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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牡丹眯眯眼。突然觉得，对方也许不是一只妖怪那么简单。
难道还能是堕入魔道的亡命之徒？
可是看他的做派，又不太像。总不能是仙物吧……
白牡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着儿子锁了大门，正转身往外走，自己也跟了上去，与他并排齐行。
“我说，你在那边住着，可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白灵低下头看着母亲，双眸亮晶晶的，不住地点头。
“桃陶居每一个人都很不同寻常！不但聪明，还很机灵！他们不但能做出好吃的饭菜，还会自己缝补衣服！王绍明会绣花，做手绢荷包，蒋三儿甚至还会自己裁布作衣呢！就连我现在穿的鞋子的鞋底，也是他纳的！”说着，伸出脚丫子，晃了晃脚上那崭新的暗花斜纹深蓝色布鞋，心情愉悦地又加上一句：“鞋面是王绍明做的！”
白灵这段时间干的都是杂活，自己不会的东西，看到同龄的孩子弄起来得心应手，他自然是又羡艳又崇拜的。
白牡丹不屑地翻翻白眼，大尾巴一扫，拍到他腿上。
“说那几只妖精的事。”凡人的事，她才不耐烦听呢！有钱什么买不到？
“哦！”白灵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认真地回想一遍，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洁兰和卡卡会侃价，以最低的价格买到最好的东西，还晓得遮掩自己的小毛病小错误！有一次，我们忘了带钱，可是却又吃了小贩的东西，正发愁着，卡卡甚至想通过术法消除那大叔的记忆，当做没见过我们。可是大鲵说无缘无故动别人的脑子会遭天谴的，而且，吃东西不付钱，那是不道德的行为！她很快地变出一抓铜板，全都给了那小贩！那个大叔笑得合不拢嘴，还给我们打包了好几样糕点带回去给花花吃，你说她厉害不厉害？”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妖术啊！“而且，花花那个肚量，简直就像无底洞！”
白灵一脸羡慕地想着：要是自己能够像他们一样变成妖精就好了！
不求能像母亲那么强大，至少也要达到花花的境界啊！（花花目前除了空有一身蛮力，什么都不会变，可是？她一口气能吹出一阵大风！）
想到前些天自己因为控制不住火势，一把火烧了不少房子，害得许多人无家可归，父亲母亲为此破费了不少钱财，又花时间精力去安顿灾民，白灵情绪就有些低落。
他虽然能够使出狐火，可是火势略强一些，他就不能控制火焰的大小和方向了。只因为——他身上没有灵力。
所以，火势一旦变大，他就无法控制。这跟平时烧柴热灶做饭的小把戏可大不相同！
那天晚上，自己还是冲动了。
以为跟着大鲵他们学了两招，就会有所改变……
看儿子说着说着逐渐变得小声，脸色有些阴郁和伤感，白牡丹立即想到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一场火么！虽说破费了些钱财，可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啊！再说了，若是没有这场人为的祸事，相公怎么有理由递交辞呈？原本她还盘算着在城里弄出点什么动静来，比如制造飞天大盗事件，组织大量流民行乞什么的，只要能影响到夫君的政绩，让人弹劾了就好！没想到，最后却是这宝贝儿子弄了这么一出，真是老天爷也在帮着他们啊！不枉自己平时那么宠他！
白牡丹昂起头，喜滋滋地伸出爪子，安抚似地挠了挠儿子的裤腿。
“不怪你！小孩子打打闹闹的，闯祸也是常有的事！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倒是说说看，那只红狐狸——不是红云，是另外一只，很厉害的那个——平时它都干啥？”
身为大妖怪，白牡丹知道此消彼长的道理。那条鱼妖能变出钱来给商贩，那么，必有人因此而失了这笔钱财。就像今天死狐狸将城里的铲子都弄来了一样，自家库房堆满了，外面自然也就无铲可用。
道理虽然粗浅，可是？短时间内要做到这么完美，却是不易。
那鱼妖入城定居没几天，就练到这一手隔空抓物，着实稀罕！其中定是少不了死狐狸的指点！
它想知道，平时那只狐狸都是怎么修行的。连自己都看不出它的年龄，可想而知，这家伙妖力深厚，隐藏得太深了！
难道真是神仙？
白牡丹一个激灵，立即甩甩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外。
