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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凰断歌-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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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殷谨繁摊开手掌,接住满窗的月光,“世间最难抓住的便是光阴,朕从未试图挽留什么。朕只是……”酒劲上来,令他扶着木桌方能站稳,“朕只是想在梦里瞧瞧往昔的岁月罢了……”
  “那么,皇上。”女子站起,唇边忽然绽放出笑容,明媚如春花。她搂住殷谨繁的脖子,白衣似雪层层跌落滑下,“贱妾便是皇上的一个梦。”
  初春寒夜里弯月如钩,星子寥落。在泰昭殿前跪久了,膝盖疼得麻木。
  绾绡稍稍挪动了下腿,朝不远处望去,果然那个女子也是一脸颓然。跪了大约有好几个时辰了,任是谁都会吃不消了,何况是平日来娇惯的妃嫔。起初还有不服互相讽刺几句,后来她俩被罚跪在泰昭殿的事惊动了别的妃嫔,几个好事者巴巴赶来瞧她们的笑话,她们也尚有力气回击,而到现在——早已连话都说不出来。
  殷谨繁可是足够狠心的。绾绡心底苦笑。且不说此番她与柒染将会如何沦为六宫笑柄,单着几时辰的罚跪便让人好受了——虽说此事的确是她二人有错在先。跪了许久,她倒也是清醒了。可惜却没了后悔的机会。殷谨繁离宫至今一去不回,不知怎的她有些不安。
  跪在她二人身边的是各自的宫人,因主子跪着他们也不敢站立,只好陪跪一旁,暗暗叹息。叹久了,也静了下去。
  却不知是哪个宫女忽然惊叫了一声,接着是宫人七嘴八舌的低声窃议,似是喜又似是疑。
  绾绡好奇的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只见对人马自西而来,走近了些方辨出为首那个是,太妃宫里的掌事姑姑兰碧。
  “两位主子万福。”兰碧见着她们倒也不见惊色,规规矩矩行礼。
  柒染正是心中郁郁之时,轻哼一声不多做理会。绾绡却是心头一紧,手在广袖下攥成拳——该来的,倒底还是来了。
  “太妃旧疾复发,请谢主子前往侍疾。”兰碧笑容滴水不漏。
  柒染信以为真,为她二人待遇之不公而恨恨的瞪了绾绡一眼。
  绾绡垂下眼,深吸口气后由展翠搀着方勉强起身,踉跄着走向兰碧早已为她备好的轿辇。
  有些事,注定难以挣脱。
  西苑小径灯火幽幽如鬼眼,阴森森泛着寒意。绾绡记得自己第一次踏上这条道路时自己尚是未见世面的韶素公主,自作聪明的以为可以凭着那一点心机隐忍在息宫为自己或者南萧子民开辟一番天地。时至今日,方看清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
  明幽宫燃着昏暗的白烛,宫人皆垂首站于庭院内,殿堂内却只有太妃一人,披发着素服,背对着绾绡站在白烛尽头,抬头似在出神的望着什么。
  绾绡咬咬牙,走了进去。
  “跪下。”太妃的声音沉沉,有让人不得不听从的威严。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她问,语调飘渺。
  “明幽宫。”绾绡答,旋即又觉着太妃这一问不该如此简单,于是补充道:“是我大萧代代太后所居之处。”
  “原来你还记得这里曾是谢家的宫阙。”太妃始终不曾转身正面看她,绾绡不知她是怎样的神情,只从她的话语间感受到了丝丝寒意沁入骨髓,“还是咱们母后殒命的地方。”
  绾绡蓦地睁大了眼,慢慢抬起头来茫然向房梁张望。
  “名嘉十四年,息兵围国都,城将破。太后忧极山陵崩于明幽宫,后及六宫二十一妃服侍左右,知势不可回,乃尽数投缳。”太妃一字一顿背诵,苍凉的声音穿越十一年的光阴将往事历历再现。
  绾绡闭上眼,这是《萧史·敬成皇后传》中关于她母后生平的最后一段。她的母后在城破后率诸妃自缢以守节,身为母后最疼爱的小女儿,她并没有见到母后从容赴死的场景,甚至连道别都没有,只能在若干年后,从冰冷文字中寻觅母后最后的背影。
  “就在这里,就在母后魂魄停留过的地方,你给我跪着,认错。”太妃转过身来,目光幽幽如鬼火。
  绾绡沉默,垂首不语。
  “繁儿去了肃盈那里,夜半仍未归。你应该猜得到发生了什么;肃盈尚简朴,近些年却大肆在府内兴办歌舞蓄美姬,你也该明白这是为什么;我在永业一朝声名狼籍因种种缘故肃盈视我如眼中钉,你又怎会不知?”她振袖指着绾绡喝道:“而你这般不理世事又是为哪般!今夜这一切原本可以不用上演的,你也原本不该失宠的!我费劲心思让你来息宫不是让你遁出红尘悠闲度日的!”
