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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抬起头来，微笑着挥挥手，当是打招呼。
“那是她的主人吗？”白纪雅问着也是挂着笑容的其他两人。
“恩。”大岐回答。“是十分富有的人类，她家族在国家内都是十分有名的。”
“看起来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半桶子的水才直晃荡。”孔明笑道：“但是可以看出这女人接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
“像是个人偶般。”大岐接过话。
“真不知这样的人类哪点值得麒麟期待。”孔明看着那两人进了对面的楼。
白纪雅微微笑了笑，没有参与到讨论中去。
如果按他们俩人的观点来说，一开始的小影不也是没有任何可取的优点吗？
除了麒麟，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她，结果现在还不是觉得她不错。
与其说麒麟有一种能看透人灵魂的能力，不如说因为他没有妖怪对人类的那种偏见，而能耐心地相处下去，从而发现那人的珍贵之处。
“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大岐突然在旁边叹息。
“恩？”他不解地随着大岐的目光把视线投往那边补妆室的出口。
向佳影已经出来了，边走边跟一个女人说着话。
见白纪雅看着自己，她不由地微笑着挥挥手，然后转身跟那女人又说了句什么。
“喂喂，我看不到那个人类的轮回呢。”孔明喃喃道。
“当然，那可是前天女大人。”白纪雅回答，看到那女人也看看自己，然后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向佳影显然没料到这随便一个找自己问洗手间的人也是白纪雅的熟人，呆呆站在原地发傻。
白纪雅微微笑着冲向佳影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着。
她愣了一愣，走了过来。
“是九尾啊。”那女人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本该属于向佳影的位置上。“好久没见，过得怎样？”
“托你的福，”他微笑，“对了，请先站起来，别坐人家的位子，我叫人再添一把。”
“真是冷淡。”她不满地站了起来，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向佳影笑：“请坐，不好意思占了一下你的位子。”
“……没，没事。”她磕磕巴巴地回答道，见人家站着，她也没好意思坐。
“坐着吧。”白纪雅拉她坐下来，叫服务生再加椅子。
“你来做什么？”他没什么好气地问。
“我来吃饭啊，我今天发工资哦。”搬来了椅子，女人笑眯眯地坐了下来。
“哦？”白纪雅扬扬眉，“正好我们也来吃夜宵，今天就拜托你请客了，孔明就下次记着吧。”
“喂，不是吧！”女子皱眉，“我就好不容易想来慰劳下辛勤工作的自己呢，再请了你们，我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
“莫小源小姐，我小心保护着你这么些年，你就从来没有感谢过我一次呢。”
“我有供着你的牌位哦，每天都上香拜拜的。”
“我还没死呢。”白纪雅微笑。
“抱歉，我忘记了。”莫小源也跟着笑。
“你年纪大了点。”
孔明大岐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目中无人地斗法。
向佳影呆呆看着莫小源笑得灿烂的脸。
我现在是变得没那么阴沉了没错，但是严格上来说，我性格中的阴郁却还是没办法改变的。也许要这样笑得没有阴霾又会说话的女人，白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吧。因为，她好像知道很多白的过去。现在的白，我都不甚了解，过去的——我更无从知道。
可是，人就是这样贪心，越来越想知道全部的他，现在的，过去的，未来的，全部都想知道。
“这是向佳影。”白纪雅淡淡跟莫小源介绍道。
“哦哦，我是莫小源。”她笑着伸出手来，“很高兴见到你。”
“……恩。”她握了下莫小源的手又极快的收回。
