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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自己意识的极限,而不可能是宏宇宙的终极真理。那种认为人的意识能超越宇宙的观点,根本就是不负责任、妄自尊大的主观唯心主义极端。”
“看,你也有自己的执着嘛。”她好像很高兴。
我的脑子出问题了,一定出问题了。跟她废这些话干嘛?闲急了没事干,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情坐在这儿讨论哲学?好生郁闷。不行,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赶快回归主题:“……那个,冒昧问一下,咱们从前见过面吗?我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
“当然见过啊,笨狗。”
“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敬请指明时间地点!”
“笨狗真忘了啊?呜呜呜,好伤心……最近一次见面是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哦。”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就凭你这黄毛丫头?听声音的话,你能有15岁就了不得了。“我二十年前就离开密大了,之后再没回去过。二十年前你才多大点儿啊?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好不好?”
“谁跟你开玩笑了?”她老大不乐意:“我没你想的那么小。”
“那我以后管你叫‘老奶奶’?”
“去死!”
余涣箐忍不住乐了:“你当真去过密大?”
“嗯呢。”
“你去那儿干嘛?参观?”密大属于那种名声极响但人气极低的冷门院校,一般人谁会去啊。
“学习啊。”
“学啥啊?”
“神学啊。”
“那你咋不去哈佛学正统神学啊?!密大神学院是正常人能进去的吗?!”
她好像没听到他这一句,仍然自说自话:“密大是挺冷门的,不过冷有冷的好处,树大招风嘛。比如1930年密大探险队去南极那次……”
“对对对,他们在1931年发现了疯狂山脉,找到了老妖精的城市遗址,还遇见了笑个死……笑个死攻击他们,于是他们逃跑,接下来——嘭!邦!咣!有人死了有人疯了,Over,Ok?”
“你不相信这是真的?”她好吃惊好吃惊,害得余涣箐也吃了一惊:“你相信这是真的?”
“当然了,那还有假?”
“我不明白!南极洲根本没有什么疯狂山脉,更没有老妖精的都市废墟……那只是传说,是故事,不是真的。”
“传说有所夸张,但基本属实哦。”
“且慢,且慢……你说‘基本属实’?那么疯狂山脉是指……”
“甘布尔泽夫(Gamburtsev)山脉,约5亿年前由大陆板块碰撞挤压形成。然后呢,约4。75亿年前,南极洲附近海域中出现了体长1米、直径15厘米的巨型海洋蠕虫。再然后,约3600万年前,身高超过1。5米、浑身长满浅灰色和棕红色羽毛的印加企鹅(Inkayacuparacasensis)出现在地球上。时至今日,3米多长的巨型纽形动物依旧活跃在南极附近的海底……”
“等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的那个甘布尔泽夫山脉是1958年苏联人发现的吧?”
“所以说,密大的功劳被无视了啦!”
少女气得直跺脚。余涣箐一时间觉得又好玩又好笑,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不妨再逗逗她:“喂喂喂,根据史料记载,1930年到1931年间并没有南极探险活动。记错了请指正。”
“有人刻意掩盖了密大探险的事实,”小丫头非常自信,“你知道1938年纳粹德国对南极洲的考察和1946年美军在南极洲的‘高空降落’行动吧?”
“那又怎样?”
“你知道他们去那里干嘛么?”
“去找笑个死?”他开玩笑地说。
“差不多,”小丫头说,“他们是去找老妖精的遗产,尤其是军事技术。这可不是我的臆测哦,实际上美军在‘高空降落’行动中确实发生了诸如飞机失事一类的怪事,而此次行动的具体内容直到今天仍未解密……”
“……原来你喜欢这些东西啊……”
“嗯呢,黑历史、阴谋论什么的最有爱了!”
余涣箐都没力气再笑了。她说我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得救,看来的确如此,起码她暂时杀掉了我的无聊和绝望,很多年没这么开心过了。时至中午,虽有众多疑窦未解,无奈肚腹轰鸣,还是先去觅食为上。
“好了好了,我该走了,小丫头。改天再来陪你玩。”
“觅食去么?”
“喂喂喂,我又不是动物。”
“人类不是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哺乳纲、灵长目、猿科、人属、现代智人种的动物么?”
“你这是抬杠!”
“那我换个说法……要饭去么?”
