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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镇那群人的覆灭，是很多人所喜闻乐见的，虽然，其实大家也并不了解他们，不过是听了些传言加自己的想象。要说祸害，时间太短，也还没有来得及波及到他们村来。
但是，光是要上交一半“物质”这一条，就足够让大家对他们下定义了：强盗！
村里的年轻人，尤其年轻男性中，除了直接去了Z镇的几个外，蠢蠢欲动的也还有些，“差点带坏我们家谁谁谁”就是他们的另一条罪名。
至于说负责保护他们什么的，“保护费”这个从来只跟黑社会相联系的词，大家又不是没听过。
当然，在他们覆灭前，很多人心理也是很矛盾的：万一政府真的没了呢？万一以后真的是那些人说了算呢？
当坏人与当被坏人欺负的人，在只有这两个选择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决定的。
就因为这样，当时那5个人去投奔“基地”的时候，他们的家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们去了。
其他人嘛，处于观望或者说反正我们村里已经在“基地”有人了的心态里。
现在出问题了，基地“覆灭”了，很多人自然庆幸不已。
既不用当坏人，也不用给坏人欺负，多好。
在这样的心理下，除了责任所在的村委的一些人和当事人的家庭，这事很快就没多少人去操心了，大家的焦点很快转移了。
一个太阳变两个太阳，从日夜交替到只剩白天，必然对地球上所有的动植物会产生巨大影响。到底有多大，具体又是什么，是科学家的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关心的，只是跟自己切身相关的那一部分。比如睡不好，比如庄稼开始乱长。
对于人类而言，睡不好很大程度是心理原因，拉上窗帘后房间里就算还有光，也不会亮到哪去了。何况以前午睡早上赖床什么的，不也睡很好？更别说还有喜欢开着灯睡的。
因此，在已经适应了半个多月，更主要的是，有了外面的消息，知道政府和军队还在后，心理上有了安全感后，睡眠已经不是问题了。
当然，这是人类。
其他动物们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反正此刻，乔菲被眼前这一幕给镇住了。
一只麻雀，就在她眼前，突然就向着墙飞去，然后，撞了，然后，掉到了地上，死了。
“这麻雀自杀了？”乔菲傻傻的跟两个同样目瞪口呆的弟弟说。
麻雀脾气大，人如果想把它们关起来养，它们会自杀这种事，乔菲也是听过的。但是她既然没养过，自然也没亲眼见过。可眼前这只麻雀，又没人关它，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又为的什么？
“这麻雀能烤着吃吗？”丁淼欢快的说。好吧，乔菲承认，也许被吓到的只有她。丁磊一个吃过烤麻雀但没抓过也不会抓的城里人，只看到麻雀肉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除夕后，新鲜的肉类就没地方买了，家里原本剩下的，也因为停电导致冰箱不能用，只好都做成了腌肉。
不过，把这麻雀吃了，乔菲还是感觉心里毛毛的：自杀了，死后尸体还被吃掉了，这妥妥的恐怖片的节奏啊！
就算这只是只麻雀。被一连串的不科学事件冲击后的乔菲，无神论的立场已经摇摇欲坠了，哪里管得住自己的想象力啊。
“死的这么奇怪，也许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还是不要吃为好。”当着两个初中生，还是得找个科学点的理由的。
“这几天在路上看到过好几只死麻雀了。”乔磊突然说。
“都是被毒死的吗？”丁淼大概还在关心能不能吃。
“不知道。不过，有人在烤来吃。”但是显然没有人中毒。
“不知道原因前，不许吃，知道吗，淼淼！”乔菲强调。
“哦！”好在丁淼一直很听话。
乔菲却忍不住想的有点多。
都说动物比人敏感，在大灾难前会有些反常的举动。那么，麻雀莫名的死忙，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可是，连地震和出现两个太阳，也没见之前这些麻雀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还能有更大的灾难不成？
