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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日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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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渡,你们要尊重神明啊!怎么可以,如此无礼!”那家伙奶声奶气朝我诉苦,明明都是一大把年纪的家伙了。

我面无表情答:“没有三两天,木叶是不会玩够的。”

那身穿红色肚兜的胖婴儿哇呀一声惨叫,晕厥过去。

我用手掌遮住半张脸,表示这家伙真丢物的脸。它唤作子泣爷爷,旧时是深山里的神明,也算是山神。据说没人见过它的真身,但是传说它喜欢变成穿红色肚兜的婴儿藏匿在枝叶茂密的树下哭泣,如果有路人或者樵夫受他欺骗,因为心软而抱起它,那它就会紧紧抓住那个人不放,比牛皮糖还要糟糕。而且会变得越来越重,最后连性命都会被夺走。

沿袭至今,还有一些神社塑子泣爷爷的神像用来供奉。估计它把木叶当成深山里隐居的人,一时心痒就想恶作剧,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对于木叶这种毫无同情心的人,子泣爷爷也就只有被玩弄的份吧?谁叫木叶还有一项本领,是分辨好人以及坏人。

虽然他从我三岁起就常常告诫我: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是坏人,来,小阿渡,到我怀里来。

唔,现在想起来,总觉得他居心不良。

我钻进屋内翻开《百物语》,执笔小心记录下:子泣爷爷——从未见过其真身,我猜测应该是小老人的模样,身着红色肚兜。性贪玩,善物。现发现,只要不同情它,就能免于祸事。

天色渐晚,木叶早已将子泣赶出庭院。他自顾自摸到后院的储物室内打开地窖里的尘封已久的高粱酒,为了庆贺今日是冬至。

素有:“冬至到,吃水饺。”的民俗,寓意为驱除寒冷。据说冬至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被发现的,是旧时用土圭观日所拟定的。

俗称:“冬至大如年。”不止是我们有一些特定的民俗用来庆贺冬至,甚至在物里,也一直沿袭着冬至拜访亲朋好友的习俗,这点倒是和人看重思念的情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当然,妖怪其实并没有那么浓烈的感情。

说起冬至,又不得不谈到一些轶事趣闻了。传说很久以前,妖怪是没有过冬至的习惯的,那时候连冬至,他们都称其为冬到,意为:冬天快到了,又轮了一年。

但冬到毕竟是个节日,就有一些小妖怪成群结队给山神送礼,当天晚上大家欢聚一堂,喝酒聊天,据说酒意正酣,就有小妖拍马屁道:“山神大人,您是伯夷山最尊贵的神明了。”

大家一同附和,你一言我一句,简直要把山神捧到天上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赐两个字给你们带回去,好彰显我山神之威。哈哈哈。”虽然我怀疑这就是子泣爷爷,也就只有他能二到这种程度。

但是正当醉醺醺的山神提笔要写,它这才想起来,自己明明大字不识一个,却又不敢在小妖怪面前丢脸,只能草草写下:冬至。

因为‘到’字的另外一半,山神大人并不会写。

“这一定,一定是冬到二字吧?”小妖怪们欢呼雀跃,气氛更加热烈。

“正是正是,今后你们就把冬到当作一个节日来好好庆祝吧!”山神见没人拆穿,又沾沾自喜起来。

于是冬至就这么被传承了下来,下属拜谒上司也被巧妙转变成了访亲友的习俗。不过据说,冬至的念法,还是后来某个误入深山的书生告诉它们的。

所以说啊,没有文化就一定要少说话,不然丢的可是全部物的脸面。

木叶已经擅自把封纸揭开了,一股浓郁的酒香被凉风吹袭,迎面扑来,似是还有些湿濡,粘稠的酒气沾了满身,倒像是刚从酒缸里爬出来。

酒面上还悬浮着一层亮莹莹的事物,我惊讶得喊了一声。

“这是什么,有东西漏进去了吗?”

木叶抚了抚下巴:“我猜是高粱所变的化光吧?”

我疑惑道:“这又是些什么?”

