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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必有我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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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骗人这种勾当是不对的,但在实际生活的压力下,他俩的下限已经很低了,所以虞娘决计不会是因为“哎呀,骗人是不对的”就发出“哥哥,我们把骗来的钱还给人家吧”的感叹,那么,她为什么不高兴呢?

陈挽风起了逗虞娘的心思,抬起手指戳她的肩膀,笑道:“哎呀,你怎么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说话,真够没趣的,你也想想嘛,等赚到了这么一大笔,我们该怎么花?你多想想花钱的事,自然就开心了,也不会再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虞娘这才回过头来,嘶哑着嗓音道:“我是一只僵尸……我,唯一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僵尸本来就是要死不活,他还想指望她怎么着?载歌载舞嘛?!

陈挽风乐了,哈哈笑着坐了起来,道:“我看你闷声不语好像有些不高兴,莫不是白天打疼你了,打疼了就跟我说,我下次出手轻点儿。”

当然不会是这个原因,陈挽风的三脚猫功夫,还真伤不到虞娘什么,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语调略带惆怅的问:“陈哥哥,唔……那个……李公子可还好么?”

第八章

李公子?哪个李公子?陈挽风想了一会儿,方才明白虞娘说的是李员外家的公子。

前几日虞娘闯进李员外家闹事,将正好路过的李公子吓昏了过去,虞娘看到李公子生的斯文白净,怕把他吓坏了,所以才在心里记挂着呢。

陈挽风啼笑皆非,道:“我还道你说的谁呢,原来是李员外家的秀才公子啊,这读书人文弱,正好吓一吓练练胆子,你就放心吧,他不过是心悸了两天,没落下病根,你怎么记挂起他来了?莫不是看上人家了罢?”

虞娘如果还活着,正好十五岁了,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也到了定个亲谋个如意郎君的时候了。她成了僵尸之后,外表虽然一直还是小姑娘,可心理却已经是个少女了,乍一见到斯文白净的公子,虽然不至于如何,想想还是有的。

虞娘仗着一张僵尸脸,也不怕陈挽风看出自己的心思,故作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却在心里想,李家公子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真是厉害啊。

“咦?”陈挽风奇道:“你干嘛捧着脸?你在害羞么?”

额,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虞娘放下双手,眨眨眼。

陈挽风倒抽了一口气,又道:“还眨起眼睛来了,你在掩饰什么?”

这就是相处时间太长的后遗症,即便是毫无表情,也能探究一点端倪出来,虞娘龇了龇牙,朝着陈挽风吼了一声。

陈挽风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还道:“好嘛好嘛,你别恼,我就是个榆木脑袋,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哈哈。”

少女情怀总是诗,看来陈挽风是理解不了了,这不光隔着性别,还跨着物种呢。

笑过闹过,陈挽风最后叮嘱了虞娘几句,便回到了李员外家。

收僵尸的事情之前拖了好几天,吊足了镇民的胃口,现在又多收了一笔钱,再拖下去反倒不好,陈挽风决定要把这出戏落幕了。

次日,陈挽风日上三竿才起来,正午时候设了法坛,其实就是个香案,设在了人最多的菜市口,理由是这里人流大阳气最盛。

正午是一日之间阳气最足的时候,菜市口是人气最旺的地方,陈挽风设了法坛祷天之后,又在周边的地上埋了浸了公鸡血的绳子,用土掩藏好,然后对李员外和围观的镇民说:“僵尸昼伏夜出,白天便算是找到她的藏身之所,她也只会一逃再逃,若想要除去道行这么高的僵尸,势必要在午夜时分将她引到这个地方来,只要她来了,我保证她破不了我这出红绳阵!”

陈挽风的这套并非凭空捏造,自虞娘出现之后,他又将得到的那本茅山道法书重新研读了一遍,那本书引经据典,博大精深,可因为太过高深,陈挽风这种没有由浅及深学过道法的人看,自然是有许多地方看不明白,所以这个红绳阵确有其事,也确实能困住僵尸,但和他实际上设的,还是有很大的出入,首先一点,绳要用天麻绳,鸡血要用仔鸡血,铺设结界的方位更是错得离谱。但镇民可不知道这些,见他信誓旦旦,便都欢呼起来。

