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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张脸上写满了惊恐，碧绿色的双眼里尽是无辜的神色。邪神见她这个表情，握着法杖的手又紧了紧，然后猛然将武器撤了回来：“作者闭门不出，你就从这里推断出我是在哪儿看的这本书。”
他反应倒是也快。当时洛基大闹纽约后，谁都知道他被雷神托尔带回神域关了起来。《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普鲁斯特生来身体不好，几近一生闭门写作，常常长达几年不踏出房间。那个精神状态，与失去自由的洛基多么相似。
潼恩也正式因此而猜出来的。
洛基在意这本书，是因为他在意那段过去。看着他手中的法杖失去光芒，然后陡然消失在空气中，潼恩的冷汗都要落下来了。她默不作声地向后挪了挪：“那我还……讲么？”
提及往事，邪神哪里还有心情，他坐回刚刚的位置，换了一副嘲笑的表情看向潼恩：“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在这里呆多久，奥斯本的科技抵御不过蝼蚁的攻击。”
“蝼……啊，你是说复仇者？”潼恩反应也快。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被洛基绑架了，不管她是否重要，但是始作俑者是洛基，他还和绿魔联手，这件事就足够重要。
可是不对呀，复仇者打上门来，洛基还有闲情和她讨论艺术的概括性不说……他和奥斯本不是队友吗，为什么连动都不动？绿魔要是被击败了，自己也能获救。那他到底绑自己来是干什么的？潼恩这遭遇，平静的简直就是伦敦异空间几日游，而面前的是邪神，他绝对不会单纯因为文学才把自己拉过来。
想到这儿，潼恩的心思转了好几回，最终脸上的表情由恐惧转向思考：“你刚才提到了普鲁斯特的《驳圣伯夫》，我觉得那都是作者藏拙的借口。没有任何一个故事不是作者在表达自己的心境。”
话题陡然转回了文学上，洛基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他抬起眼：“那你倒给我说说，《埃达》里我的争辩那一章，作者在表达什么心境？”
“不说《埃达》，就说《追忆似水年华》。大部分人不理解这本书的美在哪儿，但是你能。”
洛基勉强勾起了嘴角，其中不屑的意味尽显：“那是因为他们蠢。”
没发火，嗯，是个好兆头，最起码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潼恩刻意瞪大眼睛，好像是在挑衅，更像是在好奇：“明明是因为你们有着类似的经历。我想自由被缚一定很痛苦，普鲁斯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你就觉得这本书仅仅讲了这些？”听到潼恩这样的话，邪神的眉头紧皱，转过头来。
潼恩露出惊讶的神情，那茫然的模样真是恰到好处，既不会引起他的反感，还看起来有点天真：“怎么，我就看到了这些。”
“自由被缚。”他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潼恩的话，“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哼。”
后面的话越来越低，然后洛基陷入了沉默。就在潼恩不安地想开口说话时，邪神再一次站了起来，他一甩手，语气中带着愤懑和怒火：“一个人，连呼吸新鲜空气都无法做到。他只能坐在房间里思考文学，只能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只能用笔和书籍将自己的想法透露出来，你告诉我，这仅仅是失去了自由？”
他在说普鲁斯特？不……他并不是在说这本书的作者。
“他分明失去了一切。”
洛基在说他自己。
邪神猛然转过身来，邪神本就是个英俊的青年，不带嘲讽时言行举止都带着比英国贵族还贵族的风范。然而就在他面向潼恩时，洛基脸上没来得及收回来的狰狞表情又把潼恩吓了一跳。
碧绿色的瞳孔里有仇恨，有威胁，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出的痛苦。
但那很快就消失了，仿佛刚刚的表情只是潼恩的幻觉：“现在，他还要承受那些蠢人‘不懂’而来的讥讽和轻视，还要在背负着莫大的侮辱之后接受所谓的‘惩罚’，凭什么他就用纸笔来倾诉自己的心情？只是纸笔，这怎么能够？！”
——就知道他再一次出现在地球，绝对不是因为对地球的文学有了兴趣！
