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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对璃儿下玲珑咒的人不是他?那倘若不是他还能有谁!我爹吗?”
“就是你爹。”龙爹爹轻描淡写四个字,打断我娘的话,我娘当即哑口无言,最不愿承认的莫过于被丈夫抛弃,可最不想看到的,却是亲生父亲的遗弃。
“唉,可惜舅舅器重我,我却要令他失望了。”龙爹爹自嘲地说着,一边牵起我娘,一边又抱起了我,“他毕竟是你亲爹,你若有什么过不去的,不要把猜忌放在心底,当面去问他。”
龙爹爹带着我娘在天河尽头找到了天帝外公,天帝外公回首的眼神果然满是失望,还有我猜不透的陌生。
“外公……”我突然有些害怕,想找回那个见到我就会慈祥微笑的外公,跌跌撞撞朝他扑去,却被我娘拉回了身边。
我娘与他隔了十步之遥,却似隔了整条天河。
“父皇,真的是你吗?”我娘开口问,声音微颤且哑然,好像极不情愿听到答案。
我比她更不想听到答案,她问的是对我下玲珑咒的人,如果真的是天帝外公,那他从前对我的好无疑将在瞬间崩塌,我怕我再也不会爱了。
“魔界,在魔狼和狐王的辅佐下,越来越强大。”天帝外公却娓娓道起了另一桩事事,“倘若夏奕没有继承人,我神界收复魔界名正言顺,夏奕他既娶了你一位神女为妻。自当也不会在乎让神来继承他的位置,魔界既容得下你一位神女执掌后印,将来自当也甘愿臣服于神的统治,璃儿她身上有一半的魔血,璃儿她……不是合适的人选。”
“所以您希望有一位血统纯正的神去统领魔界对不对?所以璃儿就没有资格长大对不对?”我娘说得越来越激动,悲愤之时,泪水潸然而落,“如果您不希望璃儿长大,您可以告诉我啊,就像您从前为了自己的帝位将我封印在结界内整整七万年。我不在乎!可玲珑咒太过阴毒,你实在不该对自己的外孙女下这么狠的毒手啊父皇!”
天帝外公久久沉默,既不看我娘也不看我。好似浑不在意我娘的怒斥,却又似隐忍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已经变得铁石心肠,逼得我娘趋前一步,追问到底:“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据说玲珑咒是有时限的,但若一直下一直下。就会像慢性毒药一样,积得深了中得久了,很有可能好不起来,我娘这么问,是想知道我还有没有解咒的可能。
“每年璃儿的生日,朕都会派人送上寿糕。”
然而天帝外公一句话。听得我娘肝胆俱裂。
我也愣住了:每年我生日天帝外公都在寿糕里下玲珑咒,那得攒了多少咒呀,我可整整过了五百个生日呀!
我娘似乎还想问什么。但她突然浑身一震,好像被脑海里疾闪而过的一个可怕念头击中。
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那一刻,我也想起一件事来——每年我生日,天帝外公送来寿糕。我虽不爱吃,但我娘顾念亲情。总劝我多少给外公些面子吃几块也好跟诸神交代,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求助我爹,因为只有他会纵容我不碰那些寿糕,还会刻意讨好我,将一箩筐一箩筐的寿糕沉到忘情川里。
现在想来,我爹压根就不是宠溺我才会那样做,他甚至不着痕迹地劝爱吃的我娘少吃些神界送来的东西,他……分明就知道那些好吃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启禀陛下,南天门外狐王闹事。”一天兵飞身前来汇报。
“蒲玉?”我娘一怔,当即喝令那人,“不准伤他!”然后抱起我直往南天门飞去,擅自将蒲玉叔叔带入了重华宫。
蒲玉叔叔一入我娘的房门便将一封和离书丢在了地上,他似乎很生气,质问我娘为何要这样伤我爹的心。
这是几天前我娘派人送去魔界的,也许前一刻我娘还觉得恨意未消与我爹和离那是理所当然,眼下却呆呆地望着那决绝冷硬的字眼,落下泪来:“蒲玉,也许我这次是真的错了……”
没想到我娘这么快就认错,蒲玉叔叔当即有些错愕:“龙芒芒,你……知道什么了吗?”
