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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足的叹息口气,且还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红井身子一抖,她又败了,乖乖地举手投降。
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依旧抵触地看了一眼后,端起碗来气也不喘地一口而尽。*。
叶空凌却才微笑了:“跟我说说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
对于自己当初在陆离阁情急之下认的这位小徒弟,他满心的好奇。
昨夜跟在相独夏身后,他知道他是去救红井,却没有想到红井已经变成了龙王的模样,最初在石洞外见到她的狼狈样子,自己也是一惊,但很快明白过来,这种场景是他应该回避的。
意料之中的,他看到了妖王的暴怒失控,而意料之外的则是,在他对相独夏这男人那近千年的认知里,这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的失控。
后来红井话语中提及踏月,他在石洞外听得真切,他猜测定是上官妃乱说了什么,导致红井误会。
红井昏倒后,他同相独夏两人带着受伤的他们回了花渡城。
那时,他问:“踏月的事情告诉红井吧,我去和她说。”
这不过是最小的一个误会,相独夏和踏月之间,什么也没有。
但相独夏却摇头:“不要对她说了吧。”
叶空凌一直也不明白妖王的做法,自诩聪慧的他竟揣测不出相独夏何以为此,明明是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
凄凉谷中,他对红井的第一印象便是固执,这小姑娘明知不是自己对手还硬要一战的决心,实在执着,这样的人,其实性子很吸引人,倔强也认真,叶空凌甚至敢笃定,她比白龙要真实,也比白龙更加具有吸引力。
沐暗尘醒来的时候,他问过沐暗尘“如何认出的红井”,因为沐暗尘赶过来的时候,救下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有着龙王面容的女人,却并不是白龙。
沐暗尘答:“因为她的性子。”
“因为她远比白龙要冲动,白龙不会让自己陷入到绝境。”
他们三个谁都想不通明明鬼族攻不进去花渡城,红井又是为何会出城与上官妃一战的。
也不会知道,红井出城只不过是为了那四个字:宣夜冥天。
但叶空凌暗想,这样子的女子,是很容易就让人牵挂的吧。
所以他无法理解,相独夏为何放任着让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只是凭借他与火狼王多年的交情,他可以察觉出,在沐暗尘的心里,红井的分量正慢慢地大过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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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鬼族一战后,花渡城内冷清了不少,多数的商家店铺都处在闭门状态,不再正常营业,仅仅少数还在维持的店家,亦是早上开门生意,而到了太阳偏斜的午后,即早早打烊。
谁也不想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似乎在百姓们心照不宣之下,南疆的局势已经不再同往日般安全保障,而祭祀院这边,也加大了花渡城的巡查力度,增加了城门处兵力的驻守。
林玉更是每天都埋头在卷宗文书下,反反复复地核对审查着报名参加这一届魔斗大会的术士们的名单。
贪狼的毒伤已经无碍,据听高阶祭司们说,一向独行的七杀亦回到祭祀院来,杀破狼这十年来,竟是首次的聚集在城中。
沐暗尘扫了眼身边的男人,看他一脸慌乱的神情,原本在他脸上的冷静优雅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和茫然,还夹带着莫名的欣喜。
挑了挑眉,何曾见过这样的妖王,沐暗尘忽然就想笑。
他一定是感觉出红井醒来了吧。
他被救回到花渡城后,只昏睡了一天便醒来了,醒来后叶空凌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问起红井,得知她已无碍,心即刻放了下去,及至到问起相独夏时,叶空凌表情无奈地摊了摊手。
叶空凌随手往外指了指,相独夏一直守在红井的屋子外,站在那里都有一天一夜了。
他们依旧落脚在了永和客栈。
只是两天过去,红井依旧未有转醒的迹象,相独夏就那样子站了整整两天,他也不进去,但逢个机会抓住叶空凌就会不厌其烦地询问红井的伤势如何。
逼问他为何红井不醒过来。
直到今早,叶空凌给红井诊过脉后说她全身药力已散,估计着这半天就该清醒过来了,相独夏听到后才面露喜色,但随即做了个堪称让他下巴落地的举动,那男人硬是要拉着他出了客栈,以调查祭祀院为名义。
沐暗尘全然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他知道他很想去见她,可她醒来,却又不见了。
他们出来时,息璎拦了拦相独夏。
他眸子黯然道:“她大概不想看到本王。”
☆、第一百八三话 患得患失(下)
他们出来时,息璎拦了拦相独夏。
他眸子黯然道:“她大概不想看到本王。”
那一刻沐暗尘才了解,一直以来相独夏在意的是什么,守在红井屋外患得患失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又没有惹到红井,于是很正常的抗议道:“我的伤也才刚好,要调查祭祀院你自己去。”
“但是本王不想让她看到你。”
“……”这算什么回答!
