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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狐-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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婪夜将她屈伸的手指按压在自己的心口,抬起另一只手,默默地抚弄着她的长发,神色温柔。

“这究竟是……”慕容芷才太过震惊,以致于完全忽视了茶小葱与婪夜之间的亲密互动,想起方才的情形,他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这家伙太乱来了!

妖族与仙门对峙千百年,茶小葱贸然收了妖皇的部下,结果又会是怎样?为什么她每次入世,都要惹些麻烦回来?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别的女子一样安安份份,哪怕是像奇苦一样胆小怕事,也不用他如此操心。可是……现在真正操心的人,却好像不是他。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得好好去问问你那位宝贝师父……”婪夜面无表情地看他,掩过了茶小葱表情中的异样。

茶小葱已经慢慢平静下来,眼底涌出一层薄薄的喜悦,有男盆友依靠的感觉真特么好。

鹦鹉站在身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婪夜能做到这个份上,又岂是世间凡俗可以理解的。慕容芷才与他相比,究竟是差了些。要说到对感情的执着与决绝,只怕这位青丘之国的国主与朱雀之王孔雀不遑多让。

孤红一直沉默,怀里趴着的果盈却很高兴,附和着万俟正的颂扬,跟着举起了一双爪子:“王后殿下好捧!”他瘦弱的小身板与初见时的婪夜的几分相似。不大像狐狸。倒像是一只毛色鲜亮的宠物狗,可笑的是,这小家伙没尾巴,只有屁股上印着一点心形的白毛。十分打眼。

茶小葱展开双臂用力回抱了婪夜,嘴里仍旧是那句安抚人心的话:“放心吧,我没事。”

这一次。却是真的安然无恙的模样,婪夜勾一勾唇,十分大度地任由她上下其手。

“看来这一路上的伏兵只多不少。要寻着一条清静的路恐怕不容易。”鹦鹉看了看天色,心情变得有几分沉重。

“为什么一定要寻清静之路?”茶小葱本来还在婪夜身上乱摸,听到这话顿时扬了扬眉,眼底流露出几分玩味,“照我说,得赶在蒙长老之前做好清洁工作才对。”言下之意,便是要明地里冲着妖皇去了。

婪夜挽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却又放心地松开。

她渐渐懂得利用紫眸的优势,看来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她的主意是对的,站在她的立场,要逼出妖皇魁麟,首先得主动打乱妖族的阵脚。茶小葱的出现,已经将这家伙逼急了。

既来之,则安之,慕容芷才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事到如今,他再也没有心情去管茶小葱与婪夜之间的八卦摊子。同样的场景再重复一次,他未必能做到像婪夜一样淡漠温柔,以他的天性,绝对不懂得如何包容他人,遑论是这个动不动就闯祸的笨女人,只不过一转身一回眸,他便与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就算自己化身成为一支细针,也插不进两人的亲密无间。

一行人重新踏上归途,慕容芷才主动退了下去,有意留给茶小葱与婪夜两人更多独处的空间。只因他比谁都明白,进了师门,一切都要回归原状,再美的回忆,都要封存在这段不长的旅途当中。以后是怎么样,谁也答不上来,先顾着眼前开心,又有何不可?

是夜,万俟正在驿站外的空地燃起了篝火,几人围着火堆聊了一会,很快便相顾无话。

像所有爱侣一样,茶小葱半赖半抱地躺在婪夜的怀里撒娇,她在狐狸直笔的双腿上碾来碾去,一脸娇憨,像是被宠坏的傻瓜,这样的她,是慕容芷才穷极一生也无法见到的。

心中除了难言的酸楚,更多的,却无力挣扎的认命。

极品狐狸精一对九千两。没想到他们真的成了一对儿,好似这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慕容芷才掩住了心底的苦涩,忍不住扫了婪夜一眼。他明明比婪夜更有机会,他明明曾经比任何人都接近这丫头,却因为各种淡然的错身而过,变成了背道而驰。她可能这一世都不会知道,他那初萌的欢喜,与现在迭宕的失落。

要喜欢上一个人有多艰难,他也是到了如今这一步才知晓。

“你这样与魁麟作对,到时仙门其它六派未必会帮你,可有心理准备了?”

