜伏地点摸得差不多,臣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你不必过谦,你今年才十五岁,已能亲自带兵剿灭山贼,实属不易。呵,朕十五六岁的时候倒是也到了海上,可是光是这晕船的毛病就治了好几年,果然是后生可畏。”

皇帝这话只是玩笑,因此云涯便安心听着,心知下头才是重点。果然,云朔又夸了几句,便转到正题:“你也该有个差事了,但毕竟年龄小了些……这样,你现在翰林院历练历练,朕给你个编修做做,如何?”

云涯不由心感讶异——皇帝之前派他带着侍卫司的人去剿匪,他还以为皇帝想安排他从武,可为何莫名又将他调入翰林院?

不管怎么样,圣旨就是圣旨,云涯跪恩:“臣谢皇上恩典。”

云朔点点头,示意侄子可以离去,可终究还得再嘱咐一句:“好好做……朕对你,寄予厚望。”

云涯再次行礼,表示,自己绝不会辜负圣恩。

目送侄子离去时的背影,又想想估计在偷偷摸摸躲在殿外的小弟,云朔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无奈。皇宫里,这么多年,就养了两个男孩儿,一个变成了细皮嫩肉的“雪娃娃”;另一个,则成了个冷冰冰的“雪”娃娃。

感慨归感慨,正事儿还是要干的,譬如给妹妹出气什么的。几道圣旨都写好了,掐着点儿一一发下去罢,正好,现在在京城,自家那“小舅子”的风流韵事还风头正盛呢!

荣国府接到的第一道圣旨——给朕把那“敕造荣国府”的匾额撤了!现在你家袭的爵位是三品镇国将军,就算还有个国公老夫人,可哪家是按着女人的身份来定门牌儿的?

镇国将军位同伯爵,因此,光鲜亮丽的荣“国”府变成了可怜的荣“伯”府。

宁国府也收到了牵连,两家人无语凝噎地看着国府变伯府,面子给扫了个一干二净;当然这还不够,里子也得裁——镇国将军治家不严,以至于出了贾宝玉这等贻笑大方的孽障,罚个三五年的俸禄,再往国子监捐个三五万两的建圣人祠堂的费用,你家子孙有辱斯文,靠着钱求圣人宽宏大量罢!

当然,明的来也不够,暗的阴损的招儿也可以使着些。不是说老夫人病重几乎不治,只求临死前能见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儿、侄孙女儿一面么?可是,北静王派去的太医居然给拒了,没关系,宫里再给派,不治好不算完——千万别说你没病,没病那叫欺君!

因为这些个匪夷所思的圣旨,宁荣二府所有主子齐聚宁国府的祠堂跪祖宗,王夫人的脸上再次带上了鲜红的五指印,哭得肝肠寸断,贾政却还觉得不不解气:“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儿……妇人之见!王家的女人啊!”

王夫人哭天抢地的同时,还不忘想法子弥补:“要不然,再求娘娘去说说……”

“求娘娘有什么用?”贾政气得青筋暴跳,“柔兰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妹妹!”一个妃子对上长公主,本就几乎没有胜算,更何况自家闺女还从来没得宠过!

王熙凤也跪在后头,心里冷笑:说什么妇人之见,那你这男人又有什么用?篓子是王家的女人捅的,可想法子平事儿的也是我这个王家女人,国府变成了伯府,今后你们一家子还得指望着王家,你倒好,两次动手打了我们王家女人,好个老爷范儿!

还是有男人有种,贾赦跪完了,扶着膝盖挪到贾母跟前,同样是青筋道道:“母亲,这次说到底,是宝玉和二弟媳妇儿捅的篓子,闹成这样,母亲不可不罚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贾母的脸正紫着,一口一口的气都喘不上来,没办法,宫里的太医逃不过,又不能说明了是装病,贾母不得不少少吃了些泻药表示自己真的病了……这么大年纪了,可不受罪啊!

——贾赦能有什么想法?明明是他是长房长子,荣禧堂是二弟住的,家里是二弟媳妇管的,园子也是为了二弟闺女建的……他都委屈成这样了,出事了却是他这个袭爵的“治家不严”,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贾母当然知道大儿子不服,也想好了法子,赔偿给国子监的银子当然由她掏,等风声过去求王家说说情,这样儿媳妇还能在府里站住,最关键的是,宝贝孙子宝玉还能继续留在府里!

可惜,世事多变,已经由不得她慢慢筹谋了。外头呼天抢地的传来声儿:“二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好些个御史弹劾二老爷教子无方,不配理事工部……”不等众人反应,圣旨也到了:贾政教子无方,从正五品工部员外郎贬为正七品屯田清吏司主事!

