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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妤思与颜魍径直走到内院，杨妤思的小脑袋左右瞅着，眼睛贼亮贼亮，终于没有忍住，兴奋地对颜魍说道，“师叔祖，这里的布局是以前就是这样，还是经过你改造了的？”
她这样问不是没有原因，他们杨家供族人住的宅子就是被他父亲改建过的，典型的欧式风格，很有现代感。而这个，是古香古色的中式风格，仔细想想，小楼的布局和设计也是典型的中式风格，只是这里更加肃穆。
颜魍笑了笑，“除了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小院子改建过，外面的是原来的风格。”
杨妤思点了点头，追问道，“师叔祖，是您自己设计的？”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颜魍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深邃淡漠的眼底渐渐浮现了一抹涟漪，“这里有我几乎全部的记忆，我自然要把这里弄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杨妤思点头，这话没错，要是住在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估计她连一天都呆不下去。
这个院落并不大，院门后就是条青砖铺成的碎石路，路的两边种了红色的三角梅，旁边放了几个花盆，花盆里也是常见的巫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小路并不长，不到十米，尽头是间厢房。单纯从院落的大小来看，很难相信这是一族之长住的地方，杨妤思吃味地想，这里还没她在杨家老宅的书房大。
走进厢房，杨妤思眼睛一亮，房间不大，外面是类似书房，又类似客厅的单间，不用说，里间就是睡觉的地方了。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杨妤思有点闻不惯，却也没像平时那样觉得恶心，站的久了，竟然对这抹香味有了留恋。外间的墙壁上挂满了字画，杨妤思惊讶地发现，上面的印章竟然是颜魍的。
杨妤思兴奋地指着一副牡丹图，对颜魍说道，“师叔祖，这是您亲手画的？”
“是，”颜魍点头，顺着杨妤思的目光望去，状似不经意地说道，“等任务完成了，我帮你画副画像。”
“好，”杨妤思高兴地点头，却又小心眼的补充道，“这是你自愿画的，不是我要的奖励。”
“好。”颜魍闷笑点头，两人走进卧室。
杨妤思好奇地东张西望，屋子有着比她想象地还要浓郁的古香古味，杨妤思双眼灼灼发亮。她一直很喜欢欧式风格，所以父亲才会把老宅和别墅全改成了她喜欢的格调，而且在她第一次到小楼的时候，也对满屋子的木制家具很是反感，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站在这里，她觉得很舒服，这到出乎她的预料。
“东西都拿到了，”颜魍从墙后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背包，回头，见杨妤思兴致勃勃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笑着问道，“喜欢这里。”
“嗯，很喜欢。”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颜魍低声说道，“喜欢的话，以后……多来。”
说完，他不自然地将目光瞥向了一边。
杨妤思如小猫一般兴奋地点着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来。”
颜魍吁了一口气，将背包朝肩上一带，牵着杨妤思的手走了出去。
“师叔祖，”杨妤思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个你……你……”
“你是想知道我从下面上来后，明明死了，为什么又活了？”
颜魍虽然在笑，可不知道为什么，杨妤思心里却很落寞，她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会不会引起颜魍的不快，可不问清楚，她心里又不舒服。
她怯生生地瞅着颜魍，迎上他温润的双眼，朝后缩了缩脖子。
“怎么突然像小猫一样胆小了，这可不像你，”颜魍调侃了一句，一边将她朝院落外带去，一边解释道，“如果我说，这副肉身不是我的呢？”
“呀！”杨妤思跺脚一跳，甩开了颜魍的手。
见她一副炸毛的模样，颜魍索性停下了脚步，半眯起了双眼。
杨妤思小心眼地嘟囔着，“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皮囊竟然不是你的，我到是觉得你的气质与这副皮囊挺配的。”
