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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就是吾辈的身体以脑袋为中心、正好画了一个半圆形的轨迹之后停住了。
被捏住的脖子肉拉长着,已经无法再继续抬起身体了。
那正是顺应了八尾想法的。
然而——同样也是顺应了吾辈想法的。
有如失重般停了下来的身体,还是输给了重力开始落下了,沿着与跳起时相同的轨迹,吾辈像是个振子一般完美地荡了回来。
但是,吾辈的尾巴却没有。
应该是下垂着的二条尾巴的尖端,还留在比吾辈脑袋更高的地方。在尾巴上用力,一下子分开成了V字形,又充分借助了离心力的势头,吾辈更进一步长长地伸出了尾巴,配合着被重力所牵引的身体,将之变得好像是鞭子一样——。
就那样对着八尾睁开的双眼,分别各以一根灌注全力抽了上去。
就如同弯曲到了极限的竹枝打在了人身上一般,响起了噼啪一声痛快的声音。
没有丝毫的间隔,那在吾辈脚下张开的口腔中,就扬起了痛苦的叫喊声,吾辈的身体忽然间失去了重量。
要害被重重地痛打了一下,八尾明明另外还有两条手臂,却反射性地扔掉吾辈护住了自己的眼睛。
吾辈旋转着,朝着天空高高地飞了起来。
不久在一瞬间的失重之后,大地就以一股猛烈地力量开始将吾辈往下拉了。
看着颠倒过来的景色——啊啊再怎么说这也太糟糕了吧,吾辈在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这样客观地想着。即使说吾辈是与猫非常接近的猫又,被扔到了这看起来足有五六层楼房的高度上,也是不可能做得出什么缓冲动作的。
『无论你到哪里、无论你到哪里、无论你到哪里、无论你到哪里啊啊啊啊啊!』
用手捂着双眼,八尾停下了动作咆哮起来。
虽然是好机会,虽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可是吾辈只能在空中划动着四肢,什么都做不到。就这么完了实在是难以言喻的遗憾之事,然而在这种状况下怎么都是没办法的。
接下来就只能祈祷,就算是砸在了地面上,吾辈也仍然能够活下来了,可惜的是替身符已经一个都没有剩下了。
耳中听着八尾愤怒的吼声,吾辈的身体向着地面徐徐接近了。
然后————。
吾辈的身体,并没有摔得四分五裂。
就在即将砸在河滩边的砂砾上之前,命——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的命,最后像是滑垒一样、用尽全力伸出了双臂接住了吾辈。
仿佛再现了被八尾打飞时的吾辈一般,命就那样骨碌骨碌地在河滩上不断翻滚着,哗啦一声全身浸到了浅滩中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她把吾辈抱在怀中,「呜呃呃…………」地呻吟了起来。
虽说没有砸到地面上,然而吾辈的身体所遭受到的冲击也是有相当程度的,对此命那接住了吾辈的手臂应该也是一样的吧。由于吾辈比较轻,要说骨折之类的情况估计是不至于,不过没有受伤也是不可能的。
「你干什么呢!」
吾辈从命的怀中探出头,怒吼了起来。
「这、我救了你还对我发火啊,我……知道了啦,我马上就会过去的啦。」
额头上冒着热汗,她这样回应道。
不是这样的,吾辈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并不是想对着为了救吾辈、冒冒失失地冲了过来的命发什么牢骚。
吾辈所责怪她的,是那边还有目不能视却情绪激昂的八尾,她就跳进了这种场合。
但是,那不是命的过错。
甚至应该说,在这种状况下责怪她的吾辈太不中用了。
「……算了吧,都已经回来了。」
现在要道谢太浪费时间了。
……说真的,其实唯有感谢了。
搞不好的话,刚才那一瞬间或许就完了,若是吾辈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也就意味着樱子的死亡了。
命说着「得了得了」点了点头,越过了湍急的河流向着对岸的巨树赶去。她的手臂估计是麻痹了吧,攀登上山崖的姿势稍稍有些难看。