木叶朝酒缸里放入一把木质的酒捞,少少舀上了半罐品尝。

他笑道:“今年的酒真是不错,这化光啊,是比较有趣的东西。传说真正爱酒之人,连制酒的高粱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种植的,他们觉得,即使高粱被做成了酒,也会不住生长,因为有酒神的庇佑,运气好的话,化作酒也会发光和成长,以至于悬浮着这些星火一样的东西。”

他稍微停顿一下,补充:“实际上,这是一种弱小的物,唤作酒灵。酒灵并无自己的意识,只会在酒面上漂浮,实际啊,是在偷喝美酒呢。甚至有人以此来评判酒水的优劣,毕竟这是种嘴刁的小家伙。”

我心觉有趣,也不把酒灵打捞出来,任它们品尝。但这些家伙很精明,等到酒捞一放入就纷纷退开,倒也不怕误食了它们。

木叶像是从前一样,捧着酒瓮,头上戴着斗笠,领我出门。当然,按照我们的习惯,此时也得去拜访好友。不过嘛,这位好友有些特殊,只需找块空旷之处,打开酒盖,他便会闻香而来,呃,狗一样。

“谁骂我狗?!”未见人影先闻声。

我和木叶站在河边面面相觑,呃,我刚才就说过了,这位好友比较特殊,而且能通万物,读人心。

月色如辉,草浪连绵。

木叶端坐在柔软的长草之上,揭开盖子,一阵酒香被劲风打乱,四散在周围,引得那些黑暗深处的物虎视眈眈,也想来分一杯羹。

“我看谁敢抢我的酒!”那声音又隔山而至,吓退了那些妄想喝酒的妖怪们。

忽的,河面上腾起一团雾霭,苍白柔和,缓缓浮现出人影。是名手执纸扇,穿金纹白袍,腰系艳丽红绳的贵公子,他眉目被白气遮了几乎一半,但我依稀能分辨出,他乃白泽。

这就是今日我要和木叶一同访的好友,善物白泽。

据说在旧时,这是昆仑山上的神兽,通体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譬如从前黄帝巡游东海,偶遇白泽,问他:你知晓世上有多少种妖物吗?

白泽懒得搭理他道:你问我便说?

当然,黄帝也非常知晓如何逼供,于是威胁道:若是不说,我有千军万马,一人一笔能将你浑身染黑,哟,黑狗可丑了哦。

于是白泽被吓退,服气之,遂作鬼神图鉴,名为《白泽精怪图》。

当然,这是我道听途说的版本,具体如何,白泽至今也不肯讲。但是实际上,白泽是这块山头的大王,所以这方圆百里的部下叫什么名,他自然都是知晓的。

“木叶今年带来的酒,莫不是酒灵也痴迷上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化酒?”白泽一抛他先前清高冷艳的形象,两眼放光舀酒喝。

没错,这货就是个酒鬼,而且痴迷于木叶的制酒技术。以至于威胁我们,若是每年冬至不奉上好酒来,他就召集部下去给我们添乱……

白泽大大,你知道你自己如此歹毒吗?

我道:“作为交换,你得给我们讲故事。”

白泽赖在地上,酒意正酣,脸颊被酒熏得泛红。他眯起眼睛道:“啊,那就说一个前几日我拜访竹姬的事情。”

木叶喝了口酒,吐出一口白气:“哦?愿闻其详。”

“大概就在一个星期以前,我按照往常一样去拜访竹姬。”

我打断他的话:“我听说你和竹姬关系并不好,难不成私底下其实是交好的?”

白泽恼羞成怒:“好吧,我承认我是垂涎她的美色,单方面去拜访,都是我一厢情愿行了吧?”

他哼了一声,继续道:“当时我站在竹林外唤了一声,没敢进去,因为擅自进去一定会被乱棍打出来。结果竹姬一反常态,居然邀请我进去喝酒,我心想,没准追她这么久,还是被我的一片痴心给征服了,正兴高采烈进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听的入神,不满他突然的停顿。

白泽继续道:“结果正巧撞上她泡在小潭里洗澡,我心想现在这妖之间谈情说爱都如此开放了?结果又给她乱棍打了出来。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发现躲在竹林的呼子,肯定是它干的好事,于是我把它打了一顿。”

我听得有些无语,沉默了片刻。

呼子是个单眼单脚的小妖怪,总是穿一身大大的蓑衣,据说生性害羞,若是被人发现,就会慌里慌张用瘦弱的小脚彆扭地跳走。而且喜欢对回音恶作剧,传说如果在山中出现没有回音或者传来不同回音的情况,就是它在作祟。看来当时是它在假扮竹姬回话,从而误导了白泽,使他惨遭殴打。