他还是想报复。也对，毕竟复仇者几乎是每个人都“羞辱”了他一番，洛基怎么能放过人类？奥斯本的公司一直和斯塔克工业处在激烈的竞争状态，而他本人又是蜘蛛侠最大的宿敌。绿魔和复仇者有仇，而洛基现在是绿魔的队友……
他这次倒不是为了地球，他就是想报复复仇者的成员。而且，按照他的说法，洛基想把那些侮辱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潼恩立刻收回了摆出的惊讶神情，她眼珠一转：“不要把你的想法安到作者身上，他说——怎么回事？！”
潼恩的话，被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洛基侧过头停了几秒，而后流露出非笑似笑的神情：“哦，你们的英雄来救你了，自大的凯斯勒小姐。”
这么快就赶到了……真的不是他又在坑队友吗。这几天来潼恩一直悬着的心猛然落了回去。她舒了口气，随即又扬起眉毛：“你说我自大是什么意思？”
“你说普鲁斯特在藏拙，你的意思是你比他还厉害？”
“我又没说他的美学观点一定是错的，但是从作者自己的——”又是一声巨响，这次还伴随着地面的颤动。不过潼恩的关注点却不在外界情况上，“——自己的作品你也能看出他的想法，意识流意识流，不是他把自己写进了书里，那流的是谁的意识？”
洛基笑了几声，那个态度轻蔑到让人反胃的地步：“他的说法不过是……”
墙壁破碎的声音，盖过了洛基后面的话。托尔提着他的锤子踏了进来，他抬起头便看到自己的弟弟，雷神那蕴含着天空的眼睛在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洛基！你怎么如此不知悔改，难道——”
正在忙着辩论的潼恩、洛基异口同声：“——闭嘴！”
托尔：“……”
第25章 演员难做25
复仇者来伦敦可不是为了听文学座谈会的，这场争论注定不能继续下去。
潼恩还是眼睁睁看着托尔VS洛基再一次上演，一红一绿的身影相互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和他们脸上严肃的神情……这简直比看莎士比亚悲喜剧还精彩。
“洛基！你假死我并未追究，现在你又来中庭干什么？”托尔看向自己昔日的兄弟时，表情沉痛。
而这只换来邪神的一瞥，随后洛基笑出声来，那笑声之中饱含讥讽：“怎么，怕我又伤害到你心爱的中庭，是吗？”
“哇哦，这边比那边有意思多了。”
原本紧张不已的潼恩被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回过头，看到穿着蜘蛛侠制服的彼得灵巧地从托尔砸出来的洞中钻过来：“又要上演《龙枪编年史》的同人吗……你看我做什么？”
当然是在考虑你是来干吗的啊。彼得站在她身边，抱着双臂忙着吐槽，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你不是来战斗的？”
“哦，那边有斯塔克和Cap。”他随意往绿魔的方向一指，又看了看忙着掐架的哥俩，“这边有托尔，我完全不用操心啊”
“……那你是过来围观的吗。”
“嘿，明星小姐。”彼得转过身，对着潼恩伸出手，尾音一挑，很显然是想模仿大名鼎鼎的侠客佐罗，只可惜他一身紧身衣，这个姿势做出来只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搞怪，“当然是来接你离开这儿，人家兄弟吵架，咱们就不要围观了。”
蜘蛛侠将潼恩带到了安全地带，年轻的英雄把潼她到地上便忍不住开口：“你是演了斯塔克的母亲后也沾到了主角的麻烦体质了吗，不抓紧来个特异功能可刷不了时髦值——”
“——天啊，潼恩！！”潼恩只听到彼得的声音戛然而止，还没来得及反应回来便感觉直接被人捞进了怀里，“谢天谢地你没事！”
“放手，你想勒死你的亲妹妹吗！”她都要窒息了！潼恩挣扎着从肯的怀抱里推开自己的哥哥，刚想开口埋怨，抬起头却看到了肯憔悴的脸。
肯看起来糟糕极了，有些苍白的面孔上黑眼圈格外明显不说，下巴上都长出了胡茬。要知道哥哥可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看到他这幅模样，潼恩知道他肯定是因为担心自己，她心疼的要命，忍不住主动抱了抱自己的亲人：“对不起哥哥，我让你担心了。”
“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谢天谢地。”肯听起来大松口气，“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妈妈怎么办。”
