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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涣箐牵着瑟琳娜的手,拉她登上台顶,步入大教堂的东门。大教堂的宏伟绝艳,岂是俗世的语文所能仿佛?它已经不是一座建筑,而是一片无垠的森林;高不可攀的立柱恰如棵棵巨树,树冠消失在云端,枝干被天光淹没,几近透明,飘渺若虚;到处都飏舞着神秘的线条、抽象的幻影,生命的气息蓬勃在空气里;一面面花窗矗立高悬,将大教堂各个立面雕镂得空灵轻盈、洞彻无物,透射进无比微妙缤纷的光芒,流泄出一道道光与影的瀑布。
“好美……”
瑟琳娜不自觉地呢喃着,出神地仰望着一切。
“小丫头!?”余涣箐喊了一声。可是答复他的只有回音。不在么?还是没睡醒?不应该啊……
他这一喊没唤醒小丫头,却把瑟琳娜从陶醉中拉了回来。眼看瑟琳娜渐渐恐惧得战栗起来,余涣箐匆忙抱紧她,像一位父亲抱紧被雷霆吓坏的小女儿那样。他刚想安慰她几句,忽听得门外炸起一声穿云裂石的娇叱:
“余——涣——箐!!!”
余涣箐肝都给吓颤了。他机械地扭过脑袋瓜,战战兢兢地往声音来处一望,顿时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竦立如针:蓓蕾妮丝·华特立气势汹汹站在东门外,与小脸不相称的碧绿色大眼睛明晃晃、直勾勾地盯着他,金灿灿的长发在脑后扎成极漂亮的双马尾辫,在古典蕾丝发带的衬托下灼目生辉;她今天穿了一身夸张到令人无语的晚礼服式豪华洋装,纤腰紧束,长裙曳地,毫无血色的纤细小手从层层叠叠的公主袖内伸出,泼妇似地叉在腰间。小女仆菲尔丝站在她身后,两手不安地握在胸前作祈祷状,一副踧踖而拘谨的样子。
“……请问……有事吗?……”余涣箐看似不动如山,其实是骇呆了动弹不了。
蓓蕾妮丝甩手冲他一指,夜莺百灵般的清脆嗓音以气冲霄汉的架势扑面而来:“余涣箐,你的死期到了!”
这下完蛋了啊!!!等下等下,到底哪个环节出了漏子?老板娘出卖我们了?被举报了?被跟踪了?左折法不灵吗?我果真太嫩了啊!!!……即便不提瑟琳娜的事——按一般规律,蓓蕾妮丝每天都要欺负我几个钟头的,这两天却因为各种缘故没见着我……百分之百死期到了啊!!!不知蓓蕾妮丝会怎么处置我?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放我一马,还是勃然大怒罪加一等?!……甭提老虎凳辣椒水了,我这样没骨气的连吓唬吓唬都扛不住啊!!!……还没等余涣箐吭声,蓓蕾妮丝又突然“啊——”的扯出一串惨烈的尖叫,一双碧眼比方才睁得更大,全身发抖地把纤纤玉笋指向瑟琳娜:“她她她她是怎么回事儿?”
“……这……这是有原因的……”余涣箐百口莫辩。
“住口!变态!去死!别过来!别碰我!会怀孕的!”蓓蕾妮丝歇斯底里:“你你你们在干嘛啊?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下流!恶心!余涣箐,本小姐命令你即刻把这个讨厌的庶民赶出去,那样我就破例特许你吻我的脚哦……”
“谁要吻你的脚啊!”余涣箐也绷不住了:“菲尔丝你也说两句啊,你是最理解我的对不对?”
