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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脸，季闻出来把手机和钥匙放进口袋里，然后在玄关换鞋子准备出门。
他蹲下来系鞋带，偶然一抬眼发现栗星雨换好了一身衣服站在他面前像是在等着他似的。
季闻奇怪道：“你要出去？”
栗星雨点点头，“出去吃宵夜。”
季闻缓缓起身，“这么晚了吃宵夜？”
栗星雨笑了笑，“是啊，你想吃吗？”
季闻迟疑着说道：“可是我现在没空陪你去吃宵夜了。”
栗星雨从他身边经过去把门给拉开，“没关系，先出去再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租屋里出来了，季闻还是一直追问栗星雨：“这么晚真要去吃宵夜？”
栗星雨走在前面，停下来回头看他，“你不用管我，去上班就好了。”
季闻于是也停了下来，“那你打算去哪里吃宵夜？”
栗星雨仔细思考了一下，问季闻：“你网吧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栗星雨跟着季闻去了他打工的网吧附近，网吧对面有家烧烤店，虽然已经是深夜了，可是还有不少附近的学生在光顾，老板并没有要关门的意思。
季闻已经匆匆去接班了。
栗星雨一个人挑挑选选，烤了几十块钱的烧烤，让老板用塑料袋给他装起来，提着朝网吧方向走去。
季闻一个人坐在前台，看栗星雨过来了，起身去搬了张椅子放在自己身边，让他进来柜台里面坐下。
其实栗星雨说要来网吧旁边找吃的，他就知道对方的目的大概是要来陪他一起吃宵夜。
其实季闻觉得没什么，无非就是今晚要熬夜稍微辛苦了一点，可是他还年轻，恢复起来也快，明天好好睡一觉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栗星雨却还是过意不去的模样。
为了不让栗星雨纠结，季闻打算接受他的好意，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跟他一起吃烧烤。
栗星雨并不怎么饿，他有些好奇地朝网吧里面张望。这时还有不少人逗留在网吧里面，基本上都是些年轻男人，看起来是打算通宵的。
季闻掀开塑料袋，在里面挑拣了一下，问栗星雨：“你吃什么？”
栗星雨回过头来，“排骨。”
季闻于是拿出一串排骨递给他。
栗星雨接过来咬了一口，问季闻：“一整个晚上就这么坐着，不能去睡觉吗？”
季闻笑了笑，自己拿出一串羊肉来，“老板不需要请个人来睡觉的。”
栗星雨说：“那不是很辛苦。”
季闻应道：“也还好，反正可以上网，你看这里那么多人花钱来通宵上网，我还能赚着钱通宵上网，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仗着年轻这么挥霍身体，栗星雨觉得并不是太好。
季闻问他：“好吃吗？”
栗星雨认真感觉了一下嘴里排骨的味道，说：“还不错。”
他脸颊上沾了一点辣椒面，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季闻伸手抽出一张纸巾，帮他轻轻擦了一下脸，“这家店生意很好的，每天都开到半夜两、三点。”
栗星雨抬起手，有些不自在地用手背抹过刚才季闻碰到的那个地方。
第15章 十五
栗星雨看了一下前面电脑显示屏上的时间，总觉得时间好像没过去多久，可是不知不觉就已经快一点了。
外面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倒是对面的烧烤摊生意还很好，有两、三桌的客人都在一边喝啤酒一边吃东西，聊着聊着就夜深了。
栗星雨吃了一串花菜，被辣椒呛得咳了起来，季闻于是去给他拿了一瓶可乐。
“多少钱？”栗星雨问他。
季闻笑笑，“我请你行不行？”
栗星雨说：“谢谢。”
季闻手指点着鼠标，打算找一部电影放给栗星雨看。
栗星雨问他：“平时上班也是上网吗？”
“是啊，”季闻回答道，点开了一部最新的好莱坞大片。
“都干些什么呢？”
季闻想了想，“看电影打游戏，反正就消磨时间，不过时不时会有客人，不可能很专心。”
栗星雨一只手撑着脸，“你在玩什么游戏？”
季闻刚打算回答他，这时来了一个客人，把身份证拍在柜台上，说：“上网。”
于是季闻便去接待客人去了。
栗星雨拿着可乐咕噜咕噜喝几口，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面。
两个人分着把烧烤给全部吃完。