“说起来，在天女的这个问题上，我们还是敌人不是吗？”大岐突然慢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
本来轻松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而变得突然紧张了起来。
“我呢，其实也没什么条件，不然就选择将小影留下，我放你们走，不然就将这位大人留下，请选择吧。”大岐微笑着看着白纪雅面无表情的脸。“据我所知，你的伤还没好全吧，跟我打可是没多少胜算哦。”
“你……”
“抱歉啦。”大岐笑眯了眼，“我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但是机会实在难得，只要抓到一方，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而且这又不需要跟你发生冲突，多好啊。”
“这还不叫发生冲突？”白纪雅冷哼。
“这是她们俩在发生冲突。不是我，事实上，我已经买了你人情。”大岐微笑。“哎呀，怎么东西还没端上来啊。”
“对啊，你要选择谁？”孔明也在旁边煽风点火。
“白，去做你觉得重要的事。”向佳影怯生生地说。
他回头笑：“恩，谢谢你明白。”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看到了她眼中那抹小小的受伤。
我不得不选择莫小源这该死的蠢女人啊，因为她要是被抹杀，我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界，根本不会遇到你，而且，她如果被抓去了肯定是立刻处刑，但是你的话，还有可以救你的时间。我必须选择她啊，为了以后，我也必须先选择她。
“啊哈哈哈哈，”莫小源突然大笑，“大岐先生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黑心啊。”
“恩？”僵到极点的气氛因为莫小源这不实相的狂笑而变得很诡异。
“你一定不知道吧，小泉这次就是为了天界对我的追杀而去的天籁，早就由现任的天女跟上面达成协议了。”她勉强忍住笑，“我说你啊，以为大岐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你？还不是为了告诉你这事来的。”大力拍了拍白纪雅的肩：“我完全没事了，可以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那？”大岐说的话？
“当然是骗你的啦。”大岐笑，“不过，我倒是很欣慰，她毕竟没那么重要，这样，下次我们正式为敌时，即便是我赢了，你也不会很怨恨我。”
……是这样吗？
他无心听他们的话，扭头想看看向佳影的表情。
她微笑着看着大家。
在旅途
“好了，东西别带太多了，只是去取东西。”白纪雅看着向佳影在家里团团转着，皱眉。
“不行，我要给人家带的东西还没带齐呢。”向佳影念叨着往旅行包里塞着一些土产。
“这些东西啊，你要是真全带去了，绝对可以毒死那些低等的家伙。”白纪雅充满恶意地说。
“恩？”什么意思？
“昨天本来要跟你说明的，但是孔明那家伙临时跑来蹭饭吃。”白纪雅解释道，“其实我想了想，那些好心人应该不是什么人类。”
“啊……”茫然地应着。
“应该是山上的某些精怪吧。”他想了一下，说，“那些干果我研究了一下，只长在无人可及的深山里，而且是妖怪们十分喜欢的，相对人类而言只是一般野果。可能是上贡给你的东西。”
“上贡？”她呆呆不明所以。
“恩。”白纪雅应了声，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我告诉你。”
白好像不是很高兴？
她走过去，坐下，抬头看他。
“知道为什么他们说你只有几个月的生命吗？”
摇头。
看这女人清澈的双眼，白纪雅叹口气，笑：“我甚至都不太想告诉你了，但是，这毕竟是你该知道的，你也拥有选择的权利。”
“恩？”还是呆呆的模样。
“你啊，将会成为神明。”
“啊？”与其说是不信不如说她完全不明白白纪雅说什么。
“我记得你不能很清楚地记住人们吧。”他微笑问她。
“恩。”她有些苦恼地，“只见过一次的根本没办法。”
“那么，月呢，你记得住他吗？”
“啊……”她惊讶地，“说起来，我只见过月一次却完全记得他呢。”
“那是因为他是你的同类。”
“啊？”
“之所以不能让你记住人，也许就是不愿意让你对人类产生多余的情感。”他看着向佳影那呆滞的神色，苦笑：“说起来可能你觉得不太明白，总而言之，你将会成为神灵，而那些妖怪可能是感觉到了你的神格，为了讨好你而奉上的东西。”