因菜市口堵着,一个骑马而来的黑衣男子过不去,只好下马,牵着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正好听到了陈挽风的话,下意识的停了一步,向身边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旁人见他是个外乡人,就三言两语简单的说了一下最近镇上闹僵尸的事情。黑衣男子面露古怪之色,转头向人群中的陈挽风打量了几眼,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到了晚上,陈挽风弄来了一大盆刚宰的新鲜猪血,将其摆放在了菜市口,附近的镇民都藏了起来,胆子大的则躲在民居的窗户边窥视。

到了半夜,果然僵尸嗅着鲜血的味道就出现了。

僵尸看到了偌大一盆鲜血,喜出望外,扑进去狂饮起来,见她中计了,镇民又喜又急,盼陈天师快些出手降魔。

可他们哪里知道,陈挽风拖延时间,是想让虞娘趁机喝个饱呢,这可怜的孩子,多久没这样饱餐一顿了,哎,一说都是泪啊。

等到虞娘心满意足,打了一个饱嗝,陈挽风这才跳了出来,哇呀呀的上前和虞娘喂招起来。

陈挽风的演技不错,虞娘更是本色出演,一出“天师斗僵尸”的戏是演得险象环生,为了突出陈挽风的道法精深,虞娘在踏上他埋好的鸡血红绳的时候,还故意装作被挡住了弹起来往后一摔。

她这一摔倒,陈挽风正好趁势上来给她额头上贴了一章符纸,将她“镇”住了。

虞娘倒地不起,陈挽风做了一个“成了”的手势,镇民们举着火把纷纷从民居里跑了出来,敲锣打鼓,载歌载舞(?)。

陈挽风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道貌岸然的说:“镇上的居民们,请听我一言,这个僵尸戾气这么重,是因为生前含冤而死,上天有好生之德,请大家给我一口棺材和一辆马车,我要赶紧将她带走寻一个风水宝地将之安葬超度,令她能重回六道,再不会为害众生。”

这话怎么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分明是他糊弄虞娘村子里那些人的那一套嘛。

李镇的居民果然上当,连忙去给他弄棺材套马车,还找来胆子大的壮丁帮他抬尸入棺,眼看着陈挽风就要带着妹子和银子闪人了,谁想变故突生,只见人群中有人一声大喝:“且慢!”

慢就慢,还且个什么,陈挽风不耐烦的转过身,问道:“谁在说话?”

这时候有个穿黑衣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陈挽风打量着此人,目光是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这样打量他人显然十分的不礼貌,而陈挽风第一眼就到此人,就没来由的讨厌起他来。

本是素未平生,怎么会一见生厌?不过是因为这人委实长得太气概了一些罢了。

但见他一身黑色劲装,生得高大威猛,相貌周正,剑眉入鬓,端端的往那儿一站,好似一座塔一般巍然不动,这等人物,又能有几个男人不嫉的?

陈挽风下意识的度了一下自己,他这几年也很拔高了一些,可惜大约因为饥一餐饱一餐的缘故,身材有些单薄,衣裳也不光鲜,兼之相貌阴柔,面有菜色,这两厢一比,气势没来由的被压了一头。

陈挽风挺了挺胸,抬着头用鼻子对着黑衣男子哼道:“是你叫住本天师的?”

那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道:“方才听你一番话,在下很是不解,世人皆知,僵尸不在三界六道之中,不受轮回束缚,死则神魂俱灭,你口口声声要将她带走超度,重回六道,本就不在六道之物,又如何重回六道?这一番话破绽百出,你究竟说得什么鬼话?”

僵尸的确不在三界六道,可这也不算是世人皆知,否则以往那些人是怎么上当的?不过这黑衣小子能说出这番话,必是有些见识的。

陈挽风面露不屑,心里暗暗在想如何对答,他不做声可那些相信他的镇民却说话了,其中有人道:“这位小哥说得是什么话,陈道长为本镇除去僵尸之祸,这是铁板钉钉大家亲眼看到的事实,怎能容你诬蔑!”

“就是,这么凶的僵尸,换你你能降服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口不择言,还望道长不要生气,不要理这种人,赶紧将这邪物带走超度是个正经!”

一时间,根本没有人相信黑衣男子的话,纷纷维护期陈挽风来,令陈挽风大为受用,只道这莫非就是民心所向么?人家真是好感动哇~

可黑衣小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大声道:“你们上当了,这僵尸本就是他养的,他是个养尸人,你们的钱财都叫他骗光了!”