谁料菲尔丝竟是一副惨遭背叛的神情,泪眼汪汪地盯了余涣箐少许,可怜巴巴地将通红的稚脸扭向一边:“奴家真是看错您了,余涣箐先生!明明……明明都看过奴家最害羞的样子了,却还要对别的女人……”
啊!这简直是魔鬼啊!!这主仆二人都是魔鬼啊!!!余涣箐如坠深渊。不过这个剧情发展是不是哪儿不太对劲儿?!……
瑟琳娜赶忙推开余涣箐,朝她俩深鞠一躬:“……真抱歉,华特立小姐,我不知道您今天要来……”
“切,”蓓蕾妮丝脸上立刻涌起了厌恶至极的神情,“我还以为是哪个痴女、花癫、色魔、肉玩偶、活公厕、步行猥亵物、真人充气娃娃敢来勾引我的余涣箐爸爸呢,原来是马许家那位土得掉渣冒沫、穷得只有校服可穿、比庶民还下贱的大小姐啊。哼哼……”
“喂喂喂……”这也太过分了吧?不过看架势没我插嘴的余地……
蓓蕾妮丝见瑟琳娜没有还嘴,变本加厉地狞笑道:“没话说了吧?大家都知道你家做过什么,从尤拉莉亚开始,一直到你!尤拉莉亚后来怎样?被活活烧死了对吧?你也想步她的后尘?还是说……你愿意跪下求饶,好让本小姐替你说情,暂且饶你一命呢?……”带着小恶魔似的笑容,蓓蕾妮丝略微躬身,双手提起长裙,将穿着华丽舞鞋的小脚伸到瑟琳娜面前。
世界2 重逢 13
“……我不会向你屈服,华特立。”瑟琳娜眼中射出了倔强顽强的光芒:“有本事叫他亲自来,你算什么东西!……”
“你……区区死鱼,竟敢这么和本小姐说话?”蓓蕾妮丝居然哭出来了:“爸爸你看,她欺负我……呜呜呜……”
“惹大小姐哭的男人最差劲了,”菲尔丝也对余涣箐火力全开,“奴家真是看错您了,余涣箐先生!……”
完了,脑子转不动了,这场面我已经彻底应付不能了。余涣箐巴不得赶紧刨个地洞钻进去躲躲。
“闹什么闹!”
楼廊上突然降下一声娇斥,气场之强大有如无坚不摧的核爆冲击波。大教堂里霎时间寂静下来,静得连一根头发落地都清晰可闻。
“蓓蕾妮丝姐姐,”小丫头不耐烦地抱怨道,“你我几百年不曾来往,今天怎么回事?一大清早就听见你这个兄控、父控、大叔控、自恋狂、虚荣鬼、**女魔头在我家里咋呼,还一个劲儿的撒娇、卖萌、耍嗲、装可爱,惹得鸡飞狗跳,烦死人啦!”
“……切,”蓓蕾妮丝也不甘示弱,“你这个贫乳、病娇、闹人精、恋狗癖、千岁萝莉、万年白虎也好意思数落本小姐?……”
喂喂喂……你们俩关系有这么好吗?余涣箐深感吐槽不能。
小丫头烦了:“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费口舌。有话快说有事快办,说完办完即刻走人,别等我发火。”
“没什么可说的啊,”蓓蕾妮丝继续卖萌,“本小姐是来找余涣箐爸爸玩的!”她说着一把挽住余涣箐的胳膊,夹在胸前又磨又蹭,登时把余涣箐的三魂七魄全飚到银河系以外去了,火辣辣的鼻血更是以井喷之势直射宇宙。
“你想把我的狗怎样?”小丫头问道。这句话把余涣箐感动了老半天。
“借走玩玩而已啊,用过之后一定奉还。”
“我如果不同意呢?”小丫头这句话更是把余涣箐感动得鼻子直酸。
“妹妹真小气!不过一只狗而已,又不是不还你了。今天先不说了,明天我可要爸爸陪我一整天哦,带我逛街、买东西、看歌剧……明晚肯定还你嘛,别这么小气嘛,好不好嘛……”
“哦?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约会’?”小丫头声音里多了几分恶作剧的意味。
“不对!我是帮妹妹遛狗!”蓓蕾妮丝一个劲儿把小脸往余涣箐面上凑。
小丫头咯咯一笑:“好像蛮有趣的。我同意啦。”
“哦耶!谢谢好妹妹!……”
喂喂喂!你们这是拿我做交易吗?余涣箐刚才还感动得想哭,这会儿变成哭笑不得了。不过看样子……蓓蕾妮丝没打算把瑟琳娜怎么样啊,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是我在多虑,在自己吓自己?还是说有什么隐情?说到底……这潭水究竟有多深?……
小丫头的声音突然冷却下来:“说好了,明天借给你玩。所以嘛,今天,现在,此时此刻——马上滚蛋!!!”