——心想有这家伙在真是太好了。
对于樱子能有命这么一个挚友,吾辈究竟应该要向谁道谢才好呢。
当然,对她本人是不会道谢的,这种事——也太难为情了吧。
『你在哪儿,你到哪里去了,猫又!』
终于恢复了视力的八尾,来回转动着长了三张脸的脑袋,搜寻着吾辈。
看刚才她手臂的模样,命去办那个事是要花一定时间的吧。
那么这一次,就轮到吾辈活跃了。
八尾的六只眼睛终于捕捉到了吾辈的身影,这时吾辈做出了一个演戏般的动作,站在了河流的中央。
吾辈所站的地方是流淌着的河水水面上,并没有将身体浸在河水里。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立于河上了。
看见吾辈这副样子,八尾皱起了眉头。
『确实是有些古怪之处啊,那些与你的长相相称的、耍小聪明的障眼法我是看够了。站立在水面上这种事,简直就是普通的杂技了哦,那究竟有多大的意义呢?』
八尾朝着吾辈迈出了一步。
不用多说也明白,对于如今的八尾而言,这种河流只不过是一条深不过膝的小河,应该是构不成任何障碍的吧。
——将失手没能弄死的吾辈再度抓住之后,下次就要切实地捻死了吧。
尽管事情已至如此地步,对于看穿了八尾这么肤浅的想法,吾辈还是苦笑了起来。
命救了吾辈的时候——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双方的立场已经逆转了。
所以吾辈便要用嘴皮子,再多少争取一些时间了。
「你从刚才开始就阴阳道、阴阳道的反复在说吧,可是你知道吗?吾辈还没有让你看到阴阳道的真正面貌哦。」
『哦,小东西嘴巴还这么硬啊,那么那种真正面貌是什么呢?』
「所谓的阴阳道啊,是将世界进行细分化的技术哦。阴阳、三合、五行、八卦、十干、十二支。观察世界,在观察的基础上区分各自的性质,在把握了本质的基础上令彼此互生、又或是互克,然后以反映自己意志的方式,一丝一毫地斟酌着、在世界的流动中施加影响。并不产生什么,亦不创造什么,取而代之的,仅仅是将世界流动的方向、朝着自己所想的那边略微地改变一点点而已,就是如此细微的东西。正因为如此,其真髓是极其博大精深的哦。要问为什么的话,就是因为世界的真理是无论多少人都无法反抗的啊。」
八尾的眉间皱了起来。
『搞不懂啊,你是在说什么呢,你这种无聊的解释根本是无法理解的。假设那是事实的话,不就会得到、你真正的力量是在我之上的、这样的结论了嘛。』
「是吗,搞不懂啊,既然你搞不懂的话啊。」
呛啷,从远处传来了这么一声锁链落下的声音。
……干得太好了,命。
真的、真的很感谢你哦。
这就是胜机,这就是命运的分水岭。
然后,这场战斗——是吾辈等人胜利了!
「你就亲身体验一下吧!」
◇◇◇
——就在不久之前。
我把妖怪猫留在了河滩上,向着自己负责的地方赶去。
由于双手都麻痹了,爬上对岸的山崖稍微有点辛苦,不过就算这样,因为那是一片有着很多立足点的岩石斜面,总算还是爬上去了。
往树林里稍稍走进去一点之后,就站到了之前从妖怪猫那里听说的、树龄无疑有数百年的冷杉木前面。这棵高大得远超于周围那些树木的树,令人感觉简直就像是森林的主人一样。
在这棵大树上,有一根又粗又大的锁链如同藤蔓般重重缠绕着……
『在哪儿,你到哪里去了,猫又!』
从河滩的方向,传来了那只变成了佛像模样的狐狸的声音,轰响着震得树木纷纷摇晃了起来。
……那种是不带的啦。其实从它变身时起我就在偷偷地看着了,变成了那个样子,都不是老虎与猫的战斗了,已经可说是如同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去找恐龙打架一样的事了。
——虽然它是对我说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直接到那棵树那里去』,可是看见那只妖怪猫被扔起后掉了下来的情形,实在是忍不住不去救它。我本来是以不让那只狐狸发现的方式、在灌木丛里前进的,但是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跳了出去。
而其结果……就是这样啦。
明明我两条手臂都痛得受不了了,它居然还对着我怒吼呀,搞什么嘛?