黑衣小哥一语中的,听得陈挽风心中一惊。

养尸人是什么?这说辞好生新鲜,在场诸人无不暗道。

黑衣小哥走了出来,右手成拳,左手覆于其上,下起膝,上及眉的执了一个礼,对大家道:“在下谢燕九,乃桐山天元观主清虚真人门下记名弟子,在下虽不才,却对降妖除魔略知一二,这位道长形迹可疑,若他真是同道中人,又岂会不知僵尸既三魂亦无六魄,乃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要将之除去的最好方法便是以火焚之,烧个干净,却偏要说带走超度,岂不是可笑?”

“无知小子,休要大言不惭!”为了保住颜面,陈挽风不得不大声与这个自称叫做谢燕九的男子争辩,道:“你师父没有好好教你,或者你又没有好好学才会说出这种丢人现眼的话,你没有那超度僵尸的本事,便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般不济么?本天师推算出来,这只僵尸含冤致死,故而戾气不散,若是一把火烧毁,便是积下了冤孽,这世间冤孽聚集,戾气不消,迟早要酿成祸事,本天师好心要将她超脱出来,怎么到了你嘴里却成了可笑之事,你若是顾念着你师父的脸面,还是少出来丢人现眼吧!”

还算陈挽风有几分应变之才,满嘴谎话竟然能圆上,只说是谢燕九见识少,而不是自己骗人。

谢燕九又道:“你又说错了,含冤致死易成恶鬼,却非僵尸,人死而不僵,乃是因为受地气集阴之故,若照你说含冤而死即成僵尸,那么这世上有多少冤死之人,就有多少僵尸么?那岂不是僵尸横行,我们活人都要给它们让道了?”

众人心想,是啊,这世上冤死的人也有不少,要是个个都成了僵尸,那还了得。

这谢燕九相貌堂堂,却是十分狡猾,陈挽风说这只僵尸含冤而死,却被他偷换了概念,作成了“含冤而死即成僵尸”,并且两三句给在场人洗脑了。

陈挽风本来就心虚,又被抓住了破绽,倒要如何开脱才好。

第九章

陈挽风差点接不上来,细一想,不对啊,我并非这个意思,于是会意过来,急忙辩解道:“你怎么抓人口误!我不是说冤死的就会是僵尸,而是说这只僵尸是冤死的……”

“你怎么知道它是冤死的?”谢燕九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目光直视他道。

他本来就比较高大,逼压着陈挽风,令陈挽风的气势又弱了一些,陈挽风强辩道:“自然是本天师推算出来的!”

“推算出来的?”谢燕九冷笑,道:“那你有没有推算一下它的受了什么冤屈死的?”

“我没事算那干嘛!”陈挽风不屑道。

“你既然喜欢推算,为何不顺便也算算?”谢燕九嘲讽的笑着,根本不给陈挽风开口反驳的机会,继续道:“这些且不谈,我倒是要问问你,刚刚这只僵尸出现之后,你为何不立即抓住它,非要让它饮饱了鲜血才出手?!”

他说话的时候,不觉间又进了一步。

这气场太有侵略性了,逼得陈挽风不得不后退了一步,瞪着他道:“……当然是,当然是……本天师当然是自有用意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照理来说,他是不需要跟谢燕九解释什么,可是一旁的镇民对这个问题也产生了好奇,连那李员外都凑过来问:“对啊,道长,当时僵尸已经进了你的红绳阵,你为什么要等它喝完血才动手呢,它吃饱了岂不是力气更足么?”

陈挽风是私心的想借机让虞娘喝个饱,哪里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些事,他可以不跟谢燕九解释,可李员外等人是金主,却不好不解释,于是瞎编道:“李员外,你有所不知,我是想要趁僵尸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动手……”

“还是不对!”谢燕九气势如虹的喝断他,一甩袖,转身对镇民们朗声道:“僵尸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是它痛饮的过程之中,而非喝干净之后,你们去看那盆猪血,还有剩的没有?”

众人果然去看那个盆子,那盆连底都舔干净了!

其实说起来,放僵尸喝光了血,并不能证明陈挽风跟僵尸是一伙的,只不过陈挽风自己心虚,加上谢燕九嗓门大,气势足,愣是被搅得心越来越虚,找不到说辞来反驳他。

而谢燕九,说话也越来越爽快,他对在场的人道:“诸位都是安居乐业的普通人,哪里知道那些阴狠算计的勾当,实不相瞒,这人其实是有些能力的,从他布下红绳阵和与僵尸周旋便知跟在下算半个同道,只不过我辈之中有些人,仗着学了几年道行,用阴损之法控制僵尸,让僵尸为他卖命,甚至先让僵尸作恶,而后假作好人进行降服,用意则是向无辜的人哄骗钱财……”

谢燕九句句在点,听得陈挽风大叫分辨:“你血口喷人!”