沐暗尘觉得自己真心的冤,他不敢去见红井,他还想见呢。再说花渡城一战,他赶过来救她,虽然也察觉出她换了白龙的身体,只是那时情势匆忙,他认出她来,却来不及细问。
这一时刻,沐暗尘很是好奇红井怎么会“变成了”白龙,本打算待她醒了,好好一叙的,就全被相独夏这个小心眼给搅合了。
石洞中发生的事情,叶空凌是“避重就轻”告诉他的,因此沐暗尘并不知道,他早已被身边的这一位妖王大人认定为“拒绝与红井往来用户”了。
话说回来,他同相独夏出来,在祭祀院周围转了这一圈,相独夏始终心不在焉的,很多次他同他说话,他都是敷衍了事,唯独在此刻感知到红井的状况后,眼光中有了些神采来。
“不然你就回去。”
“她应该醒了。”答非所问。
“你为什么不见她?”
他却看了沐暗尘一眼,转身就走。
“喂,相独夏,你去哪里?”沐暗尘一脸黑线,怎么回到花渡城之后,这家伙就神经兮兮的了。
***
息璎推了推青空,使眼色向他示意,那位妖王大人在红井喝过药之后,人就回来了,回来后照样站在人家的门外,这时候已是午后,叶空凌早也回房去了,他却还那样站着,而红井明明都知道,就是耗在屋子里,不管不问。
他抱着伤重的红井回来后,两人就一直僵持着,众人却不知,这两位在闹什么别扭。
“你去问问妖王啊。”息璎轻声对青空说道。
青空纠结地皱了皱眉,答话简单明白:“不去。”
他自动排斥长相比他漂亮的同性,尤其讨厌相独夏。
糯米三两下蹦到息璎肩上:“阿井的事情,谁敢管?你这是陷害青空。”
“那怎么办?就看着他们这样?”息璎伸手指了指。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我看火狼王没准能成。”一旁沉默良久的湮玉倏然开口。
众人若有所思。
半晌,息璎恍然道:“我懂了!那天一起回来的还有伤重的火狼王,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像妖王……”
“好像什么,明显就是在吃醋。”青空将话补上。
“恩恩。”众人点头。
“那不需要火狼王了,还是我吧。”孰料青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拂了拂他那标志性的银白长发,在众人堪称错愕的目光注视下,迈开了步子。
“他刚才……刚才不是不同意的么?”息璎一脸的诧异,然后是湮玉习惯性地耸肩沉默,糯米看笑话似的舔了舔手掌。
青空刻意从相独夏眼前走过,相独夏拿眼睛扫了他一眼。
屋门倏地被打开,浅淡的光线晕染进来,红井正对着铜镜梳弄着长发,听到门声响,头也不回地就来了句:“出去。”
青空挑眉,她还真以为是相独夏进来了啊。
“阿井,身为你的巡山大队队长,我觉得我有必要进来看看你的伤势。”
这才听出是他说话的声音,红井惊喜地转了转身:“青空?”