季闻感慨地摸了一下肚子，“这也买得太多了。”他纯粹是为了不浪费勉强撑下去的。
栗星雨也撑，吃饱了打个哈欠，“你说好吃啊。”哈欠打完，栗星雨发现自己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连忙用手背擦了一下。
季闻看一眼时间，已经快一点半了，他对栗星雨说道：“太晚了，回去了吧。”
两个人挤在前台这一小块空间里面，灯光昏暗，空调温度也正好，栗星雨没来由地觉得有几分舒适，动也懒得动一下，于是他说：“把电影看完吧。”
季闻拉了一下进度条，如果电影放完，估计得两点钟了。
“太晚了，”他对栗星雨说。
栗星雨又想打哈欠，被他给忍住了，小声说：“没事，看完吧，反正都已经晚了。”
季闻看他一眼，没有再坚持。
栗星雨盯着电脑屏幕看了片刻，又转过头去看季闻。显示屏晦暗的光线勾勒出季闻英挺的脸部轮廓，他的鼻梁很高，嘴唇有些薄，不笑的时候显得凌厉，然而一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整张脸都温柔起来。
季闻被栗星雨盯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看我干嘛？”
栗星雨没回答他，只是眨了眨眼睛。
两个人挨得太近，冷色调的光线打在栗星雨脸上，他的皮肤看起来几乎是莹润透明的，泛着柔和的光泽，或许是因为刚才吃了辣椒，嘴唇是鲜艳的红色，而双眼含着水光，亮晶晶地倒影出季闻的脸来。
一瞬间季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的暧昧，他连忙说：“你不是要看电影吗？”然后先转回头去盯着显示屏。
栗星雨也转过头去继续看电影。
然而在这个时候，电影里正进行到男女主角的一段激情戏。
季闻这部电影是在电脑里面随意翻找出来其他人下载的高清无删减版，他都不知道这段激情戏会这么大尺度。伴随着性感暧昧的音乐，穿着吊带衫的女主角站在窗户前面，先伸手进去衣服里面把内衣给脱了，然后双手抓住吊带衫下摆往上面掀。
眼看着女主角一对饱满的胸脯就要喷薄而出，季闻突然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视线，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栗星雨伸出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不知道后面演了些什么，季闻也没有推开栗星雨的手，他只是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栗星雨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泛着困，他说：“你还没满十八岁吧？”
季闻闻言顿时笑了出声。
栗星雨的手心柔软，还带了些孜然的香味，季闻眨了下眼睛，眼睫毛在他手心颤动，说：“那你快进吧，我不看就是了。”
栗星雨用鼠标把这一段床戏给直接拉了过去，才松开了捂住季闻眼睛的那只手。
季闻眼里的笑意一直没有散去。
栗星雨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了，他说：“你是没满十八岁啊，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季闻说：“那你第一次看的时候多大年纪？”
栗星雨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他那会儿才读初中妈妈就不怎么管他，家里有电脑可以上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然都早早就看过了。不过栗星雨自己觉得兴趣不大，看过也就看过了，之后没什么太多想法。
季闻知道栗星雨当然也不会是真等到满了十八岁才看过这些东西，他于是笑着说道：“可是我之前就看过了，宿舍里面同学下载来看的。”过去在家里，季闻还真没条件看这些东西。
说完了，季闻微笑着看着栗星雨，栗星雨也看他。这话题真不好继续下去，栗星雨总不能说：那你看完了有什么感觉啊？
于是季闻笑笑也就过了，转回头去继续看后面的剧情。
栗星雨的思绪却转到奇怪的地方去了，他小声问季闻：“你有女朋友吗？”
季闻说：“没有。”
栗星雨点点头，觉得本来就应该没有才对。
季闻问他：“怎么？”