这句话差点让潼恩掉下眼泪，之前紧绷着神经，洛基又没虐待自己，她倒不觉得害怕。可是现在亲人现在潼恩面前，一想到自己竟然和两个毫无人性的反派同处一室，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严重性：“我以后一定小心，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肯上上下下把潼恩打量了足足三遍，确认妹妹毫发无损后，舒了口气，可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目击者说你是主动向洛基搭讪，这么大人了，连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的道理都不懂？”
这一句话精准无误地踩中潼恩的痛处，几天来她为自己的草率行为简直后悔了八十遍还不止：“……你一定要在三句话之内变得那么烦人吗？”
托尔“……噗。”
外人的一声笑让兄妹俩意识到这是在公共场合，潼恩越过哥哥的肩膀看向归来的托尔，站在肯身后的只有他一个人。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们的感情真好。”托尔露出歉意的笑容，只是说到最后，那蔚蓝色的眼中沾染上了几分不经意的哀恸。
潼恩知道那是因为洛基，毕竟那个将武器对准英雄的，是与英雄一同长大的兄弟。将心比心，要是肯突然有一天翻脸不再与自己相认，自己会怎么样潼恩想都不敢想，那绝对是天塌下来的节奏啊。
“你弟弟呢，大块头？”她刚想说些什么，蜘蛛侠却先于潼恩道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托尔闻言，露出复杂的神情。雷神缓缓摇了摇头：“他逃走了，甚至都没攻击我。我担心他绑架凯斯勒小姐是有另外的目的。”
提到这个，潼恩也是神色一凛。她也在疑惑这个问题，洛基把自己绑架过来仅仅是为了讨论文学的？那他直接把哈佛的教授绑过来不更痛快，反正看奥斯本那个精神状态……洛基也能骗过去。
而且，抓走也就算了，奥斯本和他又为什么偏偏在伦敦？要知道绿魔的大本营可是纽约。肯定没那么简单，洛基绝对不会是随手从大街上抓来一个人。
“他这次的目的是复仇者。”潼恩走到托尔面前，有些担忧地开口，“他说他要报复，我想这次小心的应该是你们。”
托尔点了点头，眉间的沟壑变得更深：“洛基还说了什么？”
“我不敢再问，怕他警觉。”能套出这么多话来，潼恩已经觉得自己很厉害了。现在想想她都提心吊胆的，“以及对不起，我刚才在你来救我时凶你。”
潼恩面带歉意的表情，让托尔脸上的担忧瞬间化开，他笑出声来：“没关系，我能理解那种专注的事情被打断时的心情。”
“是吗，那你上次在我和火柴头打游戏时踹断电源怎么不道歉。”听见雷神这么说，彼得忍不住插嘴进来。
……在复仇者大厦打游戏你还好意思说出口？！一般人可是连踏进那里都恨不得拍照留念的！没带相机去简直后悔终生的潼恩不平衡极了！
“是你们把电源放到过道上的。”面对蜘蛛侠的控诉，雷神认真的开口，“这不怨我。”说着，他又将目光挪回到潼恩身上：“我倒是没想到洛基会这么喜欢中庭的文学。”
“可惜我不是学哲学的，不然抛给他几个哲学难题，或许他就没工夫捣乱了呢？”潼恩遗憾地开口，洛基的目的尚且不明，不过他是真心喜欢这些东西，这点毋庸置疑。
“这是个好主意！”蜘蛛侠头顶灯泡一亮，“我给在狱中的章鱼博士寄几沓电路图，他会不会就不会想着越狱找我麻烦了？”
潼恩：“……你确定他不会越狱出来，亲自把图纸甩到你脸上嘛彼——”
“什么？”
蜘蛛侠又不傻，他当然猜到了潼恩将要脱口而出的是……他的名字。年轻的英雄纵然带着面罩，也能从他瞬间僵硬的动作中看出他的震惊。
……糟糕，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潼恩整个人都不好了！平时彼得就爱插科打诨，戴上面罩的他更是肆无忌惮。接着他的话吐槽已经成为了潼恩的习惯，结果这么一习惯……她可是“应该”不知道蜘蛛侠身份的呀！
两个人之间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潼恩迅速反应回来，发挥出自己职业优势，把脸上大事不好地表情立刻收了回去，然后眨了眨眼：“啊？我是说你那样想太不现实。”
“不，我是指你刚才最后一个单词。”
托尔、肯：“……？”
蜘蛛侠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情况的两个男人，他沉痛的舒了口气：“我想咱们得谈谈，凯斯勒小姐。”
现在？！对着蜘蛛侠谈论他的身份问题，潼恩压力很大好吗。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抱住了兄长的手臂：“谈、谈什么？关于洛基的动机，我都告诉你们了！”