听他这样说,我娘隐有幽恨,抬起泪眼婆娑的怒颜,质问道:“你管我知道了什么?反正你们什么都知道,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娘绕口令绕得我有些晕,我弱弱在旁告诉蒲玉叔叔:“我娘知道了对我下玲珑咒的人是我外公。”
“唉,这事啊……”蒲玉叔叔果然早就知道,颓然往旁一坐,憾然道,“夏奕知道的时候,璃儿已经三百岁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想办法帮璃儿解咒,当然也包括调理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我娘一愣,发现还有她所不知道的。
“既然璃儿的事你已知道,也就不怕再告诉你关于你自己的身子了。”蒲玉叔叔深深望着我娘,目溢心疼,“这些年神界送来说给你补身子的东西,全含了不孕的毒,你那个冷血的父皇是铁了心不让夏奕有后呢。”
我娘手中捏着的白玉勺被她生生捏断,当即洒了一地的清汤,这神界的吃的,是碰也不敢碰了。
“你别慌你别慌!”蒲玉叔叔扶住跄踉的我娘,宽慰道,“夏奕知道后及时采取措施,这些年曲桓悉心调理你的身子,你已大好了,只要别再跟夏奕吵架,想要个孩子还难吗?”
“我还敢要孩子吗?”我娘问,“璃儿都已经这样了……我下一个孩子还不知道会遭遇怎样的惩罚!”她一把揪住蒲玉叔叔的胳膊,指甲不自觉用力,疼得蒲玉叔叔龇牙咧嘴:“芒果果,轻点……轻点……”
“夏奕他……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娘迫视蒲玉叔叔,一字字咬牙切齿,含恨带怨,“如果这次不是璃儿被阎王爷误打误撞看破了玲珑咒,他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正因为可以想象你知道后的痛苦,怕你与天帝父女反目,怕你夹在神魔两界之间难做,芒芒,夏奕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不要跟我说这些话!”我娘打断他,“如果可以这样解释的话,那是不是他娶别的女人有了一个血统纯正的小魔头,他魔界不朽的地位就可以保住?枉我……还为他的小妾剔去了仙骨!”
“唉,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跟你说什么都没用。”蒲玉叔叔叹了口气,正色道,“我这次上来除了替夏奕把和离书退还给你,还想问问你,神界和魔界可能要打仗,你打算靠在哪边?”
我娘一惊非小:“要打仗?”
蒲玉一颔首:“夏奕他不准我来告诉你,他希望非常时期你就安安分分待在神界不要卷入是非为好,可我觉得你一纸休书将他置于孤苦境地实在有些过分。”
我娘黯然:“我又何尝真能舍得下他?可是他……”哽咽了话,颓然摇头,“现在你问我靠着哪边?试问哪边又真的能给我倚靠?我亲爹下咒欺我女儿不够还下毒害我,我丈夫有了新欢不顾我这旧爱的感受,我又该何去何从?蒲玉,你的燕归谷还能容得下我吗?”
“我的燕归谷随时欢迎你回来。”蒲玉叔叔将我抱起,“你若觉得待在天帝眼皮子底下不安全,那现在就跟我走。”
我娘当即不迟疑,开始脱衣服。
蒲玉叔叔一回眸,惊得瞠目结舌:“芒芒你干嘛!”
我娘一愣,忙转到屏风后头,继续脱衣服:“我把神界的衣裳留下,穿我自己的衣服走,要知道我父皇能在食物里下药,指不定我这些衣裳也都染了这个咒那个咒的,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蒲玉叔叔忙掩去眸中色迷迷的狡黠光芒,慨然道:“连亲生女儿都失却信赖,看来天帝众叛亲离,与魔界的这一仗即便夏奕不挑衅,也迟早要打。”
“你说什么?这一仗竟是夏奕主动挑衅的吗?”我娘从屏风后探出个脑袋,香肩半裸,蒲玉叔叔眼底再度晃出迷离之色。
我忙替我娘捂住他的眼睛。
他这才维持了君子风范,严肃正色道:“夏奕让我瞒着不说,但我以为他到底不了解你,以你的性子,心里憋着委屈迟早会爆炸,我便索性都告诉你算了,免得你再跟他置气。”
“你有什么快说,别婆婆妈妈的吊我胃口!”屏风后传来我娘的不耐恼怒。
蒲玉叔叔看我一眼,问:“肉丸子你要不要捂住耳朵?”
“我爹和岚姨是假结婚的事吗?我知道!”我坦坦荡荡道。
屏风一倒,露出我娘衣衫半敞。
我忙捂紧了蒲玉叔叔的眼睛。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快让我看看!是不是芒果果受伤了?”蒲玉叔叔找各种理由想要窥探我娘。
VIP章节 第12章 真相大白,爱在原地未曾离开
我娘凶神恶煞地瞪视我:“夏璃儿,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娘,您还是先把屏风扶起吧?”我示意她,再不藏好,就真要春光大泄了。
我娘狼狈地竖起屏风,然后冷怒沉沉地问:“你们两个,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全世界都知道了,唯独我不知道不成?”