“……”
“好吧,改日再见。”小丫头“嘭”的一声合上书。
“慢着。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聊这么投机却连姓名都不知晓,未免太过分了。
“君子之交,投机便好,何必过问姓名?”
切,真不明白她怎么想的:“总得有个称呼吧?”
“刚才你叫我‘小丫头’不是吗?我觉着挺好。你叫我小丫头,我就叫你‘狗狗’吧。”
终究还是狗。“得,随你高兴。再见。”
余涣箐揣着满膺的狂喜奔出谢姬娜大教堂的东大门。人终究是无法独自一个生存下去的,他此时此刻终于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恐惧、犹豫皆已不复存在。虽然没见面,虽然只交谈过两次,他已经把小丫头当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他活着的意义。虽然,这根本就是一个混乱而无意义的宇宙。
可他的疑惑并未随着恐惧、犹豫一起消失。脑海中的问号多到令他无法思考。无论如何他都想得到答案,但直接去问小丫头的话基本没戏。
瑟琳娜·马许肯定知道些什么。别处毫无头绪,瑟琳娜大概是眼前唯一的线索,可她又说过不想再见他。怎么办,厚着脸皮上么?
子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上吧。今天不是节假日,她应该在学校,我可以去紫凌书院门口蹲点儿,等她放学出来。唔,这么干挺冒险的,万一被当成痴汉抓起来就完蛋了。不过相比之下,好像还是在女孩子家门口蹲点儿更令人讨厌吧……
世界2 重逢 07
七
夕照若水,晚霞如醉。紫凌书院放学的钟声徐徐敲响,女孩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像一群快活的小鹿。各种羞赧,清新,婉约,妩媚,一言一语,一笑一颦,全都那么纯洁,那么完美。她们渐行渐远,优雅的影子映在地上,娉婷的背影溶入黄昏,陆续消失在街头巷陌,仿佛飞过天际的鸟儿,不留一丝痕迹;这幅光景令余涣箐无限陶然,却也无限神伤。少女,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造物啊。
从她们中间找出瑟琳娜·马许并不难。唯有她是独身一人,走在所有人的最后,孤零零地前往与采石场公寓相反的方向。感觉她挺温柔贤惠的啊,怎么会没有朋友?怪哉。
“马许小姐!”余涣箐从藏身处一跃而出,正好拦在她面前。瑟琳娜被吓了一跳,认出是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说:“以后别再这样了,余先生。”
“对不起。那个——”余涣箐没工夫道歉,一张嘴直奔主题:“能聊聊大教堂的事吗?”
瑟琳娜下意识地望望四周,小声说道:“我不是告诫过您吗,不要再和大教堂扯上关系,也不要再和我见面,您怎么……”
“抱歉!”余涣箐深鞠一躬:“我实在忍不住,今天上午又跑去了。你看,我连去两次都活得好好的,这绝对不是偶然吧?你觉得呢,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我是个局外人么?……”
“打住!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
“去哪儿?”
“别问了,跟我走就是了。”瑟琳娜看样子真急了。
“哦。听你的。”
瑟琳娜所谓“方便说话”的地方,乃是著名的阿祖尔-格拉娜大图书馆。它位于伽塔罗涅广场南侧,北面广场,东临一座散发着浅蓝色辉晕的人工湖,通体由石料建造,所用石材之巨大堪与吉萨三大金字塔媲美。它的造型庄严简朴,形状四四方方、异常规整,乍一看分明是一座去除了一切雕饰的古希腊神庙;高大的石柱班排如林,从外围柱廊直到内部大厅,哪怕最低矮的石柱也有25米左右。其实说白了,阿祖尔-格拉娜大图书馆就是以石柱闻名的,其大厅就是在伽塔罗涅省远近闻名的“百柱大厅”。这些石柱完全谈不上所谓的柱式,几乎就是把天然石料简单切成圆柱,然后规整排列了事,连柱头都没有;唯一略加修饰的地方是柱础,考虑到人性化,每块柱础都被加工成了靠背长椅的样子,形状设计得非常舒服,且贴满马赛克,人们可以很轻松地或坐或躺,而丝毫感觉不到石材的坚涩。柱础弄得这么好,图书馆里自然不需要座椅板凳了,又节省下来好大一笔空间。
得益于匠心巧妙的天窗和高侧窗,只要太阳还没落山,规模宏大的百柱厅总能被各个方向的阳光照耀得辉煌剔透;柱林中充溢着悠远凝重的光与影,一切都在古老的岑寂下默默沉睡,恍若尘封的传说,仿佛历史也为之停滞。石柱之间全是一人多高的书架,各种图书、卷轴满得都快爆出来了,从珍贵的古籍善本到最新的报刊杂志应有尽有。这里冬暖夏凉,基本上算是恒温恒湿,电扇、空调全省了;直观可见的现代化造物只有电灯,而且在白天也只是摆设。
岑寂的夜幕徐徐合拢,馆内的电灯陆续亮起。此刻大图书馆里的人还是挺多的,只不过空间太大,所以显得分外冷清。瑟琳娜挑了几本不知什么书,带余涣箐找个僻静的柱础坐下,确认附近没有别人,这才小声问他道:“余涣箐先生,您知道拉芙克莱芙家族吗?”
