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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衣多媚-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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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水颜又大声说:“客人,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这起死回生之术,乃是时间越快越好,若是耽误了时辰,就算救回来,也怕魂魄会不齐呢。我言尽于此,客人好生思量。我这便让人送香汤进来,客人可沐浴后再安歇。”说完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水颜去了后,先前给苏绾梳头洗脸的那两名绿衣婢女果真抬了一大桶热水进来供给她洗浴。苏绾不喜她们在一旁虎视眈眈,便寻了个借口打发了她们下去。

她怕脱去金缕衣洗澡时回被人拿走,因此只是洗了个脸,烫了个热水脚便爬上那张软绵绵的小床躺下休息。

她不知道水颜悄悄提醒她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全然相信水颜的话。但她把事情前因后果仔细一捋后,就生出许多的疑问和担忧来。

首先,琼舞这样重要高贵的身份,偏要以身犯险,装作一只小小的寄居蟹,潜入沧溟之源,接着又躲在她的袖子里进了天宫,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来导演了一场戏后潇洒逃脱,这不但证明他的实力不俗,也说明他所谋不是小事,否则他实在没必要弄这么多事出来。

其次是琼舞看到魇云兽,说到魇云兽的内丹时,眼里的那种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渴求和贪念,实在让她极为不安,她总觉得若是她真的取这妖丹给琼舞,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最后,便是她自身的出路和安危问题了。一起来的北辰星君等人到现在都没有影踪,眼见是指望不上的了。她和琼舞也不熟,并不了解他的为人。谁知道他会不会言而无信,拉完磨就杀驴?与其她和小白都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一直耗着,就算吃点苦头也不怕,能活下去就好。反正据她所知,这三界会此种凝风为箭法子的,只有她和北辰星君二人罢了,除非琼舞能将北辰星君抓了来为他所用,否则他始终都要求她。

想了大半夜,苏绾最终还是决定,就算是救不得小白,她也不能替琼舞杀了那只魇云兽,取出魇云兽的妖丹给他。只是想到可怜的小白,她到底心痛难忍。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大早,两名绿衣婢女正借着满室的烛光服侍苏绾梳头洗脸,小幺儿便溜到门边,装腔作势地敲了敲门,立在门口恶毒地笑着:“客人可起身了么?陛下请客人一道用早膳。”

苏绾头也不回,曼声回答:“谢过陛下美意,请替我转告陛下,我不饿。”

小幺儿冷笑:“客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陛下请客,由得你想不想去?”

苏绾笑了笑,并不搭理他,只轻轻挥开正要往她头上插双股飞凤金步摇的婢女:“我不喜欢这种繁琐的首饰,只要发髻挽紧不易松散便可。”今日出去了,还不知能不能回来。

第10章 树舞

那婢女呆了呆:“可是这个好看,宫里的姐妹们都喜欢。还是陛下问了香姑姑的意思,特意挑了来备给客人用的呢。”

苏绾道:“谢啦,但我不敢让陛下久等呢,就是这样好了。”言罢起身往外走。外面就算是火坑,她也得闭着眼睛往下跳。

小幺儿上蹿下跳,围着她打转,哼道:“算你识相!”又鄙视地看着她的打扮,扯扯她的头发:“好土的扮相,真是浪费了这身皮囊。你真是从天界来的么?若不是陛下说在天界见过你,我都要怀疑你是哪个乡旮旯里来的村姑了。”

昨日不识他庐山真面目时,还觉得他粉嫩的样子讨喜,今日看着,就觉得恶心,试想,粉嫩的童子其实是一具死了几千年的妖尸,而且行为可鄙,又如何可爱得起来?

小幺儿千方百计地挑衅,大概就是想激苏绾同他打上一架。昨夜的事,他是万般不服气的。他就不信以他几千年的修为,竟然打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定然是她使了阴谋诡计,又是突然发难,他才会吃了她的亏。今日有备而来,一定要把这丫头的脸抓个稀烂,给她下点尸毒才好。

苏绾看透了他的用意,决心不上他的当,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理不睬,左耳进右耳出,只当他放屁。小幺儿无计可施,只得愤恨不平地在她身后做鬼脸,胡乱比划。

此次去的却不是昨日那间大厅,而是一间小巧精致了许多的临窗宫室。苏绾看见窗边那透过茂密的树枝洒进来的阳光时,忍不住激动地冲了过去。揽天宫很精致华贵,到处都是宝贝,但是阴气森森,实是让人压抑至极。

可是那阳光,却是没有温度的。苏绾惊愕地探头,才发现外面根本就是浓雾一片,模模糊糊只看得见狰狞沉默的树枝和妖娆舞动的树藤,哪里有什么阳光?

