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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辉走到她旁边，轻轻地把手放在钟锦略显瘦弱的肩膀上。他的眼神略带心疼，声音又放轻一些：“就算是创业公司，也没这么拼的。钟锦，你这样下去，产品还没做出来，身体先垮了。”
“我没事。”钟锦勉强笑了笑，用细而白皙的手指按压着眉头，眨眨眼，又甩了甩头，感觉精神振奋不少，思路也清晰一些了，“就这两天，我有个想法得赶快尝试一下，等写完了就好了。”
齐辉道：“我怎么记得你上周就这么说？”他忽然想到什么，干脆拖着钟锦的座椅向后一拉，让她离开键盘。
“哎！齐辉！”钟锦惊叫一声，“你干什么？”
“我觉得，你需要放个长假。”齐辉露出一个略带无赖的笑容，眼神里带着些许恳求，“老板，我觉得我们全公司的人这段时间都工作得特别辛苦，特别用功，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是不是应该组织出去郊游一下，或者来个聚餐放松？”
公司还刚刚创立，除了概念和一些设定原画，代码模块，什么都没有呢。这时候放假庆祝，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中国公司哪有放圣诞节假期的？
只是钟锦知道齐辉这么说无非是个借口，想让她不要再继续工作下去，便道：“好！那这周末我们组织郊游。”
说完，她就来到外间，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宣布了这个消息。在大家开心和期待的眼神中，钟锦道：“这几天你们就讨论一下，搜搜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会综合大家的意见决定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齐辉自己也是没车一族，虽然想送各位女士回家，但有心无力。倒是钟锦，提出要不要送他们回家，让齐辉这一颗为女士服务的心只能默默泪流满面。
“不用啦，我和齐辉顺路，一起走了~”贾小蕊拒绝了钟锦的提议，其他员工也没那么大胆要钟锦这个老板送他们，纷纷是小心翼翼地笑着婉拒了。
等钟锦又不自觉地写代码到晚上八点多，觉得饿了，才考虑应该回家吃东西的问题。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有不少来自秦书诚的未接电话。她赶紧拨回去。这两天她父母出去旅游，钟琦也不在本城，秦书诚便时不时来电话关照她的生活。
“你还在公司？没回家？”秦书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我去接你！”
“我开车来的，能自己走。”钟锦下意识拒绝。
秦书诚却态度强硬：“听话，等着我，外面雨太大了开车很危险。”
“真的不用麻烦了。”钟锦说完，便挂了电话。她三两下收拾好东西，电脑程序早就同步到服务器而不需要带回家，所以拿着的都是一些设定资料和文档。
钟锦的车就停在小院里。这时候雨越下越夸张，钟锦虽然没带伞，但是一路小跑，也不过三两步就坐进车里面。她找了块干布，把身上擦干净了。淡色的棉布裤子上沾了好多泥点子，上身的浅蓝色外套也因为沾水的缘故颜色变深，让她看上去显得狼狈不少。
等钟锦把车开出来，慢慢出了小区要上大路的时候，雨忽然又变大了。原本还只是雨点比较大，现在几乎雨都连成了线，瓢泼一样的从天上坠下来，雨刷开到最大，看外面仍然是模模糊糊的。
钟锦慢慢停下车等着主路车少的机会滑进去。
她一边等一边看了一下手机，却突然在这个时候，一辆车斜插出来，一头撞在钟锦这辆白色轿车右边副驾驶位置上。剧烈的撞击让主驾驶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震得钟锦大脑一片空白，意识顿时模糊了。
朦胧中，她本能地向右去看发生了什么，又伸手去拿手机，却自己的身子被卡住，手机则被刚才的撞击撞飞，跌落在地怎么也够不到。
一瞬间，各种纷杂的念头涌入脑海。在一片空白之中，出现了很多人的面孔，他们的笑容和怒容，他们的疑惑和关怀。爸爸，妈妈，哥哥，还有贾小蕊，秦书诚，齐辉……然后是那些说话的声音。在嘈杂的杂音里，一句一句，混乱不堪。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声一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焦急。
再然后就又什么都没有了。
