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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的人——不过吴戈和程颖霞撕来打去的，他也没法靠拢。
“呃，你们……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谁见过打手劝架的？这不跟老虎种土豆一样滑稽吗？不过他也是没办法，他总不能光在哪儿傻站着吧？总得做点什么吧？
他的善意没能得到任何回应，这让他觉得很沮丧。
“老板，没找到……”
几个打手都回来了，也同样被屋里发生的事情弄了个目瞪口呆——经理躺在地上不动了，而那个明明失踪了的“功夫小子”在跟那个美女吵架，同伴又不尴不尬地站在门口什么都不做……他们把探询的目光投向第一个打手。
这样的目光让第一个打手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呃……我、我也才来。”
他最后说道。
打手……是这样一种人：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实干家，长于行动，不屑思考。象优秀的士兵一样，他们习惯于执行命令。而一旦发号施令的人没了，他们往往会感到茫然，甚至为此而痛苦，并迫切希望早点寻找到另一个懂得发命令的人——这几位打手目前正是遭遇了这种尴尬局面。他们在门口挤成一团，象没娘的孩子一样可怜、象初次进城的农民工一样局促、比跑错了厕所还要难堪。
程颖霞到底是女孩，不一会就累了。她停了手，不甘地瞪着吴戈，喘着粗气，呜咽着不住流泪。吴戈再怎么气愤，看到那么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滚滚而来，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看什么？都滚……把他给我抬出去。”他指着经理对打手吼道。
打手们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下命令了。
“是、是。”他们一边应承，一边蜂拥而上，准备把经理往外抬。
第七十章 师徒斗法
空气陡然一震，吕洞宾出现在门口。
“噫，这是怎么回事？”他惊叫道，“经理怎么……”
“我打的。”吴戈颇有点挑衅味地说。
“你？戈儿啊，你怎么……”
“他欺负师妹，我打他又怎么了？”吴戈指着程颖霞，理直气壮地吼道。
“你也不是好人！”程颖霞尖声叫道。
“……”吴戈不知该说什么好。
吕洞宾狐疑地打量他们。
“爸爸，我跟你说他是骗子你还不信。”
小小也来了，她跳着脚对吕洞宾说。
“别吵。”吕洞宾说，“嗯？你的丹田怎么开了？小小，你干的是不是？”
吕洞宾跨步上前，吴戈后退一步，摆出防守的架势，还开了“护身咒。”
“还敢跟师傅动手？”
吕洞宾恼怒地说，不过吴戈脸上的表情让他吃惊不小。那表情明白无误地说：如果吕洞宾敢上前，他会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哪怕命中注定他就是那条死鱼，他也会那么做。
“师叔，你不要再上当了。”程颖霞恳求道。
“我亲耳听见他自己承认骗人的，他还拿杯子砸师弟……”小小也在一边不停地说道。
“够了！”吕洞宾喝道。他深深地望了吴戈一眼，不过沉吟片刻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他走到经理身边，俯身瞧瞧，然后抬手拂过他的额头。
经理醒了。
“呃？这不是，那个……”他站起身；有点犹犹豫豫地说。
“我徒弟说你欺负我师侄，是这样吗？”吕洞宾直截了当地问。
“哎呀，那有这样的事……”经理慌忙辩解，“刚才你徒弟不见了，我是想问问她你徒弟去了哪儿。当然，我态度是急了点，可那也是为你徒弟负责嘛。”
“你胡说。”吴戈驳斥道。
“我说的是实话。”经理一脸的无辜，不过心里却一个劲打鼓。他并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撞到墙上并昏过去，所以撒起慌来也小心翼翼的。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在水里放药？”吴戈拾起可乐瓶质问道。
“这个嘛……”经理咽口唾沫。“我主要是担心你们休息不好……呃，你们又吵又闹的，大家都休息不好嘛。”
“你倒是挺善良嘛。两天了连口水都没给过我，她一来你就cāo心起我们休息不好了？”