栗星雨说：“没怎么。”然后盯着屏幕不说话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季闻突然觉得身边的栗星雨很安静，他转过头去，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栗星雨就这么低着头，背靠在椅背上面，悄无声息地睡了过去。
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了，季闻也不忍心再让栗星雨一个人回去，于是他轻轻推了他一下把他给推醒，对他说：“过来，我找个地方给你睡。”
季闻带栗星雨去了网吧里面没有人的小包间，包间里面有个长沙发。他让栗星雨在沙发上睡下，然后给他找了条毯子来搭在身上。
栗星雨几乎是一躺下来就睡死了过去。
季闻拨了一下他贴在眼睛上的头发，随后悄悄地关上包间门出去了。
栗星雨这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听到季闻在身边叫他的名字。
他恍惚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季闻蹲在沙发旁边对他说：“起来吧，还有半个小时我就可以下班了，你要不要去洗个脸？”
“嗯？”栗星雨一脸懵然，好像没弄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直接在季闻打工的网吧睡着了。
季闻有些好笑地看他。
栗星雨皱着眉头，盯着季闻发了一会儿愣。
季闻说：“清醒了吗？”
栗星雨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他说：“我要去尿尿。”
季闻在他从沙发上下来的时候扶了他一把，对他说：“去吧，等会儿我们去吃早饭，你想吃什么？”
栗星雨没有回答，有些摇摇晃晃地朝洗手间走去。
虽然没有熬一个通宵，可是凌晨两点才睡觉还是让栗星雨觉得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这时候也不想吃什么早饭，就想回去继续睡觉。
可是季闻就没那么轻松了，他吃了早饭还得立即赶去修车行上班，然后今晚继续上班到十二点，回来差不多凌晨一点才睡。
在从网吧离开的路上，栗星雨忍不住看季闻，季闻虽然不像栗星雨呵欠连天，可是脸色还是有些憔悴，眼圈下面也微微泛着青黑。
季闻太辛苦，把自己给绷得太紧了。
栗星雨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就像是在叹息一般，清晨清新的空气从鼻腔进入肺里，带来些微的凉意，让栗星雨觉得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们两个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肥肠粉。
季闻上午在修车行是九点开始上班，这使得他早上不必起来太早，多少算是有些放松的机会。
栗星雨在凳子上刚刚坐下来，就看到季闻拿了筷子去烧开的锅里用水烫了烫，然后回来他身边递给他一双。
“谢谢，”栗星雨说道。
季闻笑笑当作回应。
栗星雨捏着筷子犹豫了一下，问季闻：“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呢？现在这样感觉上去太辛苦了吧？”
季闻说道：“辛苦钱才多啊，我又不像你，能够去给学生补课，只能够做这些工作。没有学历，还想要又轻松又钱多，怎么可能？”
栗星雨愣了愣，他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是不希望看季闻那么辛苦。
季闻说：“你呢？怎么会想把客厅租出去，还要去打工？”
他觉得栗星雨不像是缺钱的人，也不像是喜欢和人一起住的性格。
栗星雨迟疑一下，说道：“就是觉得以前花钱太多了，觉得该做点什么了，把钱还给我妈。”
“还给你妈？”季闻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挺奇怪。
栗星雨低下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肥肠粉怎么还没好？”
季闻于是转身去找老板，催促着快点给他们把粉送过来。
第16章 十六
那天上午回去，栗星雨关在房间里睡了整整一天觉，醒来时照镜子，看到眼睛下面还是有轻微的黑眼圈。