画面消失了，天地也安静了，好像只有她自己。再这雪白的，空无一物的世界里，她无论怎样呼喊，奔跑，寻找，都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她茫然地向前走着，直到走累了，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忽然，巨大的阴影从身后升起，如同巨兽一般，向她猛然袭来。钟锦惊恐地睁大眼睛，眼看那阴影扑面而来，吞噬自己，而她却双脚麻木，什么也不能做。
“呼——”
梦里她紧紧闭上双眼，而现实里，她却惊醒过来。侧头去看，晨曦的微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
“钟锦？你醒了。”秦书诚就坐在她旁边，见她睁眼，立刻站起身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说完他立刻按铃叫人，然后轻轻地给钟锦掖了掖被子。
钟锦皱着眉，向四周看了看，表情懵懂而迷茫：“这里是……医院？”
“嗯，你好好休息，没事的。”秦书诚伸手在她的额顶轻轻抚了一下，似是在试她的额头有没有发热出汗，又像是安慰。他的手心微凉，干燥，擦过钟锦的皮肤时有种很舒服亲昵的感觉，让她不由心头一动。
秦书诚用沉稳的声音告诉她事情的经过，并让她放心，初步检查之后她只是轻微脑震荡，昏过去一方面是因为受伤，一方面也是最近工作太紧张，有点劳累过度。“事情我都帮你解决了，不用担心，你只要好好休息。虽然说年轻应该拼一下，奋斗一回，可你到底是女孩子，身体又比较弱，还要量力而行。”
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激动，不希望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钟锦的心情。
事实上，他远远没有这么镇定。
看到出事的车子，发现钟锦已经昏迷，将她从变形的汽车中抱出来。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内心的颤抖和焦急，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他体会到了从来没有的茫然失措的感觉。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秦书诚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和愤怒，叫人处理了车祸现场，他没有一刻耽搁，带着钟锦来到医院进行检查。一直到检查结果出来，他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对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的气愤和责备的心情又升腾起来。他坐在那里，看着钟锦整整一夜，没有回基地，没有离开半步。满脑子都想着当她醒来的时候，越想越生气。可真的看到钟锦睁开双眼，用迷茫又带着虚弱的眼神看向他时，那所有的怒气和责备都消失无踪了，只剩下满满的担心，还有……心疼。
“闭上眼，再睡一会吧。”
或许是受伤意识模糊的缘故，钟锦听着秦书诚的声音，产生了一种全身放松，被温暖的海水包围的错觉。她下意识地嘴角上翘，笑了起来，轻轻道：“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第71章 温泉度假
她因为秦书诚的坚持在医院多住了一天；之后回家休息。
钟锦本来是打算周末加班，却被来家里看自己的贾小蕊劝住了：“你可别给我们压力了。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你在那加班加点的写代码；我们这些人的压力得有多大啊。好不容易趁这个机会可以休息一下。而且，说实话你的进度已经远远超过大家了；尤其是我这ui方面；还差得远呢。拜托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赶上来吧。”
贾小蕊说的有道理；钟锦就索性利用这空挡重新审视游戏的策划设定方面，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和调整的；有哪些漏洞。根据她的计划和判断；如果一切顺利；这款游戏的雏形在明年四五月份就能完成，所以其实造势宣传的工作现在开始也不算早。
“钟锦，你怎么又在看这些。”钟琦走到她门口，见她又对着电脑聚精会神的样子便头疼。因为医生的诊断，以及小时候钟锦在父母的压力下过得不甚欢乐的童年，钟家人之后都有些补偿似的不去管钟锦的事情，尽量让她自己做主，自己掌控自己的世界。但是这一次，钟琦却有些疑惑——他们是不是矫枉过正了？
