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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借口要去换件衣服,跑到楼上去了。
这里马尔福夫妇继续喝了两杯茶,马尔福先生才起身说道:“对不起,纳西莎,我也要去书房了,我需要给那位大人写一封信,告知此事。”马尔福夫人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她似乎是懒得用只言片语来置评,只仰起头来让丈夫在自己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便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碧波荡漾的湖水和湖边那大片的黄水仙花。
当伊芙在蒂卡波湖上泛舟,静听美人鱼的歌声的时候,马尔福庄园的晚宴如期举行,一如既往的奢华富丽,一如既往的衣香鬓影,却没有一如既往的宾客云集和欢声笑语。此次邀请的客人只有二十几家,全部都是英国魔法界举足轻重的贵族世家,现在这些衣冠楚楚的大贵族们却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显然他们都被马尔福家请柬上的附言给吓坏了。这些人家中,除了几家是众所周知的食死徒之外,其余的在伏地魔倒台之前,也都与黑魔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都明白这种邀请的涵义,却都不敢拒绝。也许只除了罗兰家那不谙世事的祖孙俩吧——据说罗兰夫人在收到请柬之后,居然还是照原计划去新西兰度假了。
当宴会举行了两个小时之后,侍者才毕恭毕敬地宣布有贵客光临,马尔福夫妇率领宾客们站到大厅门口的两侧恭迎贵宾。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穿着黑色的毫无纹饰的巫师袍,他的脸也许是施了什么咒语的缘故,模糊不清,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真面目,但是随着他越走越近而变得越来越强大的魔压,令在场的贵族们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身份,更不用提恭随其后的十几个戴着银色食死徒面具的随从了。
男子逐一检阅了迎接的队伍,他的声音冷静而富有蛊惑性,具有三言两语就穿透人的头脑防御层的魔力。每个贵族世家的家主他都能叫得上来名字,并熟知其过去及现在的政治倾向和作为。每一个与他交谈过的巫师,要么吓得心胆俱裂,要么佩服得五体投地,马尔福先生傲然地冷眼旁观,在心中默默算计着,他知道,黑魔王通过在马尔福庄园晚宴上的这一刻钟露面,已经收复了英国的贵族界,重新成为贵族的领军人物,包括自家,都是他的附庸,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是目前他别无选择。
德拉科还没有被引荐到黑魔王面前的资格,他默默地站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目光胶着在那个因为看不清面目而显得越发神秘莫测的男人身上,这个人曾经是他幼时崇拜的对象,因为传说中的黑魔王强大坚定,是一个小男孩心中对未来全部的梦想。但是当这个人真正出现,他才发现,他的生活已经被这个人无可扭转地改变了,未来充满了难以预料的危险。
一位身着藏青色缀满钻石星点礼袍的夫人站到了离德拉科最近的小桌旁边,她头戴斜插着黑天鹅羽毛的藏青色小帽,同样缀满钻石的银色面网遮住了她的半个面庞,但是那摇曳的身姿依然让德拉科毫无疑义的确认——那是扎比尼夫人。扎比尼夫人在伏地魔经过自己面前时,只是礼节性地行了一个屈膝礼,便低调地退到人群的后面,唇边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打量着全场。令德拉科惊奇的是,她的目光并没有像其他女士那样粘腻在黑魔王的身上,而是在逐一打量在场的宾客,就像自己的父母那样冷静地评估着局势。
德拉科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喜欢她的冷静,那种坦然自若的态度本应该是自己的父母所独有的——将一切可知与未知的都控于掌中。于是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扎比尼夫人的身边,突如其来地问候道:“您对于黑魔王似乎缺乏应有的敬意,扎比尼夫人。”扎比尼夫人被他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就莞尔道:“对于黑魔王的敬意不应只搁在表面,而应放在心里。”
现在扎比尼夫人的兴趣完全转移到了德拉科身上,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的儿子同样身高、同样骄傲,还爱着同一个女孩的少年,调侃道:“没有想到今天能在马尔福庄园见到你,德拉科,你难道不应该代替你的父亲去巡视一下在新西兰的生意吗?”德拉科面颊一热,随即反诘道:“这样说来,布雷斯今晚没有出现,一定是去新西兰巡视扎比尼家在那儿的产业了?”