“……切,茶都不请我喝一盏么,妹妹真没礼貌……”蓓蕾妮丝在余涣箐脖子上轻轻一吻:“……说定了哦,爸爸,明早9点,采石场楼下等您,不见不散。走吧,菲尔丝,再待下去妹妹要不高兴啦……”于是放开双臂,翩然退却几步,华丽轻盈的荷叶边长裙飞舞作迷乱人眼的烂漫狂花;而后微提裙裾,款款躬身,朝小丫头声来的方向深深行礼,举手投足皆合法度,纤婉淑柔举世无俦。主仆二人圆满礼毕,这才匆匆趋出东门,渐渐淡失在金灿灿的空气里;虽是落荒而逃,离去时却依旧姿态高贵、举止优雅,从头到脚洋溢着不容置疑的贵族气质……好吧,“破落贵族”才对……
赶走蓓蕾妮丝主仆,小丫头好一阵子没出声。大教堂里静得叫人发毛。
“小丫头?”余涣箐开始心虚了。
“干嘛?”
终于说话了……“不高兴么?”
小丫头“噼里啪啦”一阵摔书本的动静,听得余涣箐脑袋上汩汩冒汗。瑟琳娜畏缩缩地趴在余涣箐背上,紧紧攥住他的衣服,令他更加紧张莫名。
“当然不高兴!贱狗!”小丫头咬着牙齿:“招谁惹谁不好,非招惹那个没节操、无下限、万年恶趣味的聒噪鬼华特立……贱死了贱死了!……”
头一次见小丫头发这么大火,余涣箐不禁乱了阵脚:“……我我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马许小姐被害那么惨,是个人都会于心不忍拔刀相助啊……呃,你和华特立好像很熟?”
“算了,不提她了。”小丫头打个哈欠:“看在‘拔刀相助’的份上……怜香惜玉的骑士狗狗么?呵呵呵,值得鼓励值得鼓励。然后呢?笨狗打算把马许姐姐藏在哪儿?”
“……喂喂喂,你了解我们的处境么……”
“切,臭狗以为我是谁啊。少废话,快说快说。”
你是谁?呃,我也很想知道你是谁啊……“计划去马许庄园。听说那儿荒废了很久,附近没有人烟,华特立应该想不到我们在那儿。”
“马许庄园?躲一天两天或许可以,时间一长迟早要被抓到哦。”
“……那怎么办……”
“笨狗,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算了算了,今天好困,不拐弯抹角了。你们要想躲开华特立,唯一的办法就是住在我这里呦。只要呆在大教堂里,华特立本事再大也不敢轻举妄动的。不过嘛,马许姐姐可能会不愿意吧?死要面子活受罪是马许家族一贯的传统,对不对,马许姐姐?”
瑟琳娜抖得张不开嘴。即使面对小恶魔蓓蕾妮丝,她也敢于挺起胸膛针锋相对;可一到小丫头这儿,原本倔强坚韧的她居然只顾喑哑颤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丝。小丫头到底有多可怕啊?!看瑟琳娜的可怜相儿,留在大教堂注定不可能了。想到这里,余涣箐只好叹口气说:“还是去马许庄园吧。躲一天算一天,不行就逃得再远点儿。”
小丫头冷笑一声:“那你们怎么生活?吃什么喝什么?”