我安慰他:“没关系,只要你……坚持,就一定能得到竹姬小姐的芳心。”

白泽不为所动:“但是,我在昨天已经暗恋上月姬了呀。”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第15章 【白泽…2】

木叶又大口饮下两碗酒,他面色潮红,隔着半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发出的热气,像是燃烧后起的烟雾一般,怪异地从躯体里面散发出来。

他喝酒一向如此,看起来好像后劲很大,但一点都不会醉,那双眼又清澈又明亮,直勾勾望向我。

“怎,怎么了?”我有点奇怪。

木叶一喝酒,性格就会变得非常温柔,他轻轻笑了笑,摇摇头。接着又板着脸看白泽道:“那月姬是何许人?”

白泽脸色黑了黑,抱怨道:“啊,真是差别待遇,你偏偏和我说话就是这张死人脸,吓都吓死了!”

看起来就好像白泽超会撒娇,是猫系的少年。

白泽笑得像朵向日葵,除了黄还是黄:“这个月姬啊,可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哦!”

我对他这种‘故事还没说包袱就甩了三个’的习惯十分鄙夷,白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拖拖拉拉。

白泽又喝了一大碗酒才心满意足继续:“当时啊,我正在去妖市的一间酒馆喝酒,你们不知道,那间新开的店可不止是酒好喝,连什么火锅啊小吃,都是一绝的,当然嘛,我的目的就是先喝美酒!”

我皱眉问:“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我就看到一位穿着黑袍的小姐,虽然看不清眉目,但是体态婀娜,我对她几乎就是一见钟情!”白泽犹豫一下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发现她长得不好看,我就马上移情别恋。”

每次听白泽说这些桃色趣闻都得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因为这货太容易喜新厌旧。

木叶眼睛亮了亮,自言自语道:“哦?黑袍小姐?有趣有趣。”

白泽懒洋洋躺在草堆上,慵懒道:“我当时正想该如何近小姐的身,却没料到,她就这么一招手,叫我过去和她一起喝酒呢。”

木叶道:“这位小姐可是手臂两侧的外袍皆有一只眼睛的图案?而且胸口的绘有一张赤目獠牙的虎面?”

“你怎么知道?”

木叶打了个哑谜:“继续说吧。”

白泽有些不甘心木叶竟比他早些认识美人,只能哼了一声,不满道:“然后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那声音嫩得像孩童一样,娇滴滴就这么告诉我,她叫月姬。我猜测,说不准是月光化作的妖怪,怪不得长得如此妖艳!然后嘛,她就和我谈天说地,论及美食。”

我问:“都谈了什么美食?”

白泽对美食毫无兴趣,只能断断续续说:“就什么……狗肉火锅?鱼肉火锅?我对那些吃的没什么兴趣,倒是她后来又开玩笑问了一句,如果拿我做一道白泽火锅,定然美味异常!你们说,这是要约我的意思吗?难不成这是共沐爱河的暗示?”

我沉默了片刻,总觉得这个月姬有些不对劲啊。

木叶捧腹大笑,也不知道打了什么名堂,笑过之后,才道:“她是不是还约你几天以后再见一次面?”

白泽诧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好像也明白过来,无语道:“蠢货白泽,那是饕餮啊!”

白泽震惊:“什么?那么貌美如花居然是饕餮?!”

饕餮在旧时乃是传说中龙的第五子,其形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当然,这是以前的说法,据最近了解,这是一种嗜吃如命的物,但是嘴刁得很,只吃那些看似鲜美的东西。最近物里老是流传有关于她的可怕消息,估计她这么接近白泽,是把他当成一只肥美鲜嫩的白狗,满脑子就只有白泽火锅了。

我道:“重点不在这里吧?那饕餮是要吃了你呀,小心被人涮火锅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泽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估计他每天每夜被各式各样的美人抛弃,幼小的心灵一定饱受创伤。

我叹口气问道:“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

他有点纠结:“好像有吧?前几日去了一次妖市的夜店找骨女,她还要我下次再去。”

我和木叶面面相觑,皆不作声。

喂,这完全不算吧?既然是客人,哪有不招呼他下次再来的道理啊!

我若有所思道:“说起来骨女为什么会去夜店工作呢?”

白泽道:“哎呀,我怎么会知道嘛,但是骨女长得还真是漂亮呀,怪不得是店里的头牌呢,光是聊一个小时的天就花了我不少宝贝交换,但是为了美人嘛,都值得啦。”

木叶似笑非笑:“哦?既然如此,想必你一定见到店老板了吧?”