  “可绾绡原本也是不该来这儿的!皇姐费劲心思谋划,却可曾问过绾绡的意思!”绾绡豁然吼道。 
  “呵,韶素,你究竟是在怨什么?”太妃惨笑,凄凄冷冷的声音,“怨我随意摆弄你的人生么?可如果没有我的摆弄,你的一生又会如何呢?是孤独老死南萧深宫?还是因皇叔的猜疑而不明不白的悄然死去?最好的结局,也莫过是指望着皇叔一时仁慈,或许能记着给你指门婚事,就此出宫嫁一平庸男子蹉跎岁月——怎么,韶素,这就是你想要的?”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在长久的默然后,绾绡终于还是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再不多言。
  “好!好啊!”太妃闻言厉声冷笑,上前几步拽住绾绡的头发便往外拖,“你的志向若只是如此,那我不勉强!现在便让你出宫!乾光门的守卫是我的亲信,你现在离宫他们断然不会拦你,之后你便是自由身了,嫁贩夫走卒也好,为市井民妇也罢——我谢若就只当没你这个妹妹!”
  “皇姐!姐!”绾绡被太妃拖拽着,头上疼的厉害心中更是恐慌,不禁痛哭失声,死命挣扎。悲致无言。
  皇姐是她胞姐,是她幼时最依赖的女子,是温柔照料她的姐姐,缘何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她们姐妹缘何又走上了这一步?
  太妃听得她的哭声,终是不忍,手一松,搂着绾绡跌坐地上哀泣。
  “韶素啊韶素,人说姊妹一心,你怎就事事忤逆于我呢?我知道你不爱争权斗势,毕生所求不过是平淡安逸,可国难国耻当头,你逃得了吗?你向何处逃?莫要忘了你姓谢,是谢氏的公主,你不是什么寻常百姓的女儿,你背负着的是大萧的天下!”太妃字字如锥直刺人心,烛光下掺在青丝中的白发愈加突兀,绾绡想伸出手将她鬓边白发藏好,却又莫名怯懦,只一味的流泪。
  太妃替她抹去泪水,自己却又泪如泉涌,“绾绡,你既然自名绾绡,可见你还是念着大萧的。然而一个人的惋叹又有何用呢?我知道你不忍心毁了现在南萧的平静,可想想,当年睿帝有吞并天下之志,之所以留大萧残喘至今,不是仁慈,而是南萧占据天险他无力攻破。可那只是一时的安逸罢了,若我们不抓住这片刻的喘息时机,待到大息有能力攻破南萧山川形胜之时就来不及了,懂吗?何况那些一心光复大萧的忠良们辛苦了那般久,你忍心让他们落空?”
  绾绡静静的流泪,直至泪眼朦胧天地一片昏暗。恍惚间她仿佛是看到了母后,吊在房梁上阴冷的看着她,不复十一年前的模样。
  什么都过去了,那些繁华那些美景——可活着的人总还得继续打拼。太妃说得很对,息国偃兵,可谁能保证息国永远不兴兵?如不抓住时机,那真的一切都来不及了。人总是有私欲的,又有谁能把握人心?
  “韶素,莫忘了你姓谢。”太妃沙哑的话语又再次响起,叹息沉重。
  是啊,何况她还姓谢呵……看得淡王朝兴衰国耻国恨,却如何漠视得了血肉的羁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随手一翻,才发现已经写了这么多,好惊悚
  刚刚期末考试结束,尚不知道成绩,阿门
  新年新气象,绾姑娘又要重新振作咯,剧透一下那位素尘姑娘可是灰常强大的对手哦

  ☆、第六十章 隔岸观火

  次日罢早朝,群臣个个唉声叹气,说是皇帝好容易勤勉了几日又回了原样,各自回府时都预备着明日拿此事做文章上书。
  而群臣前脚方离开忠英门,后脚便有驾自长公主府那边驶来的马车从侧门入宫,十分之快疾且不惹眼。
  不过半个时辰,苾昌宫沉霜居多了位骆良人的消息便传开了。
  前有谢容华后有柒瑶妃,后宫中人见惯了雨露不均,然而柒瑶妃正当盛宠宫中却骤然多了位由皇上亲自带回宫的女子,恰巧瑶妃昨日才被罚跪于泰昭殿前,于是一时间各类猜测纷纷而起,但左右都是恶狠狠的盼着柒染失宠的。
  “苾昌宫的赏赐备好了么?”御书房内殷谨繁一面忙着打理积压已久的奏折一面淡淡问道。
  钟尽德恭敬点头,“都吩咐人办下去了,比寻常良人的更多出了几倍不止。”
  “唔。”殷谨繁颔首,想起了什么抬头又问:“瑶妃与谢容华跪了一宿,今儿如何了?”
