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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锦道：“我跟着你吧。”既然是苏阿姨交代的，依着她的个性，想必之后也会追问。若是她借口不去的话，还真不好解释。所以钟锦并没有想着离开。正好她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秦书严。
苏晓晓订的饭庄离这里不远，钟锦也去过，算是中档偏上，环境虽然不算奢华，但菜肴十分精致可口。
“是我妈打电话叫你来的吧？”二人一落座，秦书严就道。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却非常肯定。
钟锦没有否认：“嗯。”
秦书严又笑了。钟锦发现虽然秦书严和秦书诚是兄弟，长得也很像。尤其是两人板起脸孔时的样子更像。然而却很好区分。因为秦书严实在比他弟弟爱笑许多。
“你现在一定一定有一堆的问题想问。”
钟锦点头，却不问。她有感觉即便自己不开口，眼前的人也会给自己回答。
“你应该知道，我妈她有比较严重的精神问题。大部分是天生的，但是也有部分是后天刺激。她精神不稳定，记忆力也受到一些影响，虽然并不严重，但有时候也会让人无奈。比如这一次，她显然是把我和我弟弟搞混了。”
钟锦还是不太明白，歪着头看他，似乎是在思考。
“你可知道你和我弟弟之间是有婚约的？”秦书严这忽然之间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对钟锦来说仿若石破惊天。
钟锦一边开车一边走神想着午饭时秦书严给自己讲的事儿，渐渐就不知道方向了。等回过神来已经穿过城市，开到相反的方向，再往前走一点就是澄净基地了。
“你和秦书诚之间的婚约，最早就是我妈提议才定下来的。不过其实并不正式，一来是家里其他人还暧昧不清的态度，你的父母也似乎犹豫着，所以并没有说死，你也不知道。”
秦书严的声音又徘徊在耳边：“所有人里就是我妈最当真，也最认真。这几年来只要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地为你们创造条件。书诚因为这个也没少烦恼，还生暗气。”
怪不得。
钟锦现在想来，秦书诚一见自己态度就很奇怪，甚至连同他那些朋友看到她的态度也有些诡异。恐怕他们都是知道的，就只有她自己被蒙在鼓里。一想到是这样的状况，她就觉得别扭又不爽。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与自己说过，就连她的主动示好，他也都是退避躲闪。那时钟锦还在奇怪，他似乎是喜欢自己的，却每每她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他又只给她失望。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我妈妈的安排，但是我想书诚早已经真的喜欢上你了，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而已。这小子从小性子就倔，而且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只要是了解他的，见过他和你的相处方式，肯定早就看出来他的心思了。偏他自己还在和那个杨芊芊纠缠不清。”
……
钟锦越是回想，越是仔细琢磨，就越觉得心里别扭。这么多年来的一切如电影画面一般在脑海中回放，又一段一段如梦幻泡影一样破碎，并最终消散而去。
她慢慢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从这里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澄净的大门，不过距离不算太近，所以没有人注意。
钟锦停下车后越发觉得难受，一股抑制不住地战栗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技术和实力，她才是知道的最多，在暗处窥探的人。却没想到，事实与她所想刚好相反。
既然父母知道这件事，那钟琦呢？是了，钟琦一定知道。一开始就是他将秦书诚介绍给自己帮忙解决问题的。而那之后，他好几次的询问也显得有些奇怪。当时钟锦并没多想，可现在看来……
这算是什么？一个念头让她双手不由开始发抖。
不，不要乱想。钟锦告诫自己，这根本就没什么。他们也是为自己好，关心自己，不告诉她不过是不像让她的心思过多被影像，想让她自己能为自己的心做主……
然而不管是如何地安慰自己，说服自己，念头一旦生根发芽，就再不受她的控制，越是想压抑，就愈发蓬勃的生长着，蔓延着，仿若诱惑人的魔鬼的语言一般，让钟锦只能一点一点的沉沦下去。她浑身发冷，头也有些昏沉，双手抖得越发厉害。
