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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第041章
041 新的开始
我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装饰雄伟的建筑，重点在于大门上悬挂着的匾额——秦广厅。
地狱里总共有十殿十王，第一站就是秦广王，那么现在这个秦广厅，应该就是审判死者的第一道关卡了吧？
揉了揉额头，我坐在大门旁的石头上，也不想走进去。
我的名字是樱木桑，应该是十六岁，这么年轻就死掉了确实不甘心，不过更不甘心的是——我居然不记得我是怎么死的了。
又不是中国的地狱，死掉之后会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记上辈子的事，日本只有三途川，也没有孟婆汤那种神奇的东西。
……话说我怎么会知道中国地狱的情况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又头疼起来：我对自己的性别毫无疑惑，可是我一个女生为什么会穿着男款的睡衣？
裤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我将装着的东西掏了出来。
继续无语——连帽子都是男款的？
随手将帽子戴在头上，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走来的一群亡者，我打算等到他们过来后加入进去。
“你在做什么！”脚边突然响起一个男声，我惊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色秋田犬，看了看周围，又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没错。”它点头，然后跃起跳到石头上，伸出右前爪拍了拍我的胳膊：“新来的亡者，还不快进去！”
它说的应该是秦广厅，我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殿，笑了笑，伸手去摸它的脑袋：“等到那边那群亡者过来了，我就加入他们的队伍。”
秋田犬没说话，蹭了蹭我的手，似乎很舒服的样子。从它的毛发间传来一股暖意，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体温。
还真是死了啊……
嘛，既然都死了就不用在意了嘛。
眼看着那群亡者走近，我站了起来，顺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秋田犬原本摇动着的尾巴突然停了一下，然后重新欢快地摇动起来，声音却很轻：“我的主人给我起的名字是小黑。”
我看着它一身黑色的皮毛，忍不住笑道：“还真是简单又贴切的名字，看来你的主人很懒啊。”
小黑也不反驳，只是跟着我跳到地上，然后抬头看着我：“经过了秦广王殿下的审判后，你应该会直接送去天界吧。”
“成为天界的住民大概很幸福？”我歪了歪头。
“会的。”小黑点了点头。
“那么还能见到你吗？”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听到我的问题，小黑似乎露出了一个笑容，很温柔的感觉：“也许吧，我是等活地狱里的狱卒，等到假日的时候我再去找你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小黑很有亲切感，听它这么说，心情也好了不少，又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打算朝着那群亡者走过去。
还没等我迈开两步，身后又传来了另一个男声：“鬼灯大人？”
鬼灯？酸浆？我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和服顶着一头天然卷的男人朝我走了过来，大概是看清了我的脸，男人呼了口气：“果然不是啊，我就说鬼灯大人什么时候会穿着白色的衣服，还变得这么矮了。”
虽然头发看起来卷卷的很像日本传说中的鬼，但是确实是个人类。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请问，您是？”
“呃，虽然是亡者，但是……”男人的视线落在我的帽子上，又很快收回，笑着对我说道：“我是小野篁，秦广王的第一辅佐官。”
秦广王的辅佐官？我赶紧鞠躬：“您好。”
小野篁摆了摆手，然后问道：“你的帽子是从哪里来的？”
我摘下帽子，摇头：“我恢复意识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死去，站在秦广厅的门口，这顶帽子是我在口袋里找到的。”
小野篁很奇怪地“咦”了一声：“亡者也会失去记忆吗？”
我选择了保持沉默，反正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野篁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是决定了什么，说道：“也许我有认识的人可以帮你找回记忆。”