他走进来，看到靠坐在宽大的床上的妹妹抬起头来。她瘦弱的身体深陷在几个又大又软的靠枕里，一张白皙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无辜的神情。
“唉。”钟琦轻轻叹气，心上又是一软。他在她床边坐下来，仔细看着她道：“刻苦创业是好事，但也要适度才行。你要是在这样，我只能考虑控制你用电脑的时间了。”
钟锦听了顿时道：“哥，我错了。”
她极少撒娇，也不知道该怎么撒娇，所以这话说起来也有点硬邦邦的。可是钟琦还是从中听出了祈求和讨好的成分。他不禁一把搂过钟锦，放在怀里揉了揉，幽幽道：“不是为了计算机，可难听到你跟我撒娇了。”
说完，就见钟锦脸色一窒，微微泛红。
“好了，不逗你了。”钟琦站起身来，“秦书诚说他一会儿过来看你。”
“他来？”钟锦一下子坐起身，神色有些紧张。
钟琦见她略显激动的样子，不由问：“这次可得好好感谢人家，虽然撞车并不严重，但是当时雨大，路况复杂，如果不是秦书诚专门过去找你，到的早，反应快，处理及时，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事来。而且你的车撞击之后，前挡风玻璃变形，漏水严重。要不是秦书诚护着，若是淋雨着凉，依你的身体肯定要生病。”
钟锦听他说来说去，都是在夸奖秦书诚。虽然她也觉得这一次多亏了他，而且之前对他也有好感，可还是不免疑惑：“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特别喜欢秦书诚？每次提起他，都是一副赞不绝口的样子。”
“怎么？你不喜欢他？”
钟锦愣了一下，就是心思再不活泛，这时脑海中也不免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该不会是钟琦喜欢上了秦书诚，所以才对他各种夸奖，而现在他问这个问题，是想参考自己的意见？
钟锦对同性恋没有任何歧视，也不热衷。当她试图以一个普通情人，甚至是爱人的角度去审视秦书诚的时候，发现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秦家家世自不必说，稳定这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而秦书诚自己又是天才式的人物，从小到大一路走来都没出过任何差错。
他的军衔钟锦知道，在同龄人里已经是高得夸张吓人了，事业上应该可以算是前途无量。再说为人。钟锦仔仔细细回忆她接触过的秦书诚，发现除了一开始印象略差，后来的表现，无论哪种场合，都能称得上出色二字。
钟锦尤其喜欢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略带温柔地说话时，低沉又熨贴的声音能让她无论多么烦躁和抵触的心情也平和下来。
想到这里，她不由点点头：“哥，我觉得他挺好的。如果你喜欢他的话，我支持你。”只是话说出来，心里多少有些发紧，不情不愿的，让钟锦也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
“？”钟琦听了十分莫名，“你说什么呢，我喜欢他……”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宝贝妹妹想到了什么，不由大笑起来：“我喜欢他，是想他有没有可能做我的弟妹那种喜欢啊。”
“啊？”钟锦愣了一下，随即彻底呆住。
因为撞车事故，原定的周末旅行推迟一周。钟锦根据大家的意愿，挑定了本城郊区的一家温泉会馆，环境清幽，服务到位，今年年初的时候隐隐有了名气。贾小蕊和钟锦也早就相约要来玩，却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倒是让所有人以偿所愿。
张蒙肖源等人本来以为在小公司上班，有基本工资就不错了，没想到签约的时候才发现各种保险福利一应俱全，现在居然还有度假旅行，实在太出人意外了。尤其是现在接近年底，都是各公司忙碌加班的时候，他们反而轻松地泡着温泉喝着小酒，简直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砸在他们头上。
张蒙和另一个做媒体宣传的女孩子，钟锦，还有贾小蕊是公司里仅有的四个女生。剩下十个都是男孩。这个比例其实在计算机创业公司里已经算不错。
齐辉他们几个男生泡温泉的时候，聊来聊去，就说到了公司的游戏产品上。
“你说咱们这游戏能火吗？”来公司没一个月，今年刚刚大专毕业的许少飞问道，“现在游戏开发创业形势也不太好吧？照老板这么烧钱，可别游戏还没火起来，还没盈利，咱们就要解散了……”