“略有耳闻。好像是伽塔罗涅省历史上一个名门望族,后来在一场大火中衰落了。”
“对,”瑟琳娜点点头,“几百年前,伽塔罗涅省曾有过许多名门望族,如拉芙克莱芙、华特立、廷达罗斯等等。那个时候,阿祖尔-格拉娜还没有建立,圣螺湮海湾还是一片贫瘠之地,连渔民都没有几户。真正定居在海湾这一带的,只有拉芙克莱芙一家。有时间的话,您可以去拉芙克莱芙山庄的遗址看看,就在地中海边,市区坐巴士一个小时就能到。”
“这我还真不知道。”
“拉芙克莱芙山庄建在海滨一座小山上,退潮时跟陆地相连,涨潮时就变成孤岛,出不来也进不去。拉芙克莱芙家族世世代代居住在那儿,深居简出,极少与外人接触,经常来往的只有华特立、廷达罗斯两家。火灾当天晚上,山庄里正在举行婚礼,新郎是华特立家的大少爷安诺恩·华特立,新娘是拉芙克莱芙家的独女——茵苔萝佩·拉芙克莱芙,当时大概只有12岁吧……”
“这么小?”
“嗯。拉芙克莱芙家一直人丁不旺,到茵苔萝佩那一辈就只剩下她一个了。也许拉芙克莱芙家是想借华特立家的力量振兴家族吧,所以才急着把茵苔萝佩嫁出去。贵族之间的婚姻嘛,您懂的。”
“嗯。继续。”
“伽塔罗涅各名门望族的家主都去参加了婚礼,然后发生的一切就众所周知了,大火一来,谁也逃不掉。包括华特立家在内的好多大户,都是从那时开始衰落的。拉芙克莱芙和廷达罗斯两家最凄惨,一个活口都没剩下,死得干干净净。”
“火灾的原因呢?”
“不清楚。”
“所有人都死了?真的全死了?”
“这怎么说呢,”瑟琳娜凝望着大门外的无边夜幕,“不知道当时山庄里到底有多少人,尸体的数目也没留下记载。只知道当年人们为了掩埋焦尸,在山庄底层的庭院里挖了一个长一百多米、宽二十几米、深十五六米的大沟。海湾的渔民没发现任何幸存者,应该是全死了吧。”
“茵苔萝佩呢?”
“谁知道呢,尸体全都烧得无法辨认,应该也死了吧。不过呢,她就算还活着,恐怕也没人认识她。外人对她简直一无所知,就听说她终生被软禁在山庄里,从未出去过,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
“真可怜。”余涣箐的心不知怎的突然一阵绞痛。
“据说是个绝世美人呢。红颜命薄啊。”
“……嗯……”要疼得受不了了,赶紧换个话题,“……大教堂呢?我问你的是大教堂的事啊,你这说了老半天还没到点子上。”
“您别着急。”瑟琳娜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真正的谢姬娜大教堂,其实早就不存在了。它建在拉芙克莱芙山庄的最高处,是茵苔萝佩举行婚礼的地方,也是那场大火的中心;它早就在那场大火中化为废墟了。您现在看到的这座教堂,只是后人建造的复制品罢了。”
“复制品!?”