扎比尼夫人一窒,她清亮的眸色暗了暗,勉强笑道:“是呀,我家在新西兰的牧场居然被麻瓜给侵入了,还宰掉了一大群羊驼,布雷斯代表我去与新西兰魔法部当局交涉了。”德拉科审视着扎比尼夫人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对于她的说辞很是怀疑:且不说就他亲眼所见,布雷斯对新西兰魔法部长维尔特先生横眉冷对的样子,派他去交涉,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就算布雷斯真的是尾追着伊芙去的新西兰,也是不可思议的行为——在他们联手施压给戴维•;埃塞克斯的父母,威逼他们推掉婚事,举家远徙到海峡彼岸的行为刚刚发生之后,他不相信以布雷斯那样高傲的个性,会现在就跑到一腔怒气无处发泄的伊芙面前去受虐。
扎比尼夫人有些不耐地摇着手中的扇子,似乎施过清凉咒的大厅,还是令她感到闷热,德拉科知道这是贵妇的逐客令了,于是他鞠了一躬,默默走开。现在黑魔王站到了大厅的中央开始演说,他的说辞犀利雄辩,听众的激情渐渐被他蛊惑人心的言语给调动起来了。德拉科从一条暗梯盘旋走上楼去,壁上油画中的祖先默默注视着他,德拉科可以肯定扎比尼夫人刚才是在撒谎,但是布雷斯到底为什么被留在了扎比尼庄园呢?请柬上明明也有他的名字,对此德拉科百思而不得其解。
德拉科的判断没有错,布雷斯的确被留在了扎比尼庄园,但是德拉科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的是,一向被扎比尼夫人视为掌上明珠的布雷斯,现在却被关在了宅邸最高的尖塔上顶层的小房间里,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已经躺了十个小时。
爱情最无奈的地方
布雷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出神。门外不时传来他的专属小精灵的抽泣和哀求的声音,它在哀求自己的主人吃点儿东西;而他的宠物卡洛尔则紧紧贴在窗栏杆上,想要把自己挤进囚室中来。布雷斯统统不予理睬,尽管因为十几个小时水米未进,他的胃部在烧灼般得疼痛,他却对近在咫尺的美食无动于衷——他的专属小精灵每半个小时就给他换上一份他所喜欢的食物,却不能勾起他的丁点儿食欲。
他的全部思想都集中在了十个小时以前的那一幕——母亲将他引到那个男人面前,恭谨地说道:“这就是布雷斯。”那个眼睛血红、长着一张可怖蛇脸的男人用可以融化金属的灼热目光炙烤了他足有十分钟,才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不带感情:“他长得很像我,维西尔。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只除了皮肤的颜色。”扎比尼夫人亲热地挽住了他的手臂,骄傲地说道:“肤色得自我父系家族的遗传,我父亲就是这种巧克力色。”
蛇脸男人竟然发出一阵与他的外表不相称的爽朗笑声:“巧克力色!亲爱的维西尔,你还是那么幽默机敏,令人开怀。”他揽住了扎比尼夫人的腰肢,似乎要去吻她。布雷斯诧异得甚至忘记去阻止,扎比尼夫人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儿子还站在那里,她微微倾侧着身子躲避开那张蛇脸,然后用恳求的目光看向布雷斯:“这就是你的父亲,布雷斯,叫声爸爸吧。”
即使被一道闪电击中,带给布雷斯的震撼也不会比这句话更强烈了。在那之后,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再次清醒过来、能够思考的时候,他便被关在这个塔顶的囚室里。
七个小时之前,扎比尼夫人第一次来看他,布雷斯定定地望着母亲脸上那很少出现的忧虑哀伤的表情,说道:“妈妈,放我走!”在扎比尼夫人泪流满面地摇头之后,他便厌倦地闭上眼睛,任凭母亲如何哀恳哭泣,他都不肯再看她一眼。他只觉得自己周身流淌的血液都是有毒的,只要他活着一天,那个蛇脸男人说“他长得很像我”的情景,就是他永远的梦魇。
三个小时之前,扎比尼夫人第二次登上塔楼,带来他的礼服长袍,问他是否参加马尔福庄园的晚宴,他不回答,母亲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那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将伊芙置于了怎样危险的境地——那样单纯、胆小的人,却拥有惹人觊觎的财富和遭人忌惮的魔法天赋,倘若自己不那么任性,倘若自己不那么自私,倘若自己不那么卑劣,这时她已经跟埃塞克斯订了婚,远离黑魔王的视线,远离权力角逐的漩涡,可是自己却为着一己私欲而将她推到了风头浪尖……
她会怀着怎么恐惧的心情被带到黑魔王面前?她会以怎样惊骇的眼神看着那张蛇脸?还有……当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时,她的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不!布雷斯想,我宁愿去死,也不能面对这个!他弓起身体,浑身颤抖着哭泣了起来。