吴戈讥嘲道。他倒真没想到经理那么光棍，居然承认了事实，还编出那么个貌似合理的理由。虽然对这种无耻感到非常愤怒，但他并没有过多地表露出来，因为他知道，这种谎言一般人都骗不过，要骗神仙就更别指望了。
“我向天发誓，我真是一片好心……就是着急了点。”经理非常诚恳地说——这是个老手了，一旦发现骗局还有维持下去的可能，他的心跳、呼吸就马上恢复常态，并且迅速表现出某种站在高高的牌坊上的姿态。
不过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慌张，因为那个吕什么宾表情很古怪，好象……是在向他翻白眼。他觉得这个有点儿童化的举动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师傅，你还没看出来吗？”吴戈问。
吕洞宾把目光从经理头顶收回来，沉吟不语。他的确看出经理有撒谎之嫌，不过……不过他现在的心理活动非常复杂，归纳起来有这么几条：
一、我不会这么倒霉吧，居然就让我碰上了骗子？
二、万一他不是骗子怎么办，翻了脸可就不好再合作了。发财的机会可难得啊。
三、可他们都是不错的人啊，真要是骗子，我这么聪明的人还能看不出来？
……
诸如此类。说起来，神仙其实和人区别不大，尤其是在心理方面。世界上的受骗者基本上都这样——与其说是受骗，不如说是受诱惑，一旦被诱惑上了，他们自己就可以骗自己了，根本不劳骗子再多cāo心。
不过吕洞宾虽然有点倾向于继续自我欺骗；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吴戈说的万一是真的会是个什么后果。毕竟程颖霞是孙悟空的徒弟，在他手里出了事他可承担不起。
“好吧，既然这样……”他对经理说，“那就让这两个孩子跟着我，我严加管教就是。您看怎么样啊？”
“这个，不太好吧？我们是有规章的。”经理假作为难地说。
“师傅把师妹带上就行了。我倒还想再多陪经理两天呢。”吴戈冷冷地盯着他说。
“就这样了，”吕洞宾不容置疑地说，“我带来的人我管教，保证不让他们惹事就是了。戈儿、霞儿，跟师傅走。”
“啊，既然你保证，那我就……嗷啊啊……”
经理惨叫起来。程颖霞的鞋跟重重地跺在他的脚面上，还狠狠地转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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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经理揉着脚背，眼里闪着凶光。
虽然及时制止了程颖霞和吕小小对经理的围殴，但吕洞宾这次并没有象上回对待吴戈那样对待两个女孩。原因经理心知肚明：吕洞宾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见识过吴戈手段的经理现在蓦然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倒霉的偷猎者，本来在山上下套子是想套几个麂子、獾子，结果却发现自己套了一头老虎，而且只套住了人家一根爪子尖！
“老板，现在怎么办？”一个打手问。
“啥怎么办，嗯？”他瞪着对方说，“出什么事了吗？”
“呃，也没啥事。”打手讪讪的说。
“没事你慌什么？告诉你，我见过的风浪多了，这点事还能算事？”
“就是，”打手们群起附和，“老板是什么人？这点事随便动个手就摆得平。”
这就是干打手这一行的悲剧。如果他们不是打手而是师爷，就会明白：老板越是牛皮烘烘，就越说明他准备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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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培训”还在照常进行。不过也有点小变化，比如组长明显有些心神不定，喊起口号来都有点无精打采的。
吴戈等一干人遵照吕洞宾“别惹事”的指示坐在窗边，冷眼看着客厅里的一切。本来小小对这种“活动”挺喜欢的，但自从知道这是在骗人之后也失去了兴趣——就是吕洞宾现在喊起口号来都有点将信将疑、底气不足。
下午三点左右，吴戈看到了自己等待的结果。他向小小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向组长走去。
“你干什么？”组长慌张地问。
“戈儿！”吕洞宾也发作了，尽管他不清楚吴戈究竟想干什么。
“没事，我就是想要他把扳手还我。”吴戈对吕洞宾说。
“你现在要扳手做什么嘛？”吕洞宾不耐烦地问。