“它啊！”白灵眨巴着眼睛想了又想，最后只给出这么一句话：
“吃东西，晒太阳，睡觉。追猫逗狗。貌似还很喜欢洗澡。”有时候一天要两次水。
白牡丹眼角抽了抽，徒然提高了声音。
“它就没干别的事？”
白灵一头雾水。“母亲，一只狐狸，你能指望它干啥？”
“那是狐妖！是妖精啊！”而且是比你娘我还要厉害的大妖怪！！！白牡丹差点化身为狼仰天长啸。
——狐狸又怎么了？狐狸能干的事多了！
“可是？母亲，你平时在家除了主持中馈，不也没干别的事情么？”白灵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解释道：“而且，桃陶居的银钱都是桃丽丝姐姐在管理，其余杂务是三只妖精和孙（英杰）大哥他们轮流照管，那两只狐狸基本上挂着闲职。就连我自己，也比他们要做得多呢！”说着，他一挺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被人支使得团团转。
白牡丹磨磨牙，突然很想将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塞回自个肚皮里去！天知道自己这样一个超级美女大狐妖跟亲亲相公那样优秀腹黑的人才怎么会生下这样的笨娃！
看着自个老妈气呼呼地甩着大尾巴离开的背影，白灵有些迷糊。
“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他不高兴地嘟起嘴。
“哦？二弟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徒然出声，却没吓着自己这个感官超强的弟弟。
“哥哥才到花园门口，我就已经知道了！你才吓不到我呢！”白灵冲着他一咧嘴，扮了个鬼脸。
“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小子！”孙影文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大耳朵，而后又有些困惑地看向假山的方向，母亲雪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假山后了。
“奇怪，难道，母亲没有发现我？”他喃喃道。
“也许吧！我觉得——”白灵顿了顿，有些担忧地小小声说着：“母亲最近灵力消退了些许……”那么多铲子飞进自家库房她都没有发现，可是？自己明明看到库房上空的结界破了一个洞，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跑到后边去查看的。没想到，这事母亲事先并不知情。
孙影文心头一颤，脸色渐渐暗沉下来。
前些日子，母亲亲手将一本书页泛黄的空白本子交到自己手上，说是日后留着给他们兄妹三人——特别是白灵——学习的。
虽然她没有详细说明这是一本什么书，可是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以及不舍的眼神，就知道这绝非凡品。
除了这本书，母亲还跟自己说了很多，甚至将库房钥匙也重新打造了一套交给自己，还将账簿——不管是明面的还是暗地里的——都重抄录了一份，说什么自己作为长子，理应知道这些，反正以后家业也是要交给自己的。
只是，作为妖精，母亲的寿命应该比他们多出很多，为何这么着急就将这些东西交到他手上？
孙影文的心沉甸甸的，愈想愈觉得不对劲。
“哥哥，怎么了？”白灵敏感地察觉到气氛的沉闷，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无事！”孙影文抿唇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说你在桃陶居的日子，都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桃陶居里又多了一个妖精！”说到这个，白灵双目放光，明亮得就像是璀璨的晨星。
孙影文一怔，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讶异道：“真的？是什么动物？”他活了二十年，还没见过正在妖化的妖精！当下就有些心痒痒的，欲要前往一探究竟！
“不是动物啦！是一株秋海棠！”白灵凑近他，神秘兮兮地说：“前两天——就是在起火之前一天，我在那棵花树下嘘嘘，第二天，那树就妖化了！突然拔高了这么多！”他兴致勃勃地伸手比划着，只是他身形并不是很高大，明显没有秋海棠高，只得掂起脚尖，伸长了胳膊往上够，补充说明：“大约比你还要高上两三尺，就是前院堂屋墙角那株。”