贾政身子颤了颤,血涌上头,却是怒吼:“来人,将那个逆子送到庄子上去!来人!”

“老爷!”在二夫人椎心泣血的呼喊声中,伤还没养好的贾宝玉就这么被拖出贾府,被送进了荣伯府在城外的农庄里头,贾政还发了狠:“谁也不准为那逆子求情!”

作者有话要说:一年了,估计也没人记得,侍卫司——林睿还在京城的时候,各种出外勤的时候,带的都是侍卫司。

年龄:云诺十三,云涯十五,甄华莲十四

云诺:“小莲儿,我又写了首诗,你来看看:抬花轿,进城门儿,敲锣打鼓的真闹人……”

甄华莲:“——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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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无情有义断金锁有缘无分黯情途

‘ 圣旨一下;荣“伯”府和宁“伯”府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凤凰蛋成了野鸭蛋给撵到了庄子上,最痛快的莫过于史家。贾府诱骗湘云的事儿可把他们史侯府气了个倒仰,要知道史鼐和卫家已经私底下接洽过;彼此对议亲的事儿也都心知肚明,甚至在贵妇圈里也传出了些风声儿,贾府这时候玩这招儿;差点儿害的他们亲没结成;反而结了仇家!

可惜;也是因为湘云议亲在即,他们不得不暂时忍下这口气,只把湘云扣在府里不准出门;至于听说薛家那个也被骗了……出事便出事罢;反正,现在的薛家,穷得也只剩钱了。

史鼐再次一拍大腿,大笑:“痛快,痛快啊!”

史鼎也大笑:“这次他荣‘伯’府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陷害到别人家的姑娘,自己家姑娘的名节反而毁得差不多哦了,该,实在是该!”皇帝莫名其妙的连下几道圣旨针对贾家,京中的闲人肯定得相互打听,没弄明白,但是都晓得,贾府“抄检”了,据说是出了不干不净的事儿,还是出在贤妃省亲的园子里,出在闺秀所居的大观园里!

好事还是成双的,史鼎把刚刚得的消息告诉他哥:“卫若兰快回来了,得的还是个光鲜差事,护送扶桑国的贡品进京,给太上皇贺寿呢!”

“扶桑国?该是水军那边的贡品啊……”史鼐摸摸下巴,明白了,又是大笑,“原来贾府这次是得罪了长公主啊,怪不得,怪不得!”

史鼎也明白了,点头:“这次卫家小子能提前回来,是林睿那边特地放的空子。”

史鼐一锤定音:“既然长公主有意‘成全’,那咱们便敬谢不敏罢!过几天就联系卫家,把这亲事给定了!”

史鼎却还有些担心:“哥,可是这次卫家小子一下子得了个如此亮眼的差事……该不会,他已经被林家拉过去了吧?”

“这不担心!到时候他是咱们家的女婿,哪有向着外人的道理?”

书房里,两位侯爷还在哈哈大笑;廊阁一角,躲着偷听的湘云都快将自己的唇儿咬破了。原来,原来,两位叔父忽然对自己和颜悦色,是因为,他们已经决定把自己嫁出去,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湘云只觉心蓦然揪成一团,几乎忍不住泪水,可眼见有人过来了,湘云连忙借着廊下茂密的芭蕉叶掩住自己,捂着水汽氤氲的眼儿,悄悄溜回了房间。宝姐姐不在,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她现在,连宝姐姐在哪儿都不知道!

北静王府——

飞凤丹霞般的临水小亭里,水溶捏着一个红色的布包,皱着眉,再次问:“真的无法修补?”

下属们也无奈:“王爷,城里所有金店都问过了,最老的师傅也找了,可他们都说,这金锁的材质十分特别,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进去,若贸然修补,一则颜色对不上,难看得很;二则,焊热对不上,还会裂开的。”

水溶沉默,他也知晓,黄金较软,因此匠人在制作金器时,都会搀一些其他东西进去提升硬度和韧性,大部分用的是铜……可这金锁,璀璨夺目,却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材质。

既然无法补,只能实话实说了:“罢了,本王亲自去跟薛姑娘解释罢!”

虽然柔兰公主主动认下了宝钗这笔账,可宝钗依然被留在北静王府养伤,一来,宝钗伤在心脉,不宜到处挪动;二来,人是被水溶设下的绊马索误伤的,水溶自觉有这个义务照顾宝钗直到痊愈。

养了几日,宝钗已经能够下床,就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太医说,再巩固些日子,等伤口彻底愈合,便算好透了。

提起薛姑娘,属下觉得嘴角抽搐,忍不住跟自家王爷说八卦:“那天,您吩咐别让薛姑娘老在房里闷着,出来舒舒筋骨,晒晒太阳。然后,属下就命人带着薛姑娘去看戏了……”

北静王府常年备着戏班子,红遍京城的名角儿蔷绫姑娘也偶尔登台献艺。水溶倒是有些好奇:“薛姑娘点的什么戏?”