静谧的夜,掺杂着低婉的虫鸣,林间萤光飞舞,又是另一副光景。

婪夜抱着茶小葱闲靠在一棵大树的枝桠处,两人只偶尔有些眼睛交流,并未刻意往一处想,聊的依旧是些海阔天空。茶小葱与婪夜共享了回忆,要说起什么也没有障碍,这样很舒服,很惬意,茶小葱觉得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自己如此交心的人。她不贪心,这样很好。

“马上就回师门了,真舍不得。”往婪夜身上拱拱,茶小葱就像一头努力挖坑的小猪。是舍不得这外面的自由,还是舍不得婪夜的陪伴,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婪夜任她歪头靠着,不住用目光比量着两人相去甚远的肩宽,心里只是暗暗好笑,自诩为孔武有力的姑娘,其实却比寻常女子显得骨量更小,抱在手里那点重量。还不如普通农户家养的一头成年猪。他信口答了一句:“是啊,舍不得。”却没有任何表示。

“喂,你在想什么?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的,再这样我不理你了。”这算得上是娇嗔?茶小葱若是能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没准会被恶心死。

婪夜微微一笑,低头吻吻她的耳垂。轻声道:“我在想。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两只小狐狸。”

“骗人!”茶小葱明知道他想的不是这个,却仍旧不争气地红了脸,回头在那薄唇狠狠地吮了一口,发出一记响亮的咂巴。刚被整理好的头发。便又被婪夜揉乱。

茶小葱张嘴要去咬他,却被他婉转相接,结结实实地亲了下去。

迎着微风明月。一迳啃咬下来,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末了,只看见婪夜眸中起伏的波光。温雅静逸,似水如烟。

“小葱,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修长的手指微微屈伸,如蝴蝶的彩翼擦过她粉色的柔唇。她在这个世界上突然变得很重要,不仅仅是针对他一人。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从一开始的沉思,到现在的担忧。即使藏得再深,茶小葱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我说过莫云笑……”有些事。他并不能肯定,只能有多少说多少,返香的反例在前,他不想瞒着她去查证。

“嗯,我知道,你说莫云笑就是丁公藤丁大哥,有什么不妥?”茶小葱认认真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而婪夜的手指,慢慢迁移,最终停在了她亮丽的紫瞳旁。

轻巧地捋开了她鬓边的乱发,他接着说下去。

“妖魔二道数次结盟,其中最大的绊脚石便是莫云笑,现在想想,或许与他这双紫眸有些关系。”妖魔联手对付仙门,明明是压倒性的强势力量,却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受阻,就算仙门七派不曾式微又当如何?如此力量悬殊,就是有十个持澜仙子助阵,仙门也未必会有赢面。而最关键的问题,或许就出在莫云笑这里。

“对啊,我有一只眼睛是紫的,丁大哥却有一双。但关于这一点,丁大哥也作过解释了,说是吸取魔元的人,才会获得紫瞳,光就这一点来看,他应该没有说谎,我也是因为有魔征,才变成今天这样的。”茶小葱认为婪夜这个推断有些牵强,却没有直接反驳。

“但是纯粹的魔元,只会令人堕入魔道,永世不得翻身。”婪夜搂着茶小葱,声音渐低,“我怀疑除了魔元,还须配以金仙之气才得实现。你师父命陨玄黄岛,说不定与此事有些关联,莫云笑应是守信之人,相信不过数日,便能到达陶然村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问他。只是……”

“只是什么?”经过婪夜这一分析,茶小葱的心也悬起来。语气不由稍稍加重了一点。

“莫云笑的紫眸,在妖魔二界有个称号,叫弑妖之瞳,莫云笑因此而被称为猎妖者。”婪夜凝视着茶小葱的眼,神色未改。

“猎妖者?”似有一枚火星灼然划过,茶小葱的眼睛亮了,“难怪会身为魔界左使,却难免成为破坏两界联手的绊脚石,因为弑妖之心从不会为立场而改变,在猎妖者的眼里,一切妖物,皆成湮灭。”身为紫眸的拥有者,她最能体会这种无法抑制的杀伐快意,血液的沸腾,将每一根经络拉得如满弓一般,弦鸣弓颤,只为妖族的屠戮。原来这种杀意,竟是本能作祟。

“我们将假设再放远一点,比如,那金仙之气是由谁而来……”婪夜的神色越严肃,便越说明这推测的可信度越高。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脱口而出。

“是我师父!”茶小葱察觉到心思的颤抖,憋着那股狠劲,将婪夜的手腕掐出几乎浅红的印记,“我还记得,在师父住过的石室里取得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瓶,问起时返香师兄说,那是故人的魂魄。这个故人,会不会就是师父本尊?是不是说,我还有机会见到她,还能亲身聆听她的教诲?”她可是将持澜仙子当作偶像来看的啊!