  钟尽德陪着苦笑,“还能如何呢,皇上平日里都将两位主子捧在心尖尖上当宝似的,昨儿怎就动怒不知轻重了呢?俩主子可都是娇娇弱弱的女子,跪了那般久哪禁得住?瑶妃娘娘今儿晨起便下不了榻了,急召了不少太医前去上药。听闻皇上带回了骆良人后更是大动肝火,现今都未消停呢。只怕九瑶宫那些器玩珍宝又要遭殃了。”
  殷谨繁轻哼一声,没有搭话。
  钟尽德又继续道:“倒是祈韶居那没什么动劲………昨夜太妃旧疾复发,召谢容华前去侍疾,早晨谢容华归来后便紧闭祈韶居宫门……” 
  “太妃旧疾复发?”殷谨繁放下手中笔。
  “据说是昨夜又咳得紧了。谢容华为人温婉善识人意,素来得太妃喜爱,因而昨夜病发时便将尚在泰昭殿前罚跪的谢容华召去侍疾了。”又笑了笑,“瑶妃娘娘见谢容华离去,以为不公,索性也赌气径自回宫了。所以皇上大可不必太过担忧瑶妃娘娘身子,娘娘并未真的跪了足足一夜之久。”
  殷谨繁起身“这般随意大胆,也是阿染的作风。”
  “皇上这是要去瞧瑶妃么?”
  “不去。”殷谨繁这两字甩得干脆利落,“朕身边莫非只剩一个瑶妃了么?”
  钟尽德何等乖觉,忙冲外道:“摆驾苾昌宫!”
  苾昌宫在内宫西南角,傍着御河,虽说地处幽僻,但好在静谧清雅,在六宫之中也算别致。从前钱婕妤住这,钱婕妤死后这里便空置下来了。今日打扫一新,只为迎新人。
  沉霜居是苾昌宫西配殿,庭院花木青翠。骆良人素尘由位唇红齿白的小宦官牵引着参观自己的居室,一面细细打听着宫内的形势。
  “而今宫中管事的是淑妃、姁妃、菁妃三位娘娘。淑妃位份最高,人亦精明,合宫上下没有一个不服的,只一点主子需留神,便是淑妃性好勤俭,主子日后给淑妃娘娘请安时穿着打扮可得仔细着些了。姁妃性子豪爽,最是不拘小节,只是偶尔狷急暴躁了些,主子不要在意。菁妃娘娘是最好说话的,若是主子有什么事要办,不妨求菁妃娘娘。”小齐子头脑灵活,入宫时间较长,说起宫中人物错杂利害头头是道。
  “宫内最得宠的是瑶妃娘娘。瑶妃生的貌美性情却很是泼辣。主子得了皇上嬖幸——容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话,主子可得提防着瑶妃——自然,主子是有福之人,原也不用怕她。”
  小齐子说着,已领着素尘入了内室,因殷谨繁的极力赏赐,沉霜居布置的很是华丽。素尘蹙了蹙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礼物听小齐子道:“太妃多病,在西苑明幽宫静养,平日里甚少在妃嫔面前露面亦不喜人打扰,主子只需每三日前去请安即可。”
  “说说谢容华罢。”纤细的手指缓缓抚过多宝阁上陈设的珍玩,她淡淡瞥了小齐子一眼。
  “谢容华么?她失宠已有些时日了。”小齐子思忖勾答道:“谢容华是南萧送来和亲的公主,前些日子很是得宠的,只是后来瑶妃娘娘复宠,皇上待她便也冷下来了。容华性子很好,对下人也随和,处事接物少有出错……谢容华平日里不大出挑,奴才只知这些了。”
  “嗯。”素尘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门监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皇上驾到!”