啊——啊,真不应该救它,那种家伙。
——我一边在心里这么骂骂咧咧着,一边拿出了妖怪猫托付给我的一把钥匙。
这就是真正掌握了胜负的钥匙,它是这么说着交给了我的。
这把,就是扣着缠绕在树上的锁链的那把铜锁的钥匙。
除了伪装成樱子把八尾引来之外,我还被赋予了另一个任务——那就是,解开缠绕在这棵大树上的锁链。
而且那并不是单纯地解开就行了,还附有要猫又在这棵树下面的河滩中、外加、要确认狐狸也追了过来,这些详细的条件。
也就是说,现在正是时候了。
话是这么说,我的工作还真多吧?而且呀,为什么非得要特地等到状况变得这么糟糕才行啊。
对于我这样的疑问,妖怪猫是这么回答的:
『曾经有一条龙栖息在「天池」之中,一旦它肆虐过后,它的雕刻前就一定会出现一些水洼。为肆虐的龙而烦恼的人们想出了一计,试着用锁链将雕刻的龙捆绑了起来,此后,据说龙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眼前这棵估计没有五个成年人合抱不过来的粗大树干,在它的中央位置垂挂着一把大号的铜锁,我对着锁眼将金色的黄铜钥匙插了进去。
转动着钥匙,发出了喀嚓一声,铜锁掉了下来,绷得直直的锁链略微松开了一些。
接下来就是力气活了。
勉强地指挥着只有平时一半感觉的手臂,我用自己的双手,不停地全力拉扯着那根、以看上去大小完全相同的铁环所连接而成的锁链。
『春子与吾辈受到这个传说的启发,为了预防必将到来的那一天而准备了一张王牌,将之假托于藤里家后山的巨树上隐藏了起来,因为那东西虽说是栖息于河流之中的,然而它的实体却是树木啊。』
……就算是再次想起了这些话,终究还是搞不太懂啦。说什么传说之类的嘛,这种专业性的东西即便是听了,我也是根本弄不明白的吧。
可是呀……。
『——拜托你了哦。』
既然被拜托了我就只能干了啦!这是为了樱子嘛。
在我忍受着手臂上的疼痛不停地拉扯之下,锁链的抵抗渐渐地变弱了。我的脚边盘成了一团的锁链数量眼看着就多了起来,然后终于,缠绕在树干上的锁链末端就像一条被抛上了岸的鱼一样、高高地跳了一下。
接着,放置在地面上的锁链发出呛啷一声清澈的声音,在周围回荡起来,
「妖怪猫!」
我为了通知它而大喊了一声,但是,这声音被抵消掉了。
咚、的一下,大地突然发出了轰鸣。
这个响声的巨大和接近,令我无意识间就要蹲下来了,可是却蹲不下来。
在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蓝色的地面、漂浮了起来,顿时让我惊呆了。
不,不对,那不可能是地面,大地绝不可能变成那种清澄得半透明的颜色。
那其实是水柱。
太阳已经落下了,这是在月光照射下的世界,被那月光照着,就产生了水本身好像在放着淡淡蓝光一样的错觉。
就是那样一股从河里涌上来的特大水柱的顶点,被我错当成了地面。
然后,
「来吧!」
不知为什么站在了水柱上面的妖怪猫,向我伸出了前腿的肉球。
「跳上来,命!」
……我已经完全搞不明白这什么情况了。
思维什么的,早就停止了啦。毕竟,从跟这个妖怪猫第一次进行对话的时候起,理解的范畴之类的东西,就已经远远地飞到不知哪里去了啊。
所以我就什么都不再去想,只是跳了上去。
按照妖怪猫所说的,跳上了那蓝色的、看上去很柔软的水柱绒毯。
◆◆◆
应着吾辈的声音,命跳了上来。
可……这个笨蛋!跳得太用力了!