返香虽然深谋远虑,可细细算来,走的不过是师父曾经走过的老路!

而这位素昧谋面的大罗金仙,才是整盘棋子的控局者!

那焚音在这场角力中,又是充当着一个怎么样的角色?

她一个劲地心动雀跃,差点便从树上掉下去。

推敲到这一步,她已经对返香半点恨意也无。如果不离开这一遭,她不可能得知婪夜的本心,更不可能有今天的顿悟。

婪夜说的没错,返香虽然话不多,却不是故作神秘,也没有利用人的短处。回头想想,他还是那个外表冰冷,要求严格的三师兄……

☆、第202章 宣战

慕容芷才有点郁郁寡欢,不过眼缺的茶某人看惯了那张冰块脸,一时半刻也体会不出来。

婪夜则抓紧了时间与女朋友腻在一块,压根不愿对周围的人分心。

所以慕容公子看起来好像有点“形影相吊,茕茕孤立”的怆然。

后续的路程如果没有了妖族的掺和,反而会令人觉得沉闷,虽然这一路人不算少,但真正喜欢说话聊天的也就鹦鹉与果盈,果盈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小狐狸,慕容芷才任何时候抬眼看他,都像是看到一坨金子在发光。茶小葱差点忘了这厮是做灵兽生意的。

手里掰着暮云卿的归期,估量着时间尚算充裕,茶小葱便提议将行程放慢些,可这样一来倒真的反客为主,变成了茶小葱勇捣妖窝,替天行道——路上太无聊,总得找个方法发泄发泄,也算是给仙妖大战做个热身。慕容芷才自然没道理反对她的做法,但这丫头好像兴奋过头了,竟有些斩尽杀决的嫌疑,地毯式的搜索,加上茶小葱敏锐的嗅觉与万俟正准确的直觉,完美组合令方圆百里余的妖物闻风丧胆。

可是没有大妖怪,也只有割禾似的快感,不够!大大地不够!

“狐狸,你说就我这样的,能在妖皇手上走几招?”茶小葱兴奋地看万俟正将擒住的小妖往乾坤袋里推,嘴里叼着的狗尾草摇摇欲坠。她近来又有进益,只是自从入门之后就被返香明令禁止与同门斗殴,所以并不知道自身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经过几次实战,再结合以往形成的差距,她暂时将自己定位在“普通的厉害”之列。

慕容芷才收剑走过来。看见一地哭哭嚷嚷的小妖顿时铁青了脸:“这些妖物弟子也有份,师叔既然不愿下杀手,就得说好了要怎么分。”这是在怪她吃毒食?

茶小葱正在同婪夜说话,突然被不冷不热地打断,心中不满,转头甩下一句:“我是师叔我最大。你们小辈插什么嘴。我高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要你管!”想从她嘴里抢食,哼哼,小紫菜你还差远了!

婪夜还站在万俟正面前。心里琢磨着要是茶小葱再这样往里堆人,说不定会把最先进去的语翠的眼珠子都挤爆,他淡淡地睨了鹦鹉一眼。似有些意外道:“没想到你也会顺着这家伙胡来,多了一个万俟正还不够?”除了慕容芷才还在死撑,其他居然都向着她。劝慰的话还是留给自己吧……

鹦鹉颇有深意地道:“如果有我那师弟在,说不定会比她更高兴,语翠的事迟早会解决,让她吃吃苦头也未尝不可。”

他的师弟……婪夜当然知道指的是谁,当即点点头没再搭话,视线又再粘在了茶小葱身上。

孤红确实有一双巧手,梳角翻转之际。便将茶小葱打理得清爽利落,头顶半斜的圆髻为她添了几分疏懒。鬓边蓝丝垂绦系着四五颗豆大的银铃,随着她晃动的脑袋,发出嘤嘤地轻响,淡蓝衣袂随风飘起,仿佛将云蒸霞蔚披了肩上。这才是真正适合她的打扮,虽然衣着普通,却完美地体现了她本身的气质,他想起清水镇初见的那一天,碧水清柳之下,她脸上挂着的就是这样似有似无的慵懒。比起那夜凤冠霞帔的华丽,似乎这简单干净的风格更适合。

茶小葱像个男人似地吆三喝四,却再没有昔日的粗鲁莽撞,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真是这样。