“不要这么快就指出现实的残酷啊!随随便便摧毁别人的希望不厚道啊!”
“……呵呵呵……”小丫头的笑声令他如坠冰窖:“原来狗狗的骑士精神只能靠自欺欺人撑起来啊。算了算了,反正全是瞎胡闹,随狗狗高兴好了。趁早上路吧,这回可要当心,别再被华特立跟踪了哦。还有还有,你们能在那儿躲多久可不好说,也许三年五载平安无事,也许一天两天都藏不住。万一出了事……”
小丫头提高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一定记得来求我哦……”
十四
大教堂的塔尖陆续消失在地平线上。余涣箐继续驾车前行。
瑟琳娜始终缄默,唯逢岔路口时稍稍启唇,轻语出正确的方向。在她的指引下,西亚特渐渐远离市区、驶下公路,在乡间草地上颠簸片刻,轧上一弯古老的石铺大道,沿着曲曲折折的海岸线缓缓向西。
几个小时过去,温暖和煦的晨光既往不复。天空廓落晦冥,云朵昏暗低徊,沿途景致也愈见荒凉。举目所触,尽是萧索的海滨旷野,毁弃殆尽的农田,荒废日久的乡村,长满苔藓的残垣断壁。屋栋颓圮,砖瓦凌落,破窗钉着木板、塞着抹布,到处一片破败。除了荒草乌苔,再无任何活物;除了汽车轰鸣,再无一丝声响;一切都凝固似的了无生机。
驶过这段令人不快的废土,充溢视野的色彩更显单调黯淡。一座高峻的海蚀崖屹立于右,崖面近乎垂直,平直的崖顶与天空一线交际,其上不见树木,唯有衰草杂蔓;圣螺湮海湾盘踞在左,无垠的海面呈现出不正常的青蓝色,使人联想起尸体上的斑斑点点;波涛扬起的咸雾如细雨轻飘,不断抛洒进车窗里来,带着腐鱼败肉似的腥气。悬崖与海水之间,石铺的古道两侧,则是一派深灰惨白的沙滩,上面散落着干枯的矮灌丛、蛀洞满身的死木,再无其他。循路遥望,一堵城墙似的岬角横断前方,从北面海蚀崖上生长出来,径直插入阴沉的圣螺湮海湾;几座海蚀拱门排列在岬角基部,宽窄不一,形状各异,古道恰好穿过其中靠北的一个,延伸向充满秘密与未知的远方。
余涣箐看得出这条路的玄机。古道铺筑在潮间带上,大潮时,岬角的一多半都会深入海中,海蚀拱门将变成名副其实的“海上拱门”,届时古道就会淹没水下,不容车马通行。一座声名显赫的贵族庄园,为何要把入口建成这种半封闭式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世界2 重逢 14
汽车穿过拱门,来到岬角另一侧,马许庄园终于遥遥在望。这是一座愁云笼罩下的潟湖,西、南两面开阔,由弯曲细长的沙坝环抱,面朝大海;东北向则是刀劈斧削似的台地峭壁,底部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坠石。湖畔没什么植物,除去长势茂盛的茅草,便是几株化石般的枯树,不知凝立了多少岁月,阴沉地倒映在水里。一潭死水的湖面上,悚然悬浮着一种似不与空气亲和的浓雾,阴郁,凝滞,朦胧,沉浊如铅,恍如生发自地狱的恐怖瘴气,神秘而致命,令人避之唯恐不及。腥臭的海风咬啮进来,在迷雾中啃出一圈圈髑髅形状的诡怪涟漪,仿佛在空中漂浮游荡的鬼魅。潟湖深处,几座高高的塔楼兀自突出于浓雾上方,装饰着獠牙状参差不齐的雉堞,散发出腐朽阴森的气息。