琼舞稳稳坐在房间的另一头,淡淡地道:“这不过是哄人高兴的假玩意儿罢了。你都看见了,即便高达六十七层,也仍然终年不见天日,更何况是这四十四层?所谓日月之光、星辉流霞,对于揽天宫来说,都是奢望。这里就算是一颗花花草草,想要长大,都必须付出千百倍的努力。还有这宫里许多人,都不过是些冤魂野鬼,想要提升修为,不服用妖丹,又如何有其他途径?相比较你们住在灵气充沛的天界,享受着仙风雨露的滋润,接受日月精华沐浴,轻而易举便可将自身修为提高一个档次,这揽天宫,好比人间地狱。”

他似乎是希望苏绾能接下他的话头,问他为何揽天宫会如此凄惨?苏绾偏偏不接话,只默不作声地走到他下首另一张没人坐的矮几后坐下。

小幺儿脸上带了诡异的笑容,飞快地冲过去,殷勤地替苏绾揭开她面前的粉彩瓷汤碗盖子,指着里面冒着香气和热气,白生生的,类似于鸽子的物体说:“客人请用玉鸦羹。剩下的,记得赐一口给小幺儿,可不要浪费了。若非客人前来,小幺儿哪里能见识到这传说中的上上补品?”

屋里鸦雀无声,琼舞皱了皱眉,似想发脾气,到底沉默下来,在一旁静静观察苏绾怎生反应。

只见苏绾静默片刻,轻声笑道:“这便是我那玉鸦做的玉鸦羹?”

小幺儿笑道:“正是。”

苏绾将手里的玉汤匙“啪”地扔在几上,抬眼望着琼舞冷冷一笑:“陛下这是何意?难道说陛下的起死回生之术与众不同到可以将已经祭了五脏庙的都拉回来不成?或许是,陛下没有耐心,不想再和我多事,要收回先前的承诺了?”

琼舞眼里闪过一丝恼意,瞪着小幺儿,小幺儿此刻却似换了个人,只装作没看见他的眼神,笑盈盈地对着苏绾道:“客人的脾气太不好了。毁约的正是客人,客人又如何能赖到我们陛下头上?客人请尽情享用,不要辜负了我们陛下一片好心。”

苏绾冷哼了一声,抬手就将那碗所谓的玉鸦羹给泼到了窗外,放下碗后,泰然自若地抚了抚头发:“我无力救得小白,却也不会为了活命而吃了它,更不忍心让人当着我的面吃它。陛下若是想要魇云兽的内丹,还请将我投入笼中,是死是活总归是我的命。”

小幺儿惊呼了一声,飞速扑到窗边,只见那些树枝和树藤已经铺成了一张没有缝隙的毯子,点滴不漏地将那碗汤全都接住。他高兴地道:“算你们识趣。”正要跃出去捡拾那些残羹剩水,却只见每片树叶飞速卷起,片刻就将自身周围的羹汤分了个干干净净。

小幺儿大怒,随手抓住离他最近的那枝树藤,拼命去掰它的叶片,又打又掐,骂道:“给我吐出来!敢偷小爷的东西吃,嫌命长了不是?”

那树藤疼得扭曲起来,却始终忍着不肯张开叶片。小幺儿便伸手去摘那叶片,狞笑道:“我给你摘了,看你还怎么藏。”

他是如此的投入,完全忘了座上的琼舞。看着他那疯狂的模样,苏绾暗自心惊,这揽天宫的人,为了提升自家的修为竟然疯狂到了这个地步,连尊卑也不顾了?她回头对着面无表情的琼五轻笑:“陛下,看来您这位侍从实在是饿疯了呢,难道您平时都不给他饭吃的?”

琼舞将手里的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小幺儿颤抖了一下,却仍然我行我素。琼舞那双眼睛黑得看不见底,他轻笑了一声:“苏绾,我请你看场好戏,今日是树舞。”扬声道:“逢春,你还没醒?”