“神灵？”她总算是稍微清楚了一点，“就是那种传说中要用麦芽糖糊嘴巴的神？”
“……那是最低等的。”灶神。而且，谁说要什么麦芽糖糊嘴巴，又是一个被民俗误导的家伙。
“原来是这样啊。”她恍然大悟，“那也有财神什么的咯，有玉皇大帝吗？”
“……”为什么她的重点在这？白纪雅无语。
“对了，为什么会毒死他们？”
“因为山里的妖怪道行低，人类食物中含有的化学物质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一旦累积过多，便会导致他们的死亡。”
“这样啊。”她表示遗憾。
白纪雅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转头看，那家伙居然开始发短信了。
“喂，我说你，你……”你到底要不要选择成为神祗？
“恩？”她莫名其妙地，“我怎么了？”
“你，你给谁发信息？”话到嘴边，却怎样都问不出口。
“萨麦尔啊，他说拿到两张自助餐的票，想请我去。”
“你跟那家伙关系很好吗？”
“……还好吧。”一般白认识的人我都能保持良好的关系。
“……手机给我。”
“啊？”她还一头雾水，见白纪雅黑着脸伸出手来，连忙乖乖地将手机放在他手中，嘀咕着：“我消息还没回完呢。”
他拿过手机，先将向佳影之前编辑好的消息全部删除，然后发了个消息：我是九尾，请别骚扰她。也别老欺负她、要她请客。
在等待对方回消息的期间，他对向佳影说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
“哦，好的。”她在心里想着，萨麦尔应该不是人类吧。
萨麦尔很快回了消息：你紧张什么，我是看她太寂寞太烦恼了才会经常找她玩的，至于要她请客的事嘛，你应该不会让她有什么损失吧，据说你的片酬可是很高的。
所以我才讨厌跟这样的东西打交道啊。
他将短信删除，再还给她：“听我说。”
“恩？”
“你打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关于继承神位的事。”
“无所谓。”她拿过手机继续给萨麦尔回消息。
“无所谓？”他诧异。这可是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到现在听到的最事不关己的答案了。
“我又没当过什么神，也不知到底有什么好处，或许是真的有什么好处吧，但是我又没什么想要满足的愿望，当然，唯一的愿望，我要是当上神的话，更加不能得到满足了。”
唯一的愿望？她有想达成的愿望吗？
“你要是觉得我去当什么神灵比较好，那就去咯。”漫不经心地说。
“当然是神灵比较好，可以拥有无上的荣光，可以主宰万物，是天地间最高贵的存在。”
她回头看了看他，然后笑：“是吗？”没等他回答，然后又说：“那你可得恭喜我了。”
她的脸上，只是覆盖着一层微笑。
当天晚上十点左右，她和白纪雅已经到了家乡的省机场了。
“大概还要坐九个小时的火车，今天先休息一晚吧，我叫饭店帮我们买了明天白天的车票。”虽然是询问的话，白纪雅说得让人没有选择余地。
“恩。”她也习惯了白纪雅的专断，乖乖跟他坐的士去饭店。
第二天上午九点，两人坐上了火车。
由于不是假期，车上人不是很多。
在向佳影的执意要求下，买的座位票。
火车发出单调的声响缓缓驶向前方，车窗外景色不快不慢地从眼前晃过。
向佳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发呆。
对面坐着一对年老的夫妻。
白纪雅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位老婆婆微笑着问向佳影：“小妹妹，什么时候了？”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二十三了。”
“都十点多了啊。”她笑了笑，“谢谢你。”
“不用客气。”向佳影也回她一个微笑。
白纪雅在旁边淡淡看着向佳影，这孩子现在也不会惧怕人群了，看到那些鬼魂和妖物也没再生出迷惘，或许是因为正在慢慢变成厌次吧。
“你们要去哪？”
向佳影说出此行目的的。
“那里啊。”老婆婆笑道，“是终点站。”
“是啊。”虽然不惧怕人类，但明显十分不擅长跟人接触，很容易就会搞得冷场。