“我是第三个知道的。”我说。
“我也前几天才知道的。”蒲玉叔叔说,“原来夏奕娶绮岚只是一计,天帝不知夏奕已发现他对肉丸子和你下的毒手,为了保护妻儿,夏奕只能另外找个女人做挡箭牌,魔尊急于求子,天帝必会按捺不住对魔界出手,绮岚过门后也果然遭受了暗箭,而她有孕的消息一经传出,暗箭更是来得挡都挡不住,这些,都是夏奕瞒着你不被你知道的,因为如果没有绮岚,受伤的人就会是你,天帝六亲不认,夏奕不敢拿你冒险;
“龙京奎闹事,天帝借施援的幌子趁机屯兵魔界,就是他欲图蚕食魔界的第二步,而第一步,是放出龙京奎。”
“五雷台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突破的结界,若非有人纵容,岂会被小小一个龙京奎逃脱?至于放出冥界那些恶鬼邪灵,更不必说,自有高人在背后相助。”
阎王老头为此犯愁数日,还跑上神界求助外公,殊不知暗中帮助龙京奎将他冥界那些恶鬼邪灵放出来的高人,就是天帝外公。
“所以夏奕娶绮岚,是为逼我父皇出手?”我娘终于衣衫整齐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我松开爪子,蒲玉叔叔这只色狐狸的眼底果然晃过一抹不尽兴的失望。
“没错,所以芒果果,你误会他了……”蒲玉叔叔道。“一开始,魔狼的确咄咄逼人希望夏奕娶她女儿,但他那样做并非容不下你一位神女魔后,而是因那绮岚确实对夏奕情根深种,身为人父希望女儿幸福,哪怕做小也只要她心甘情愿,魔狼又那么骄傲自负,你需原谅他的莽撞;
“夏奕知道天帝迟早会对魔界动手,与其虚伪交好,不如坦荡相见。遂顺水推舟娶了绮岚,私下与她签订假婚协议,前两天魔狼才发现他们两个不过是逢场作戏。连怀孕也是串通了曲桓造的假,气得他是七窍生烟……”
“蒲玉!我们走吧。”
蒲玉叔叔正说得风生水起,我娘突然将他打断,将我从他手里抱过,已然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好,咱们这就去燕归谷。”蒲玉叔叔捻了个咒,变幻一架白狐辇车。
“不去燕归谷。”我娘却道,此刻她神色澹定,分明已经历经大悲大喜,最终将一切喜怒归于平静。从容道,“回魔界。”
蒲玉叔叔起初一怔,很快眉眼一弯。晃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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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玉叔叔带着我与我娘冲到南天门,刚要下界,忽然听见一阵靴声橐橐,回首但见浩荡天兵整装待发,竟比我们还要急冲冲地欲往魔界去。
为首的却不是素来统领天兵的龙爹爹。而是那四位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天王,与我们擦身而过居然视而不见。气得娘出言厉喝:“给我站住!”
广目天王回过身来,见礼赔笑道:“呦?原来是公主,卑职急着赶往魔界,未曾瞧见公主,还望恕罪。”
“去魔界做什么?”我娘目光犀利,“难道是那龙京奎卷土重来闹事了不成?”
“非也,是……”广目天王似有难言之隐,看了眼杀气腾腾的蒲玉叔叔,略微往后退了一步,将赤龙搁在胸前以防接下来的话惹恼了他,方讪讪续道,“是那魔尊夏奕勾结龙京奎欲对驻守魔界的天兵不利,此等逆天之举人神共愤,我等……是下去降魔除妖的。”
“降魔?”蒲玉叔叔果然跳了起来,“降哪个魔?”摩拳擦掌似要揍人。
我娘不动声色地将他拦下,挡在他与广目天王之间,好整以暇地问:“不知你们接到的军令,欲对夏奕作何处置?”
“夏奕勾结神界叛党,论罪当诛。”
“诛你妹!”蒲玉叔叔被挡在我娘身后又怒发冲冠地想要跳出来。
“本王没有妹妹。”广目天王煞有介事地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夏奕何时勾结那龙京奎了?你把天帝叫来我当面问他,究竟是谁放出了龙京奎!”蒲玉叔叔仍是绕过我娘揪住了广目天王的衣襟,“或者你们干脆再给他加个凶残无道、觊觎神界的罪名,反正从前不也是这样污蔑他的?”