他话音刚落,那树藤便张开了树叶,树叶里空空如也,什么汤汤水水早就消失了干干净净。它开始反击了,它先是疯狂地涨到约有成人手臂粗细,像一条蛇一样地将小幺儿缠住,同时另外几根树藤也都在窗口冒了头,就像毒蛇竖起上身一样,藤稍立在窗口,虎视眈眈地看着小幺儿。

小幺儿面目狰狞地从怀里掏出昨日他杀妖兽的那把匕首来,毫不留情地朝缠住他的树藤砍去。那匕首锋利无比,靠近了,那树藤先是情不自禁的缩了缩,随即又勇敢无畏地迎上去。眨眼间,那树藤便被割下几段来,落到地上,像蛇一样地扭曲翻滚着,伤口处流出碧绿的液体来。

外间那几根树藤见状,“刷”地一声响,一齐探进头来,从各个不同的方位将小幺儿团团围住。有上前去纠缠的,又如同鞭子一样疯狂地抽打他的。其中一根银灰色的树藤,尤为厉害,它每次攻击小幺儿,都是朝着他的要害处刺去,比如眼睛、咽喉、心脏部位。藤稍每接近目标时,都会突然化作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

小幺儿既要躲避这防不胜防的银色树藤,又要对付其他几支状若疯癫,不顾一切的树藤的袭击。最可怕的是,他每斩断了一根树藤,窗外立刻就有另一根树藤补上,不到一刻钟,他就落了下方。

他冷笑了一声,左手食指与右手食指相扣,嘴唇微动,几道肉眼看得见的红光自他肚腹处缓缓向外射出,树藤们一沾那红光就痛得蠕动扭曲,红光一闪就冒出黑烟和火焰来,没多时就只剩下那枝银色的树藤坚守岗位,其余地都被烧了个干净,窗外的其他树藤徘徊逡巡,心中不甘,就是不敢上来。小幺儿得意地道:“我纯阳之体,竟然会怕你们几个小小的树妖么?”

“嗤!”一声女子的冷笑,一道青光自窗外弹入,刚好打在那苦苦坚持的银色树藤上,给那银色树藤裹上一层淡淡的青气,那银色树藤瞬间似被注入活力一般,“噼啪”声不绝,飞快地生长,顷刻间长出了无数的须藤来,犹如章鱼的触须铺天盖地的朝小幺儿席卷过去,再不畏他身上的红光,比先前还要勇猛上百倍。

这样疯狂的不惧刀剑和火的树藤,小幺儿又岂是它的对手?当小幺儿的匕首被树藤卷走,四肢俱被树藤困死,那根最大银灰色的树藤化作锋利的匕首直插向他的眼睛时,他才忍不住大叫起来:“陛下救命!小幺儿知错了。”

琼舞低着头拿着牙箸轻轻敲击着水杯,低声哼唱着一首古曲,陶醉不已,充耳不闻。

小幺儿无奈,只好一边拼命闪躲,一边大喊:“逢春!你不但纵容手下偷抢我的东西,居然还敢袭击陛下身边的近臣!你这般目无尊长,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可是不要命了?”

逢春这个名字,从昨夜到现在,苏绾听了好几次,却从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小幺儿,非是我有意要袭击陛下身边的近臣,而是你的所作所为违背了先帝钦定的妖之法则!”一个穿色青裙,看上去稳重大方的女子凭空出现在窗前的地板上。

她先对琼舞施了礼,随即回头疾言厉色地对着小幺儿道:“当日先帝临终前曾说过,因我沉香一族要护卫揽天宫外围之故,终生不见天日,修炼一事实是吃了许多亏。为了弥补沉香一族,先帝便将宫外这片天地赐予沉香,凡是落到上面的东西,除非陛下有交待,除非陛下有需要(。电子书),其余任何人等不得从沉香一族手里擅取,否则杀无赦!”

第11章 虚情

小幺儿一愣,犹自强嘴道:“可那是我的玉鸦羹。我拿回我的东西也有错吗?”他对着琼舞喊道:“陛下,我知道您怨恨我违背了您的命令,但是小幺儿的命是先帝给的,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往先帝所不期许的方向走啊!先帝……”

“噗”一只杏子自琼舞的方向飞出,刚好堵住了小幺儿的嘴,大概是砸得极深,直接堵住了小幺儿的咽喉,小幺儿被噎得只翻白眼。苏绾偷眼望去,只见琼舞莹白如玉的脸庞上蒙上了淡淡一层青灰色,看上去极为可怖。

逢春讥讽地拍拍小幺儿的脸:“你的?连你都是陛下的,这里有什么是你的?我看你是缺乏教训!那玉鸦是我奉给陛下的,客人不要,亲手倒在我那些孩儿们身上,便是给了我的孩儿们。你没本事占到先机倒也罢了,竟然还敢肆无忌惮的残害我的孩儿?我今日若是不好生教训教训你,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记不得先帝定下的妖之法则了!看在你伺奉过两朝陛下的面子上,我今日便只收你一只眼睛!”

