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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刘启心头还有点儿小私心:王娡如此软弱,日后一定不会对政事指手画脚,如此甚好。
他叹了口气:“给皇后开些药,好好将养着,今夜我回未央宫继续批阅奏章,不用召寝了。”
…………
王娡次日醒来,便听玉堂殿宫人来报,言及昨夜风寒,王皃姁夫人染了急病,天亮便去了。
她一怔,继而以手遮脸,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却挡住了不让人看到,还做出一副悲切的语气来:“我苦命的阿妹啊,竟……竟这样去了!快些备撵,我要去看看我那苦命的阿妹。”
“皇后,”下头那宫人道,“陛下说王夫人暴病而毙,未免太过不吉,故早早的让人收敛,不许人再探看。”
王娡心头突然有些好奇:王皃姁究竟是被白绫赐死的,还是喝了鸠酒?
据说鸠酒会死的更痛苦些,还能惨叫连连,七窍流血后的面容也难看之极。恩,希望是用鸠酒毒死的才好。
“我也不能去看吗?”她悲戚地问。
获得否定的答案后,她又悲戚道:“那,那我阿妹留下的孩子怎么办?越儿和寄儿还大些,乘儿和舜儿那么小便没了阿母。不行,我要去求陛下,我要亲自养他们。”
废话,刘舜如今还不到三岁,是刘启最小的儿子,刘乘才三岁多,这两个如今抱过来养,不愁养不熟。日后好歹也是个助力,此时不争着养,不是浪费吗?
只是为了把戏做全,王娡命了人出宫通知其母臧儿后,便立刻带人一路哭着去了玉堂殿……
…………
王皃姁死了!
这个结果出乎陈阿娇的意料,她虽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可一想那个‘暴毙’便知道事有蹊跷。
刘嫖早早的便入了宫,此时一进长乐宫窦太后的卧房,便挥退了所有人。褪去脸上的笑容后,她竟打起了冷战:“太,太过骇人,阿母,王娡的心太冷了。我方才去问了阿启,他将昨日的事告诉了我,王娡竟然绝食一日,说食不能咽。说那内侍是王皃姁的人。”
窦太后一怔:“不管那内侍是谁的人,王皃姁都无好结果。自她将刘姈送往塞外和亲时,我便识破了她的嘴脸,看着比谁都好欺,比谁都和气,实则,却是个要命的主。”
“阿母。”刘嫖道,“我后悔了,我后悔了,阿母觉得窦家有无人能配娇娇,求阿母许给娇娇一段金玉良缘。”
陈阿娇正午睡时,便听馆陶长公主来了,她一向觉浅,便赤了足偷偷在里间处偷听。听到这里时,却有些皱眉:她已然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嫁给刘彻后,她以曾问刘彻要的一个要求为借口,拒绝行房,等到安排好窦、陈两家后路,天下抵定,匈奴已平,便服用假死之药,飘然于世。去看一看,两世为人都未曾领略过的大汉江山秀丽。
说来好笑,或许是曾尝过极爱与极恨,虽背负着那恨有了第二世。但世上,恨与爱从来相依。待越加明白,越加发现这世界的辽阔。曾觉得如火如荼的爱与恨,放在家国天下之中只觉得如此渺小。毕竟,她的爱与恨,只是在这深宫,只是在这长安城中。
可远在宫外,长安城之外,却有更为辽阔的地方,那里的爱恨情仇,人生百态,比起这一宫来,想必更为壮阔。当相夫教子,荣华富贵再也不是一生的执着。那么家国天下,江山万里,便是她如今的执念了。
窦太后摇了摇头:“彘儿是极好的,只是王娡,王娡的心未免太过狠毒。我也去探听着,若有合适的,必留给娇娇。”
“多谢阿母,我宁愿娇娇一生平平凡凡,也不愿她有个如此蛇蝎心肠的婆母。”令陈阿娇意外的是,她这个从来只想要她为人中龙凤的阿母,如今竟真的愿意退了一步,这的确让她意外无比。
一切,真的已截然不同了。
陈阿娇的眼慢慢有些润湿……
…………
王娡想要养刘乘和刘舜,只是刘启却不愿答应。
在他看来,王娡生性虽善良,却不适合教子。她养的三公主刘姈,娇蛮任性。大公主和二公主唯唯诺诺,像个鹌鹑毫无皇家公主的气派可言。而太子刘彻,幸好是随了他,又交给了窦太后养,方有如今的样子,不然也逃不了被养坏的命运。