钟锦很有经验。在最早的时候，她刚刚得上这病时，三天两头就会出现这些症状。其实这都是心里病变在身体上的反应。事实上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她很清楚，只是心理状况太严重，让生理系统也做出了免疫抵抗。
这样的病发已经有多年没有出现过了。至少没有过这么严重。
钟锦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回忆着最初医生教给自己的方法，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至少让生理上的不适感先平复下去。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她才觉得好一些，不再两眼发黑，头晕目眩，思维也渐渐清晰了一些，广阔了一些。
钟锦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心理问题不能彻底解决，也就是这件事她不自己想通的话，之后恐怕还会复发。
知道只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也是徒劳，她必须用一些其他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正这时，钟锦抬起头来，隐约看到在距离她的车不远，却更加偏僻的地方停着一辆刚才没有的灰色轿车。她本来并没有在意，只想趁着现在情绪比较稳定开车离开，却正在这时从车上走下两个人——一个是杨芊芊，另一个她一开始只觉得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竟是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甚至没再听说过的苏裴。
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又怎么会在这地方下车？
很快，另一个人也从车上下来，倒是解了钟锦这个疑惑。
陆雪峰。
强烈的好奇心倒是让钟锦暂时遗忘了刚刚的一切，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眼看着三人向澄净走去，在门口等了等便被放行。钟锦犹豫一下之后倒是没有跟去，而是调转车头，并拨通了贾小蕊的电话：“小蕊，我下午不回公司了，有什么事你帮我安排一下，紧急情况给我电话。”
之后，钟锦一路卡着限速又回到郊外的别墅。
“小智，调出澄净外辅路，大约四十分钟到一个半小时前的资料。”
第122章 与人为敌
自从小智获得名字；成功升级之后还没有真正的发挥过什么威力。
日常的监督分析虽然继续；但是那仿若大海捞针一般的信息和资料仅仅是归类存储就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存储空间；更不要提分析内在联系类。
钟锦专门组用来进行服务器放置的空间也已经不够用。
她联系了一个废弃仓库，搬迁工作刚好在上周末完成了。新增的带宽和服务器让小智仿若扩大了三倍的大脑，计算能力和计算速度都有了飞跃式地增加。如果她能再完成一种数据搜索算法的话；可能还能将速度提高一倍以上。
不过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工作。
现在；为了让小智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钟锦必须参与其中；用自己的判断去弥补数据搜索和计算的负担。比如她如今指定出人物、地点、事件范围，然后将所有的运算能力集中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上。
或者是能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情。
钟锦用手掌拍了拍前额，闭着眼睛，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清醒，或者说是将脑海中杂乱的；无关的思绪赶走。
有了她的限定，小智在五分钟内陆续将搜索到的相关结果陈列在了巨大的墙幕上，一张张照片，一份份文档，还有语音、视频，以及所有涉及的关键人员的背景资料。
等屏幕被填满三分之二时，钟锦端着一杯刚刚磨好冲泡，散发着诱人清香的咖啡，慢慢回到工作室内，站在大屏幕前。
她仔细地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先从苏裴看起。