那银色的树梢毫不犹豫地剜去了小幺儿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就用那刀尖插着送到逢春面前,讨好地扭了两下树藤。

逢春笑着轻抚了一下那树藤,柔声道:“好孩子,你立了功,就赏了你罢。”

那树藤微微颔首,松开须藤,“啪”地将小幺儿扔在地板上,“刷”地退出窗外。小幺儿似是痛极,捂住脸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却硬没发出一声哀求或是呻吟。

逢春向琼舞拜了一拜:“谢陛下主持公道。”

琼舞微微颔首,继续哼唱他那首听不清歌词的曲子,周围伺候的侍女们幸灾乐祸地看着小幺儿,根本没人上前问候他一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小幺儿此刻成了一滩无人过问的烂泥。成王败寇,亘古以来都是不变的真理。

苏绾沉默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的小幺儿,算是对魔界有了新的认识。天界不管做什么无耻的事,都要寻个漂亮的理由,再用法度来处置。而魔界和天界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撕去了那块遮羞布,把一切争斗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场解决,强者说话。她不知道琼舞为什么会突然翻脸,但她明白,小幺儿必然是触了琼舞的逆鳞,所以琼舞毫不犹豫地惩罚了他。只要了小幺儿一只眼睛,应该说,只是给小幺儿一个警告。

琼舞伸了个懒腰,微微一笑:“苏绾,这里血腥冲天,闻着就倒胃口,实在不适合用餐。我们换个地方可好?”

苏绾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却也知此人阴狠不亚于南瑶星君,狡诈不低于未已,便道:“客随主便,陛下安排就是。”

琼舞和身边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侍女领命而去。琼舞随即起身要苏绾跟他走。直到走出房门,琼舞也不曾看过躺在地上的小幺儿一眼。

新的酒席,却是摆在关魇云兽的房间里。魇云兽伏在笼子里,并未像昨日一般朝苏绾等人扑过来,而是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苏绾,眼里的情绪难测。

琼舞亲手斟了一杯酒递给苏绾,笑道:“这杯酒,就当是我向你赔罪的。”

苏绾不接:“陛下言重了,苏绾不明白。”

“我骗了你啊!”琼舞往后一靠,朗声大笑:“想必你将那盆玉鸦羹泼到窗外时,便已经知道我是骗你的了吧?”

猜到是一回事,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又是一回事。苏绾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来:“原来陛下竟然是骗我的?我当时只是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是无可转圜,悲愤难忍,故而失手将那羹汤泼出窗外。陛下如此说,难道我的小白竟然是平安无事?”漂亮话和假话大家都会说几句的。

琼舞拍了拍手,香菇自外室走入,手里提了一只金笼,里面正是蔫头蔫脑的小白。小白看见苏绾,“呱”地叫了一声,随即看见她面前摆着的丰盛酒菜,恼恨地啄了笼子底两下,愤愤不平地瞪着她,颇有些怨恨的意思在里面。它在那里受苦,又担忧她的安危,饱受煎熬,这女人却在这里大吃大喝,好没良心!

苏绾伸手去接金笼,香菇望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直接绕过她,把金笼摆在了琼舞面前的矮几上。

这是何意?哄骗不成,正式摊牌了么?苏绾沉下心,挺直了背脊,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看着琼舞肃颜道:“陛下有话请直言。”

琼舞但笑不语,用手指拈了一块不知什么肉,自金笼的缝隙中递进去喂小白,小白恶狠狠地向着他纤长白皙的手指一口啄去。苏绾不禁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呵斥道:“小白!”

“无事。”琼舞也不让开,固执地拿着那块肉,生生承受了小白那一口。看着吃亏的是他,小白的眼睛里却露出痛苦的神色来,把嘴壳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粉红色的小舌头耷拉出来就缩不回去,两只小肥爪子抖个不停。苏绾情知它吃了亏,便求情:“小白不懂事,请陛下饶了它罢!”

琼舞也不看她,抬眼看着玄铁笼子里的魇云兽,沉声道:“苏绾,你大概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哄骗你为我取这魇云兽的内丹,早点像这样直接提着它当面威胁于你岂不是更好?但我总觉得,披着误会的外衣与当着你的面用小白的生死逼迫于你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我哄骗你也好,送你礼物讨好你也好,都只因为我实是不愿和你兵戎相见,互相怨憎,因此才百般留下余地,你竟然是不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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