吴戈不答，猛得窜出客厅，跑向“财务室。”等组长和吕洞宾赶到，他已经把扳手拿到手里了。
“我不想惹事，不过我总不能老干坐着吧？”他心平气和地向吕洞宾解释道。
组长不明白扳手对吴戈为什么那么重要，但他坚持一定要照规矩办。吴戈直到吕洞宾动了气才悻悻地把扳手递还组长。然后，在走进客厅回到自己座位上之前，他还不断小声跟吕洞宾争执着。吕洞宾很为吴戈的“顽劣”而恼火，也就没有注意到吕小小已经趴在程颖霞腿上睡着了，更没有注意到这个形象有什么问题。
五分种后这个形象就消失了——吕小小的幻术只能维持这么长的时间。
第七十一章 毁道之危
傍晚时分，吴戈听到一些声音。他微笑起来。
他站起身，不顾吕洞宾的申斥，大摇大摆地进了“财务室。”吕洞宾和组长随后跟了进来，之后进来的还有程颖霞。
吴戈自顾自的把扳手、证件一类的东西往外拿。
“吴戈同学！”
组长吼道。但是尽管有吕洞宾撑腰，他还是显得非常的色厉内荏。
吕洞宾也想发火，但吴戈脸上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什么他不了解的事发生了。
“你现在还不想说实话吗？”
吴戈盯着组长，让后者感到一阵阵毛骨悚然。
“我、我怎么没说实话？”
话音未落，组长就听见了由远及近的j挺笛声。他的脸色变了。
“你跑得了吗？”吴戈一把把他揪了回来。
“我还有点事……有急事。”
组长脸色煞白，一边挣扎一边乞求的望着吕洞宾。
“你怎么了？”
吕洞宾狐疑地问。他压根没想到楼外响成一片的j挺笛声跟眼前发生的事有什么关联。
“师叔，跟你说了他们是骗子。现在j挺察来了，他们想跑。”程颖霞说。
“是这样吗？”吕洞宾仍然有些不信。
“呃，这个……”组长躲闪着吕洞宾的眼光，额上冒出一层汗水。
“爸爸，师弟师妹。我把j挺察带来了……还有，那个坏蛋真的想跑，我也把他抓住了。”
小小从门外蹦进来，兴高采烈地说。
组长崩溃了。
“我没干坏事，”他哀求地看着屋里的人，“我只是拿点工资。我不是组织者，也没有打过人……”
“这话跟j挺察说。”吴戈撒了手。组长一秒也不耽搁地窜出屋子，但门外已经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把门打开，我们是j挺察。”
“行了，我们走吧。”吴戈说，“先隐身。师傅你带着师妹……”
“我们为什么要跑，应该协助j挺察调查。”程颖霞不满地说。
“协助什么？”吴戈瞪着她说，“你当然没问题了，可师傅和小小到了公安局能掏得出身份证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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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后来在报纸上有过报道，不过对于破案过程都一笔带过。相比之下民间传说要精彩得多。这些民间传说虽然细节各不相同，但都提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年龄问题是传说中争议最大的细节），其大致的情节是：小女孩的父亲误入传销窝点，小女孩只身救父，最后在街头截住了企图卷款潜逃的传销头目，打得对方跪地求饶等等。
吕小小不知道这些传闻，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因为自己拯救了爸爸和师弟师妹而得意。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当初吴戈的想法是让吕小小在经理潜逃时截下他，先把他们被骗的钱拿回来——而且还应该多拿个三、五千的，因为他们还为此花了路费，还受了那么多罪——然后再报j挺抄掉传销窝点。可是吕小小当时只顾惩罚坏人，把拿钱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等他们到了火车站，吕小小才想起这茬。如果不是吴戈在“财务室”搜刮了点散碎银两，他们就只好耗点气飞回来了。
钱不是什么大事——济公本来就是图个玩，钱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游戏道具罢了；至于程颖霞，从小到大攒下的压岁钱还有个七、八万呢。再说吕洞宾又是小小的爹，所以她也没有为此有什么怨言。但是虽说没人因此埋怨吕洞宾，吕洞宾自己却不能原谅自己。他也不认为钱是什么大事，但作为神仙，如此贪恋钱财、是非不分，还差点害了自己的徒弟和师侄，这让他觉得自己犯下了大错，已经不配再做神仙了。