头发好像有些长了，刘海垂下来几乎都快遮住了眼睛，可是又懒得去剪头发。栗星雨觉得跟理发师沟通很困难，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可以不要跟任何陌生人沟通。
晚上在游戏里面，栗星雨终于见到千树雪上线了。
【私聊】花间意：“……”
【私聊】千树雪：“怎么啦^_^”
【私聊】花间意：“昨天怎么不上游戏？”
【私聊】千树雪：“有点事没上成，想我了啊？”
【私聊】花间意：“想你妹……我们又要重新离婚了你知道吗？”
【私聊】千树雪：“哦”
他“哦”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文了。
栗星雨接连给他发过去两个表情，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他注意到帮会里面吵吵嚷嚷一直在刷屏，分心去看才见到竟然是大家在吵着要上yy唱歌。
【帮会】东皇太一：“在线的全部给我上yy，等会儿我来点名。”
【帮会】东皇太一：“花间意，说的就是你！”
【帮会】花间意：“……”
【帮会】日落依山：“还有你老婆，她好久没上yy，怎么了？”
【帮会】花间意：“我们离婚了。”
【帮会】兜兜里没糖：“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帮会】日落依山：“不会有人跟你产生爱情的。”
【帮会】兜兜里没糖：“→→”
栗星雨看他们刷屏，下了床在窗户前面的书桌上找到了自己的耳麦。他不喜欢在yy跟人聊天，可是在这个小帮会待了这么久了，大家彼此也熟悉，这种集体活动他只要在线，一般还是不会缺席的。
【帮会】千树雪：“唱歌吗？我也来。”
栗星雨顿时愣了一下，要知道现在帮会里还没有人知道千树雪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人，他可不想让大家知道他正在跟一个男人闹离婚。
【私聊】花间意：“你还是别去了吧……”
【私聊】千树雪：“why？”
【私聊】花间意：“这里还没人知道你是男的吧？”
【私聊】千树雪：“有什么关系，大家总会知道的呀^_^”
【私聊】千树雪：“我已经进去yy了。”
【私聊】花间意：“……”
等到栗星雨登陆进去yy房间，发现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兜兜里没糖大声喊道：“花间来了！”
紧接着，频道里面就爆发了。
东皇太一说道：“花间，这个顶着小雪马甲的怎么是个男人？他说他是千树雪，千树雪是个妹子啊，我们一起聊过的，开什么玩笑？”
这时，栗星雨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挺年轻的，稍微有些沙哑，“我就是千树雪啊，不信你问花间。”
栗星雨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千树雪的声音，他愣了愣，觉得好像有些耳熟。
东皇太一的语气还很不可置信，“那以前的千树雪呢？别告诉我你还找人帮你上yy啊？”
栗星雨总算是忍不住说话了：“千树雪把账号送给他了，已经没玩了。”
“没玩？”兜兜里没糖很惊讶，“什么时候开始的？”
栗星雨说：“挺久了吧。”
“那你老婆这段时间一直是个男人？”兜兜里没糖问道。
栗星雨觉得她怎么语气里带着些愉悦和兴奋呢？
伸手抓着耳机上的麦，栗星雨说：“所以我们不是在离婚吗？”
千树雪说了一句：“还要继续离吗？”
栗星雨连忙说：“当然离啊！快点进队，我在瑶山等你。”
兜兜里没糖突然吃吃吃笑了起来。
栗星雨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两个人去像月老庙庙祝讨要了第二株瑶草。
【队伍】千树雪：“我没钱，你上吧。”
【队伍】花间意：“凭什么？明明是你昨天没上线，你不用负责任？”
【队伍】千树雪：“我不离了。”
【队伍】花间意：“……”
【队伍】花间意：“你这人怎么这样？”
【队伍】千树雪：“又不是我想离，我配合你而已。”
【队伍】花间意：“有个男人当你老公你不介意？”
【队伍】千树雪：“不介意啊，游戏而已，离了游戏谁知道谁是谁？”
栗星雨沉默了一下，他想起了很久没见过的真正的千树雪。自从千树雪把账号送给她弟弟，就再没出现过了，两个人虽然有彼此的手机号，也从来没有联系过，栗星雨觉得自己大概被单方面拉黑了。
真是离了游戏谁认识谁？
他从来不觉得应该对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