颜魍苦巴巴地摇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是……外貌协会的。”
他指着自己的脸，凑到杨妤思面前冲她眨了眨眼。
杨妤思先是一愣，随即小脸一红，故意沉着眼看着颜魍，“我是‘颜控’没错，你敢说你不是？”
颜魍终于不再逗她，认真说道，“云凝从下面把我带上来后，我已经是个死胎，她联合其他几个高级猎人女巫的力量把我的‘精神’从下面带了上来，放进这副皮囊里，但她们不确定带上来的就是这副身体本来的‘精神’，所以筑起了很多防线，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杨妤思点头。
颜魍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杨妤思的小脸，继续说道，“我的‘精神’回到肉体的时候，女巫用了禁术，我是‘活’了，却也失去了点东西。”
“什么？”杨妤思紧张地问道。
看着杨妤思神情紧张的模样，颜魍心情大好，吊着嗓子，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不是私下叫我‘黑山老妖’，说我冷血吗？你说我失去了什么？”
“那是他们，又不是我。”杨妤思到没有说假话，在毕业实习之前，她压根就不知道还有“师叔祖”这号人物的存在，所以这些绰号真的与她无关。
颜魍到是不以为意地笑了，“过不了多久，你们得给我起新的绰号了。”
“起什么？”
杨妤思卖乖地凑到颜魍面前。
颜魍亲昵地捏了捏杨妤思的鼻子，“你猜。”
杨妤思吃味地撇了撇嘴，什么都叫她猜，当她是鸟人啊！
颜魍心情似乎真的不错，闭着眼睛笑了笑，继续牵着她的手朝前走，“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赶快。”
……
两人从明团回到桑墟的时候已经半夜，还在街头，杨妤思就从颜魍身后看到了灯火辉煌的小楼。她朝颜魍后背上靠了靠，颇为紧张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小楼。
“我很好奇，是不是你每次闯了祸都是这么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这与你嚣张的作风一点也不匹配。”
杨妤思冲颜魍的后脑勺翻了翻白眼，“每次都有太叔攻帮我背黑锅，我自然不怕了，可是这次……”
“这次有我啊，”颜魍柔声说道，“我可是比太叔攻更靠地住的背黑锅的人选。”
杨妤思点头，这话到不假，毕竟一个师叔祖级别的黑锅背子，比太叔攻靠谱的多。
杨妤思跟在颜魍身后走进小楼，气氛比他们离开前还要紧张，她奇怪地看了大哥杨亦博一眼，坐在了云凝身边。
“清道夫那边传来消息了，”杨睿青对屋子了的众人说道，“杨泽博现在在北郊。”
“北郊？他在那里做什么？”陶思雨奇怪地问道。
“有迹象显示，那里聚集了一批地狱大军，我想，他们是在等待时机。”
“时机？什么时机。”太叔攻看着杨亦博问道。
“据我们的消息，地狱大军上来的是精锐部队，可大部队还在下面，要从下面爬上来不是个容易的活儿，至少，他要等到实力与我们相当的时候才动手。杨五自然是知道我们的实力，他是颇有耐心的孩子，所以会暂时按兵不动，要的，是一击即破。与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才是最便捷的。”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杨亦博补充道，“他们上来的越多，我们越被动，不是因为我们打不过，而是……”
138 取代
他停下了后面的话，在场的每一个人皆是心里一紧，如果真的开战，他们怕的，并不是这群从下面爬上来的生物，而是这群生物吸附在人体上后，猎人们会因为心里有顾忌无法动手，毕竟不是每个猎人都可以像清道夫那样把他们逼回地狱。
可如果杀戮的话，他们杀的……是人类，虽然这样也可以彻底杀死地狱大军，可，付出的代价太大。
这场浩劫过后，会有许多猎人需要心理医生。
“我们得在他们行动前先动手，最大程度减少对人类的伤害。”杨睿青手指敲着桌面，突兀的声音回荡在沉寂的小楼里，像是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里，让众人的血脉发胀。
杨妤思偷偷瞅了颜魍一眼，见后者对自己安慰地笑了笑，没由来的，她的心放下了大半。
杨睿青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冲众人挥了挥手，杨妤思左右看了一眼，跟在颜魍身后，屁颠颠儿地到了他的卧室。
“怎么，不放心？”
杨妤思老实点头，“师叔祖，真的没有问题？”
颜魍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促狭地哼了一声，“等着吧，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杨妤思歪着脑袋看着他，突然没由来的笑了。