抬手轻轻做出推动动作，将苏裴的家庭背景，以及简历部分，向着屏幕外移动。随着她的手势，这一部分资料被移出屏幕之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幻光影，成为了立体的全息投影。尤其是家庭背景部分，一下子膨胀开来，每一个与苏裴有关的家庭人物都变成了一个带有自己简介的节点，并最终组成了一个立体的投影树，上面每一个分支都是一个人与人的关系。
这一看，就让钟锦看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是她曾经没有注意过，也不在意，但是如今想来却丝丝缕缕地影响着她的东西。
那就是关系网。
钟锦注意到，苏裴和秦书诚之间，不但是玩伴朋友的关系，还沾亲带故。他的父亲和秦书诚的母亲是二代堂亲的关系，不过他的家世却远远不如秦家，只是因着这关系能得到些帮衬。
此外，之前她接触到的赵素素，与秦书诚也是亲戚。而杨芊芊，杨绍两人是兄妹关系，并与陆雪峰在京城就认识，可以说是相交多年，杨家和陆家之间也有姻亲关系。
这一点一滴的串联倒并不让钟锦意外。
毕竟这就是圈子，这些大家族之间的相互结合能让彼此更好的利益互通，也更好的巩固自身地位。家族的孩子并非没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只是他们的生活圈子决定了，大部分人自由恋爱的结果，也是在这个范围内。毕竟
当这个关系网再拉开一些，并加上这些人在半年之内，被系统捕捉并记录到的通讯活动，就会让立体图像看起来更丰满，也更容易读懂一些。
一旦钟锦进入到工作状态，思维沉淀，精力集中，就彻底地心无旁骛，再不被任何外物分心。她很有耐心地，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帮助智能系统利用手上的资源进行整合分析，封面这个关系网络。
“小智，好好记住我的方法。”钟锦想到这个过程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让智能系统和人类学习如何更好的分析和解决问题的机会。就像大人教小孩子一样，纵然钟锦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分析专家，只不过是运用自己的常识，但仅仅如此也比智能系统那种纯数据整合的方式要快不少。
小智用生硬的语音与钟锦互动着，不时询问一些问题。后者在教导解答的同时，也难免困惑：她这样做，会不会湮灭智能系统本身的特性，而让它染上人类的坏习惯？可是随即她很快释然。不说自己这个仅仅具有最简单最基本的情感和逻辑思维能力的系统，恐怕就是再比它聪明十倍，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人类的大脑如此奥妙，若真能轻易用算法和代码复制，就不会是大自然最杰出的作品之一了。她这担心未免有些杞人忧天。
长长的一夜过去，朝阳升起，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向室内。钟锦趴在桌子上刚刚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小智叫醒，一看时间，正是早上五点半。这是夏日的清晨，清脆的鸟鸣声预示着又一天的开始。
钟锦抹了抹眼睛，睡意依旧浓重。仅仅一个小时的睡眠远不能满足身体和大脑需要休息的请求，况且随着年龄增大，钟锦也不如大学时那般有精力，所以会睁不开眼也很正常。
不过很快，小智投影出来的光影图像便将她从朦胧状态中唤醒。
“……这是什么……”
“分析结果。”小智一板一眼地说道，“我已经按照你的思路，将你指定的人的关系和他们可能正在商讨的事情分析出来了。”
钟锦眯着眼睛，似乎是双眼还没有适应如此强烈的光线，又好像神色凝重地思索着什么。
投影区域中并没有给出唯一的结果，而是陈列着五个模块，每个模块代表一种可能性。其中可能性最高的模块，所占的体积也最大，显示的内容也最多。而让钟锦瞬间清醒过来的，就是她在上面看到了与自己有关的东西……
“我需要看更详细的分析报告。”她将椅子移动到更接近投影区域的地方，看着光线变化之后，一份份相关资料如雪片一般填满了眼前的空间。
陆雪峰对自己的调查活动，以及她送到秦书诚眼前的一份份报告；秦书诚猜到自己的身份，却又对陆雪峰隐瞒的动作；陆雪峰起了疑心，开始更多秘密的调查，并频繁与钟锦的旧同学，旧朋友，甚至只是有关系的人接触……
钟锦在这接触的名单上，不但看到了苏裴、车英明、徐子萱等名字，更有一些她自己都不记得接触过，甚至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从这上面来看，陆雪峰对她的调查还真是又有耐心又有恒心，还非常的深入。
而随着他的调查持续下去，总有一些人意识到什么，或者也积极主动地抱着各种目的与陆雪峰主动回应。这其中就有苏裴。
钟锦继续晃动着手臂，又将苏裴近些年的经历展现出来。