谢燕九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又没指你的名字说话,你急什么?”

“你……”陈挽风被当场完爆,恨不能呕出三升血出来,偏偏对方的确没有点名道姓。

“僵尸虽然凶悍,却毕竟是没有神魂的蠢物,只要有足够的道行和手段,亦能达到控制的目的,那些控制僵尸,喂养僵尸之人,便被同道们称之为‘养尸人’,如果这位道长真的如他所说是清白的,不妨一把火将僵尸烧毁,也好打消我等的猜疑。”谢燕九说完,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陈挽风。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养尸”也是一门极大的学问 ,养尸人控制僵尸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所谓二体同心,若是损毁了被其控制的僵尸,自身也要受到极大的损伤,现在若是烧毁了棺材里的僵尸,眼前这个养尸人也会受到反噬,到时候僵尸死了的同时,他痛得在地上打滚,自不必他分辨,明眼人一看就能分晓其中的蹊跷,所以他断定陈挽风不敢这么做。

他却不知,陈挽风并非养尸人,棺材里的僵尸一毁,他不会被反噬,可他与棺材里的僵尸相依为命,又怎么忍心看她被烧死。

李镇上的人虽然惧怕僵尸,却不怕活人,若是陈挽风真的是个养尸人,存心哄骗他们的钱财,他们又如何能不愤怒?眼下自称谢燕九的青年看上去胜券在握,偏偏陈挽风又显出了萎靡之态,于是就有人道:“是啊,道长,为了证明你不是养尸人,放火把僵尸烧死了算了罢。”

有一个人这么说,很快就有人响应,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僵尸被不被超度,戾气消不消除,关他们什么事?只要他们活得好好的,不受人欺骗就好。

陈挽风陷入了困局当中,现在正是深夜,人们本就手持火把,要烧毁棺材是件非常简单的事,他挡在棺材面前,不许其他人靠近,这可疑的行迹更加惹人怀疑。

谢燕九实在是个没安好心的,存心逼陈挽风露出破绽,他嘴角噙着笑意,将手伸进腰间的口袋之中,取出一铁丸夹在手中,趁陈挽风不备之机,挥腕一甩,那枚铁丸击中了棺材,瞬间爆裂燃烧起来,原来那铁丸是两个中空的铁半球合成的,里头装着易燃的药粉,这是谢燕九独门的流火弹。

棺材烧了起来,陈挽风就傻了,而里面的虞娘立即掀翻了棺材盖也跑了出来!

废话,眼看就要被烧得灰飞烟灭了,不跑不傻了么?

可是她这一出来,众人立即明白了果然,原来僵尸没事,陈天师果真是个养尸的骗子,黑衣小哥才是真正的行家!

虞娘躲在棺材里的时候,将外面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出来之后立即将陈挽风护住,对周围的镇民张牙舞爪。

可奇怪的是,那些原本一见她就怕的镇民们,这回竟然并没有全部逃走,只是后退着将包围圈扩大了而已。

他们之前盲目的惧怕僵尸,这会儿知道僵尸其实是被陈挽风控制的之后,恐惧就消退了几分,再者他们知道陈挽风的目的是为了骗钱,怒火也就抵消了恐惧,而且寻思着既然活人都能控制僵尸了,僵尸好像也没这么可怕了,大家伙纵然围殴不了僵尸,总可以把天师殴一顿吧!

虞娘和陈挽风的目的只在骗钱,不在伤人,故而她也只是吓唬吓唬人罢了,结果大家发现她好像不怎么伤人,就更不怕了,慢慢的慢慢的,包围圈又变小了。

于是局面变成了虞娘护着陈挽风,对着左边的人群捞一爪子,左边的人群急忙后退,右边的立即拢过来,她对右边的人群再捞一爪子,右边的急忙后退,换成左边的跟上。这边就这么怪异的僵持着的同时,那一边谢燕九已经在与李员外及镇上的代表们在谈价钱了。

僵尸是真僵尸,骗子是真骗子,行家是真行家,虽然局面已经混乱了,但总需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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