扎比尼夫人的卧室里。
刚刚沐浴过的扎比尼夫人看起来越发千娇百媚,伏地魔披着黑色的睡袍坐在床边上盯着她,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两只眼睛红得就像是要滴出血来。他不太满意自己还有这样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于是挪开眼光,故意用心不在焉的语气问道:“那孩子还在赌气吗?可真够任性的!”扎比尼夫人用轻松的语调笑道:“都怪我把他惯坏了。可是,您知道,我没有办法不去宠溺他,因为他是您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伏地魔用戏谑的口气讥讽道:“嗯,真是令人感动的爱情,维西尔。所以你才一连嫁了七个丈夫,来安慰自己那颗受伤的心?”
扎比尼夫人轻盈地坐到了伏地魔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娇嗔道:“这难道不应该怪您吗?”伏地魔眯起了眼睛:“嗯?怪我?为什么?”扎比尼夫人一边向他的脖子吹气,一边呢喃道:“那年,您让我怀上了孩子,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拥有这么大的家产,被多少居心不良的巫师觊觎,您是知道的。我需要找个能够保护我和扎比尼庄园的靠山,更需要给布雷斯一个名分,我的儿子不能生下来就是个私生子。”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伏地魔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他轻轻安抚着扎比尼夫人的肩背,缓缓说道:“倘若你早一点儿告诉我,你怀孕的消息,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扎比尼夫人轻轻靠在伏地魔的胸前,委屈地诉苦道:“可是您那时候满心都是您的伟业,我几乎见不到您,我觉得自己那么渺小,您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里——我以为您不会娶我的。”
伏地魔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是呀,不过那时候肯特家的小子雷克希尔倒是满心满眼只有你,他果真就如愿了。”
“我只能嫁给雷克希尔,只有他才会毫无芥蒂地接受布雷斯,像亲生儿子一样地爱他。可惜,不到一年,他就遭遇了意外。”扎比尼夫人的言辞里流露出少许的伤感,“为了让布雷斯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嫁了又嫁,可惜他们全都是短命鬼。”
“知道为什么你所有的丈夫都没有活过一年吗,维西尔?”伏地魔轻轻耳语道,“我当时痴迷于研究中世纪已经失传的古老魔咒,便在你的身上试验了一个。”
扎比尼夫人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伏地魔笑了:“别害怕,亲爱的,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即使你背弃了我——我下的诅咒是,倘若你没有始终忠贞于我,那么不论你嫁给哪个男人,他都活不过一年。”扎比尼夫人喃喃低语:“好残忍!”伏地魔的笑意更浓:“亲爱的,能够有你这样的美人儿相伴一年,他们都应该死而瞑目了。”
扎比尼夫人沉吟了一会儿,孤注一掷地问道:“那么,现在只要您娶了我,这个魔咒便被破解了,是吗?”伏地魔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很遗憾,维西尔,这种古代咒语非常霸道,一经生效,永无破解之法。所以你永远都不能结婚了,除非你想要谋杀那个男人。”
扎比尼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伏地魔安抚道:“不过,我不会再让你感到孤独无依,我会给你和布雷斯一切。对了,那个罗兰家的小姐是怎么回事?布雷斯似乎对她很是痴迷——我听说了你和卢修斯做的好事——所以我命令卢修斯给她发了请柬,但是这位小姐自视甚高地拒绝了今晚的邀请。”
扎比尼夫人迟疑了一下,才不以为意地笑道:“哦,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布雷斯和马尔福家的德拉科是朋友,也是对手,他俩从小就没有停止过竞争,以前是玩具、飞天扫帚、宠物……后来是女朋友,罗兰小姐便是他俩新的锦标,争来抢去的结果就是罗兰小姐新近缔结的一桩婚事被搅黄了,小姑娘也许是觉得没脸见人吧,我这一整个夏天都没有见过她。”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因为夜已经很深了,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这点儿少男少女的风流韵事还引不起伏地魔这样大人物的注意。