想吃麻雀的不止丁淼一个，看到路上的死麻雀的也不止乔磊一个，担心的当然也不止乔菲。只不过乔菲很少参加各种闲聊，才会不知道这事已经形成了新一轮的恐慌。
很快，就有人上门，询问乔菲家最近有没有喷洒农药有没有投放老鼠药或者别的有毒物品。
经乔菲的询问，才知道村里的死麻雀越来越多，偶尔还有些别的鸟类，村民们都担心是不是要发生更大的地震了。
当然，理性上说，这些鸟类被毒死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才在家家户户的询问。
不过，目前，还没有听说哪家最近喷农药什么的。
“其实就是过个形式，就算有喷农药的有毒老鼠的，那以前不一样有，怎么就没事？”来人显然也是相信这是个不详的征兆。
乔菲以为这种恐慌会越演越烈，事情却向着另一个让人有点哭笑不得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是个形式，但负责的人还是家家户户的都去问了一遍的，当然也顺便给普及了一遍，让没注意到有很多死麻雀的也知道这回事了。
如果不是有人提出了另一个可能，这事，只怕要越闹越大了。
有个长期受失眠困扰的村民给了个答案：这些麻雀肯定是长期睡不着才死掉的。
“睡不着的痛苦你们是不知道，我有时候都想死！”他拿自己当证明。
这个出人意料的理由，细想一下，还真挺有道理。大家前段时间或多或少的，都有点没睡好，那种烦躁的心情，大家还是能理解点的。所以脾气大的麻雀，因为天一直没暗下来，因此一直没睡或者没睡好而导致死忙，完全说得过去。
不管真假吧，大家都接受了这个理由。然后，就往自豪骄傲方向发展了：还是人厉害啊，这些个鸟类，这么点环境的变化就受不了了，也不知道其他动物怎么样了。
其他动物的情况，暂时他们是不知道了。
村子里能见到的动物，种类不多。
最多的是昆虫，不过现在是冬天，虽然出现两个太阳后，一直在升温，现在都有点开春的样子了。但昆虫暂时还没出现。
然后就是老鼠，虽然不多，还是有的。不过谁都知道老鼠是住洞里的，对它们的影响最多就是只能在白天偷东西的了。这个，它们本来也没少干。
还有就是鱼，不管是水缸里养的还是河里的，暂时是没反应的。
其他的野生动物？多年前就没看到过了。
剩下的就是家养的了，不过家养的，跟人类一样，都是有窝的，同样被人为的制造了一个“晚上”。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人类厉害啊！
不过，不适应新环境的不止鸟类，还有地里的庄稼。
对它们，村民们可就笑不出来了。
第16章 适应性（二）
前面说过，乔菲他们村经济条件算很不错的，这主要是由于村里这些年一直以种大棚蔬菜为主，主要供应县城和市区。没多少中间环节，因此收入颇丰。
原本过年这一段时间，是一年中销售最旺盛的时候：销量大，价格高。但今年，一来交通中断，蔬菜运不出去。二来，接二连三的惊吓，大家一时也顾不上了。
顾不上不是说村民们没发现问题，而是把发现的问题暂时放在一边了。
而现在，相对的安定下来，对以后的日子不再完全没底后，生计问题就又被摆在了第一位，首先就是，这些生长状态与以前不同了的庄稼。
问题最大的，是青菜白菜这一类的，都开始抽菜苔了。要是只到这一步，到是好事，春节里的菜苔，因为更鲜更嫩，价格比原本的青菜白菜高多了。就算现在没法运出去卖，那自己吃也是好的。可惜，抽出来的菜苔细长细长的，只有皮没有肉，眼看着是要开花结子的样子。
乔菲家在村里也是有地的。不过平时乔家夫妇和丁家夫妇都有工作，再加上不住村里，并没有多少时间来打理土地，而大棚蔬菜需要大量的精力去照顾。
所以乔家的地里，种的都是些应季的比较好伺候的蔬菜，反正也不指望着它们赚钱，就是自己家吃个新鲜与放心。
就算去年快年底的时候乔菲回来了，也没说要在村里发展大棚种植————明显是不会被同意的，因此，他们家地里，自然是种了不少的青菜白菜。
对于地里抽的菜苔，乔家三人只知道，它们不好吃。不过家里不缺蔬菜，不好吃就不好吃吧，乔菲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村里通知她一起去开会，讨论这个问题，她才知道，这居然是这么严重的问题？
不过，明白了个大概后，乔菲也承认，这问题确实挺严重的。
提早开花结子，那首先这菜的养分肯定没存够。而且以目前来看，它们长太快了，对肥力的要求肯定会更高。
目前的情况，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这些菜直接拔了，烂地里当肥料；二是追加肥力，以使得它们能够顺利的开花结子。