“快,快,帮我想个办法离开这里。我师父拿花渡城的人命威胁我,虽然我也知道陌凋零不可能会攻入到这里来,但是吧,但是……”
“但是又怕万一真是那样,你于心何忍。”
红井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天知道她有多想离开这里,可是凡事不都怕个万一么?当时她与上官妃对战,宁可陷入绝境,也没有召唤青空他们几个,不也是担心这一城百姓的安危么?
“你不是想离开花渡城,而是想躲开相独夏。”青空一语道破红井的小心思。
被他揭穿,红井登时泄气:“要不你想个办法让相独夏滚开。”
“那还不好办。”青空说着妖孽一笑,抽出腰间的佩刀递给红井,“没有了那朵莲花,他不就感知不到你了,现在他不在这,正好解决。”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要不你试试?”
“你这主意出的太白痴了!”
他这算个什么主意啊!拔刀子割肉?那不是傻子么?厄……红井想着,随即后背一冷,这种白痴的举动貌似她曾做过。
只是她走神的这几秒之间,没有注意到一丝狡猾的笑意自青空脸上闪过。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通?”青空反问,猛然间长臂一伸,勾住红井的腰,将她一推,直接按到墙壁上禁锢住,红井都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怎么了,就已经被青空抵在了墙上。
“青空!搞什么!”
“帮你解决问题。”波澜不惊地回话。
银白的发丝错落散逸在红井的脸上,他却还笑得漫不经心,该死的青空!红井伸手推他,无奈伤势过重,她的手臂还使不上力气,同青空对抗起来,毫无胜算。
就在青空的手落到红井肩上的时候,门倏然“砰”的一声被人猛力推开。
咒逐剑光暴涨,冲着青空横扫过来。
青空似早有准备,轻松地偏身躲过。
相独夏就站在门边,一脸怒气地瞪着青空。
青空却妖媚地笑着,抬手摸了摸脸,暗骂这男人下手还真是不留情面,幸亏是他躲得快啊!不然的话,那么猛的剑气,八…成他会被破相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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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四话 不想做白龙
“舍得进来了?妖王大人。”青空偏头,神色妩媚,目光在相独夏脸上流转一圈,他要不来这么一通闹,估计相独夏还能接着在外面站下去。
相独夏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上了青空这小子的当了!
他就是故意要逼他进来的。
“青空你给我等着的!”另一边,红井愤怒了,手忙脚乱地正整理着衣物。
青空权当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就往门外走,也完全无视相独夏看向他的眼光,直走到门边与这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里,他轻轻在他耳边落下句话:“你差点毁了我的脸,定是嫉妒我比你漂亮。”
青空说完,哈哈大笑,进而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青空身后,红井狠狠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简直恨不得能将他掐死当场,这家伙分明是她的人,居然胳膊向外,帮着外人一起整她,这一刻她也明白过来了,说什么剜去莲花印记是假的,青空进来的目的就是激将相独夏。
红井当下决心,等她伤好了,非要好好地教育教育这家伙不可,封住他的灵力,让他满大街的装人…妖!
屋门被相独夏关上了,光线暗了暗,红井才回过神来。
她冷下脸,重新回到铜镜前面去,继续着她的动作。
她本来想将白龙的头发削剪的短一些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张属于龙王的脸,总是让红井对自己感觉陌生,之前她穿越到此,占用佟青雾身体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这样子的心态却时刻在她心底纠结着。
许是,白龙之于相独夏,意义不同。
又或者是,白龙的能力太强,总是让其他人对“她”报以希望,尽管那些人从来不说,但无形中的压力却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他们总是会拿她和白龙比较。
比如沐暗尘会说:白龙从来不会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白龙不会,但是她红井却是会。
因此,她总是觉得,他们都没有在注意“自己”,他们看到的似乎永远都是这具身体本来代表的那个女人:白龙!