第二天破晓,扎比尼夫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一个家养小精灵正恭候在门外,见到女主人,它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夫人,少爷开始吃东西了,他说要见您。”扎比尼夫人脸上欣喜的表情一闪即逝,伏地魔阴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终于想通了吗?那就让他到这里来吧,我想跟他谈谈。”
有的时候,孩子们会发现,一夜之间,童年便宣告结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不得不长大成人,直面这个血雨腥风的社会。
傍晚,苏里岛,峭壁上。
伊芙独自抱膝坐在悬崖顶上已经一个下午,夕阳将波光粼粼的湖面染成了金色,甚至比天空的景色更要壮观,因为有成群结队的归巢的水鸟掠过湖面,热闹地喧哗着,给深邃幽静的湖水平添了几分生机,不再显得那么寂寞。
夕阳慢慢沉落到了远处的湖水中,光影飞速地变幻着,当最后一只离群的斑鹤的影子消失在暮色中的时候,美人鱼的歌声便悠远地传来,梦境仿佛被这歌声给打开了,据说这充满魅惑的歌声会让过往船只上的旅人心甘情愿地投身湖水之中长眠,伊芙不会被美人鱼的歌声给蛊惑到这种程度,但是她依然很喜欢来听它们唱歌。
她常常臆想着是怎样妖媚迷人的生灵才能唱出这样打动人心的歌谣,虽然她知道美人鱼其实是非常丑陋的魔法生物,但是她却有些羡慕这些陌生的族类,因为它们可以自由随意地生活,吟唱着爱情,人类一切的思想与情感都被它们所洞穿,人类的软弱与肤浅在它们面前暴露无遗。
伊芙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思考着,时间在她身边缓缓地流过,渐渐的她有了些朦胧的睡意,悄悄的,星光下的湖水深处驶来了一条白色帆船,它那样突兀地轻盈地驶来,就像一只白鸟贴近水面飞过。美人鱼的歌声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伊芙睁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发现在船舷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黑发在风中飞舞,他的眼眸比暗夜的星子还要闪亮。
白帆船贴着悬崖的阴影缓缓驶过,伊芙不知道这情景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她下意识地向船上的人伸出手去,布雷斯的唇边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他轻轻地挥手,向他心爱的女孩儿告别,向那些“不识愁滋味”的青葱岁月告别,然后便驶入了沉沉的黑夜之中。
伊芙在悬崖上睡着了,当她被毛利叫醒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只是又做了一个思念的梦,她不知道那条船真的驶过,真的在湖底的水草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亲们没有被雷到。
爱情最难解的地方
伊芙再次出现在对角巷的时候,已经是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回到霍格沃茨上四年级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在有生之年不可能再踏上英格兰的土地了,因为祖母在接到那封邀请函之后的反应是那么的强烈,是那么斩钉截铁地告诉伊芙要将她转学到法国的布斯巴顿魔法学校。伊芙从未想过要反对祖母的决定,虽然她从心里舍不得离开霍格沃茨,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难免产生不可名状的眷恋,何况还有些她不愿意承认的原因——某些或者是某个她放不下的人。
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当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罗兰夫人举家迁离英国的决心又发生了动摇,这种动摇是她们每天订阅的《预言家日报》造成的。伊芙本来就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再加上经历了上一学年那个丽塔•;斯基特的造谣生事,她对于这份报纸简直碰都不愿意碰。而罗兰夫人每天坐到早餐桌前的第一件事不是搅动她的燕麦粥,而是戴上老花镜,将脸埋进报纸里,寻找神秘人复活的蛛丝马迹。最终,她老人家很是放心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