颜魍跟着动了动嘴角，扯出笑容，四目相对中，颜魍深邃淡漠的眼底，多了一丝温暖。
……
沙蓉芷偷偷摸出小阳台的书房，还未走到客厅中央，就心虚地朝楼上看了一眼。凌晨三点的小楼很是寂静，特别是才开了动员大会，众人在高亢的情绪过后，很容易疲惫。
她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出小楼，看了一眼花园里搭起的帐篷，深吸了一口气，朝街尾跑去。
二楼，一道黑暗的阴影从窗户前闪过，随即，周围恢复了沉寂。
沙蓉芷双手插在裤兜里，埋着头朝街尾小跑，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她窸窣的脚步声，她不时地回头朝身后望去，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她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许。一口气跑到街尾，她站在十字路口上，还没分辨清楚方向，一辆黑色的轿车静悄悄地、似乎是凭空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沙蓉芷滞了一口气，待看清楚坐在里面的人后，才重重吐了一口气，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侧身上了车。
轿车一路朝西，直到四十多分钟后，停在了废弃的工厂区。
沙蓉芷逃也似的打开车门，从轿车里跑了出来，戒备地靠在了墙角。
“我们单独相处了四十多分之后，你不是到现在还防备着我吧，这让我很伤心，我们的合作……还怎么继续？”
沙蓉芷紧了紧眼，对对方的话置若罔闻。
“哒。”
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爱清莹从汽车里钻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沙蓉芷，“如果不是梅达召唤我，我也不会见你，所以，你有话就快点说，我没那么多时间。”
沙蓉芷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你与我祖父的计划。”
“那又怎样，你该不是想说要把我们的计划公之于众，然后威胁我放弃吧？”爱清莹嘲讽地哼了一声，“我可无所谓，我有的是时间等，我怕……你祖父等不起。”
“你错了，”沙蓉芷朝前走了一步，主动拉近了与爱清莹之间的距离，“我要取代我的祖父，与你合作。”
爱清莹意外地看了沙蓉芷一眼，煞有介事地打量着她，“你一向是沙家最不起眼的那个，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一没实力，二没本事。”
沙蓉芷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微笑，“那是以前，现在、以后，我才是最强的那个。”
爱清莹遗憾地摇头，“有想法，有野心固然是好事，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有什么筹码可以让我放弃沙岩九，而选择你？在你回答前，我要先提醒你一句，你可是沙家可有可无的存在。”
“梅达现在站在我这边，”沙蓉芷挺了挺腰，目光切切地看着爱清莹，“你应该知道，在这场合作中，没有猎人女巫的帮助，你也无法成事。”
爱清莹玩味地看着她，赞许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这么快就让你的继母站在了你这边。”
沙蓉芷揶揄地哼了一声，她不是投其所好罢了，梅达与父亲的结合，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
爱情？
哈，真是可笑！
他们之间才没这么单纯的感情，如果不是利益的驱使，他们怎么会结合？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沙蓉芷鄙夷地哼了一声，她要在祖父面前证明自己，抢了他们的计划，等她成功之后，她要祖父在族人面前承认自己，还要让父亲知道，她比哥哥更有本事，她才是有资格继承沙家的那个！
所以她不惜讨好梅达，从她嘴里知道了祖父与父亲全部的计划，又费尽了浑身解数才说服梅达，让她站在自己这边，许了她丰厚的好处。
的确丰厚。
沙蓉芷垂在腿边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她将自己名下为数不多的产业——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全许给了梅达，甚至连沙半宪名下的两栋别墅都许给了她，她才勉强同意。