王皃姁虽心不太好,但她所出的儿子却是他最小的两个。刘启虽不算个好父亲,却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养坏。
是故,想来想去,他还是拒绝了王娡的好意。
只是王娡有句话是说对了:他们都还太小,没有母亲照顾是不行的。
凭心而论,这阖宫之中,刘启敢信,能信其会好好对待王皃姁之子的女人,也唯有王皃姁的亲姐王娡与窦太后。
只是,窦太后年岁已大,膝下又有一个太子刘彻,在要她抚养这两个小的,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时之间,刘启也无更好的办法只能将先让人将刘乘与刘舜带到未央宫偏殿,先与王皃姁下葬。
…………
臧儿原本便是心思灵巧之人,不然她当年也不会将两个女儿都嫁入皇宫之中。世人皆以为她真的是因为卦象言及女儿贵不可言才嫁了女儿,却不知道她是经过多方面情报综合,觉得以王娡的性子定能讨当时被迫娶了薄氏,又开始怠慢栗姬的刘启欢喜,方才去金家讨回了王娡。
不然好端端的,就为一卦她何至于将原本伉俪情深的夫妇拆散?要知道,当时金俗才出生不到半年啊。
推说卦象,不过是为了一个名头好听罢了。臧儿智慧不低,是故在收到宫中来信,言及王皃姁暴毙时,想到两日前才见过姐妹二人,且她在椒房殿劝慰王娡提携王皃姁时王娡那一闪而过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的大女儿是在逼着他们做站队,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臧儿以袖遮面,看着面前的三个儿子:“日后,你们须得好好辅佐太子。且,皃姁之死,在你们大姐面前切勿表现的过于悲伤。”
她这三个儿子也都是人精,一听便懂了。
说实话,比起王娡,他们所有人都更看好王皃姁,王皃姁生的儿子比王娡多,比王娡年轻美貌,且王娡又是嫁过一回人的,虽如今这并不算什么,但天家有几个皇后是再嫁之身?
是故,王娡虽是皇后,他们却都更看好王皃姁。总觉得刘启只要再活个十几年,这皇后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如今,看来是不得不表态了。
臧儿痛失爱女,一时心乱如麻,只推说困了,便要进去休息,及至晌午。忽一口鲜血喷出,整张脸如淡金,竟是昏睡了。
没两日,王皃姁出殡,臧儿忍痛去祭拜,却一头栽倒,再也醒不来,当日下午便随次女而去了。
这些晦气的事儿一堆堆的来,刘启忙完朝政,刚刚回到寝宫又听寝宫内刘乘和刘舜两人不知何故,正比赛着哭嚎。他一时头晕脑胀,又听内侍来报,言及函德殿中废后薄氏昏迷求请太医令。
薄氏长相一般,性格寡淡,且又不通风情,最可恶的是,那是他被薄太后逼着硬娶的女子。种种叠加,他是宁愿去宠信宫人都不愿碰薄氏一分一毫,好不容易等他继了位,薄太后死了,再过了几年,刚立了刘荣为太子,他便立刻废了薄氏。将其迁入函德殿,离未央宫更是南辕北辙,再不见面。
此时听了废后薄氏昏迷之事,刘启心头更加厌烦,只觉得薄氏就连生病也是那么不会看时机,赶堆儿的凑一起,实在太过晦气。他挥了挥手便让那内侍去请太医令去,不要再来回报了。
…………
刘启这头在想着王皃姁所出两个孩子的归宿,窦太后和刘嫖也在寻思。
她们看的透透的,王皃姁的死同王娡脱不了干系。只是没证据的话却不好同刘启多言,这王娡害了王皃姁,接下来定是要伸手朝着王皃姁的孩子了。
“老身膝下已有一个彘儿,若是再养了乘儿同舜儿,只怕旁人说三道四,让阿启与老身分了心,这总归不好。”窦太后想的周到,亦或者说,自她心爱的小儿子刘武死后,她便不再只将刘启当做儿子,还将他摆在帝王的位置了。
要个孙子来养,从祖母的角度来说无可厚非,可从太后的角度来说,她的一举一动都饱受关注。窦太后不想让刘启同她离心,刘嫖虽是好心,但却不可依言而行。
“诺。”刘嫖应了声,“阿母想的周到,这是这阖宫,除了阿母还有谁会对这两个孩子视若己出?”
“恐怕在阿启心里,只有王娡会善待这两个孩子。”窦太后忽然冷笑了一声,“他倒是相信王娡是个温柔善良的。以往老身总觉得看着薄氏便来气,可如今一想,薄氏当皇后总比王娡强。至少谁是真正的温柔善良,老身还是看得清楚。”
“函德殿好像叫了太医令去,”刘嫖道,“莫不是薄氏病了?”