那株数，孙影文是见过的，当时只觉得那海棠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样子，只是并不很起眼，至少不比知府府衙后花园的名贵花树好。就这样一株不起眼的树，也能妖化？！这还是在闹市中心，周围人气旺盛呢！不是说妖精妖化的时候离人类越远越好么？
这世事也太无常了吧？
继而一想到母亲逐渐减弱的灵力，心中又有些黯然。
母亲并不经常在他们面前使用妖术，那些变东西的戏法，只在弟妹小的时候，自己有幸见识过几次，那全都是为了哄小娃儿安静下来，不要哭闹着吵到父亲才做的。
若是母亲日后再也不能使用妖术……
孙影文蓦地一握拳。
不。不行！
无论如何，明天得亲自走一趟桃陶居！那只狐狸，一定有化解的办法的！
【第五卷：家国天下】第一百八十六章：血族与妖
第二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意外地有人大着胆子砸门。
砸的还是桃丽丝的房门。
血族晚上是不怎么睡觉的，狐狸也没闲着，两只除了到城外莫莫谷检查飞船能源补充情况以及搜刮舱中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用得上的物件儿，回来的时候顺便还探讨了一番……人生大事。
大概是最近干这事的次数多了，桃丽丝不知是适应了这厮的胡闹亦或是真的被折腾得更壮实了，身上倒是不见疲惫，在那深深浅浅受虐般的红痕消失之后，一身雪肤沐浴在由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下，像是蒙上了一层珠光，容光焕发，看上去神清气爽，一副餍足了的模样。
只是，再怎么神清气爽，对于一大早就被人烦扰，她还是心有不悦。更何况，光闻那浓郁的味道，就知道门外是哪个不怕死的。
而且，还是来寻仇砸场子的。
桃丽丝眼风一扫，狐狸装死地往她怀里一滚，挨蹭在她胸前就是不肯出来，只露出个小脑袋，撅着小嘴儿，眨巴着狐狸眼狡黠地看着她。
自家女人的身材真是超级棒啊……
两只小爪子揉揉捏捏的，馋得它口水泛滥，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小巧的鼻子却是在她身上嗅来嗅去，似是要汲取那一身冷香般，不时伸出小舌头舔舔。
那细细硬硬的胡子扎得桃丽丝痒痒的，恨不得拔下两根来当书签用。而她也确实伸手轻轻扯了一下，痛得狐狸呲牙咧嘴地咬了她一口，在雪白的那啥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只是一瞬就消除了痕迹，恢复如初。
——擦！这女人的抗打击力越来越强了！
狐狸撒娇地扑抱住她：“别管外面那只捣乱的！”鉴于前天那不知死活的家伙硬闯的恶劣记录，自己这回可是布下了厚厚一层结界！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咱们再试试那一招吧！就是第十二页那一招！”枕头下那个小本本可真是好东西啊！这还是自己昨夜在飞船上搜出来的！那位置藏得，可真是隐秘……而且，貌似桃丽丝也很享受的样子……
湿润润的眼眸一眯，它翻身趴到她身上涎着脸就要付诸行动。
桃丽丝皱眉，抓着它脖子上的茸毛挠了挠。“别闹了！你就不好奇红云是怎么脱困的么？”只一个晚上，那只不太聪明的家伙就找到了法子脱身，这该说他悟性好呢？还是平时太懒惰？说真的，家里这几只，实力在逐渐增强。除了门外那个。
“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不就是用墙角那把小花铲挖了一个晚上的土么！”狐仙不屑地甩甩尾巴。昨天给红云施的定身术，只是普通的术诀，跟前两天定住桃丽丝的那个不同。那天，为了避免那个叫做什么全息投影仪的小玩意被摔坏，他使用的是空间瞬间静止术。这是仙术入门的基础，除了施术者，暂时划定的空间范围内一切物质都是静止的，就连时间也凝滞不前。只是这术诀颇耗费灵力，不能经常使用。若不是看出桃丽丝对那玩意确实重视，自己才不会白白浪费灵气呢！
狐狸不满地在那软乎乎的怀里拱了拱，小眼神儿幽怨地看着她，满是指责。
“你不专心！跟我在一块还想别的男人！”
桃丽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确定那家伙也算是个男人？”
狐狸默。好半饷，才理直气壮地说：“别的狐狸也不准想！”
桃丽丝啼笑皆非，抓着它的大尾巴搓揉一番：“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满脑子装的都是这种事？”冰冷的手顺势滑到它尾骨上一揉，狐狸立即爽得晕乎乎地，手软脚软地摊在那里哼哼唧唧。