谁都知道蜘蛛侠想谈得不是这个。但是潼恩跟变脸似的换上一副忧虑重重的神情，碧绿色的眼睛里尽是畏惧，拽着肯的手臂就像是楚楚可怜的受惊少女——面对这样的潼恩，肯和蜘蛛侠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一句话：装，你就装吧！
“我想凯斯勒小姐只知道这么多。”托尔顺着她的话适时解围，“如果你想知道其他的，或许可以找个更恰当的时机，而不是她刚刚重获自由的时候。”
这倒也是。就算知道她这幅表情时装的，一想到她可是真的被绑架这么多天，蜘蛛侠只得点点头：“好吧，还是先让特工带你检查身体。”
潼恩暗地松了口气，她知道彼得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不过……最起码不是在哥哥和雷神，以及大半的复仇者在的时候谈论她是怎么知道蜘蛛侠身份的。而且，想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骗过彼得，那还真不容易。
“你认识蜘蛛侠？”
等到两个超级英雄离去，肯若有所思地开口，让潼恩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拎了起来：“啊，肯你也知道的，我与他合过影啊。”
这能骗的了托尔，怎么可能骗得过自己的亲生哥哥？肯瞥了潼恩一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肚子饿了。”
“他们这些英雄都很危险，最好还是别掺和进去。你到底怎么认识的他？”
“回家可以吃披萨吗，看在我刚刚度过危险的份上。”
“潼恩，不要和他们有交情。”
潼恩默默叹了口气，她怎么认识的蜘蛛侠？她又不能对哥哥说，那个被你划到安全范围内的彼得·帕克就是蜘蛛侠吧，于是潼恩只得收起撒娇的态度，轻轻拧起眉头，拽住了肯的衣角：“哥哥，我暂时不想再考虑这些事。”
肯一愣，随即看到妹妹咬紧嘴唇看着自己，刚刚那副装腔作势的柔弱被带着倔强和担忧的目光代替了。她说完那句话便不再吭声，只是用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才是潼恩。她可是刚刚脱险，就算是毫发无伤，这也足够他的妹妹担心受怕了。
身为兄长肯的心一软，完全忘了之前在教训她什么，拍了拍潼恩的肩膀，心情复杂地舒了口气：“好，回去吃披萨。”
潼恩擦了把冷汗，谢天谢地，哥哥他就吃这套。
第26章 演员难做26
绑架这件事可不是回纽约就完了。对潼恩来说；回纽约后要面对的；那可是比洛基更棘手的敌人——媒体。
复仇者又一次大战洛基什么的；简直让整个美国的媒体都疯了。掀开报纸；恨不得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是有关这件事的报道。而在娱乐版块上；怒刷存在感的，自然是惨当人质的潼恩。
在申请大学之前；既是经纪人又是兄长的肯就在考虑怎么能让潼恩在学习的同时、又保持足够的曝光度。之前哥哥还在因为潼恩要当导演，曝光度不够的问题而头疼，这下好了，她这一年份的风头都出尽了。
纽约时报的娱乐版标题；干脆就是“洛基绑架了玛利亚·斯塔克”——就算是没见到钢铁侠，潼恩也能想象得出斯塔克在看到这个新闻时会用什么样的姿势翻白眼。
连之后神盾局开发布会时都有人问潼恩·凯斯勒怎么怎么样！老实说潼恩从没享受过这么高的关注度；只是这可不是她期待的那种。潼恩自己还为乱和陌生人搭讪就被绑架走这件事脸红呢，而媒体又在反复地提这件事，这不是踩人痛处吗。
所以一回到纽约，潼恩就把哥哥的嘱咐贯彻到底，那就是装死不见人。一直到风头过去，媒体的狂热总算是平静下来时，她才不得不面对伦敦的遗留问题：蜘蛛侠。
“彼得！”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记得你——哦我的天，潼恩，你这是几宿没睡觉了？”
原本还等不耐烦的彼得，在看清楚潼恩的脸色后，震惊地忘记刚才准备抱怨什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坐在卡座的对面。
“黑咖啡谢谢。”潼恩一坐下，就对着走过来的服务生开口，“我觉得我随时有可能晕倒在这里。”
潼恩把脸蛋埋进双手里，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既焦躁又疲惫的气息，如她自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