“诶？”想到他刚才一直看着我的帽子，我问道：“是这个帽子的主人吗？所以你才会把我认成那位……鬼灯大人？”
“是的，”小野篁点头，“你失去了关于自己在现世的记忆，自然也无法进行审判，而要知道你在现世的情况，阎魔厅里有一面净琉璃镜，可以看到亡者生前的事，可以借助那个来帮助你找回记忆。而鬼灯大人正是阎魔大王的第一辅佐官，这样也挺方便。”
他这么说我倒觉得麻烦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因为我一个人的事来麻烦诸位大人，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没事，”小野篁笑了起来，“总是忙着处理公务也很无聊啊，我也很好奇你跟鬼灯大人是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你的八卦心起来了吧？我无言地看着他。
小野篁是秦广王的第一辅佐官，自然也有第二第三辅佐官，即使他不在也问题不大，秦广王似乎也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当下派小野篁带着我去阎魔厅，我似乎还听到他对小野篁说等回来了要好好说给他听是怎么回事。
老实说这么一来我对地狱的十王有些形象破碎，不过在想起来小野篁在日本历史上是个怎么样的人物之后，我觉得也没什么了。
小黑也跟在了我身边，一路悠闲的模样简直不像是个狱卒，等走到了一条河川前，我若有所思地问道：“这里就是……三途川？”
“是的。”小野篁笑眯眯的，然后指着这边河岸的一棵枯树：“这是衣领树，只要把亡者的衣服挂上去，就能知道他的罪孽有多重，然后再由夺衣婆决定亡者应该走哪里渡河。”
“夺衣婆？”我看着坐在树下的老婆婆，“要脱掉身上的衣服吗？”
这么一看，正在渡河还有对面岸上的亡者，穿着的衣服确实都是白浴衣加上黑腰带，看来服装还是统一的？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也要去换衣服吗？”
“最好还是换一下，不然的话太醒目了。我会带着你从桥上走过去，而且你现在的衣服想必也不是你自己的，也不好判断罪孽。”
我点了点头，走到夺衣婆面前，和她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领过一套“制服”，正想着要到哪里换衣服，夺衣婆就指了指衣领树：“你进去换衣服好了，这个时代的问题越来越大了，这么年轻的小姑娘都死了。”
我这才发现衣领树上有一个隐蔽的洞口，赶紧钻进去换了衣服。换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没穿内衣，顿时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上。
尴尬地询问了夺衣婆，她用相当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找出一套内衣给我——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少女系内衣——说道：“难怪你会穿着男式睡衣，是因为那种原因死掉的啊……”
喂喂老婆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差点就是一口老血。
等换好衣服回到桥边，小野篁也没有丝毫等得不耐烦的样子，只是笑着说：“看来夺衣婆没有难为你啊。”
“大概是……因为同情吧。”我惆怅地按了按头顶的帽子。
小黑似乎对我的打扮不太喜欢，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阎魔厅是地狱审判的第五站，走了挺远才到，不过一路上有小野篁这位历史名人说些趣闻，倒也不觉得无聊。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我的失忆问题上。
“亡者怎么还会失忆呢？而且你的出现也很奇怪，一般的亡者，都会在死后由迎接课的狱卒来迎接亡者，你却是直接出现在秦广厅门口。”小野篁挠着头发，有些困惑地看着我，“或许只有净琉璃镜能帮上忙了。”
看到传说中的阎魔大王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好巨大！
怎么回事！明明秦广王的身材体型就很正常，为什么阎魔大王的体型却像是小山一样！就连桌椅都要大上几倍！
这样看来，阎魔大王身旁站着的穿着黑色和服的男人反而看起来要小多了。我默默看着额头上长着一只角的“鬼灯大人”，论起相貌来应该是很受欢迎的类型吧？黑发，冷漠，气场强大……
“篁卿家，”鬼灯朝着小野篁打了招呼，“怎么来阎魔厅了？”
一听到他说话，我条件反射地开了口：“救命恩人！”
“什么？”阎魔大王睁大了眼睛，“鬼灯君是这个亡者的救命恩人？”
小野篁也有些诧异：“你是恢复记忆了吗？”
我茫然地摇头：“我只是听到鬼灯大人的声音突然喊了出来……”