“她那个祖母虽让人厌恶,但这么多年了,”窦太后有些心软,“我前段时日才偶然听说,那薄氏仿佛还是处子。”
刘嫖被这消息震惊的合不拢嘴:“什么?竟然……”
一时之间,她也有些可怜起薄氏来:“先些年薄氏看着娇娇便眼馋,我以为她福薄自己得不了子嗣。阿启多子,我还以为是她有问题呢。”
“她自然有问题,”窦太后道,“她是个处子,处子如何能生?老身终究还是低估了阿启,他对薄太后的憎恨竟如此之深。老身若是早知道这一层,当年也不会逼迫阿启立阿武为嗣……”
窦太后一时伤感无比: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如此厌恶被人强迫,薄太后强迫刘启娶了薄氏,他便忍着多年不碰,最后以无出为罪将其废黜。她强迫刘启立梁王刘武为嗣,刘武最终郁郁寡欢而死……
刘嫖这头听得冷汗潸潸,一心回忆自己有无强迫刘启做过什么决定。
窦太后看不到女儿的异常,仍继续道:“刘乘同刘舜好歹也是皇家血脉,可阖宫上下,老身当真是想不到该交与谁方好了。”
“薄氏。”刘嫖忽然道。
“薄氏?”窦太后疑惑地问,“交给废后薄氏?”
刘嫖刚刚只是心头想着薄氏和梁王的事,一时有些失言,如今被窦太后一问,慌忙掐了自己一把,镇定下来一边思考一边道:“阿母,薄氏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对乘儿和舜儿想必会更加尽心,再说,王娡合该敲打敲打了。”
她说完后,竟觉得自己说的十分机警,想出了这般好的法子。
窦太后听后也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于是便叫人请刘启过来。
…………
刘启今日过来的有些晚,来的时候,陈阿娇和刘彻正在用哺食,一时间放下不吃也不是,吃也不是。
还是馆陶长公主反应够快:“来人,将娇娇和彘儿的食几搬至偏殿,娇娇你和彘儿过去。”
陈阿娇和刘彻放下手中吃食应了诺,又同刘启见了礼便走了。离开时,却听刘嫖言:“搬食几来,与陛下食。”
陈阿娇心头有了猜测,刘彻也隐约知道或有事要发生,一时间两人脚步皆慢了下来。
殿里头窦太后先开了口,却不是直接说要小皇子的事,只迂回了一下:“陛下,娇娇已一十有六,去年你阿姐不羁没看好人家,弄得交了一年罚钱。今年却是急了,你看,在宗室子中有无能配娇娇之人?”
刘彻心蓦然一惊:“阿娇姐,你……”
门已缓缓被宫人闭上,只听了半句刘启的回答:“我看这窦氏子弟中倒有……”
“阿娇姐,你要嫁人了?”刘彻只觉心头凉了半截,脑海中不知怎的,偏又想起当日韩嫣之言:‘你若是娶了,迟早便能欢喜上,可若是不娶,日后就算欢喜上了,也不是你的。’
陈阿娇慢慢走着,竖着耳朵尽量捕捉殿中之音,哪里有余力去分心顾他,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我十六了啊。”
“不嫁不行吗?”刘彻袖中手已然悄悄攒紧,“你都没见过未来的夫郎模样。”
“哦,那就去看一看好了。”陈阿娇有些恼怒:这不走不行,宫人都在看着呢,可走的再慢,也是在慢慢离开这前殿,她能听到的便更有限,如今方才听到里头人说了一个‘王夫人’,可究竟是为何要提‘王夫人’她却听不到了。
刘彻听了她的话,只觉心头热火被冷水浇的‘刺啦’作响,他犹豫半晌,方鼓足勇气:“阿娇姐,你如果非要嫁人,嫁给我好不好?”
“哦,好啊。”陈阿娇随口应道:看来是听不到了,算了算了,先去偏殿用食,用完再找个借口回前殿好了。恩,就这样做吧。
她步调加快,往偏殿而去,走了几步才发现有什么不对,转身只见刘彻站在原地,整张脸红的如同块红布似得,那平时故作冷面的脸上唇角也有些歪咧,看上去别扭极了。陈阿娇有些疑惑:“彘儿?”
刘彻没反应。
“彘儿,你怎么了?”陈阿娇不好撇下他只能上前去问。只见刘彻仿佛傻了似得站在那里眼珠子都不会眨了,“中邪了?”
“嘿嘿。”刘彻忽然笑了,傻气的让陈阿娇一时间以为他也有了什么奇遇呢。
“阿娇姐,”刘彻忽然低下了头,“阿娇姐说要嫁给我了。”
陈阿娇一噎:嫁给刘彻?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难道他竟是中邪中狠了?撒了癔症?