这可就不是小事了，这事称得上是一场危机。神仙之所以为仙，靠的就是气。而气是一种极不稳定的物质（能量），cāo弄这样的物质需要强大而稳定的意识——从这个角度说，某些小说或游戏将神仙的能力称为“精神力”也不能说是错误的——所以神仙一向强调内心的安宁，追求“问心无愧”的境界。内疚、自责等负面情绪都会导致内心的纷乱，进而导致对气的cāo控能力下降。这样的情况一旦出现，轻则散气退功，重则毁道殒身。
孙悟空、济公和武神仙等人为吕洞宾的精神状况忧心忡忡。他们在武神仙的吊脚楼里整rì守侯吕洞宾，寸步不离。
“道友啊，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是想开点吧。”武神仙劝慰道。
“就是就是。”一干人等随声附和。
“……唉。”吕洞宾欲言又止，摇头叹息。
“不就是一万块钱吗，什么大不了？我还欠小小一个手机呢。你要真是过意不去，咱们想办法还不就是了。”孙悟空有点着急。
“……”
吕洞宾还是叹息摇头。
“道兄啊，老话说一醉解千愁。老和尚带你去个好馆子怎么样？”济公试探道。
吕洞宾还是象块木头一样。
“师傅，你别难过了。这事怪我，平时没有跟你提过这些事。”
吴戈也极力解劝。
吕洞宾总算有了反应。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渗出，滑过他的脸庞。
小屋里顿时乱成一片，所有人都暗叫：“大事不好。”
神仙流泪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因为神仙早就修炼到了可以支配自身生理反应的程度，流泪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出现。神仙流泪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不想控制，他希望别人看到自己流泪——吕小小哭就是属于这种情况；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无法控制，他的意识已经不足以统率自己的气场了——吕洞宾现在的情况无疑属于后者！
“武神仙，你想想办法啊。”孙悟空焦急地呼喊道。这屋里就属武神仙修行最高了。
“这……”武神仙也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凡人想自杀好对付，你只要抱住他就是了；可神仙活腻了你能怎么办？再说想自杀的神仙实在少见，谁也没有过解决这事的经验啊？
“师傅，你别这样……”
吴戈的眼泪也下来了——当然，他还没有修炼到可以控制自身生理反应的水平，不是故意拿流泪来吓唬人——虽说起初他并不愿意修仙，但师徒一场，无论如何也是有感情的。再说吕洞宾对他又一向关照有加，他当然不愿意看吕洞宾落个气散身亡的结局。
吕洞宾颤颤地伸手拉着吴戈的胳膊。
“戈儿啊，”他泪眼朦胧地说，“师傅对不住你。你以后要好好听二位师傅的话，勤加修炼……小小这丫头，师傅就托付你了。”
“师傅……”
吴戈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他都恨不得给吕洞宾跪下了——虽然他一向痛恨这样的礼仪，而且觉得现在这样做实在过于矫情。
门“吱”得一响，吕小小冲了进来。小丫头知道厉害，只看了吕洞宾一眼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第七十二章 指点迷津
“爸爸……轻云爷爷快救救我爸爸。”她边哭边说，原来她见爸爸情况不对，早早地就去找轻云大师了。
轻云大师走进屋来。
“劳烦大师了。”
吕洞宾拉过小小，轻叹一声，说道：
“吕岩行事荒悖，有辱先师和众道友的教诲。如今道毁身亡，死无所惜。只求大师和众道友念在相交一场，rì后好生照料小女，吕岩没齿不忘……”
“爸爸……”小小哭得泪人一般，屋内众仙无不心酸。
轻云大师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微笑。
“道兄此番入世历练，所获良多，着实可喜可贺啊。”大师鼓掌道。
“……历练？”
吕洞宾皱起眉头，其他人也都一副疑惑的样子。
“是啊。凡人有云：‘活到老，学到老。’不知道兄以为此话如何？”
“这话当然没错，不过……”
“凡人尚且如此，而况我等修仙之人。想我修仙之人，从初入道门到忝身仙界，谁不是历尽千般磨难。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胸怀向道之心，这千般磨难，不都是你我修行之福、进身之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