想到这里，沙蓉芷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她一直都认为人都有弱点——贪婪，是他们身上最本能的弱点，无法消除，无法屏蔽。
梅达与她父亲的协议是各管各的，两人联手，父亲将杨家驱逐出四大家族，统治猎人界，梅达掌管猎人女巫，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既有分工，又有合作。
要把梅达争取过来并不容易，她几乎倾尽了自己的家底，不过比起她即将得到的，失去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好在父亲没有许诺更丰厚的回报给梅达，否则，她不确定自己能争取到她的支持。
不过……
沙蓉芷紧了紧眼，梅达现在也没有完全站在她这边，除非她争取到了爱清莹，梅达才会给她确切的答复。
“狡猾的女人！”
沙蓉芷愤恨地咬牙。
爱清莹审视地打量着沙蓉芷。
沙蓉芷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这是她最后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爱清莹摇头，“我不会与你合作。”
“为什么？”
“你手里有多少人？你们沙家有多少死士可以听从你的调遣，需要里应外合的时候，你有多少帮手？”爱清莹促狭地看着沙蓉芷，“有野心是好事，可还得掂量清楚自己有几分几两。”
“陶思雨也在我这边，”沙蓉芷急切地说道，“你要知道如果她在我这边，陶洪凌也会帮我。他可是猎人学院的校长，他手下的猎人数以千计，比起沙家的死士，这些人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哦？”爱清莹颇为意外地看着沙蓉芷，她到是花了很大的心思。
“怎样？”沙蓉芷催促道。
爱清莹沉吟了几秒，“我先想想。”
沙蓉芷张了张嘴，却没有再继续下去，她催地太紧只会暴露自己的弱点。虽然她时间紧迫，可也不能自乱阵脚，杨泽博那边已经露出狐狸尾巴，如果祖父他们抢先一步……
不，绝对不行！
沙蓉芷咬牙，在爱清莹还没给自己答复前，她一定要破坏祖父的计划，拖延他们的时间！
……
小楼，后院，暖房。
杨庆博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半眯着眼睛看着红色的液体在玻璃酒杯里荡漾，空气中飘着香醇的酒香味，并不浓郁，却带着沁人心脾的醉。
噙嘴笑了笑，杨庆博看着身边的人，语气揶揄地说道，“沙半宪，你难得请我喝次酒，却选了这么一个地儿，你还真是……”
沙半宪不以为意地笑了，他自然是明白杨庆博的意思，“事成之后，我包下桑墟最大的意式餐厅，随你吃。”
“连我喜欢吃意式菜都知道，你花了不少心思啊。”
面对杨庆博赤、裸裸的戏谑，沙半宪好脾气地笑了笑，“这是我的诚意。”
杨庆博轻飘飘地哼了一声，眯着眼睛点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舔了舔嘴角，姿势极尽诱惑。
沙半宪喉结一动，艰难地咽下口水，不自然地垂着眼帘，对杨庆博说道，“东西可以给我了吧？”
“喏，”杨庆博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木盒，“我父亲的金牌猎人勋章，另一个在‘纸醉金迷’，只要你有本事，自然拿地到。”
“这你就不需要担心了，”沙半宪将木盒接了过去，打开瞟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收好，“我自有我的办法，最后一个呢？”
“教堂。”杨庆博言简意赅地回答了沙半宪的话，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有地址，你能找的到。”
沙半宪笑眯眯地将纸条收了起来，又给杨庆博倒了一杯酒，朝他举起了杯子，“为我们最后的胜利……干杯。”
“干杯。”杨庆博噙嘴笑了笑，清澈的眼底闪过一抹幽暗。
鼻尖下淡淡的清香让他心情愉悦，勾着嘴角，他瞥过目光，看着墙角的一株杂草，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
杨妤思趴在颜魍身边，安静地看着五十米开外的仓库，低声说道，“师叔祖，我们也要进去。”
“当然。”颜魍点头，阴鸷的双眼朝周围看了一圈。
这是个空旷的废气厂房，可两百米开外的地方就有严密的防备，他们好不容易在悄然无声的情况下冲破了前面两道防线，现在进入了最后的决战阶段。
根据鲁中的消息，杨泽博与他的手下都聚集在这里，奇怪的是，他们在这里守了三天了，这群人还是没有动静。
杨睿青与其他三大家族的当家商议过后，决定在今天发动总进攻，调动了几乎所有的猎人将这里围了起来。中、高级猎人围在外围，金牌猎人集中火力围攻厂房。
虽然先遣部队还没查出厂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