要是往年，这对村里人根本不是问题：不能卖不能吃，还留在地里做什么？
那个时候，买几包蔬菜种子，既方便又便宜，自己收种根本不划算，更别说要特意追加肥料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还能不能买到菜种，大家一点没底。就算能买到，价格会怎么样，也很难说。
但追加肥力，同样面临问题。这肥料，当然是化肥，那同样是不确定以后能不能买到或者会以什么价格才能买到的。什么，乔菲丫头你说农家肥？那够什么啊！
而且，就算追加了肥力，能不能顺利结出种子来，又是个未知数。别的不说，蜜蜂蝴蝶等授粉的虫子，谁知道会不会提前出现？就算现在的温度比往年这时候是要高了些，但之后会怎么样，能不能让蜜蜂之类的也提前出来活动，谁也不敢保证。
即使知道这问题严重，乔菲还是没怎么上心。这些专业菜农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一个没实际种过菜的，更没发言权了。而且反正她还可以种大白菜，最多就是以后要偷偷吃了。
不过，乔菲想起来，自家地里的萝卜，已经空心的厉害，也是要开花结子的样子了，这万一以后要再也吃不到了，一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萝卜炖排骨炖牛腩炖羊肉（虽然排骨牛腩羊肉还不知道在哪里），甚至连萝卜干都没得吃了。这个问题，可一定得解决啊，乡亲们，你们可是种了一辈子的菜了，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可惜，讨论来讨论去，最终，更多人倾向于拔了当肥料，毕竟，这青菜白菜的，都是不能填饱肚子的，万一以后真的买不到种子，也不过就是少了几种菜而已。
当然，想留种的，可以少留一点，这样万一不成，损失也不大，要是成了，以后没准能卖个好价钱。
乔菲也知道这样才是最好的，再舍不得，也只能留一小块地了，至于她家的萝卜能不能留成种，只能看天意了。没办法，她当时没能想到买大量化肥的理由，主要也是对这个不怎么上心，所以家里储量有限，不能敞开了用。
乔菲想起自己以前还嫌弃化肥种出来的菜，总认为少了点菜该有的味道，现在可真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后来，乔菲还知道了，被村民们放弃了的，还有他们原本种在大棚里的芹菜菠菜等各种看上去要提前开花的蔬菜。
“书上说菠菜是风媒花，不需要蜜蜂的。”丁淼如是说，
“你确定？”乔菲问。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电脑，网络，你们快回来！
“大概吧，不知道……”
好吧，虽然他们家没有大棚，菠菜还是种了点的，那就也留点，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
除了这些长的不正常的，还有一些，比如四季豆豇豆，它们的问题是，长的太好了！简直是枝繁叶茂生机盎然，结的豆荚也特别多。
这些豆类跟白菜不同，它们的果实老了，那勉强也是可以填饱肚子的。在整个村很多年没有种粮食的情况下，这是目前他们所能收获的最能作为粮食的品种了。
所以目前，村里大多数人，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了怎么留下更多的豆荚上。
这个，就与乔菲无关了，她家没种。
不过，另一个问题，却是乔菲也必须面对的。
那就是，空出来的地，该种什么？
现在这种时候，什么最保险？地里种着粮食最保险！
毫无疑问，大家都是打算改种粮食了的。可是，这个时候，能种什么呢？
虽然这些年一直种的蔬菜，但村里以前也是以种植小麦水稻为主的，怎么种又该什么时候种都是知道的，当然得除了乔菲这样的。
可现在的气候，谁也没经历过，谁也没经验啊。
要按往年，怎么也得到四月份，水稻才开始育苗。现在才二月份，一切还早。
但都两个太阳了，不用想也知道，光照比往年好了，温度也会比往年高，该不该提前？能不能提前？
早日播种，才能早日收获，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比家里堆着谷子，更让人放心呢？
不过，就算大家想立即种上，也是不可能的。
首先，村里已经没有水田了 ，想种水稻，只能重新挖沟渠。不过这个工程不算大，要挖的，也就是田间的一些小的沟渠。那些大的还是一直被保留着的，种植蔬菜，需要的水量也不少。