透过她,总是在看着白龙。
甚至很多时候,她自己在照镜子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她到底是谁?她是白龙的转生,但是如何一点白龙的记忆都没有?她什么也想不起,也没有觉醒龙族的灵力,这样她不得不去怀疑与忧心,仿佛她与白龙本来就是两个不相关的个体。
但她的生活,却被白龙蚕食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想让这具身体属于自己,哪怕只是在她照镜子的时候,能觉得这是自己就好。
红井缓缓地站起身来,她一早就做了这个决定,剪短白龙的长发,她要改变这个女人的形象,彻彻底底的改变。她不喜欢白颜色的衣服,也不喜欢她的如丝缎一般美丽的长头发。
伸手拿过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剪刀,一把对着墨般的发梢剪下去。
“住手,红井!”相独夏大骇,瞬间上前来,一手握住红井的腕子,阻止她的举动。
红井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相独夏却似做错事情的孩子,垂了垂眸,又在瞬间将她的手放开。
“你不舍得?是因为这是白龙的头发,对不对?”好像一下子没了兴致,将手中的剪刀放回到桌子上,才发现自己是个多么奇怪的人。红井突然讨厌起这样子反复无常的自己来。
“不是因为白龙,是因为你。”
红井苦笑,这样子的话实在太过动听,动听到几乎令她没有抵抗力。
“我不是什么龙族的王,也不是你们所期待的战争女神。”依然是当时在石洞中她说过的话,“我也不知道你们的那些过去,相独夏,很残酷对不对?我甚至都不知道从前,你对白龙是不是真心,还有踏月……”
“不是的,不是这样。”他终于忍不住,将面前的女人死死按进怀中,反反复复说着同样的话。
相独夏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乱了,他在她屋外整整站了三天,三天来,他不知想了多少的话要对她说,也不知想了多少可能出现的场面,想过她哭想过她闹也想过她打他,可是唯独没有现在这样。
她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像刀子般,还有她所受的这些伤,他不敢多看,更不敢问起,他很怕勾起她对自己的恨意,他更惧怕她真的会离开自己。
现在她竟然开始怀疑千年前的那些事情,怀疑他对她的真心。
“没有踏月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很想告诉她发生在宣夜冥天的事,想告诉她踏月死了,还有踏月和叶空凌……可是话到嘴边,相独夏握了握手,依旧是缄口未提。
踏月的预言,最后的那句话,他打断了没有让她说出,却也只有他知道。
如果最后预言成真,他情愿红井永远不知道这些,永远的误会下去。
那样子,她会快乐。
可是,心里又很矛盾,他不想她离开自己!
就在这样子的矛盾纠缠之中折磨自己,相独夏忽然觉得这世界上有些个相遇很残忍。
红井说的没错,是很残酷。偏偏他又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们所有的人,都把我当成白龙看待,这张脸,这个身体,连同这个纠纠缠缠的长头发。我很讨厌这个头发,很漂亮又很麻烦,总之她一点也不是我,一点也不像我,和你有关联的是她而不是我。”
“我们早就应该两清了。”她喃喃自语,木然地说出这些话。
“要怎样你才能相信?”他急了,扳过她的肩膀,被迫着她面对自己。
“我和沐暗尘的事,你又相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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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五话 雕像(金牌加更)
“我和沐暗尘的事,你又相信么?”
她说着,目光逼视过来。
“我信你。”他对上她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而不是她。”
红井默然,望着相独夏良久,话说不出来。
她明白他话里指的人是白龙,也知道这句话里并不只是单纯地在说“信任她”,而是对于她之前的那句“和你有关联的是她不是我”作了回答。
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上前来轻轻地将她抱起,走向床榻,而后慢慢将她放下来。
红井坐在床边上,看着男人转身走回到妆台前,拿起木梳子脚步又折了回来。
眼睛从她肩膀那刺眼的纱布上移开,相独夏皱了皱眉,继而坐到了红井的身旁。
她没有动,却是满脸的诧异。
相独夏手抚在红井的发顶上,修长的手指顺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捋过,小心翼翼,手中的木梳子掠过她的耳边鬓间,慢慢地帮她梳理起长发来。
她心底一跳,涌上些莫名的情感来,但她确实又不想去阻止,便任由他的手在她的发间穿…梭…灵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