“不会的。”齐辉很有信心，“我和钟锦是大学同学，很了解她。只要她认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而只要她做成了的事，都可以说很成功。只是她为人低调，不然现在肯定已经很出名了。”
说着说着，齐辉就开始讲述上大学时候他们一起开发游戏的事情。说到末世堡垒的名字，好几个人都惊叫起来：“我靠，真的假的，这是你们开发的？”
“当然！”
“啊，我想起来了，你们是n大学的，那个什么游戏实验室是不是？钟锦，钟锦，怪不得我当时听这名字就觉得耳熟，原来是因为这游戏。”
“我也记得，当时微博上还转过相关报道呢，没想到是你们啊。”
齐辉说得越多，其他人听得越起劲，也似乎对公司的信心越来越多。
“哎，这么说，我倒是对咱们的游戏有了几分信心。”许少飞拍打着水面，“之前虽然也觉得咱们老板人好大方又耐心，教我了不少东西，可是对游戏本身我还是有怀疑。不是说概念创意的问题，而是觉得在实施上肯定要打折扣。如果不能做到老板想要的效果，说实话，这游戏很可能毫无卖点，最后变得不上不下，没什么人理会。”
齐辉点头：“如果是别人，敢说什么网页游戏的速度，客户端游戏的品质，我一定嗤之以鼻，但是如果是钟锦，我相信她肯定能做出来。”
“不过这游戏的难度也太大了点吧？而且只有老板一个人写引擎核心代码？还记得那天咱们开前期宣传会的时候，老板提出来的宣传要点吗？要想做到这种程度的游戏，没有相当程度的智能核心根本做不到吧？”
“前端和美工人手也不够。”佟逸生道，“老板要的东西太多太细了。还要求图片最高质量，这么多东西我真怀疑没有客户端怎么可能跑得起来。”
“不管怎么说，前期的宣传新年之后就要启动了。策划和素材都收集的差不多，一些渠道也基本谈定，这个宣传出去，整体概念就算定下来，以后想改动也难。也许一开始，这样的概念确实能引起不少关注，可是关注越多就意味着将来如果我们不能拿出满意的作品时，得到的攻击也越多。”
其他人听了，也有不同意这说法的，比如许少飞：“哎，也不一定啊。有的国内游戏公司，就是炒作概念，卖概念，然后从前期宣传就能开始收回一部分成本。如果咱们有好的设定和吸引人的情节，人物，甚至可以游戏没出先卖周边！”
齐辉听着他们越说越远，开始分析怎么炒作，怎么拉网络明星就渐渐不说话了。他撑着池边站起身来。
“辉哥？不泡了？”
“嗯，你们泡，我去那边看看，找点东西喝。”
紧靠着温泉区有一间很大的休息室，里面温度适宜，穿着浴衣也不会冷。公共区域是一排排宽大的皮质按摩椅，每个椅子上面带着显示屏，可以挑选众多电视节目和电视电影观看。
齐辉远远看见钟锦坐在一个按摩椅上，却抱着笔记本十分专注。他摇摇头走过去：“出来玩还工作？”
钟锦听了侧头看他，那一瞬间还带着几分没有变化的严肃，似乎思维还停留在在刚刚思考程序的状态。几秒之后才脸上的神色才如同水波散开一样，慢慢柔和下来。
“随便看看。”钟锦笑着说。
齐辉就喜欢看她着迷于工作的样子，虽然钟锦并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却有着一分不失骨气的柔和，还带着几分天真无邪。刚刚那一瞬间最原始最单纯直接的反应，看上去特别可爱。
“刚刚我在和孩子们普及咱们当时做游戏的事情。”齐辉在旁边坐下来，“他们听得都崇拜死你了。”
钟锦瞪了瞪眼：“你怎么说的？又夸张了吧。”
“实话实说。”齐辉道，“你有时候也该宣传一下，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让他们能对咱们开发的游戏多点信心。”
钟锦低头沉思。
“虽然有时候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和贾小蕊了解你的实力也相信你，然而其他人并不清楚情况。”齐辉索性在旁边的按摩椅上躺下来，双手垫在脑后，仰头看天花板上被缤纷的灯光打出梦幻般的纹路，“说实话，我当初乍一听到你描述的这个概念，也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可能！可是接下来，我想到了你。”
他翻了个身，看向钟锦：“我就想，如果是你来做的话，就算不能百分百达到这个效果，有百分之七八十也是没问题的。接下来，我又想，如果是你的话，没有把握，根本就不可能提出这计划和预案吧？钟锦，我想问关于核心算法，你是不是已经实现了？”
钟锦眨了眨眼：“算是……”
“封池你放心，只要你来帮忙，等最后游戏上市了赚了钱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忽然一个声音在安静的休息室响起，不仅仅打断了钟锦的话，也让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