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稻种。
别说他们村没有，附近的村子，只怕都不会有。
他们村很多年没种植了，当然不用再说。
别的村，就算有种植水稻的，那也种的是高产的杂交稻，也许有品种的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留种。种子都是每年从种子公司买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杂交稻就算自己留了种，产量立马就跌了。省下的那点种子钱，完全不能弥补。
所以村民们，目前一边在整理田地，重开沟渠，一边，在殷切等待，政府和军队的人的到来。等待他们带来稻种。至于他们会不会也没用稻种？这种问题，当然是政府解决了，他们总不能不管大家吧？
相比于寄希望于种植还不知道有谱没谱的水稻，乔菲是打算种土豆的。已经很可能从此只能偷偷吃大白菜了，这土豆，怎么也得吃到光明正大。
关于土豆的种植，乔菲是查过资料做过笔记的。原本现在正是该种植的时候了，她甚至已经开始催芽。在两个弟弟的帮助下，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切好的土豆块埋了进去，又铺上了沙子。在隔壁周家大哥的帮助下，搭了个简易的拱棚，盖了薄膜，就等着出苗了。
不过，在知道了村民们的担心后，乔菲也担心上了：她会不会已经种晚了？当初查资料的时候，她对于温度一高，土豆就停止生长，可是印象深刻。
催芽毕竟工作量不大，要种植到田间，翻地，施肥，播种，这工作强度，乔菲不觉得自己有办法搞定。
于是，最终，异曲同工，乔菲也开始殷切期待，政府和军队的到来。然后把他们跟县城之间的路给打通，让她能跟县城里的父母们联系上。
乔菲不得不承认，即使告诉自己再多次：你该独立，你能独立，你不需要依靠他们，最终，她还是，需要他们。
因为现实，她能力不够。
因为感情，她控制不住的，想依靠他们。
第17章 归来
虽然没有了晚上，大家还是遵循了原来的生活规律。比如一日三餐，比如到原来晚上的时间睡觉、早上起床。
乔菲的睡眠甚至更规律了：每天十二点睡觉，八点起床。这么多年爱熬夜的毛病都被改掉了。大概是因为熬夜熬夜，没有夜了，自然也就没法熬了。当然，实际原因，是以前让她熬夜的一切因素，都随着电的消失而消失了。
这一天，距离元宵节已经过去7天，距离“基地”覆灭丁伟他们逃回村子已经六天。被抓的张诚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政府和军队也没看到。
人心又再次开始浮动：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不过，当刚起来的乔菲看到蹲在她家院子里的从默的时候，她知道，大家等的人，终于来了。虽然，这画面，总觉得有点不大对。
“早，起来了？”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从默从容的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跟乔菲打了个招呼，还难得露了个笑脸。
“早！”被这笑脸给晃了神，乔菲本能的也回了句。
“你在干什么？不是，你怎么进来的？”就算你表现的再理所当然，也改变不了你出现在这里是不合理的。乔菲腹诽。
“小磊给开得门。这是准备种土豆？需要播种的工人吗？我毛遂自荐，工钱就用土豆苗抵好了。”
“你会种地？种过地？”乔菲表示怀疑，种族天赋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要不自己怎么就发现种地这么难呢。
“没种过，不过，我体力耐力都过得去，肢体协调性也还行，上手应该很快。”乔菲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而且，什么体力耐力，还肢体协调性，原来种地也是这么高大上的吗？
体力耐力协调性都不行的乔菲决定还是不接这话了‘
“你要土豆苗做什么？自己种吗？你们军营里不会也是一人分一块地吧？”还是回到土豆的话题比较保险。而且，蹲在她家院子里土豆催芽的拱棚前的从默，这形象给她的冲击有点大，一时半会很难将其从脑海里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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