还有这做派,虽然刘彻如今才十四,可他怎么着也是日后要称皇为帝的人啊,怎么感觉比小媳妇还小媳妇?
…………
长乐宫前殿,窦太后同刘嫖以为阿娇找婿为引,说了几句后,便扯到了子嗣上头来。
“老身思来寻去,这后宫唯一性子还行,且又无子嗣的唯有薄氏一人,”窦太后叹息,“老身知道阿启对薄氏有偏见,可是阿启,薄氏平素无功无过,她又没了皇后的位子,当年错的是老身护不住你,让你无法娶栗姬,只能娶她……”
“阿母。”谈起栗姬,刘启脸色便有些扭曲:是了,当年他是宠爱栗姬,想扶她做太子妃的,可薄太后却横插了一刀,把个薄氏横空落到了太子妃的位置上。可如今细想栗姬后来的表现,特别是他病时栗姬的言语,刘启忽然有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错觉来。
“阿母,这不怪你,栗姬,也不是什么好的。”刘启道,“可薄氏已废,再让她养王皃姁之子,只恐又生波澜。”
“有何波澜?”刘嫖道,“我只觉得阿启念旧情,连废后都肯再顾惜,天下之人看了也只能道一声‘吾王恩重’。”
这话却是说到了刘启的痒处,一时之间,他脸上都忍不住带出笑容来:“阿母同阿姐的话我会回去在好好细想一番。只是阿姐,娇娇为何要嫁宗室子?我一直想同阿姐再结个儿女亲家呢。”
“娇娇性子软糯,又不是好事的,”刘嫖道,“我想了许久,她应当找个简单些的人家嫁过去。所以同阿母商议了也来问问你的意思。”
“当真是可惜了,”刘启有些遗憾,“要不,阿姐在考虑下我的皇子们?”
刘嫖顺口应下,反正今日她和窦太后想要做的事,已然做好了。
这一日刘启回了未央宫,又听刘乘同刘舜扯着嗓子大哭要‘阿母’。一时心烦意乱,竟真的将这两个大包给薄氏送去,同时封了薄氏为美人。
美不美人的薄氏倒不稀罕,她稀罕的是孩子,一听到孩子哭声竟连病也好了三分。当晚便能下塌,抱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儿子喜得撒不开手。
椒房殿王娡听说刘乘与刘舜被薄氏横空夺去,仔细一打听也打听出刘启在做决定前曾去过长乐宫用午食,一时之间竟有些害怕,总觉得窦太后已然看穿了自己。她几夜睡不安稳,一时之间竟病了场,再无精力去争夺这两个年幼的小皇子了。
…………
再说刘彻这边,他自以为陈阿娇已然应允了嫁于他的事。未眠夜长梦多,竟自己巴巴地跑去向馆陶长公主求娶陈阿娇。刘嫖以为此事出自王娡授意,便执意不肯。岂料刘彻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定要求娶陈阿娇。
刘嫖为让他知难而退,竟说出:“我的娇娇不能同别的女人共分享一个男子,若她愿意,我能给她面首三千。你能若何?”
刘彻当即便道:“我不能给她三千面首,可姑姑若能让我娶阿娇姐,我的后宫只要阿娇姐一人足矣。”
听听,多滑稽,自古以来哪个帝王能后宫只有一人?就算他愿意,朝臣也不能接受啊。
刘嫖没当回事,刘彻却当了真,一来二去,竟将这事儿闹到了刘启面前。
刘启听罢倒是一笑:他也觉得刘彻太小了,说话只图一时爽快。
倒是窦太后想了一日,便唤了刘嫖进宫:“彘儿自幼便同娇娇一道长大,又黏的很,如今想求娶娇娇,你是如何想的?”
“阿母,彘儿是个好孩子,但他的阿母,”刘嫖道,“我不能让娇娇有这种婆母,再说,一入皇宫我就再也护不住娇娇了。她若是嫁到其他地方去,我都能护得住,若夫郎不好,都可以休了再嫁,唯独彘儿,他是太子啊。天底下哪有敢休太子的太子妃?”
刘嫖这是要打定主意,护陈阿娇一世周全了。
窦太后明白她的心思,却仍告诉她:“你须得为娇娇,季须同阿融的前途考虑,且,你不可能护她一世。若嫁入宫中,老身活着时还能护着她,慢慢地熟悉适应这里。”
“说到底,你还是怕娇娇敌不过王娡,可如今彘儿在老身膝下,老身自问那