  素尘忙理了理鬓发出门迎驾。她今日一袭浅罗长衫外罩素纹褙子,银纱披帛随意搭在臂上,衣襟袖口有妖娆缠绕的藤萝银线刺绣。发如泼墨以碧玉短簪层层绾成蓬松低垂的髻,耳边散下几缕,愈发衬得耳垂白净似玉。她这般亦素亦巧打扮,较之宫内严装高髻的妇人,更多了三分风流,眉眼楚楚染媚色。
  “皇上万福。”她垂首盈盈下拜,露出一截雪□□颈。
  “何需多礼。”殷谨繁自然而然的扶起她。细细端详后道:“你今日这身穿着好生别致,倒颇有闲雅风韵呢。”
  “皇上谬赞了。”她似是羞怯的微微侧首,“臣妾出身低贱,怎敢担得一个雅字。如此寒酸,只盼不要被别的娘娘笑话了去便好了。”
  “谁敢笑话你?”殷谨繁牵着她坐下,就着她的手吃了块玫瑰糕,“依祖制,优伶之辈若为妃嫔只可从末层更衣晋起,朕直接封你做良人便是要让宫中人知道你在朕心中的分量。改明儿朕再将你的位份擢升几品。何况你是肃盈长公主府的人,若是有人待你不敬,便是轻视皇姐,谁敢。”
  “素尘谢过皇上隆恩。”
  殷谨繁摆摆手,又问:“朕赏你那些东西你看着可还喜欢?”
  “既是皇上赏赐臣妾焉有不爱之理?只是……”她抬眼咬了咬唇,“皇上赏得太过贵重了些。臣妾受之有愧。”
  “何需有愧。”殷谨繁笑。
  素尘纤眉轻蹙似是忧虑,“臣妾听宫人说,皇上新赏臣妾的那对青釉缠枝牡丹双耳瓶乃贵嫔以上位份方可摆设,还有那支八宝坠珠赤金钗,似乎与瑶妃娘娘那支是一对儿的呢,瑶妃娘娘不会介意么?”
  “她介意便随她介意好了,你忧什么?”殷谨繁抬手替她抹平眉心,“瑶妃而已……无需理会她。眼下是柳淑妃执掌凤印,虽不是皇后但倒底是一宫之主,你新入宫得去向她请安才行。”顿了顿,“等会朕陪你一同去。”
  “谢皇上。”素尘敛眉温顺模样,笑意在眸中不动声色划过。
  “这么说宫中是又多了位骆良人了?”旭日破开云层的混沌,跃过镂花轩窗,倾洒在窗边丽人的脸上。不用胭脂,便染开了一片红霞。
  “正是。”梳着两把垂练髻的少女连连点头,大有愤愤不平之色,“分在了苾昌宫。奴婢今儿前去看了一眼,啧啧,那苾昌宫前抬赏赐的宫人都排成了一条长蛇了呢。”
  绾绡低头调弦,金石清脆之音从指间断断续续滑落,如珠玉坠地,“看来皇上很是看重她呢。纺杏,那骆良人美么?”
  纺杏瞪着一双铜铃眼,咬牙切齿,“奴婢藏在宫门边偷偷打量了几眼,那骆良人不过略有几分姿色罢了,论容色气度哪里及得了主子!还是娼家出身,真不知皇上喜欢她什么……”说到这里却住了嘴,面露犹疑之色,“不过……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讲。”绾绡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
  “奴婢是十岁入的宫,故虽年轻,但也算是在宫内混了多年的老人了,那些妃嫔娘娘用还是见过几个的。”她斟酌着字句,“奴婢今儿见着骆良人的侧颜,不知是眼花还是怎的,竟觉着骆良人面容……有几分已故的沁贵嫔的影子……”
  “沁贵嫔么……”绾绡蓦地颦蛾,“果真?”
  纺杏点点头。
  绾绡思忖片刻后压低声音嘱咐道:“以后这话可别乱说,沁贵嫔已故,便让她瞑目罢。有人虽与她眼角眉梢略似,可倒底不是她。算不得什么大事,知道吗——好了,小厨房里新做了红枣羹,知道你喜欢,特给你留了盏,去罢。”
  “诶。”纺杏欢喜点头,轻快离去。
  绾绡却在窗花的阴影中眉头愈蹙愈深,“云嫣,此事你怎么看。”
  云嫣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裁剪新衣,闻言动作一顿,“怕是不好。”
  “这骆良人是肃盈长公主的人,模样竟然像沁贵嫔……云嫣,皇上从前很宠爱沁贵嫔么?”
  “自然是宠爱的。”云嫣放下手中的剪子细细回忆,“沁贵嫔为人果敢、豪爽,多年来一直辅佐太妃……她人也很好,如若不是家国大恨,她与皇上倒该是一对儿。她是皇上的青梅竹马,亦是他第一个女人……主子,你说这情分重不重?”见绾绡眼神黯了黯,她于是又道:“主子生的与沁贵嫔并不像,这是好事,那骆良人再怎么似沁贵嫔,那也不过是一个影子罢了。皇上对主子,不是没有情意的。何况还有太妃呢。”
  “太妃要的是一个能助她的人,而非一个总需她扶持的废物。”绾绡摇头,“对了,你说太妃会对此事有何感想?”
  云嫣沉吟,“太妃与长公主素来不合。骆良人的入宫必是长公主刻意安排,而昨日主子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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