“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据说那里的道观很灵验。”好在老人很健谈，说到这，老婆婆脸上出现一种回忆往事的神色，“当年我要嫁人那会就还专门去那求了姻缘呢。”
“结果呢？”向佳影有些好奇地问。
“结果啊，就遇到我家老头子。”老婆婆笑，“就是我身边这个满脸褶子的老头。”
身边老爷爷撇了她一眼。
“那是不是灵验呢？”某人十分呆地继续问。
老婆婆愣了一下，笑：“这孩子还真是。”
“恩？”
再看看身边那故作无所谓的老头，老婆婆笑：“算是灵验吧。”
“没脸没皮的。”老爷爷将手上削好的苹果塞到老婆婆手上：“吃东西。”
……真是很幸福呢。
她眼角余光看了眼专心看书的白纪雅，在心里微微叹息。
可惜，我也许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午饭吃的是饭店做的便当，白纪雅随便吃了一口便丢在一边不去管了。
“你的男朋友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见状老婆婆问道。
“男朋友？”
“这位不是你男朋友吗？”
“啊……”她呆了呆，不知怎么回答。
“是啊。”倒是白纪雅从书里抬起头来，微笑回答，“说起来也真是浪费，但我吃惯了她做的饭菜，外面做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
“真是被惯坏了呢。”老婆婆慈祥微笑。
“是啊，我还真是被她给惯坏了。”白纪雅也笑着附和。
向佳影愣愣看着他，反应不过来。
“只有好女人，才会惯着男人哦。”
“恩，她当然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白纪雅表示赞同。
所以说啊，我都不能知道白到底在想什么。每当我自以为的时候，他又会让我产生我完全错误的感觉，当我心灰意懒的时候，他又会给我一点期待，这样悬着我，牵着我，让我无法挣脱，不舍挣脱。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白纪雅跟那老婆婆相谈甚欢，甚至让老婆婆完全忘记身边还有向佳影这号人的存在。
当然，凭白纪雅那渊博的学识和得体的谈吐，向佳影那差到让人发指的交际水平根本无法与其相比。
直到那对老人下了车。
白纪雅继续埋头看书，向佳影继续发呆。
这孩子从家里出来就一直不怎么理我，也不爱跟我说话了，这点认知让白纪雅根本不能安心看书。
过了几分钟，他悄悄撇了她一眼。
仍是呆滞地看着窗外发呆。
啊啊，真是！
以前不是会老看着我的吗？现在为什么宁愿看着那些绿色植物也不愿意看看我？！
郁闷地低头，继续看书。
还有，这家伙明明自己过得悲惨无比，为什么画的漫画全部都是皆大欢喜？
没错，他手上的书正是向佳影出版的某部漫画。
而向佳影同学到现在都没发现白纪雅捧着自己大作从飞机一直看到了火车上。
这证明了这家伙根本从一开始就完全无视我了啊啊啊！
内心焦躁的快要抓狂，表面上还得装得云淡风轻。
“请问，对面有人吗？”两位打扮时髦，容貌姣好的女子走了过来，问白纪雅。
该死的搭讪的人类终于来了。
白纪雅在心里不爽。当然，脸上还是得挂上礼貌微笑的。
还没等他回答，身边向佳影的声音传了过来：“白，我好困。”整个人就扑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软玉温香让白纪雅有些措手不及受宠若惊：“啊，那，我借你靠。”放下手上的书，准备抱住她。
谁知她一眼撇到了白纪雅居然在看自己的漫画，惊呼：“我，我的……”
“是啊，你现在才发现啊。”他无辜地。
“为，为什么？”
“想了解更多的你啊。”他的眼中盛满温柔笑意。
闻言，向佳影愣住，过了一会，看着他微笑的眼，伸出手，轻触他的眉眼，“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恩？”
“白，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白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呢？我真想知道啊，但是我总是看不懂。”悲伤又带着些许甜蜜惆怅的眼神，让白纪雅的心不规律的狂跳了起来。
“真是好奇怪的感受……”她垂下眼，离开他的身体，坐好，转脸看着窗外，“有时候，我真想就这么消失掉算了，再也不要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