“黑哥哥,这个袋子好神奇,能把果盈也装进去么?”果盈蹦蹦跳跳地绕着万俟正跑,时不时跳起来爬上边缘向里张望,好几次差点栽进去。

孤红跟在果盈身后,神色紧张,踌蹰了半晌,才小心问道:“这些妖物不直接杀了,还收着做什么,也算不得宝贝。”

万俟正像丰收的农夫一般,笑得见牙不见眼:“对于你们来说算不得宝贝,对于我们万俟家族来说,可就是一年的粮食。”

“一年的……粮食?”孤红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妖怪很好吃,只是很难抓到,上次我放了六个捕兽夹才抓到一只王八妖……喂,你怎么了?刚才受伤了?喂!”万俟正边叫孤红就边走,一转眼就消失在一片林子里,树干后边传来呜哩哇啦的呕吐声,伴着哗啦啦的秽物坠地。

茶小葱诧异地转向婪夜:“他没事吧?是不是怀孕了?”

鹦鹉一头磕在岩石上,只听婪夜有气无力地解释道:“他有洁癖。”

“哦。”为神马这一声“哦”听起来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婪夜原本搂着茶小葱的手臂松了松,暗暗伸手抹净了额上的冷汗。他好像无语了。

……

“公子,属下业已彻查清楚,凤凰画坊的幕后大老板是端极派玄文殿首席弟子风沉。”

溅玉阁里,华丽的织毯上半跪着一位白面青年,两道线眉随视线扬起,说间话眼瞳四扫,含着几分打量的意味。

溅玉阁是临安城最红的院子,但总让人觉得比当年的仙曲牌坊少了些热闹,但比起这个,尤荣还是更喜欢每天都举行“好声音大选拔”的“醉天香”,只可惜那儿的姑娘公子都是来自正经人家,不外卖。没想到“五十开”这样一间小小赌坊的老板居然有此品位,不但生意厚道,点子还很新颖,看来确是用了几分心,很少有艺馆能办得这样有声有色。

飞纱雪缎之后,有人低低地“嗯”了一声,将尤荣的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正了正衣襟,还是跪着,神色却恭肃了不少。床榻之上半露的娇媚立即令他想起另外一件事,顿时犹豫起来。

“还有何事?”床帐轻轻地抖动两下,尤荣才意识到自家主人在做什么,当然,来院子里逛。肯定不是听歌唱曲那么简单,念及此节,他不禁脸上泛红,更加吞吞吐吐。

“有属下说,曾在临安城外看到了一名女子,好像是鸾月……”

“鸾月?”一只干净漂亮的手缓缓挽起轻纱。内里泄出一地春光。男子胸前粉红的印记似两片绯薄的花瓣,华衣坠地,跟着迈下一条长腿,桃花眼中蓄着两片薄冰。冷冷地瑟人,“叫卫凛言进来,本公子有话要问。”

尤荣小心翼翼地行了礼。僵手僵脚地退出去,刚跨出门口,便忍不住趴在回廊下吐起了酸水。无论他看多少遍。也受不了男人与女人做那些勾当,他就是不明白,像主子这样美丽的男人,为什么不配个雄壮威武的汉子呢?直到现在还惦记得鸾月那样一滩红颜祸水,又是为哪般?

“尤荣说的可都属实?”屋内传来了男子的轻喘,却并不激烈。

身下的女子扭摆着身子,断断续续地作了回答:“妾身找人去衙门查过了。在西塘抓着那个道士的人,是位红衣女子。身材高佻,冼大人都说她……笑起来很甜……同行的还有一位灰衣少年……倒不记得是什么长相……那凤,凤凰画坊确实是端极派门下的产业,但却是其二掌门林蜡竹的私产……没有记在门派名下……最近与凤凰画坊往来从密的是那间赌坊的老板,也就是新开的艺馆的那位……就这些……”

“有这些便够了。”男子慢慢沉下身子,压碎了女子的痴笑,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归终平静。

卫凛言进门的时候,榻上的男子已穿戴整齐,正在为自己斟茶,他身后轻纱垂挂,气氛安静得有几许沉闷。他斜眼扫一眼凌乱的床榻,急急地低下了头:“属下……”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似乎依旧笑得温雅,但那笔直的目光却有如泰山压顶,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卫凛言并不知道主子言中具本所指,是以不敢当场辩驳,只得更低了头,头顶上的语气虽冷,声线却仍旧掺着浓浓的甜腻,似在嗓子眼抹上了一把粘稠的蜜。

“听说鸾月那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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