“千真万确。阿祖尔-格拉娜建市之初,就有人提出要在城郊重建谢姬娜大教堂,作为伽塔罗涅辉煌历史和文化的象征。早在拉芙克莱芙家族的时代,谢姬娜大教堂就已经是个神话了,后人对它的向往更是有增无减。不过大教堂早已毁于大火,活着的人里没有见过它的,重建工作从何谈起?此时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建筑师突然跳出来,宣称自己在梦中见到了茵苔萝佩·拉芙克莱芙,并在她的陪伴下游历了谢姬娜大教堂。起初根本没人相信他,直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犹如神灵附体般顷刻绘出大教堂的详图,人们才对他叹服得五体投地。那些设计图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令人愿意为之付出生命;哪怕它与真正的谢姬娜大教堂毫无关系,也绝对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至高杰作。”
“真够神的……”
世界2 重逢 08
“阿祖尔-格拉娜首任市长期间,大教堂的重建工程在那个年轻建筑师的主持下开始了。后来的年月似乎存心跟他们为难:战乱,革命,政权更迭,教派冲突,经济困顿……重建工程走走停停,历尽坎坷,花费一百多年才全部竣工,建筑师换了好几任,但整个工程始终是严格按照最初那几幅‘神谕图纸’进行的。至于那位年轻的建筑师,他在工程开始后的第二个年头就去世了,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发高烧,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说什么茵苔萝佩在呼唤他,他必须马上走之类的。鉴于情况特殊,警方对他的尸体进行了解剖,结果您猜猜看。”
戛然而止不厚道啊!“别卖关子啊马许小姐!这我怎么猜得出来啊!”
瑟琳娜注视着他的脸:“他的脑子里堆满了畸形的皮肤、软骨和骨头,好像是从脑子里凭空生长出来的。是不是有点恐怖电影的感觉?”
“是有点吓人。如果放在今天,我会说这像是干细胞治疗失败的后果。可那是几百年前吧,我想不出为何会发生这种事。也许是一种肿瘤?”
“谁知道。后来的其他人没遇上什么怪事,直到大教堂竣工当晚,真正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又戛然而止了!“又卖关子啊?你怎么老是……怎么了?你怎么了马许小姐?!”
发觉瑟琳娜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大门外,脸色苍白得跟死人一样,余涣箐赶紧停下来:“哪里不舒服么?看你脸色这么糟糕……”他一边说话一边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可那里连个鬼影也没。
“我……我没事……”瑟琳娜的呼吸异常急促,瞳孔空洞涣散,似乎想努力站起来,却陷住了似的挣不动。余涣箐赶紧双手扶起她:“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要不休息一下吧?”
瑟琳娜倔强地摇摇头:“不必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不好意思,余先生。”
“我送你回去。”
“谢谢好意,还是算了,我自己乘出租车回去……您有手机吗?”
“……没……”
“……对不起……那您改日来我家吧,让我把故事讲完……”
“好吧。”
只能先到此为止了。
八
将瑟琳娜送上出租车,余涣箐回到大图书馆,从柱础上抱起瑟琳娜挑选的那几本书:《阿祖尔-格拉娜城志》、《伽塔罗涅地区志》、《伽塔罗涅近现代艺术》和《地中海沿岸新古典主义建筑》。要是换作平时,这类书能让他废寝忘食读上好几天;只可惜现在他脑袋里装的全是小丫头和大教堂的事,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抱到管理员那儿还了吧。
于是他一边搬着书走向柜台,一边心不在焉地随手翻开最上面一本,一目十行地浏览了几页。谁料就是这不经意间的匆匆一瞥,却在他头顶结结实实浇了一桶冰水:
“……伽塔罗涅地区诸贵族当中,最早受王室册封的马许家族,至尤拉莉亚·马许一代彻底衰落……”
马许?
巧合么?
余涣箐惊醒了似地浑身一激灵,丢下书本飞也似地狂奔出大门,一口气奔出伽塔罗涅广场,一溜烟笔直冲进阿祖尔-格拉娜街头的熙攘人流、马龙车水,吓得好几辆汽车尖声怪叫着急刹打横,其中一辆擦着他过去撞在路灯杆上,大街上顷刻间乱成一团。真见鬼,明明有那么多疑点摆在面前,我早该想到这里面有蹊跷!我真是笨死了!
一到筒子楼下,余涣箐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太安静了,虽是晚上也太安静了,整座楼仿佛死了一般,以至于呼吸声都响亮得可怕。没有一丝风,一切都凝固在毫无生气的冰冷沉寂里。没有一户人家亮灯,所有的楼道、窗口内全是地狱样的漆黑,把路灯昏惨惨的光线完全阻截在外。周遭不要说人类了,连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