倒是鬼灯皱着眉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松开眉头，了然道：“原来是你啊，当初的小家伙。”只是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即使当初我从恶灵手下救过了你，给了你沾有鬼气的帽子用作护身，还是早死了吗？”
鬼灯的话一说完，阎魔大王的双眼就亮了起来，就差没眨着眼睛卖萌了：“鬼灯君，原来你这么早就和人家小姑娘私定……”
阎魔大王被一根狼牙棒正中面门，鬼灯只是平静地将手插回和服的宽大袖子里，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表情：“篁卿家，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只是带她来见我这个熟人的？”
小野篁摆手：“还有别的问题……”
鬼灯和小野篁去详谈了，我蹲下来，看着脚边趴着的小黑，支起下巴问道：“小黑，你说我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
“不知道。”小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扭头又看了鬼灯一眼，挠挠头发：“虽然还是没想起来，但是从刚才鬼灯大人的话来看，他确实救过我一命，得好好报恩啊。”
小黑哼哼了两声，没继续说话。
☆、第042章
042 死的悲伤
鬼灯很快和小野篁聊好了，看着我的时候眉头又皱了起来，问道：“你在来到地狱之前，没有碰到什么人吗？”
我摇了摇头：“我是恢复意识后就站在秦广厅的门口，对于生前的事没有半点印象，只知道自己确实是死了。”
小野篁在旁边插话道：“我也是对她的情况好奇，又看到她的帽子是你曾经戴过的款式，才会好心将她带来。”他的视线移到阎魔大王的桌子右边，那里正放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有净琉璃镜在，想要知道她生前的事应该不成问题吧？”
鬼灯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确实，只要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使用净琉璃镜回放她生前的事，就算净琉璃镜有死角，也可以去找记录课要来她一生的记录。”
听起来好神奇的样子。我兴致勃勃地跑到镜子面前，围着镜子左看右看：“要怎么使用？把手放上去吗？还是说要念一段咒语？”
“不，先要连上插头。”鬼灯说着，从镜子背后扯出了一段电线。
……总觉得这和我想象中的地狱情况有很大差别。
接上电源后，我沉默地看着鬼灯拿着遥控器调整，认真地想着：说不定接下来我会在地狱里看到更多的现代化设施？（文*冇*人－冇…书－屋－Ｗ－Γ－Ｓ－Ｈ－Ｕ）
现在似乎是中午休息的时候，所以也没有工作需要处理，大家都好奇地凑了过来，像是在等着看电影的小学生。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我摸了摸鼻子，然后乖乖坐在镜子前等着。也许是因为没有记忆，就算被这么多人围观了我也不觉得尴尬。
因为鬼灯对救我的事有印象，所以直接跳到了那个时候。
镜子里穿着旧衣服的女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在黑暗的小巷子里，身后跟着面目狰狞的恶魔，活脱脱是恐怖片的节奏。
问题是这里就是地狱好吗！所以阎魔大王你不要吓得咬指甲啊！
“诶？”小野篁有些奇怪，“樱木桑从小就会吸引恶灵吗？”
“似乎不只是恶灵，”鬼灯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当时附近也有蠢蠢欲动的妖怪，所以才会把帽子留下，那上面有我的气息，一般妖魔鬼怪是不敢动她的。”
“没错，鬼灯君可是地狱里的第一鬼神啊，只是没想到鬼灯君会有这么温柔谨慎的一面……”阎魔大王的话又被狼牙棒堵了回去。
我感激地看着鬼灯，而他只是又皱起了眉：“不过为什么？”
“因为这位小姑娘的福缘深厚啊。”语气轻佻的男声从背后传来，随即就有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相当温柔。
我下意识地扭头，就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细长凤眼：“你好，我是白泽，请问芳名？”
“樱木桑……等等你说你是白泽？中国神话里的神兽？！”我大叫起来，满脸惊奇地看着仍旧笑眯眯的白泽。
蹲在我身边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看起来像是汉方药局里的工作人员，不过相貌真的称得上是清秀俊朗。
鬼灯有些不快地看着白泽：“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泽也不爽地瞪过去：“我只是来送这个月和地狱交易的金丹。”