估计她是在焦急中陷入了恐慌,没有把握好距离感吧,要在吾辈的旁边入水的话,这势头也太猛了点。
不出所料,命的脚踏上了水柱的立足之处后,就那样顺着多余的冲势,眼看要从水柱上掉下去了——可是,此时吾辈用两条尾巴,牢牢地缠住了她双脚的脚踝。
在这无视了惯性的失速下,命啪嗒一下朝着前面倒了下去,但是下面不是硬质的地面,而是水,应该没有那么痛吧。虽然听到了咕嘟咕嘟的溺水般的呼吸声,不过不用担心。
说起来,现在是顾不上这种事情了,不必多说也知道,不是那种场合。
总而言之,如今命也回收好了,吾辈就将那在水柱中翻滚着的力量一口气释放了出来。
再一次,伴随着有如突破了空气的屏障般的爆炸声,激烈的水花飞舞了起来。
载着吾辈与命,水柱的高度逐渐增加了。
即使是到达了可以轻易低头看到那化为了稻荷明神的八尾的高度,也完全没有停下。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还是太矮小了。
作为由吾辈、以及最重要的是被称之为冠绝当代的阴阳师的春子、真正全心全意地投入了精魂而诞生出来的你,是不可能只有这种程度的。
然后当伸高的水柱终于停了下来的时候,看着到达了遥不可及的高度的吾辈,八尾以哑然的表情抬起了头仰视起来。
『…………竟然是……龙……。』
——没错。
如同瀑布般落下的河水流完之时,一条有着比隆冬的清澈天空更纯净深邃的、半透明的放着蓝色光芒鳞片的龙,就在那里高高耸立着。
命仍然在脚下倒着,往下看着眼下的情景,仰起头发出了「呜……啊啊……」的呻吟声。
如此巨大的身体,令稻荷明神什么的都不算问题了。从旁边看来的话,应该就好像是水面上长出了一棵远古的巨树一样吧。
「春子的生命一旦消散,你就会在现世复生,对此吾辈等人是十分清楚的。既然这样,在这长达十六年之间,你觉得春子与吾辈都只是在游玩中渡过的吗?」
八尾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脸上惊愕的表情,在遥远的下方僵硬着。
「把你一路引到了这里还真的有够辛苦的哦,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是不能从这里离开的啊。这个嘛,就是苍龙,由阴阳道而生,守护东方的神。」
『……不可能,召出这种东西……』
还是无法相信吧,八尾仿佛要驱除幻觉一般,左右摇晃着脑袋。
但是映在八尾眼中的龙的身影并没有消失,那也是不可能消失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幻觉。
不是幻觉。
这个是式神。
就是春子与吾辈为了对抗总有一天必将复生的八尾,穷尽了经六百年流传而继承下来的藤里流阴阳道的知识和技能的精粹、所产生出来的式神。
「即便无法理解吾辈这值得感谢的讲解,再怎么无知的你总也知道五行吧?就说你也非常熟悉的稻荷神社,其鸟居之所以为红色,除被赋予了火气之外就别无其它缘故了。五行相生的火生土,要辅佐身为土畜头领的狐狸,就是要火气——正如在火焰的烘烤下泥土会变成陶器一般,火气也会给予你这样的妖狐以力量。不过啊,既然有这种产生了相生的五行,有相杀的五行存在也就是必定之理了。——你知道,苍龙在五行中是属什么的圣兽吗?」
在说着话的吾辈脚下,苍龙扑通一声鲜活地律动了一下。
水晶般的鳞片下,能感受到庞大的气在流动着。
苍龙是栖息于河流之中的,在苍龙的身体里流动着的,除了此条河流的『气』之外别无它物。
既然是河流,五行就是水气——很容易产生这样的想法,然而并非如此。
蕴含水气之地不是河流,而是水池或是湖泊又或海洋,就是有着驻留之水的场所。
那么,河流之水所拥有的气是什么呢?
从天而降的雨水、摇动草木的枝叶、最终落在地上。
落在地上的水,渗透进了土壤,接着被草木的根部吸收、上升到茎干中。
然后从花与叶中,水分又再次回到了天上。
无限的循环。自悠久的往昔以来,在天与地之间,通过了草木来回往复的——水。
而从这轮回中脱离出来的一滴,钻出了根系沉入了地下。
但是这一滴水,终于也再度回到了地表上。
涌流而出的源泉,一直流向大海,其最初是细细的一道。
那一道道汇合着汇合着,最终就产生了在山梁上流淌着的河流。
所谓河流——其实就是活着的山的血脉、其本身。
在天与地间巡回之气的呼吸。
由天地神明所生之气,丰润地充足地充分地积蓄着的命脉,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这股雄壮的山之气,从樱子诞生的那一天起,直至春子在天寿面前败伏于地之日为止,一天都未遗漏地由吾辈与她二人精炼着精炼着不断地精炼着,在巨大的冷杉树内积蓄了河流之水,而依附于其上成为式神的,就是这条苍龙了。
吾辈乘于其头上的这条龙,是应该可以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