“我看他就有这意思。”广目天王真是胆肥了,在我蒲玉叔叔拳头下愈发说这些不好听的话。
“我看你是活腻了!”蒲玉叔叔一拳头挥下去,砸了他个鼻青脸肿,其余三位天王亦被引来,琵琶、宝剑、宝伞全亮了出来。
“胆敢放肆,休怪我们不客气!”持国天王道。
“且先将他拿下再说。”增长天王道。
“我们手底下有百万天兵,对付区区一只狐狸,何须亲自动手?”多闻天王道。
“就凭你们也想拿我?”蒲玉叔叔挑眉扯唇、嚣狂凌然,从来都妖娆妩媚的他少有这英气逼人的一面,看得我都傻了眼,“龙黎轩呢?”他喝道,“叫龙黎轩出来!这群蠢兵何时轮得到你们来带?”
“他已经被削去兵权了。”不知何人道了这么一句。
我娘一震,惊诧,“什么?”
原来之前在天河尽头,我娘带着我将龙爹爹一个人撇下面对天帝外公,外公恼他胳膊肘往外拐帮着我爹说话,便削去了他守护神的仙职,如今“龙太子”只是个虚衔,龙爹爹没法再帮我们了。
“是不是觉得宦海沉浮世态炎凉呐?”仍是那样散漫顽劣的悠闲口吻,龙爹爹的出场总是帅到爆。
齐聚南天门的百万双眼睛齐刷刷朝他看去,千奇百怪的各种眼神应有尽有,也只有我龙爹爹才承得住这么多目光的直射,嬉皮笑脸地哼着小调,走到我娘跟前,道:“别怕,芒芒,有我在,你们娘俩,还有这只狐狸,都可保平安无事。”
“谁要你保平安?”蒲玉叔叔颇嫌弃的模样,“我从来都不求神拜佛的。”
龙爹爹也不在意,抱起我并牵过我娘的手,踏出南天门:“我带你回魔界。”
“谁也不准离开!”二郎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持了他那把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挡在龙爹爹身前。
我不喜欢多长了眼睛的人,一撅嘴,颇委屈,躲入龙爹爹怀里。
“三只眼,我平时待你不薄吧?今日我只想送芒芒回魔界,你若不允,休怪我们刀剑相见。”龙爹爹软硬皆施,二郎神却不为所动,只躬身与我娘道:“末将奉天帝之命请公主留在神界,哪里也不能去。”
“为什么?”我娘怒问。
“公主既已跟魔尊和离,今后魔界之事就不要再管了,末将等恭迎公主与神鹿回归神界。”二郎神正色道。
“恭迎公主与神鹿回归神界!”四大天王附和道。
我娘怔忪之后是痛心的恍然,凄然一笑:“原来夏奕跟你们在这一点上竟是不约而同的默契,逼我带着神鹿回到神界,对于你们而言,再不必忌惮神鹿的威力,对夏奕而言,可以保护我不受战火牵连,好……好,你们一定会说这都是为了我好是不是?既如此,当初又何必假惺惺恭喜我嫁到魔界成为魔后,我一天是魔后,一辈子都是魔后,夏奕已经退回和离书,我仍是他的妻子,我要与他并肩作战,我龙芒芒,是魔界的人!”
我娘一番慷慨陈词和神界撇清了关系,令不少天将眼里当初射出敌意。
我龙爹爹刚欲强行突围众天兵,竟不料锁龙圈从云海中飞出,一下子就将他套住。
他大怒回眸:“娘!”
龙母奶奶黑着脸将他带走。
殊不知我正躲在他怀里。
我娘一急,立马拉住龙爹爹腰上丝绦,竟被一道带下了七重天,我娘说去七重天总比待在九重天整日担心被天帝外公陷害的好。
没有龙爹爹,蒲玉叔叔一人难敌百万天兵,亦被我娘拉走。
如是,强悍的龙母奶奶圈着龙爹爹、龙爹爹怀里抱着我、腰上拴着我娘、我娘手里拽着蒲玉叔叔,一长串一溜人,都被丢到龙牙山上。
“芒果果我们快走吧。”蒲玉叔叔以为摆脱了上头的天兵天将,狼狈爬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捋了捋青丝,便欲带我娘离开。
然龙母奶奶冷眼回眸,哼道:“龙牙山周围布满天兵,你们谁也休想离开神界。”
原来不是出了南天门就逃出了天帝外公的手掌心。
“娘,我想爹爹。”我从龙爹爹怀里挣开跑到我娘身边,龙爹爹现在自身难保,而我们很明显都被困住了。
“我必须送芒芒回魔界,娘!”龙爹爹示意龙母奶奶将锁龙圈解开,龙母奶奶却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