近两三年，他过得并不算好。随着胡乐、秦书诚工作的忙碌，以及后者有些刻意的疏远，很快就让他从本城二代的核心圈子中疏远出去。从之前无论走到哪里都被尊敬，到渐渐地必须遵循普通人的行事方式，甚至工作中也频频碰壁，被一些之前他得罪过的人，落井下石的人为难。这种落差并不好受。但他却不得不接受。
苏裴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是不恨，可他却也明白自己的能力背景，不敢有多余的想法。毕竟他还姓苏，有着中上的家世，工作也不错，所以生活质量上并不会受太大影响。只是偶尔想起曾经，会觉得心上发堵。
尤其是那个人对自己的疏远，更让他难过。
本来对于过去的一切，他都已经释然和平静。然而陆雪峰的出现却勾起了他的一丝念想。苏裴不会忘记，秦书诚开始疏远自己，就是从钟锦的出现，从他帮她解决了那一次的问题之后。
苏裴毕竟和秦书诚是那么多年的朋友，虽然眼见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却足以看出他对钟锦是有感觉的。不然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疏远他，让两人这几年来的联系越来越少，距离越来越远。
也因为这样，钟锦在苏裴的心里一直是一根刺，一根他认为只要拔掉，就能回到秦书诚身边，至少回到那圈子中的刺。
陆雪峰的出现，更是让他燃起了拔掉这根刺的希望。
钟锦越看就越觉得好笑，也越发地佩服自己——她怎么就能在无知无觉之中，惹到了这么多人。陆雪峰孜孜不倦地调查自己，几年过去都没有停止过；杨芊芊对自己不爽，从第一次见面就三番两次找自己麻烦，这她倒是很明白原因；苏裴的事她纵然再自我拷问，也不觉得她应该负多少责任，当初她没有追究他的问题就已经算宽容好心了；还有杨绍，甚至是封池，金熙……
她看得到他们每一个人对陆雪峰所说的话，对自己的描述，都出现在陆雪峰的报告里，或者是秘密记录里。
既让她觉得可笑，又觉得难受。
没有人能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就算是钟锦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了钻研算法和编程上面，也难免俗。
之前还没觉得，然而骤然知道这么多人不但不喜欢自己，还凑到一起希望找出自己的漏洞和问题时，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很快，那种似有若无的，淡淡的不爽和被众人敌视的难过就消失无踪，转而出现的是由心底升腾而起的斗志。她似乎在这一瞬间猛然想起，曾经的自己，并不是什么ceo不是企业家，不是光明正大行走在众人中间，被人尊敬，被阳光笼罩的人物。
最初的最初，她便来自黑暗。
她是一个黑客。
所以有人要找她的漏洞，想要抓住她的行踪有什么不对吗？这简直太正常了！而她又何必矫情难过？只需继续与众人为敌便好。
就在她刚敲定这心思，一封邮件来自新朋友洛特的邮件出现在邮箱里。内容只有四个字母和一个符号：help！
第123章 谁会等谁
洛特和艾利克斯两个人算是钟锦为数不多的外国朋友；在博览会上遇到之后本来以为只是一面之缘，却在会后的庆祝活动中；经过细聊才发现艾利克斯竟然就是自己在大学时参加的国际攻防比赛的对手。
两人于是越聊越深入；也越聊越投机。钟锦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畅快地与人谈论过关于技术的话题了。而且她注意到艾利克斯和自己很像，都是涉猎广泛，对领域内任何的新技术；新思想都十分敏感的人。所以两人在很多话题上都能找到共同点，而且对一些热点的看法也非常类似。
当说起艾利克斯委托洛特查找自己的消息，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时；三人都带着些许怀念和笑意。钟锦回想起来；才算知道当初为什么谷歌会突然跑到他们学校去；举办了那么一场特别的招聘活动。
而三人在说起全息技术，以及未来公司的新游戏产品时；不但都兴起了浓厚的兴趣，而且表示，在以后他们说不定会就该项技术进行合作。以洛特和艾利克斯在各自公司和圈内的地位，这些话倒真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很有可能实现。即便未来集团已经隐隐有了成为未来航空母舰般的公司的迹象，钟锦仍然不会错过这可能的机会。
后来他们彼此留下联系方式，直到钟锦回国后，三人之间，尤其是她与艾利克斯之间的技术交流都没有间断过。
钟锦看到洛特给自己的邮件，第一反应是怪异。
生活毕竟不是小说，就算对方再怎么紧急将一封邮件写完整，前因后果地说清楚再发过来的时间还是有的吧？这么突兀地几个字母，实在太奇怪。
钟锦不是没想过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