属下不忍回忆,良久才答:“《山门》。”

水溶刚想笑言“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薛姑娘居然喜欢水浒的戏段儿”,属下又小声补了一句:“单点了《山门》里头的《寄生草》一曲。”北静王府的戏子大多是年轻的小生小旦们,平时多唱些《游园》、《惊梦》等,赫然摊上如此苍凉的一曲,可不是唱的人别扭,听的人更别扭?

水溶也愣了,回想这几天宝钗的言行举止,良久,自言自语:“本王真的不是捡了个尼姑回来?”

怀着对这位妙龄少女极其的难以理解,水溶叹息着来到宝钗养伤的小院,看着那姑娘规规矩矩地后退到五步远处后方才行礼,简单说明了:那“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的金锁因为材质特殊,被簪子划伤的缺陷一时难以修补。

宝钗静静听着,明明那是自己从小随身之灵物,却好似完全不在意似的,都不看一眼,只是客客气气的作答:“王爷救了民女性命,民女已然感激万分。这金锁不过是身外之物,还请王爷千万不要为此劳神。”

还是这般无趣啊。水溶想了想,故意漫不经心道:“本王听说,荣伯府的小公子衔玉而生,那块通灵宝玉上刻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八字,好似与薛姑娘的正是一对。”

闻言,宝钗顿时色变,可只是一瞬间,宝钗又恢复端庄的模样,淡淡言:“若民女知晓有如此‘巧合’,定不会佩戴这枚金锁。”

水溶却笑了笑,慢慢将包着金锁的红布包放在小几之上,又瞥一眼宝钗手边的宣纸,慢慢读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薛姑娘若真能看得如此通透,又何必在意戴与不戴这点‘尘埃’呢?”

宝钗苍白的脸儿顿时更白,这次可难再迅速缓过来,只在心中默默警惕——京城都道北静王胸无大志、放荡不羁,可他竟然如此简单轻易的看穿了自己……让自己如此难堪。

对方只是个小姑娘,不必说得太过。水溶见好就收,略微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只剩宝钗,盯着包着金锁的红色布包,默默无言。

过了男人的手,即使是再贵重的东西,宝钗也不会再戴着了。可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似的,那布包不知怎么的,忽然落到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当啷”,宝钗心中一突,连忙捡起,打开,却发现金锁已经摔成了两截。

八字祝语已经彻底摔断,可宝钗赫然发现金锁是空心的,赫然发现,在金锁密封的内侧,同样刻了八个金色的小字。借着光,宝钗轻轻读了出来:“无情有义,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是指她的命格吗?那,“无情有义”又是什么?

宝钗在北静王府被水溶反诘得尴尬无比,林家,林霁风也跟自家妹妹又是拐弯抹角又是遮遮掩掩的谈着水溶其人——连俊秀非凡的林霁风都不得不承认,北静王殿下那张皮相还是挺容易诱拐怀春少女的,自家妹妹可不要轻易被骗了去!

黛玉这气性儿可着实不算好对付,又因着十分聪明,轻易就明了林霁风话中有话,终于被问恼了,狠狠一眼儿横过去:“那日北静王来府时,康嬷嬷并着一众护院都在,哥哥若怀疑什么,直接问他们罢!”

见妹妹气得小脸儿红扑扑,林霁风赶紧讨饶,打躬作揖:“小姑奶奶,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水溶这人不错,家世好,够聪明,也够仗义……妹妹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黛玉再次瞪他一眼,银色的小牙磨啊磨,“我当时满心挂记着宝姐姐,哪有空看什么臭男人!”

“咳咳……”作为一个“臭男人”,被妹妹如此鄙夷,实在汗颜。不过看模样,妹妹确实一心挂着薛姑娘,完全没顾上水溶,因此有些话也可以放心提醒了:“水溶各方面都不错,不过对你呢……咳咳,哥哥还是觉得,他并非良配。”

这是转到婚事的话题上去了?黛玉羞得脸儿冒烟,狠狠反驳回去:“与其操心我,哥哥不如好好‘算计’一下自己罢!哪有哥哥不娶,妹妹先嫁的道理?”

林霁风被这话噎了个正着,哪里是他不想娶?关键是,他想娶的那个不肯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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