古道在潟湖旁的码头处中断了。木板钉成的栈桥早已朽坏,一条破船沉没浅滩,旁边还有一条竹木搭建的简易浮桥,宽窄只容一人通过,从湖岸笔直伸出,远端淡入迷雾,什么也看不清。
“到了么?”余涣箐问。
“嗯。”瑟琳娜点头道:“去庄园只能走浮桥。跟我来吧。”
余涣箐锁好汽车,背起大包小包的东西,揣着一肚子悔青了的大肠,忐忐忑忑地跟着瑟琳娜走向浮桥。他其实早就后悔了,悔当初不该和华特立、马许什么的扯上关系,不该死要面子活受罪硬充护花使者;而当潟湖上的迷雾钻入七窍,他更是悔得要死不得活。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对马许小姐做出了承诺,那么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该万死不辞。
……呃,话是这么说。至于能否做到……临场看情况吧……
瑟琳娜一踏上桥板,浮桥便“噗”地沉入水下,摇摇欲倾地隐在细浪之间,水面没过了她的脚背;待余涣箐上去,浮桥索性“忽悠”一下沉得没了影,水深近膝。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如临深渊”,每迈一步,桥板都会弹簧似地上下颠荡,令余涣箐心惊肉跳。
“请放心,”瑟琳娜拉住他的手,“跟紧我就不会有事。”
余涣箐紧张得吱不出声。
两人一前一后,携手走进迷雾中去。置身雾霭腹内,余涣箐感觉自己被泡在了脓浆里,无论哪儿都是一团混沌,犹如不可描摹的灰色暗夜,伸手不见五指,似乎世间只剩他的双眼还在,别的一切都已化为乌有;空气里糅合着死鱼般的怪味儿,滑溜溜、凉丝丝、腥臊臊,简直不堪忍受。若非瑟琳娜紧紧握着他的手,拽着他信步前进,他恐怕早就精神崩溃了。
在雾中的浮桥上跋涉十几分钟,余涣箐突觉眼前豁然,双脚脱离湖水,踏上了坚硬的岩石;他下意识地仰面一望,顿时禁不住全身发抖了。迷雾中凸现出一座巍峨的哥特式古堡,形制浑似13~15世纪的大型军事要塞,所有塔楼、围墙、雉堞、箭眼诸物,全都修造得相当标准,防御能力毋庸置疑。它像一头沉睡的庞然巨兽,默默盘踞在高树林立的湖心岛上,通体镌满岁月凿下的累累伤痕,窗眼空茫,垣墙寒瑟,砖石凋敝,收敛着被世人遗忘的哀凉与凄楚,但基本完好无损,未见坍塌。此情此景,余涣箐突然感到一股难言的抑郁,无论如何也没法排遣。少女的哭泣再度萦绕耳畔,拷问着他那封印心底的久远记忆。
不。我早已遗忘了。
毛绒绒的苔藓,触须状的藤萝,带刺的荆条,各种植物葱葱郁郁,交织成厚重的罗网,从望楼与突堞处垂下,遮挡着古堡的尖拱形正门。余涣箐扯开它们,见橡木大门上污斑点点、划痕道道,门牌上藤蔓纠缠、字迹模糊,镀铜的门把手锈迹斑斑,尘土、瓦砾、枯枝败叶将门槛彻底掩埋。
大门没有锁。两人用力推开门扉,踩着遍地腐叶穿过门廊,步入前厅。光线从窄长的尖顶花窗漏射进来,微弱缥缈,照映着墙角的枯叶与碎玻璃;空中飘浮着些许雾霭,营造出一派淡淡的朦胧。墙壁肮脏开裂,有好几处血迹似的暗块;细小的花草簇拥着墙根,还有些藤类从天花板和楼梯上悬垂直下。乌黑的檀木地板覆满灰尘,苔藓随处可见,地毯冒出了蘑菇,破旧的家具上涂了一层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