白泽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神色大变,大声喊道:“啊呀,你快闭嘴,我一定也不想提到那个变|态。”

我开玩笑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才会让白泽大人如此害怕?”

白泽又急忙站起来反驳我:“都说了没有害怕!那是个变|态啊,变|态啊!”

夜风拂来,吹散了方才尚且浓郁的酒味,隐匿在草丛中的萤火这才悄悄然飞出,掠过如镜般明澈的湖面。

白泽冷静下来,一屁股坐在草堆上,一手撑着脸颊,另一手不耐烦拨着茂密的枯草。

他嘟囔道:“啊,那个,那个老板一定是个同性|恋。”

木叶又不经意插嘴道:“据说老板是个颠倒众生的美人呢,好多客人都慕名而来,听说骨女混进夜店,也是为了偷窥老板呢。”

白泽炸毛:“什么?!我最爱的骨女居然是为了别的男人在忍辱负重?绝对不能原谅,这个人|渣。”

我吐槽:“你确定说的不是你自己吗?”

白泽道:“总之当时我正在和骨女美人喝酒聊天,美人还答应要给我脱衣服散散热,呵呵呵呵呵。”

我吐槽:“你确定不是自己装热吗?”

白泽炸毛:“过程一点都不重要好吗?”

他眯起眼睛,一脸享受样回忆:“总之正当我想好好醉倒在美人乡的时候,就有一只恶魔推开了包厢门,我和我家小骨女的羞|耻事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的眼前了。”

我吐槽:“首先那是老板吧?其次,骨女不见得就乐意和你做那些事。”

白泽炸毛:“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吧?重点是,那家伙居然在紧要关头打算赶我出夜店。”

“为什么?”我道。

“因为聊天时间到了……我当然得反抗啊,他居然说:‘如果要拖延时间,就让我来陪你聊吧,免费哟。’还没等我反抗,他就把我绑在沙发上了……”

白泽像是想起什么耻|辱的事情,嘴角抽了一抽,脸色发黑。

木叶若有所思道:“听说那个老板可是个厉害的家伙,还是稻荷大神的辅佐官,上次那只猫,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

木叶补充:“据调查,项圈封印就是他闹着玩给稻荷大人上的,被发现的时候,他就只说了一句‘是不是项圈的颜色,大人您不太喜欢?’于是稻荷大人就再也没敢审讯他了,要真说起来,掌管食物收成原本是稻荷大人的职责,现在也全权交付给了那位老板呢。”

我感慨:“可真是个腹黑的家伙。”

白泽脸色铁青,仿佛更加害怕了。

我逼问:“那位老板,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白泽顾左右而言其他:“这酒味道真是不错啊哈哈,比那家夜店的强多了。”

木叶道:“哦,那家夜店也是我酿的酒,老板和我关系匪浅,算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了。”

白泽一口酒喷了出来,满脸震惊。

我问:“要么就说,要么我们就自己去问。”

白泽好像能想象到什么可怕的结果,只能硬着脖子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把我捆住之后,就好像要对我上下其手,我当然不从,于是挣脱了绳子就逃跑了。”

“就这么简单?”

他咽了咽口水:“当然不是,之后他就经常会出现在我面前,譬如这样,譬如那样巴拉巴拉巴拉。”

此处白泽表达能力有限,我尚且做个简易的小话本方便理解。

某年某月某日天晴,白泽在家门口晒太阳。

不知从哪蹦出老板一只,他提着几条新鲜的黄鱼和白泽说:“哟,白泽,好巧啊,这里能遇到你,我有两条黄鱼,你要吃还是不吃?”

白泽腹诽:这明明就是我家门口吧。

于是白泽无视了那只老板。

某年某月某日天晴的下午,白泽在家门口晾衣服。

不知从哪蹦出老板一只,他提着一缸酒和白泽说:“哟,白泽,又路过这里了,好巧,我有一缸酒,你要喝还是不喝?”

白泽无奈:虽然你是刻意经过我家门口,但是有酒,那就免为其难……

于是白泽和老板迅速喝完了一缸酒,在老板想和白泽聊天之前,白泽跑了。

某年某月某日天晴的晚上,白泽在家里呼呼大睡。

不知从哪蹦出老板一只,他爬到白泽家的窗台上戳白泽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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