……似乎有点眼熟？我的视线在争吵中的鬼灯和白泽间游移，小心地问道：“那个，白泽大人，您和鬼灯大人是兄弟吗？长得好像。”可是也不对啊，鬼灯是日本鬼吧？白泽可是中国神兽。
只是我的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了。
白泽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了，而鬼灯的脸色更是黑了，随后，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喊起来，手指还伸出戳着对方的脸：“谁跟这种家伙是兄弟了！”同时说出一样的话也让他们很不开心，两看两相厌。
我讷讷地闭上了嘴，重新看着净琉璃镜。
这一看，倒是看到了新的状况，我指着画面上正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的小时候的自己，正想问这是怎么了，突然注意到镜子上还有一个人——是一个穿着沾染了血污的白衣的小男孩，趴在小时候的我前面，因为比较昏暗才会没有第一眼注意到。
小男孩似乎挣扎着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不过很快看到自己爬起来去捧了一掌心的自来水跑过来喂给小男孩。
可是孩子的手小，一路跑过来又撒了不少，来回跑了几次也没喂进去多少水，男孩的伤势又严重，不能移动。
我看着自己跑去含了一大口水然后捂紧嘴跑回来时，觉得自己没脸看下去了——就算知道是出于好意，现在看起来也觉得不对啊！
倒是白泽已经从刚才的气愤中回过神来，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樱木桑小时候很聪明啊，还知道用这种方式给伤者喂水。”
那种方式一点也不卫生！而且我居然抢了那么小的男孩子的初吻！
虽然知道自己想太多，但是反正都死了，乱想想也没事。
“嗯？”鬼灯有些奇怪，“我记得那个男孩子，应该在那天就死去了才对……”
“阳寿已尽？”白泽搭了句话，注意到我的疑惑，眯着眼睛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你福缘深厚吗？相反的，这个男孩子是福缘浅薄，所以命不长。”他打了个响指，解释道：“刚才被打岔，我也没跟你说清楚福缘的事。”
“用通俗一点的说法，福缘在人类的日常生活中的表现，就是运气很好，受其影响，你也能看到一般人类看不到的东西。而对魑魅魍魉来说，吃了有福缘的人对它们大有好处，所以你才会受到它们的觊觎。”
说到这里，白泽瞥了一眼鬼灯：“这家伙也难得做了件好事，你也有记得一直戴着那顶帽子，所以有保护好你。”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皱起眉：“如果说福缘浅薄命不长，就是说福缘深厚命长？可是我也死得很年轻吧？”
“福缘并不能对寿命起决定作用啊，”白泽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耐心地解释道，“它只会对寿命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还有其他事会对寿命造成影响。”
“可是那个男孩子的命格……”鬼灯说到一半突然住口，转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吐出几个音节：“继续看。”
“是，鬼灯大人！”我立刻乖乖坐好。
看着看着，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原来我是把鬼灯当做了救命恩人一直在找，而且还很喜欢这位救命恩人……嗯，该不该说幸好我死了？不然就见不到最喜欢的救命恩人了。
不过……我低头按住自己的胸口。
虽然已经没有心跳了，但是为什么心里有些压抑？
我对鬼灯的喜欢，更多的是感激，这点我也知道，那么会觉得心情压抑……
是因为“喜欢”吗？我喜欢的人？
我重新抬起头，看着镜面上再次出现的银白发色的男孩，突然觉得心情更加沉重起来，这让我不由得盯紧了这个男孩。
心情变化的原因……是这个男孩？他是谁？
镜面上，男孩朝着站在旁边的我伸出了手，笑容很浅。
……不对，那不是我。
看着画面上朝着男孩跑过去抱住他的女孩子，我猛地站了起来，用力摇着头：“这不是我，我绝对不可能对着少爷……”
话没说完我倒是先卡了壳，看着脚边站起来的小黑，愣了半天，用一种相当古怪的音调，干哑着嗓子说道：“少爷？”
我没看着净琉璃镜的这一会儿功夫，鬼灯突然拿过遥控器关掉了画面，然后冷静地说道：“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情况，樱木桑，以后就请多指教了。”他朝着我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又拽过白泽，语气严肃：“樱木桑就交给你了，比起地狱，天界更适合她居住。”
这话的意思是说我没有罪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