桃丽丝趁势起来，飞快地穿衣梳头，在娇气的小狐狸反应过来之前，已是大步踱到门前，透过半开半阖的雕花隔扇冲它俏皮地眨了眨眼。
狐狸胡子一翘，翻身一滚，变成人形爬了起来。他委屈抱着被子，柳眉倒竖怒视着她。
——死女人！撩拨了本大爷，居然敢撒手不理？！
桃丽丝啧啧两声，目露赞赏地瞥了他那修长健美的躯体一眼，充满挑逗意味地飞了一个吻，在一个鸭绒枕头飞过来之前快速打开房门。
红云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在门下挖个洞钻进去搞破坏，不防眼前的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他怔了怔，还没看清眼前人影，一个粉白的东西扑面而至，带着一股甜腻的香味。
红云一个躲避不及，被打个正着。
“我擦！定了我一个晚上还不够！现在还想搞偷袭！”
他火冒三丈地扔开枕头，抬脚朝前狠狠踹去。
桃丽丝轻巧地闪身避开，冷着脸望向对方。
刚想破口大骂的红云看到是她，立即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抿抿唇，粗声粗气地哼道：“你男人呢？”视线不自觉地在桃丽丝身上一扫，又微红着脸别开。
这女人，穿着这么……不检点！
雪白的外衣里面是桃红色的抹胸，丝薄的料子，露出纤美白皙的颈脖，甚至连隆起的那啥，还有若隐若现的沟沟也遮掩不住。虽说皮肤上并未留下那些暧昧的痕迹，可是？桃丽丝没有留意到，她身上那死狐狸的味道相当浓郁。这是动物对所属物——不管是食物、领地还是配偶的赤果果的宣示！
切！没眼光的死狐狸！这女人哪里好了？白惨惨的，冷冰冰的，跟死人一样！一点也不娇柔可爱！
红云不屑地昂着头看天，放缓了语气，道：“叫他出来一下，我有事。”
桃丽丝歪着脑袋看他。“不打架？”
红云怒。“我要跟他堂堂正正地决一胜负！”
“拿什么比？你妖术又不好。”不是桃丽丝刻意贬低他，实力摆在这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红云不屑地撇撇嘴。“妖族之间除了妖术的比试，还有力量的对决。要知道，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妖术不一定使得出来。”比如，在天师大人封印的禁地中，还有，聚集了一些大妖精的灵台山……
桃丽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在狐仙悄悄靠上来之前突然提议：“要不，我跟你比划比划？”
红云一怔，觉得这话实在可笑。
“你？算了吧！我不跟女人打架。”
“你要想跟我比试，首先得过了她这一关。”狐仙挨靠在门内侧的墙边，双手环胸，慢悠悠地吐了一句。
红云抿抿唇，斜睨了衣衫不整的某只一眼，不语。
目光四下里扫视一圈，蹲下，伸出五指往地板上的石缝中一插，不费吹灰之力就抠出一块石板，大约两尺见方，三四寸厚，就这么轻松地一手掂着，还往上抛了抛，像是在抛一个布偶玩具。
桃丽丝一点也不惊讶，伸手夺过那有三四十斤重的石板，两手轻轻一掰，石板应声而裂，分为两半。
不待红云回过神，又将两块石板叠在一起，再次掰开。
“等等！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桃丽丝一身怪力，红云是见识过的。“我想说的是：使用巧劲！你能不能隔着这块石板，打坏这根柱子？而且，还必须保证石板完好无损。”
桃丽丝一怔。这算什么？
遂有些为难地瞥了死狐狸一眼。
狐仙轻咳一声。
“你当这是在菜市买冬瓜萝卜，随你挑拣啊？要不，你们到城外山谷中比划比划，不管用何种方式，只要不涉及仙……妖术灵气什么的，有一方胜出就好。彩头就是：我再教你一个绝招。”
红云双眸一亮：“什么绝招？”托这死狐狸的折腾，仅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就掌握了变身的要诀，还捡回了自己曾经遗漏的隔空取物的术诀。不是他懒，也不是他资质不好，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忘记了很多东西。经过一个晚上的冷静，空落落的脑子里也隐约记起一些模糊的片段，貌似，修行的时候，自己也曾经被人这么折腾过。所谓不打不成器，就是这般了。
狐仙想了想，实在是不确定还有什么是红云这个妖力阶段的妖精可以修行的，便反问道：“你想学什么？”
“窥探人心！”
狐仙差点没呛了一口气。
——尼玛！这是仙术不是妖术啊！妖精若是能够看透人心，这世界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